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尽头
“你不是路明泽。”看着眼前盯着自己的人，茉美香说道。
轿厢灯光亮起，却无法给男孩的形象染出安全感。他穿着白衣，有路明泽的面容，但神情僵硬。不同于凯撒楚子航那种搞怪的呆滞，他的表情姿态，让人感到非人而模仿人的恐怖。
“圣子没有名字，路明泽之名窃取于路明非的堂弟。圣灵更不叫路明非，他只是另一宇宙的丧家之犬。”男孩朗声说道，语气笃定，不容置疑，“我是统一教的圣子，是带给你救赎的人。”
茉美香挣扎了一下，发现右腿的疼痛让她无法站立，便放松下来。她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问道：“什么救赎？”
“人生来就带有原罪，要救赎人的灵魂，还有人的肉体。这需要圣子与地上‘无罪的女人’完成生命的大和谐，产生‘无罪’的后代，才能完成救赎肉体的工作。”
“噗。”茉美香扑哧地笑出声，“我当这是什么高深的宗教组织，原来只是性教育缺乏的思春小孩……啊。”
克隆体扯住女孩的长发，将她拽出电梯：“夏娃曾在伊甸园堕落，并非是因为吃了物质性的善恶果，而是因为被蛇夺取了肉体的贞操，从此，人类接触了蛇的血脉，当然，蛇们会自称自己是‘龙族’。人类要得救，就必须被圣化，必须和没有蛇血统的救世主大和谐，或者，与救世主和谐过的人大和谐。”
女孩的耳机在反抗中掉落。她护住自己的头发，反击道：“以性病为教义的不是救世主，是苍蝇。”
“没关系，主是宽容的。”统一教圣子掐住女孩的脖子，将她举起抵在墙上，“当你与我分血后，你将理解主的启示和教诲，加入我们的家庭，就像我前几位妻子那样。”
“喝……放开……咳……”女孩喘不过气来。她的右腿被迫触地，极端的疼痛令她几近晕厥。
圣子忽然抛下了茉美香，极其厌恶地看向她的右脚：“肮脏，原来你已经被污染了。”随后他又有些疑惑，“不是为了寻取救赎，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女孩坐倒在墙边喘了几口气，笑了一下，说道：“玩家的投影，会在游戏运营商的标记边刷新。”
没等圣子反应过来，清冷的男声传来。
“万物彼此交织，理解了你的心伤，便看见了世界。”
音色悦耳，能感觉到如果来者有意，他可以发出温柔如水的声音。若能听他那样唱歌或吟诗，那真是一种令人期待的享受。但现在，他的语气里只有无尽的寒意。
路明泽的克隆体转过身，看见一位身着华丽绅士服的男孩。他左手捧着打开的诗书，右手随意旋转着银色拐杖，吟诵着诗歌。仿佛一位贵族出身的吟游诗人，无意出现在此地。看似漫不经心，却已经完成了神秘学敌意的锁定。
圣子的右手翻转，亮出夹在指间的黑色鳞片。他甩手将鳞甲射出，像飞刀一样袭向来者。身穿金色动力甲的身影浮现在男孩身前，挥剑扣飞来袭的骨片。没等圣子发动更多的攻击，灰色的机械触手洞穿了他的胸膛，将他挑入空中。黑衣白发的机娘凝出身形，抽出将圣子穿刺入半空的那几只触手，随后轮流地插入滞空的敌人。两下，三下，四下。鲜血瓢泼，染上机娘的白发和脸颊，让人回想起她作为天灾单位向外敌复仇的狂暴英姿。天灾机器虐杀敌人的旁边，终末之王缓步走过，来到粉发女孩身前。
茉美香目睹了全程。路明非捧着书经，举手投足间充满温文尔雅的气质。一边是他召唤的骑士肆虐上下、群魔乱舞、残忍至极，另一边他本人闲庭信步、轻松写意、镇定自若，仿佛正在艺术馆中陶冶情操。不同画风的强烈反差呈现眼前，使女孩清醒了过来。
男孩解开华贵的外套，轻轻盖在茉美香的身上。这里是温度很低的里世界地下室，女孩的水手服短裙让路明非看着都感觉冷。
“终于来啦，哥哥……我是说路明泽的哥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和小泽已经成了。”路明非温和地笑了一下，为茉美香戴上一个新的耳机，“凯撒主席，为煌树同学放个音乐吧。”
“好嘞。”耳机里传出凯撒的声音，随后是，“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茉美香笑得眼角流出眼泪，她感觉此刻的生命是如此的明艳，如此的值得。女孩将试管、小十字架和倒计时的显示器递给哥哥：“你来得好慢，但剩下的时间应该够了。”
“抱歉来得有些晚，我在读诗时迷了神。”路明非将手上的诗集放到女孩手上，“整理收录他人的，还有些我自认为有点意思的原创诗。都送给你了。”
