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养蛊
查探足足持续了两日，三组人员归来，将所记录的信息与绘制的地图都交于乐悠，他往小帐篷里一呆，也开始了自己的分析工作。
当然，乐悠这家伙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但凡能拖到晚上动脑子的事情，白天就只想睡觉。
所以，也就造成了大半夜之时只有一个帐篷有所亮光，帐篷之中一张小桌子上点着油灯，四周堆着案宗记录，乐悠点了烟，悠闲的翻阅着各式记录。
耳边忽然传来些许异声，在彻黑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乐悠眉毛一抬，没有露出过多的惊讶表情，只是低声说道：
“进来吧。”
随后耳边便响起连续的脚步声与掀开门帘声，可乐悠依旧没有抬起头，直到他的鼻尖轻抽，一丝温热的酒香钻入鼻孔，他才会心一笑。
他喜欢聪明人，尤其是那种有心的聪明人。
抬头一看，却稍稍惊讶，来人是少年模样，面带腼腆微笑，手持一壶温热米酒，原来是琴子樱的弟弟...琴子政。
“何事？”
乐悠轻轻眯起眼，懒得去猜琴子政的来意，毕竟他手中拿着一壶温酒，就必然会以此为礼表明来意。
“姐姐说乐大哥深夜查案十分辛苦，要我温一壶酒来陪陪乐大哥，顺便打打杂。”
乐悠听罢，笑了笑，示意琴子政坐到面前。琴子政正坐桌前，放下酒，端正的如同上课的学生。
“告诉你姐姐，我不收徒弟，我这一脉从我便断了。”
琴子政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因为琴子樱来前便对他说过以师礼侍之，看来这个乐大哥确实聪明的可怕，给人一种无所不知的感觉。
“倒也不是姐姐啦，听营地中的人说乐大哥真的很厉害，从残暴的山贼手中救了他们。”
“谁说的？”
“李磊大哥，吴大婶，就连小孩子也那么说啊。”
乐悠笑了，笑容表面是温柔，嘴角藏着残酷。
人们确实这样，比起善良的人，更喜欢聪明的。
“墨语呢，他们怎么说墨语的？”乐悠明知故问，便确认了预想中的答案。
“觉得墨语姐姐很善良，但有点...有点考虑不周全吧。”琴子政小声说道。
乐悠心中不由暗叹，他早就知道墨语此时还不是君王的料，虽然功高盖主不是他的作风，可在墨语成熟起来前，他还得代为掌管才是。
说实在的，这可是乐悠最不愿意干的活儿，他更喜欢藏在幕后。
“乐大哥......”
“嗯？”
“你不收弟子，收不收杂工啊？”
“哈哈，不缺打杂的，缺个酒友。”乐悠笑着说道，若是琴子樱在此，那定要一把搂住弟弟，斜眼看着这个教人学坏的乐悠。
琴子政楞了一下，可却咬了咬牙，看向左右确认自己的姐姐不在身边，便斟了杯酒。犹豫片刻，看了眼乐悠，最终一抬头酒入喉中。
即使米酒较为温和，却也呛的琴子政直咳嗽，要知道，他此时也不过十几岁而已。
乐悠没忍住不由得大笑起来，可琴子政却直视着他，过了一会儿乐悠不笑了，便问道：
“怎么，想长大，想学点东西，想帮助姐姐夺回那些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果然，这句话是乐大哥教姐姐的。”
“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谢谢乐大哥，姐姐她其实一直在不安，可见了乐大哥后，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原先害怕着怪物，如今变成了怪物，你不怕吗？”
“额，不怕吧，她不是怪物，是我姐姐。”
琴子政坚定地说道，是第一个让乐悠有所动摇的人。
‘她不是怪物，是我姐姐...’
