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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上大吉

    烟雨笼崂山,海上也兴波澜。

    陆江天跪在大殿里神像前,手捧着签筒摇晃着。

    皮缩骨立,身劳神疲。

    记不清这是自己拜的第多少个楼观庙宇了,可能是十七,也可能是第十八个了。

    有谁这么热衷于求神拜佛呢?

    很多,目的也五花八门,名利、姻缘、健康、赎罪……总之是各有各的心思。

    陆江天也不免俗,他求的是健康,或者说是一个奇迹。

    药医不死病,死病无药医。

    自己是病入膏肓,死到临头,人力已经无可奈何,自然是只能不问医生问鬼神了。

    啪——一支竹签落地,背面朝上。

    哪怕是求了很多次的签,陆江天依旧忐忑,得有多无力多无助,才能如此执着的寻求虚无缥缈的神助?

    伸手拿起竹签,翻转过来。

    上上大吉!

    陆江天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像是死灰里仅存的一点余烬。

    “阴阳道合

    天灾数定不由人,何用叨叨渎鬼神。

    自是灾星当满日,依然体旺久精神。”

    读完签文,便是眼前一黑,唯有耳边庙祝的惊呼声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

    ……

    耳边庙祝的声音没有了,所有的感官逐渐消失,一片深沉的黑暗里,陆江天好像“看见”脑海里悬浮着一根竹签,那长宽高,那颜色,那包浆,怎么越看越看刚才上上大吉的那一根?

    只是看不清楚,越想仔细看清越看不清,越看不清就越用力去看,终于,陆江天再次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架子床,以及和煦的阳光。

    温暖、明亮。

    还有一张略显惊讶的大脸,正贴着自己的鼻尖。

    “这位兄弟,哥们可不好这口。”

    陆江天连忙伸手把大脸推开,擦了擦鼻尖,都碰上了。

    虽然这大脸细看来也是温文尔雅的美男子,身上还有股好闻的草木香,更难得的是脸红时显露出的那三分腼腆,任哪个大姐姐看了也要心动。

    但是自己是真的不好这口。

    扫视一圈屋内,七八个青衣、墨衣的古装青少年团团站着,全场目光向自己看齐。

    楼下也不时传来推杯换盏的笑闹声,还有饭菜的香气,一切都变得鲜活生动了起来。

    “我这是穿越了?!”陆江天心中只有惊喜,穿越到狮驼岭都无所谓,只要活着就好。

    况且看这环境,属实是有些不错。

    他心中暗忖:上上大吉莫非应的便是这穿越一事?

    如今看来确实是灾星已去,体旺精神,毕竟都直接换号重开了。

    就是那句“何用叨叨渎鬼神”让他哭笑不得。

    难不成是自己拜了十几二十个道观,啰里吧嗦,让神明也嫌烦了,这才帮自己重开了一个号吗?

    想到这里,陆江天又想起脑海里那根疑似金手指的竹签……

    “大兄!呜呜呜,你终于醒了!”

    一声哽咽的呼唤把陆江天飘忽的思绪扯了回来。

    陆江天不由回神注目,见床边立着个少年,一脸担忧,两眼通红,显是流过泪的,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很是激动。

    他不觉有些恍惚,原身的记忆滚滚而来,不过片刻间就了然了前因后果。

    原身本是弃婴,二十一年前被江州五平县老秀才陆奉收养。

    陆秀才中年丧妻,本来就没有子嗣,也没打算续弦。

    如今年过六旬,本以为注定孤独终老,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因此视这孩子如同天赐,便给他取名……陆江天。