茉美香接过诗集。她发现哥哥和弟弟好像，说话的语气都是从容而又优雅的，就像体弱但胸有成竹的君王，给人安心的感觉……还有就是路明非刚把外套脱了，而路明泽只穿了一件外套。兄弟俩还挺互补的。
圣吉列斯蓄出神圣剑气，接替灰风重击黑王克隆体。圣子狼狈地摔落，却仍保持着生命体征。看来黑王的不死特性在克隆体身上也有所保留。
路明非执起权杖，向圣子走去，打算补个刀。就在这时，一柄染上猩红的金枪飞来，将克隆体钉在地上。一个看起来只穿着黑外套的男孩轻盈地跳落，赤脚踩在神枪的末端，仿佛森精灵翩然落在神树的枝头。黑王之权的二次攻击下，圣子垂死挣扎几下，失去了生命体征。
男孩光着脚从仿昆古尼尔上跳落在地，来到哥哥面前。他看向路明非，语气一如既往地欣喜：“哥哥！”
“嗯，乖。”路明非伸手想摸摸弟弟的脑袋，刚抬手又收回，因为……路明泽的个子比灵魂体时高了许多。此时弟弟的身躯和哥哥一样十四岁，却并不比穿鞋子的哥哥矮。
“你在俄罗斯时都吃了些什么东西。”路明非有些感叹，“长这么高。”
“现在那里可没有我的巢穴啦。”小魔鬼微微蹲下，作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哥哥，你会养我的吧？”
“嗯。另外，我也是神秘学家，别以为我不知道。”路明非嗔怪道，“在地球上，你的意志突破了空间的限制，我的异能有定位的象标。所以你可以像灰风和鲜血小姐一样瞬移到我身边，结果现在是我在撵着你。如果我来迟一步，大坏人就把你捉回去炼蛊了。为什么要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鲜血小姐”……圣吉列斯的面具上看不出表情，但他的白色翅膀扑扇了一下。
“因为哥哥会来救我。”小男孩乖巧地说。
看见茉美香接受主人赠送的礼物，灰风也递给她一门巨大的六管机枪。是M134，著名的“火神炮”，有每秒五十发子弹的射速，可以有效治疗火力不足的恐惧症。考虑到受赠者需要弹药补给，灰风贴心地选择了地球文明的火器。茉美香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搬不动。
“下次cos许风时，记得守护好林轻轻。【1】勇敢的女孩帮我走过了三层梦境……”路明非回头看了看茉美香右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最后一层交给我，你带她先离开。”
“友方单位会在脱离梦境时恢复物理上的伤口。”路明泽走回女孩身边，将她连着终末之王的外套一起横抱而起，“若现实中的本体没有死亡，梦境中投影的梦魇是不可战胜的，比如第二层里与凯撒他们交战的梦魇赫尔佐格。”
“我可以通过投影和本体的因果联系，对现实中的存在造成伤害，就像战锤帝皇彻底抹杀亚空恶魔那样。”路明非看了看装有脑组织的试管、象征死亡与新生的白色十字架，以及显示着最后决战的倒计时屏幕，“相信我的独奏吗，老弟？”
“嗯！哥哥加油！”路明泽抱着女孩，消失在梦境中。
终末之王举起拐杖，指向前方。前进的小队又变成三人，由茉美香和她两个没用的男孩，变成两位尖兵和他们的“累赘”路明非。
毕竟终末之王更像提供支持和辅助的后方人员。他没有在意身边骇人的鬼影，分析着梦境碎片的现实意象。有着四层梦境，除了比较安全的最上层，其余每层都对应着路明泽的阴影和伤痕。被赫尔佐格活体解剖，被阴谋家掠夺尊严，剩下那个是什么？白王？黑王？对了，人体有三种特殊的细胞，分别是不会再生的脑神经细胞和心肌细胞，以及会创造新生的生殖细胞。由于这些特性，三个相关部位组织会形成神秘学性质，例如中医或部分心理学上面的“脑、心、腹”核心穴位，以及“理智、攻击性情绪、抑制性直觉”等等。这么说，下一个场景和路明泽的心脏有关？
幽能和灵能反馈出击碎黑暗的视野。黑暗长廊的尽头，矗立着一个血色的王座。王座上，一个黑影正抱着“路明泽”，埋头啃食着。他在吞噬黑王之权的心脏。不过，现在的小队目标不再是收集碎片，而是，歼灭。
天使展开翅膀升入空中，开始神圣剑气的蓄力。灰风掠向阵侧，她现在是支配战斗主动的刺客。
“你，下来。”路明非走到噩梦的尽头，“该死了。”
黑影率先出手，放下“路明泽”，向终末之王扑去。虚空幽能闪动，路明非瞬移到空中，却没有展开纳米机翼或天使羽翼维持飞行，而是向灰风的位置释放出净化幽能。圣吉列斯俯冲释放剑气，将黑影击退到灰风的位置，随后展开白翼，接住坠落的男孩。在路明非净化幽能提供的宏观力场下，灰风通过借力点变成一个飞速旋转的锯齿圆形，将黑影碾在地上切割，再趁敌人被锯齿绞入空中的僵直，化为长枪将黑影刺飞。天使提着终末之王的左臂，将其放在黑影预计的落点，再挥剑击落飞来的敌人，让其跪倒在路明非的身前。终末之王调转银杖，像执剑那样倒握着，捧起黑影的脸颊，割开他的脖颈。