这句话，几十年前从乐悠口中也说出过，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持剑守护在那个女孩面前，执子之手同行一路，直到她变为魔女，他变成怪物。
乐悠笑了，他有不收徒的理由，却没有不用杂工的勤劳，尤其是这个与曾经的自己如此相像的少年。于是便将手中的案宗分给琴子政一些，告诉他挑出一些关键的字眼，夹上一片叶子作为书签。
琴子政的效率很高，同时也很专注仔细，也不怕枯燥，仿佛天生就拥有坐在桌前处理事务的天赋。
等处理完乐悠分给他的案宗，便伸了个懒腰，好奇的看着乐悠。
“呼~”
乐悠也吐出一口浊气，将手中案宗一扔，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
“看你很好奇，有什么要问的，聊聊天也好。”
“那我可以随便问吗？”
“不可以，问之前要过过脑子，不要学你墨语姐姐。”乐悠一撇嘴。
“那...乐大哥你为什么不收徒啊？”
“呃。”乐悠一顿，喝了杯酒，继续说道，“我是可以说，但你不能告诉别人，否则，我就告诉你姐姐你喝酒了。”
“嗯嗯嗯，乐大哥你放心。”琴子政拍了拍胸脯，正坐换为舒服的盘坐。
“我的师门有点特殊，有个规定，师傅必须要教导出比自己厉害的徒弟，而出师的条件，便是徒弟要击败和杀死师傅。在学派内，若是想要当家主，就要战胜与杀掉前任家主。”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
“你听说过南疆有一种养蛊之术吗？”
养蛊之术，指的是将各种毒虫放在一个大罐子里，不用计较相性、毒性、体型、种类，不投食而让它们自相残杀，也不必在意过程，只需要盖上盖子，若干日后，掀开盖子，让那最后活着的那一只至毒之虫爬出。
此虫，便被称为蛊王。
而乐悠所经历过的，便是无视过程，无视手段，无视道义，甚至无视人性的搏杀，他的师傅想培育出最强的蛊王，甚至将自身也投入罐子中，掀开盖子，最终只有乐悠爬了出来。
而乐悠的学派，追求的便是极致的力量与谋略。
“乐大哥，你是觉得没有任何人能强过自己，所以才不收弟子吗？”
琴子政问道，这还真是符合乐悠臭屁风格的答案，可乐悠却吸了口烟，不知神游何方，只是小声说道：
“我只是痛恨着这一切，不想再持续下去罢了，强...又能如何呢，该失去的...早就失去了。”
当年在那罐子之中，他一直躲避着那只大虫子，他知道那大虫子命不久矣，它想要被撕咬，想从自己的尸体上诞生更强的蛊王乐悠，所以他一直再逃。
直到那大虫子把他所有的希望都一并放进了罐子，在他的面前一个一个吃掉，他终于疯狂起来，将那蛊王吞噬殆尽，满身伤痕的爬出了罐子。
成了更甚一筹的怪物。
他成了蛊王，若是唯一有所不同，那就是他转身便砸碎了那罐子。
琴子政听了，便满身寒毛乍立，但内心中却似乎有一点意欲挑战刺激的念头。
这时他开始赞同起姐姐说的话来，每个人心中都有魔鬼，但在乐悠身边时，你就会感到心中的魔鬼愈加强大，露出双角。
“天快亮了，我也该睡觉了，那些未整理的案宗就交给你了，等我晚上醒了分析一下，大概就能得出结论了。”
乐悠敲落烟灰，打了个哈欠，转身便躺下拉起毯子。
“好的，我会及时整理完的。”
“辛苦了，晚安。”
乐悠说完，很快就陷入睡梦之中，而琴子政却伴随着微微的鼾声，仔细的处理起剩余的案宗。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饥饿感，乐悠爬起身来，继续审阅着那些整理过一遍的材料。
邯郸城南，他与琴子樱早已探查过，那地方是三年前隐藏罗刹鸟之处，故先一步排除。
邯郸城东，由颜兮进行排查，多为农田农家，地市平坦，直到几十里处才有一座小森林。
邯郸城西，由李磊与琴子樱调查，是与营地最为接近的方向，城外有少许农田，几里地外便树木丛生，却算得上山清水秀，偶尔能见到些零星的猎户。
罗刹鸟可是妖物，虽说赵王应该得到了驯养方式，可罗刹鸟本身的嗜血凶性可是个大麻烦，一定需要极大的空间与人力进行藏匿。
若是他猜的不假，那些偶然间丧命荒野，尸体丢失眼珠的百姓，就是罗刹鸟难忍凶性的后果。
想到这里，乐悠又开始为罗刹鸟操心起日常伙食来，想要驯养此等凶兽，总不能投食蔬菜瓜果，鸡鸭鱼肉恐怕又有不足，非要将恐狼喂成野犬。
最为理想的饲料...那便一定是鲜美的人肉，尤其是那些满载怨气的，心有不甘的死人。
三年前那些战死的尸体恐怕便是成为了罗刹鸟的第一批食料，可在那之后呢，那些零星失踪的百姓们显然不足以填满罗刹鸟的胃口。
无论是死的人复活了，还是活的人死去了，那都并非能轻易平息被人接收的事实。
但...若是本就该死的人呢？
比如说犯人？
这时乐悠又想起一条传言，这赵国的境内贼人颇多，又有他国虎视眈眈，故而兵役很重，士兵伤亡很高，那些尸体，也许可以充分利用起来。
想到这里，乐悠的目光就定在了邯郸城北的地图上，此方向由墨语负责调查，这家伙可真是个灵魂画手，用几个圈还有歪歪扭扭的小字展示了所有成果。
城北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十里外是一座名为‘麓山’的大山，山脚下是邯郸军队的大本营，据说足有四万之众。荒地之处还设有一个刑场，每当讨伐山贼恶人之后，便于此处刑。
不远处荒郊，还有一处乱葬岗，用于安葬犯人或者是无亲无故的死者。
山脚下是军队...