    又过了两年,许是看陆奉心善,出于“既然你已经收养了一个弃婴,那再收一个也无妨”的心理,在一个大雪天,陆奉家门口便迎来了第二个弃婴。

    因为是在大雪天相见,便给这孩子取名……陆江云。

    给孩子取名的第二天,陆秀才便去衙门报了官。

    表示自己一个穷秀才,鳏寡孤独四样占了俩,收养两个娃子已是极限,要是再有人来扔孩子,那他们一家老老小小可就得一块饿死了。

    更何况弃婴本就是犯了王法,官府可不能放纵不管。

    这才没有把陆家变成个养老院。

    此后的十九年,陆家父子三人过着父慈子孝的幸福生活。

    这个世界有妖魔鬼怪,有山水神灵,也有神通广大的修士。

    原身所在的大易朝是以儒、道治国,给适龄的儿童提供了两条出路,一是去道院修道,二是去书院读书。

    凡是大易朝子民,都要修行一门名叫《引气诀》的吐纳功法,到了六岁,便可到道院检验成果,若是有成,就可以在道院修行。

    陆家兄弟未能进入道院,不过他们在读书方面天姿不凡,先后考中童生、秀才、举人,并于大易朝六百三十四年春一齐赴京赶考。

    也是在江州出了一把小小的风头。

    不过生活嘛,总不会那么的一帆风顺。

    春闱放榜,陆江云高中进士,紧接着殿试,圣上钦点二甲第七名,天下第十名,风光无限,真是光陆秀才耀陆秀才。

    可谓是名动京城,一时间神都花柳温柔乡,公卿富贵处,都为少年郎大敞。

    另一边,陆江天则是名落孙山,看着小弟风光无限,虽说不上妒忌,但是心中也难免吃味。

    想当初人称江州才子大小陆,现在却是小陆盖过了大陆,自己这个哥哥无人问津,为自家弟弟开心的同时,也难免有些羞愧。

    谁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在奚落自己。

    恰在这时,家乡传来加急文书,原来是老父陆秀才离世,陆江天急火攻心,这一下子就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眼前这般场景了。

    真是生死无常,死生迅速。

    这头生,那头死,这边悲,那边喜,这时欢笑,那时哭嚎,昨日是富贵黄金榜,今朝是黄土白骨乡。

    陆江天长叹一声,仔细看了看自家小弟,真可谓:玉树临风,更似青竹挺拔傲霜雪;朗目疏眉,纵是何郎傅粉又何如?

    好一个陆家翩翩少年郎!

    此时少年经历大喜大悲,面色憔悴,让人看去不由心疼。

    陆秀才家并不富裕,早年他还能兼着县学庠序的差事,后来年纪越发大了,也干不动了,便帮人代写些书信。

    再加上有些积蓄,一家三口度日是够的,可要供两个小子读书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陆江天那时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渐渐懂事。

    最开始帮着县里商铺跑腿,后来考中童生,便在庠序里帮工,再后来十五岁考中秀才,名声渐起,生活才渐渐好些,等到他考中举人,陆家更是宽裕了不少。

    生活的风雨被父亲陆秀才和他这个大哥遮住了,好处是这个小弟的十九年是快乐无忧的,坏处自然就是没有经受过什么打击磨砺。

    此时的小弟尚且稚嫩,不经历风雨,就没有真正的坚韧与傲骨。

    一路顺风顺水,高歌猛进的人,真要陡然栽个跟头,可就要比一般人更难爬起来了。

    这次要是陆江天真陪着陆秀才去了,真不知道陆江云又该如何面对。

    陆江天想到这自己都替他后怕,如此真切的担忧让他觉得自己或许不是穿越,而是通了夙慧。

    他忙把小弟紧紧揽入怀中,拍了拍他的后背,宽慰道:“江云,是大哥不好,让你担惊受怕。你放心,大哥没事,有大哥陪着你呢。”

    见到陆江天醒来,屋内众人松了口气,如今人家兄弟相拥而泣,自然都默契离开。

    又抱了有一盏茶功夫,陆江云才从大哥温暖踏实的怀抱中起身,抹了抹眼泪,在床边坐好。

    陆江天知道小弟如今估摸着还是六神无主,事情还得自己来安排,便问道:

    “江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兄,现在是午时了。”

    看来自己是昏迷了一整晚。

    “江云,信你也看到了,父亲的事有县令徐大人张罗,你不必忧心,你我兄弟二人当务之急乃是赶快回家去。”

    那封报丧的书信是家乡五平县县令徐涂发来的,而且用的还是官家通信的路子,要不然哪会在一天之内就把信送到。

    要是按民间驿站的速度,最少也得个把月时间。

    徐县令在信中还让陆家兄弟不必慌乱,丧事有他张罗,尽可放心云云。

    陆江天站起身来,只觉得头脑清醒,四肢有力,久违的浑身舒畅,心下寻思一番,问了问小弟是否还有什么文会应酬一类的事情,陆江云摇头表示没有。

    他便安排道:“江云,你先去京兆尹衙门报备,看朝廷有无什么章程。若有机会,也可去今科主考大人那里禀告一声,然后便是你的那些同窗好友,有时间也可以去做个告别。”

    大易朝虽说是以儒、道治国,不过道家几乎不管事,因此平日里朝廷的大小事务都是儒家在做。

    和传统儒家不同,大易朝四面的邻居都不太友好,大战频发,小摩擦更是不停,因此国朝的儒家都比较崇尚实用主义。

    从前父母丧要守孝三年,乃是铁律,除非朝廷下令夺情,否则三年之内不能做官。

    如今就很宽松了。

    当然,具体守孝多久还得看朝廷安排,因此京兆尹这一趟必不可少。

    至于主考大人嘛,按照惯例,今科进士都可以算作是主考的门生弟子,因此去通禀一声也是在情理之中。

    还有同窗好友,这些都是小弟今后的仕途人脉,还是该说一声的。

    父丧是人生之大恸,但也不是说以后日子就不过了,该安排的还是得安排好。

    “回家之事便由为兄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