完美的配合。无伤闪避，全程控制，有效处决。黑影化为飞灰，但没等路明非送一口气，血色王座上又有咔嚓咔嚓地啃食声传来。
是那个黑影。它完好无损地在那里，刚才的战斗好像只是幻觉。
多种神秘学能量融合的复合能量牵引起连接战友的因果，让他们能以超越规则的方式位移和机动。天使挥剑划过，然后是路明非的突进和刺击，随后终末之王收回完成追杀而有些脱节的灰风。这已经是第五次杀死黑影了，打法变得肉眼可见的激进和暴躁。那个血色王座早已被摧毁，“路明泽”的心脏碎片也已经救下，但噩梦的boss却始终杀不死。
圣吉列斯收敛白翼，落在路明非身边。周围黑烟缭绕，六个黑影从地下爬出，将三人包围在中间。随着被杀死次数的增多，他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时钟也许拨不过零点。”天使的面具下传来声音。圣吉列斯建议从里世界原路返回，而不是突破梦境。
“以目前的趋势，当他们的数量再翻一倍，再加上老大的输出也不够了。”灰风将分析结果同步，“也不知道路明泽设计的战败cg是什么。”
“老弟……”路明非思索了一下。
若现实中的本体没有死亡，梦境中投影的梦魇是不可战胜的。
我可以通过投影和本体的因果联系，对现实中的存在造成伤害。
至少五次的高位处决，就是神也该死了。除非……
“我明白了。还了一条命，又欠了老弟一条命。”路明非笑了笑，举起银杖，刺进自己的心口。
鲜血淌下，男孩跪倒在地，同时倒地的还有梦魇们。原来梦境尽头的黑影，作为路明泽最恐惧的事物，也是他最爱的人，他的哥哥。
光影陆离，梦境破碎，尖兵们感知到了现实的维度。路明非的身影消失，灰风也先一步返回，去察看主人的情况。天使没有离开，而是停在逐渐崩坏的梦境中，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双目金黄的“楚子航”缓步走来。他的眼眸不是龙类的竖瞳，而是燃烧着君主的圣火。圣吉列斯看向他，血泪的面具平静。
“确定了？”是圣吉列斯的声音。
“确定了。”
“那是好事。至少目前，我们的作为会和他相同。”
“嗯。”
“即便是以后，他知道了这件事，也会理解我们的。”
“他不能知道。”男孩强调道，“这个秘密，应该带进我们的坟墓，不然星火凡尘的异能会实现不可能。”
圣吉列斯轻轻点头。在和终末之王相处后，他感觉自己在面对父亲时不再有血脉上的抑制。
“圣血天使会保守秘密。”
“你们保护小秘密的能力属实骇人听闻。”男孩耸了耸肩，回头看向消散的里世界，“你们呢？圣灵的弟弟，还有一只奸奇权柄的笑神？”
存在虚化，意义消退；现实否决，世界终结。黑王之权的噩梦尼伯龙根，在经过两只A级混血种、一个前魔法少女、一尊星神、一只S级死侍、一头黑王克隆体、一只终末之王、两位星际尖兵，还有一尊人类之主的折腾后，终于消散于无形。
茉美香披着黑红色外套，将车上的追踪器拆下。她打开车窗，却在扔出追踪器前犹豫了一下。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往外乱丢垃圾是不太文明的行为吧？
“暂时不扔也没关系。”驾驶座上的小男孩好像看出了女孩的心思，“那只‘S级’死侍撤退了。圣子都死了，末日派已经不能接受更多的损失。”
“哦。”女孩摇上车窗，伸手摸了摸右腿。在离开梦境后，被龙血侵蚀的伤口消失了。路明泽转头瞥了一眼。嗯，腿型纤细优美，有着少女的青涩美感。
“接下来做什么？”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茉美香问道。
“一个将死之人，一个自杀未遂。”路明泽漫不经心地转着方向盘，“做什么都可以吧。”
“在那个梦境里，我看清了你的过去。”女孩忽然说道，“另一只黑王夺回了你的身体，将最珍贵的龙血赠给了你，还帮你突破了恐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拦住你了，你要吃掉路明非，或者被路明非吃掉，成为世界之王吗？”
路明泽看向车内的后视镜，茉美香也看向这里。淡金色龙瞳和镜中女孩的双眼对视，路明泽忽然发现，原来她淡紫色的眼眸是那样深邃。