那山上呢？
那就先查这吧！
乐悠站起身来，活动了下酸懒的筋骨，撩开帘子，此时已经日近黄昏，营地中弥漫着炭火的味道，还有菜汤的清香。他简单的吃了几口，便召集了大家伙。
“墨语，颜兮，子樱，李磊，明日咱们五个人出去一趟，大概两三天，做好准备。”
乐悠下达了指令，也叫李磊将营地中的事情暂时交给副手牛大叔，便让他收拾行装准备出发。虽然李磊疑惑此去的目的，可处于对乐悠的信任还是果断服从。
一夜过去，就连乐悠也睡足一觉养精蓄锐，毕竟此去恐怕会有凶险，他也必须做足准备。
清晨来临，一行人牵来了马，带足了干粮，而琴子政也早早起来送行，于是姐弟俩不舍的告别又耽搁了一点时间。
“告别完了吧，出发？”乐悠问道，看见琴子樱点头便准备驾马前行，可却被琴子政拉住，便回头问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想问问乐大哥有没有什么嘱托。”
琴子政挠了挠头，有些不安，毕竟他作为营地中少数几个识字的人，加上平日里乖巧听话四处帮忙，也会帮着处理一些问题。
这次几位主事人都不在，他倒真有了些不安。
墨语回过头来，显得很轻松。
“放心吧，没事的，那些赵兵我们已经和平原君说过了，不会再来骚扰我们的。”
“那就好。”
琴子政松了口气，目送着几人离去，可他却注意到，乐悠却勒住马缰，并没有立刻跟上，反而看着他，脸上挂着别有意味的微笑。这让他心里又敲起鼓来。
接下来，乐悠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了四个字：
“随机应变。”
没有留给琴子政询问的时间，乐悠便一甩马鞭，朝着城北而去。
当然，乐悠这家伙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但凡能拖到晚上动脑子的事情，白天就只想睡觉。
所以，也就造成了大半夜之时只有一个帐篷有所亮光，帐篷之中一张小桌子上点着油灯，四周堆着案宗记录，乐悠点了烟，悠闲的翻阅着各式记录。
耳边忽然传来些许异声，在彻黑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乐悠眉毛一抬，没有露出过多的惊讶表情，只是低声说道：
“进来吧。”
随后耳边便响起连续的脚步声与掀开门帘声，可乐悠依旧没有抬起头，直到他的鼻尖轻抽，一丝温热的酒香钻入鼻孔，他才会心一笑。
他喜欢聪明人，尤其是那种有心的聪明人。
抬头一看，却稍稍惊讶，来人是少年模样，面带腼腆微笑，手持一壶温热米酒，原来是琴子樱的弟弟...琴子政。
“何事？”
乐悠轻轻眯起眼，懒得去猜琴子政的来意，毕竟他手中拿着一壶温酒，就必然会以此为礼表明来意。
“姐姐说乐大哥深夜查案十分辛苦，要我温一壶酒来陪陪乐大哥，顺便打打杂。”
乐悠听罢，笑了笑，示意琴子政坐到面前。琴子政正坐桌前，放下酒，端正的如同上课的学生。
“告诉你姐姐，我不收徒弟，我这一脉从我便断了。”
琴子政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因为琴子樱来前便对他说过以师礼侍之，看来这个乐大哥确实聪明的可怕，给人一种无所不知的感觉。
“倒也不是姐姐啦，听营地中的人说乐大哥真的很厉害，从残暴的山贼手中救了他们。”
“谁说的？”
“李磊大哥，吴大婶，就连小孩子也那么说啊。”
乐悠笑了，笑容表面是温柔，嘴角藏着残酷。
人们确实这样，比起善良的人，更喜欢聪明的。
“墨语呢，他们怎么说墨语的？”乐悠明知故问，便确认了预想中的答案。
“觉得墨语姐姐很善良，但有点...有点考虑不周全吧。”琴子政小声说道。
乐悠心中不由暗叹，他早就知道墨语此时还不是君王的料，虽然功高盖主不是他的作风，可在墨语成熟起来前，他还得代为掌管才是。
说实在的，这可是乐悠最不愿意干的活儿，他更喜欢藏在幕后。
“乐大哥......”