男孩偏开了视线：“谁知道呢……我第一次打顺风局。也许哥哥身边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恃宠而骄不是逃走的理由。”
“……嘤。”
男孩的萌混过关成功了，茉美香也转开目光：“你真的比魔法妖精还神秘，就算接触过你记忆的深处，我依然看不透你。”
路明泽有些无语：“我是个龙王，以人类的思维来看，龙王都是智障。我是智障，你在研究智障，咱们彼此彼此。”
贯穿胸膛的疼痛随特制VR设备的取下而消失。路明非坐在病床边，后怕地解开衬衣，看向自己的胸口。他的手有些颤抖。
“心脏完好，左肺完好，左支气管完好。老大，你还活着呢。”VR设备变成白发女孩，帮男孩系上白衬衫。
“我弟，那个女孩，还有你爸的克隆体……等等。”路明非看向楚子航，忽然发现他身上好像好像也有金色的焦痕。
“你弟跑了，用得是末日派的载具。楚叔的克隆体也离开了镰鼬的感应范围。”凯撒代替回答道。
与此同时，好像手机刚关闭飞行模式，各种消息纷沓而来，有耳机的通讯，有灵魂上的沟通。
“末日派完成了重组，领袖是陈·dalev，也就是诺诺的父亲。他刚杀光了陈家他那系的满门。奥丁英灵殿的遗产被他们所继承，包括静滞状态的楚天骄专员和他保护的纯血黑王血肉。”是昂热的通讯，“他们还有一队人马去接触路麟城夫妇，被我和叶胜拦截。他们似乎获得了奸奇的帮助。”
泽拉图：达斯·维达在白王遗迹打昏了上杉越，黑化的上杉越打扁了塔萨达尔。
E：我给了赫尔佐格一束圣火，但没有击杀的反馈。能为他解除圣火的，只有可能是同位的亚空存在。现在的他们应该在东南亚附近海域的哪艘船上。
消息轰炸让路明非刚回归现实的大脑有些过载。他愣了半息，对灰风说：“先把我弟找回来，外面很危险。”
女孩很听话地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刚才她和路明非是通过闪现进入病房，没有开门窗。
“末日派世俗化了，但我是针对文明外敌的兵器……还把老丈人弄丢了，源氏兄妹缺得父亲这块谁补啊……帝皇能上楚子航的身，不愧是君主之焰……末日派获得了其他外界力量的帮助，但这力量与帝皇监测奸奇降临的时间对不上……路明泽好像不会听灰风的话，我得出去一趟。”路明非走着神，拉开了病房的门。
“等等，那门上有……”凯撒出声提醒，但还是迟了。
门上的水盆倾下，倒扣在路明非头上，将男孩浇成落汤鸡。对一个十四岁男孩来说，如此当头暴扣显然有些沉重了。刚才还很优雅的小教授摔坐在地，懵懵的大眼睛里充满困惑。
凯撒和楚子航都有些不忍直视，偏过脸克制住嬉笑。
感到主人受伤，机娘折返了回来。她看见湿身男孩狼狈地顶着水盆，心中也不由得感到好笑。灰风帮路明非取下水盆，揉了揉他被砸疼的脑袋，放出烘干的脱水机群。
男孩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伸手掏出西裤口袋里的手帕。金色的雏菊从口袋里掉落，粘在水泊上。
看着脚边那抹金黄，路明非回想其自己这几天来“不可一世”的行动。他尝试暗杀奥丁，却毫无战果还闹得人尽皆知；他曾斩首末日派的领袖，却整出了个更难缠的对手；他想处理赫尔佐格，却差点害死了绘梨衣和路明泽，更不提已经掉线的楚天骄和上杉越；他借了游戏中星际战友们的时间和生命。英雄们每个都有过人之处，每个都有独门绝技，斗志和耐性更是惊艳四座，秘密武器更是给人意外的惊喜。然而这么多个主角级人物，却没能迅速终结《龙族》人类文明世界暗面的君主们，还惹来了更多的恶意目光。这可真是……幽默。
“啊哈哈，哈哈哈哈……”路明非捂住双眼，失声笑了出来，“阿哈……”
“额，老大被砸傻了。”灰风抚摸着男孩的头，“路明泽跑没影了，楚天骄也在逃，还有赫尔佐格他们。我们追谁？”
圆大古也发来讯息。失去上杉越后，尖兵们没有了混血种势力的支持，有些不知所措。
“敌人需要从出击的状态中收尾，现在是我们的行动回合，但没必要再寻求同级对手交战了。”路明非放开灵魂的公共频道，向所有人说道，“大家都调整一下状态。小灰，你作为我们的隐藏力量，去极渊核平高天原等远古遗迹的尸守；圆大古你们联系一下蛇岐八家，顺面配合灰风消灭流窜出的海底尸守；我和鲜血马上去中国，堵住末日派的老家，并处理一些需要做但没做的事。各位，好好休息。”
灵魂印记们传来肯定的情绪。
终末之王捡起沾湿的雏菊，轻轻说道：“好好笑啊……我要把你装进开拓的铁轨，直达终末的尽头。你喜欢我的玩笑吗？不喜欢？看来我真的没有欢愉的天赋。”
【1】《群发告白的我被她们找上门》中，男主许风通过告白和拒绝让女主林轻轻放弃自杀。
轿厢灯光亮起，却无法给男孩的形象染出安全感。他穿着白衣，有路明泽的面容，但神情僵硬。不同于凯撒楚子航那种搞怪的呆滞，他的表情姿态，让人感到非人而模仿人的恐怖。
“圣子没有名字，路明泽之名窃取于路明非的堂弟。圣灵更不叫路明非，他只是另一宇宙的丧家之犬。”男孩朗声说道，语气笃定，不容置疑，“我是统一教的圣子，是带给你救赎的人。”
茉美香挣扎了一下，发现右腿的疼痛让她无法站立，便放松下来。她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问道：“什么救赎？”
“人生来就带有原罪，要救赎人的灵魂，还有人的肉体。这需要圣子与地上‘无罪的女人’完成生命的大和谐，产生‘无罪’的后代，才能完成救赎肉体的工作。”
“噗。”茉美香扑哧地笑出声，“我当这是什么高深的宗教组织，原来只是性教育缺乏的思春小孩……啊。”
克隆体扯住女孩的长发，将她拽出电梯：“夏娃曾在伊甸园堕落，并非是因为吃了物质性的善恶果，而是因为被蛇夺取了肉体的贞操，从此，人类接触了蛇的血脉，当然，蛇们会自称自己是‘龙族’。人类要得救，就必须被圣化，必须和没有蛇血统的救世主大和谐，或者，与救世主和谐过的人大和谐。”
女孩的耳机在反抗中掉落。她护住自己的头发，反击道：“以性病为教义的不是救世主，是苍蝇。”
“没关系，主是宽容的。”统一教圣子掐住女孩的脖子，将她举起抵在墙上，“当你与我分血后，你将理解主的启示和教诲，加入我们的家庭，就像我前几位妻子那样。”
“喝……放开……咳……”女孩喘不过气来。她的右腿被迫触地，极端的疼痛令她几近晕厥。
圣子忽然抛下了茉美香，极其厌恶地看向她的右脚：“肮脏，原来你已经被污染了。”随后他又有些疑惑，“不是为了寻取救赎，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女孩坐倒在墙边喘了几口气，笑了一下，说道：“玩家的投影，会在游戏运营商的标记边刷新。”
没等圣子反应过来，清冷的男声传来。
“万物彼此交织，理解了你的心伤，便看见了世界。”
音色悦耳，能感觉到如果来者有意，他可以发出温柔如水的声音。若能听他那样唱歌或吟诗，那真是一种令人期待的享受。但现在，他的语气里只有无尽的寒意。
路明泽的克隆体转过身，看见一位身着华丽绅士服的男孩。他左手捧着打开的诗书，右手随意旋转着银色拐杖，吟诵着诗歌。仿佛一位贵族出身的吟游诗人，无意出现在此地。看似漫不经心，却已经完成了神秘学敌意的锁定。
圣子的右手翻转，亮出夹在指间的黑色鳞片。他甩手将鳞甲射出，像飞刀一样袭向来者。身穿金色动力甲的身影浮现在男孩身前，挥剑扣飞来袭的骨片。没等圣子发动更多的攻击，灰色的机械触手洞穿了他的胸膛，将他挑入空中。黑衣白发的机娘凝出身形，抽出将圣子穿刺入半空的那几只触手，随后轮流地插入滞空的敌人。两下，三下，四下。鲜血瓢泼，染上机娘的白发和脸颊，让人回想起她作为天灾单位向外敌复仇的狂暴英姿。天灾机器虐杀敌人的旁边，终末之王缓步走过，来到粉发女孩身前。
茉美香目睹了全程。路明非捧着书经，举手投足间充满温文尔雅的气质。一边是他召唤的骑士肆虐上下、群魔乱舞、残忍至极，另一边他本人闲庭信步、轻松写意、镇定自若，仿佛正在艺术馆中陶冶情操。不同画风的强烈反差呈现眼前，使女孩清醒了过来。
男孩解开华贵的外套，轻轻盖在茉美香的身上。这里是温度很低的里世界地下室，女孩的水手服短裙让路明非看着都感觉冷。
“终于来啦，哥哥……我是说路明泽的哥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和小泽已经成了。”路明非温和地笑了一下，为茉美香戴上一个新的耳机，“凯撒主席，为煌树同学放个音乐吧。”
“好嘞。”耳机里传出凯撒的声音，随后是，“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茉美香笑得眼角流出眼泪，她感觉此刻的生命是如此的明艳，如此的值得。女孩将试管、小十字架和倒计时的显示器递给哥哥：“你来得好慢，但剩下的时间应该够了。”
“抱歉来得有些晚，我在读诗时迷了神。”路明非将手上的诗集放到女孩手上，“整理收录他人的，还有些我自认为有点意思的原创诗。都送给你了。”
茉美香接过诗集。她发现哥哥和弟弟好像，说话的语气都是从容而又优雅的，就像体弱但胸有成竹的君王，给人安心的感觉……还有就是路明非刚把外套脱了，而路明泽只穿了一件外套。兄弟俩还挺互补的。
圣吉列斯蓄出神圣剑气，接替灰风重击黑王克隆体。圣子狼狈地摔落，却仍保持着生命体征。看来黑王的不死特性在克隆体身上也有所保留。
路明非执起权杖，向圣子走去，打算补个刀。就在这时，一柄染上猩红的金枪飞来，将克隆体钉在地上。一个看起来只穿着黑外套的男孩轻盈地跳落，赤脚踩在神枪的末端，仿佛森精灵翩然落在神树的枝头。黑王之权的二次攻击下，圣子垂死挣扎几下，失去了生命体征。
男孩光着脚从仿昆古尼尔上跳落在地，来到哥哥面前。他看向路明非，语气一如既往地欣喜：“哥哥！”
“嗯，乖。”路明非伸手想摸摸弟弟的脑袋，刚抬手又收回，因为……路明泽的个子比灵魂体时高了许多。此时弟弟的身躯和哥哥一样十四岁，却并不比穿鞋子的哥哥矮。
“你在俄罗斯时都吃了些什么东西。”路明非有些感叹，“长这么高。”
“现在那里可没有我的巢穴啦。”小魔鬼微微蹲下，作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哥哥，你会养我的吧？”
“嗯。另外，我也是神秘学家，别以为我不知道。”路明非嗔怪道，“在地球上，你的意志突破了空间的限制，我的异能有定位的象标。所以你可以像灰风和鲜血小姐一样瞬移到我身边，结果现在是我在撵着你。如果我来迟一步，大坏人就把你捉回去炼蛊了。为什么要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鲜血小姐”……圣吉列斯的面具上看不出表情，但他的白色翅膀扑扇了一下。
“因为哥哥会来救我。”小男孩乖巧地说。
看见茉美香接受主人赠送的礼物，灰风也递给她一门巨大的六管机枪。是M134，著名的“火神炮”，有每秒五十发子弹的射速，可以有效治疗火力不足的恐惧症。考虑到受赠者需要弹药补给，灰风贴心地选择了地球文明的火器。茉美香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搬不动。
“下次cos许风时，记得守护好林轻轻。【1】勇敢的女孩帮我走过了三层梦境……”路明非回头看了看茉美香右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最后一层交给我，你带她先离开。”
“友方单位会在脱离梦境时恢复物理上的伤口。”路明泽走回女孩身边，将她连着终末之王的外套一起横抱而起，“若现实中的本体没有死亡，梦境中投影的梦魇是不可战胜的，比如第二层里与凯撒他们交战的梦魇赫尔佐格。”
“我可以通过投影和本体的因果联系，对现实中的存在造成伤害，就像战锤帝皇彻底抹杀亚空恶魔那样。”路明非看了看装有脑组织的试管、象征死亡与新生的白色十字架，以及显示着最后决战的倒计时屏幕，“相信我的独奏吗，老弟？”
“嗯！哥哥加油！”路明泽抱着女孩，消失在梦境中。
终末之王举起拐杖，指向前方。前进的小队又变成三人，由茉美香和她两个没用的男孩，变成两位尖兵和他们的“累赘”路明非。
毕竟终末之王更像提供支持和辅助的后方人员。他没有在意身边骇人的鬼影，分析着梦境碎片的现实意象。有着四层梦境，除了比较安全的最上层，其余每层都对应着路明泽的阴影和伤痕。被赫尔佐格活体解剖，被阴谋家掠夺尊严，剩下那个是什么？白王？黑王？对了，人体有三种特殊的细胞，分别是不会再生的脑神经细胞和心肌细胞，以及会创造新生的生殖细胞。由于这些特性，三个相关部位组织会形成神秘学性质，例如中医或部分心理学上面的“脑、心、腹”核心穴位，以及“理智、攻击性情绪、抑制性直觉”等等。这么说，下一个场景和路明泽的心脏有关？
幽能和灵能反馈出击碎黑暗的视野。黑暗长廊的尽头，矗立着一个血色的王座。王座上，一个黑影正抱着“路明泽”，埋头啃食着。他在吞噬黑王之权的心脏。不过，现在的小队目标不再是收集碎片，而是，歼灭。
天使展开翅膀升入空中，开始神圣剑气的蓄力。灰风掠向阵侧，她现在是支配战斗主动的刺客。
“你，下来。”路明非走到噩梦的尽头，“该死了。”
黑影率先出手，放下“路明泽”，向终末之王扑去。虚空幽能闪动，路明非瞬移到空中，却没有展开纳米机翼或天使羽翼维持飞行，而是向灰风的位置释放出净化幽能。圣吉列斯俯冲释放剑气，将黑影击退到灰风的位置，随后展开白翼，接住坠落的男孩。在路明非净化幽能提供的宏观力场下，灰风通过借力点变成一个飞速旋转的锯齿圆形，将黑影碾在地上切割，再趁敌人被锯齿绞入空中的僵直，化为长枪将黑影刺飞。天使提着终末之王的左臂，将其放在黑影预计的落点，再挥剑击落飞来的敌人，让其跪倒在路明非的身前。终末之王调转银杖，像执剑那样倒握着，捧起黑影的脸颊，割开他的脖颈。
完美的配合。无伤闪避，全程控制，有效处决。黑影化为飞灰，但没等路明非送一口气，血色王座上又有咔嚓咔嚓地啃食声传来。
是那个黑影。它完好无损地在那里，刚才的战斗好像只是幻觉。
多种神秘学能量融合的复合能量牵引起连接战友的因果，让他们能以超越规则的方式位移和机动。天使挥剑划过，然后是路明非的突进和刺击，随后终末之王收回完成追杀而有些脱节的灰风。这已经是第五次杀死黑影了，打法变得肉眼可见的激进和暴躁。那个血色王座早已被摧毁，“路明泽”的心脏碎片也已经救下，但噩梦的boss却始终杀不死。
圣吉列斯收敛白翼，落在路明非身边。周围黑烟缭绕，六个黑影从地下爬出，将三人包围在中间。随着被杀死次数的增多，他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时钟也许拨不过零点。”天使的面具下传来声音。圣吉列斯建议从里世界原路返回，而不是突破梦境。
“以目前的趋势，当他们的数量再翻一倍，再加上老大的输出也不够了。”灰风将分析结果同步，“也不知道路明泽设计的战败cg是什么。”
“老弟……”路明非思索了一下。
若现实中的本体没有死亡，梦境中投影的梦魇是不可战胜的。
我可以通过投影和本体的因果联系，对现实中的存在造成伤害。
至少五次的高位处决，就是神也该死了。除非……
“我明白了。还了一条命，又欠了老弟一条命。”路明非笑了笑，举起银杖，刺进自己的心口。
鲜血淌下，男孩跪倒在地，同时倒地的还有梦魇们。原来梦境尽头的黑影，作为路明泽最恐惧的事物，也是他最爱的人，他的哥哥。
光影陆离，梦境破碎，尖兵们感知到了现实的维度。路明非的身影消失，灰风也先一步返回，去察看主人的情况。天使没有离开，而是停在逐渐崩坏的梦境中，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双目金黄的“楚子航”缓步走来。他的眼眸不是龙类的竖瞳，而是燃烧着君主的圣火。圣吉列斯看向他，血泪的面具平静。
“确定了？”是圣吉列斯的声音。
“确定了。”
“那是好事。至少目前，我们的作为会和他相同。”
“嗯。”
“即便是以后，他知道了这件事，也会理解我们的。”
“他不能知道。”男孩强调道，“这个秘密，应该带进我们的坟墓，不然星火凡尘的异能会实现不可能。”
圣吉列斯轻轻点头。在和终末之王相处后，他感觉自己在面对父亲时不再有血脉上的抑制。
“圣血天使会保守秘密。”
“你们保护小秘密的能力属实骇人听闻。”男孩耸了耸肩，回头看向消散的里世界，“你们呢？圣灵的弟弟，还有一只奸奇权柄的笑神？”
存在虚化，意义消退；现实否决，世界终结。黑王之权的噩梦尼伯龙根，在经过两只A级混血种、一个前魔法少女、一尊星神、一只S级死侍、一头黑王克隆体、一只终末之王、两位星际尖兵，还有一尊人类之主的折腾后，终于消散于无形。
茉美香披着黑红色外套，将车上的追踪器拆下。她打开车窗，却在扔出追踪器前犹豫了一下。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往外乱丢垃圾是不太文明的行为吧？
“暂时不扔也没关系。”驾驶座上的小男孩好像看出了女孩的心思，“那只‘S级’死侍撤退了。圣子都死了，末日派已经不能接受更多的损失。”
“哦。”女孩摇上车窗，伸手摸了摸右腿。在离开梦境后，被龙血侵蚀的伤口消失了。路明泽转头瞥了一眼。嗯，腿型纤细优美，有着少女的青涩美感。
“接下来做什么？”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茉美香问道。
“一个将死之人，一个自杀未遂。”路明泽漫不经心地转着方向盘，“做什么都可以吧。”
“在那个梦境里，我看清了你的过去。”女孩忽然说道，“另一只黑王夺回了你的身体，将最珍贵的龙血赠给了你，还帮你突破了恐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拦住你了，你要吃掉路明非，或者被路明非吃掉，成为世界之王吗？”
路明泽看向车内的后视镜，茉美香也看向这里。淡金色龙瞳和镜中女孩的双眼对视，路明泽忽然发现，原来她淡紫色的眼眸是那样深邃。
男孩偏开了视线：“谁知道呢……我第一次打顺风局。也许哥哥身边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恃宠而骄不是逃走的理由。”
“……嘤。”
男孩的萌混过关成功了，茉美香也转开目光：“你真的比魔法妖精还神秘，就算接触过你记忆的深处，我依然看不透你。”
路明泽有些无语：“我是个龙王，以人类的思维来看，龙王都是智障。我是智障，你在研究智障，咱们彼此彼此。”
贯穿胸膛的疼痛随特制VR设备的取下而消失。路明非坐在病床边，后怕地解开衬衣，看向自己的胸口。他的手有些颤抖。
“心脏完好，左肺完好，左支气管完好。老大，你还活着呢。”VR设备变成白发女孩，帮男孩系上白衬衫。
“我弟，那个女孩，还有你爸的克隆体……等等。”路明非看向楚子航，忽然发现他身上好像好像也有金色的焦痕。
“你弟跑了，用得是末日派的载具。楚叔的克隆体也离开了镰鼬的感应范围。”凯撒代替回答道。
与此同时，好像手机刚关闭飞行模式，各种消息纷沓而来，有耳机的通讯，有灵魂上的沟通。
“末日派完成了重组，领袖是陈·dalev，也就是诺诺的父亲。他刚杀光了陈家他那系的满门。奥丁英灵殿的遗产被他们所继承，包括静滞状态的楚天骄专员和他保护的纯血黑王血肉。”是昂热的通讯，“他们还有一队人马去接触路麟城夫妇，被我和叶胜拦截。他们似乎获得了奸奇的帮助。”
泽拉图：达斯·维达在白王遗迹打昏了上杉越，黑化的上杉越打扁了塔萨达尔。
E：我给了赫尔佐格一束圣火，但没有击杀的反馈。能为他解除圣火的，只有可能是同位的亚空存在。现在的他们应该在东南亚附近海域的哪艘船上。
消息轰炸让路明非刚回归现实的大脑有些过载。他愣了半息，对灰风说：“先把我弟找回来，外面很危险。”
女孩很听话地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刚才她和路明非是通过闪现进入病房，没有开门窗。
“末日派世俗化了，但我是针对文明外敌的兵器……还把老丈人弄丢了，源氏兄妹缺得父亲这块谁补啊……帝皇能上楚子航的身，不愧是君主之焰……末日派获得了其他外界力量的帮助，但这力量与帝皇监测奸奇降临的时间对不上……路明泽好像不会听灰风的话，我得出去一趟。”路明非走着神，拉开了病房的门。
“等等，那门上有……”凯撒出声提醒，但还是迟了。
门上的水盆倾下，倒扣在路明非头上，将男孩浇成落汤鸡。对一个十四岁男孩来说，如此当头暴扣显然有些沉重了。刚才还很优雅的小教授摔坐在地，懵懵的大眼睛里充满困惑。
凯撒和楚子航都有些不忍直视，偏过脸克制住嬉笑。
感到主人受伤，机娘折返了回来。她看见湿身男孩狼狈地顶着水盆，心中也不由得感到好笑。灰风帮路明非取下水盆，揉了揉他被砸疼的脑袋，放出烘干的脱水机群。
男孩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伸手掏出西裤口袋里的手帕。金色的雏菊从口袋里掉落，粘在水泊上。
看着脚边那抹金黄，路明非回想其自己这几天来“不可一世”的行动。他尝试暗杀奥丁，却毫无战果还闹得人尽皆知；他曾斩首末日派的领袖，却整出了个更难缠的对手；他想处理赫尔佐格，却差点害死了绘梨衣和路明泽，更不提已经掉线的楚天骄和上杉越；他借了游戏中星际战友们的时间和生命。英雄们每个都有过人之处，每个都有独门绝技，斗志和耐性更是惊艳四座，秘密武器更是给人意外的惊喜。然而这么多个主角级人物，却没能迅速终结《龙族》人类文明世界暗面的君主们，还惹来了更多的恶意目光。这可真是……幽默。
“啊哈哈，哈哈哈哈……”路明非捂住双眼，失声笑了出来，“阿哈……”
“额，老大被砸傻了。”灰风抚摸着男孩的头，“路明泽跑没影了，楚天骄也在逃，还有赫尔佐格他们。我们追谁？”
圆大古也发来讯息。失去上杉越后，尖兵们没有了混血种势力的支持，有些不知所措。
“敌人需要从出击的状态中收尾，现在是我们的行动回合，但没必要再寻求同级对手交战了。”路明非放开灵魂的公共频道，向所有人说道，“大家都调整一下状态。小灰，你作为我们的隐藏力量，去极渊核平高天原等远古遗迹的尸守；圆大古你们联系一下蛇岐八家，顺面配合灰风消灭流窜出的海底尸守；我和鲜血马上去中国，堵住末日派的老家，并处理一些需要做但没做的事。各位，好好休息。”
灵魂印记们传来肯定的情绪。
终末之王捡起沾湿的雏菊，轻轻说道：“好好笑啊……我要把你装进开拓的铁轨，直达终末的尽头。你喜欢我的玩笑吗？不喜欢？看来我真的没有欢愉的天赋。”
【1】《群发告白的我被她们找上门》中，男主许风通过告白和拒绝让女主林轻轻放弃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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