“嗯？”
“你不收弟子，收不收杂工啊？”
“哈哈，不缺打杂的，缺个酒友。”乐悠笑着说道，若是琴子樱在此，那定要一把搂住弟弟，斜眼看着这个教人学坏的乐悠。
琴子政楞了一下，可却咬了咬牙，看向左右确认自己的姐姐不在身边，便斟了杯酒。犹豫片刻，看了眼乐悠，最终一抬头酒入喉中。
即使米酒较为温和，却也呛的琴子政直咳嗽，要知道，他此时也不过十几岁而已。
乐悠没忍住不由得大笑起来，可琴子政却直视着他，过了一会儿乐悠不笑了，便问道：
“怎么，想长大，想学点东西，想帮助姐姐夺回那些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果然，这句话是乐大哥教姐姐的。”
“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谢谢乐大哥，姐姐她其实一直在不安，可见了乐大哥后，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原先害怕着怪物，如今变成了怪物，你不怕吗？”
“额，不怕吧，她不是怪物，是我姐姐。”
琴子政坚定地说道，是第一个让乐悠有所动摇的人。
‘她不是怪物，是我姐姐...’
这句话，几十年前从乐悠口中也说出过，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持剑守护在那个女孩面前，执子之手同行一路，直到她变为魔女，他变成怪物。
乐悠笑了，他有不收徒的理由，却没有不用杂工的勤劳，尤其是这个与曾经的自己如此相像的少年。于是便将手中的案宗分给琴子政一些，告诉他挑出一些关键的字眼，夹上一片叶子作为书签。
琴子政的效率很高，同时也很专注仔细，也不怕枯燥，仿佛天生就拥有坐在桌前处理事务的天赋。
等处理完乐悠分给他的案宗，便伸了个懒腰，好奇的看着乐悠。
“呼~”
乐悠也吐出一口浊气，将手中案宗一扔，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
“看你很好奇，有什么要问的，聊聊天也好。”
“那我可以随便问吗？”
“不可以，问之前要过过脑子，不要学你墨语姐姐。”乐悠一撇嘴。
“那...乐大哥你为什么不收徒啊？”
“呃。”乐悠一顿，喝了杯酒，继续说道，“我是可以说，但你不能告诉别人，否则，我就告诉你姐姐你喝酒了。”
“嗯嗯嗯，乐大哥你放心。”琴子政拍了拍胸脯，正坐换为舒服的盘坐。
“我的师门有点特殊，有个规定，师傅必须要教导出比自己厉害的徒弟，而出师的条件，便是徒弟要击败和杀死师傅。在学派内，若是想要当家主，就要战胜与杀掉前任家主。”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
“你听说过南疆有一种养蛊之术吗？”
养蛊之术，指的是将各种毒虫放在一个大罐子里，不用计较相性、毒性、体型、种类，不投食而让它们自相残杀，也不必在意过程，只需要盖上盖子，若干日后，掀开盖子，让那最后活着的那一只至毒之虫爬出。
此虫，便被称为蛊王。
而乐悠所经历过的，便是无视过程，无视手段，无视道义，甚至无视人性的搏杀，他的师傅想培育出最强的蛊王，甚至将自身也投入罐子中，掀开盖子，最终只有乐悠爬了出来。
而乐悠的学派，追求的便是极致的力量与谋略。
“乐大哥，你是觉得没有任何人能强过自己，所以才不收弟子吗？”
琴子政问道，这还真是符合乐悠臭屁风格的答案，可乐悠却吸了口烟，不知神游何方，只是小声说道：
“我只是痛恨着这一切，不想再持续下去罢了，强...又能如何呢，该失去的...早就失去了。”
当年在那罐子之中，他一直躲避着那只大虫子，他知道那大虫子命不久矣，它想要被撕咬，想从自己的尸体上诞生更强的蛊王乐悠，所以他一直再逃。
直到那大虫子把他所有的希望都一并放进了罐子，在他的面前一个一个吃掉，他终于疯狂起来，将那蛊王吞噬殆尽，满身伤痕的爬出了罐子。
成了更甚一筹的怪物。
他成了蛊王，若是唯一有所不同，那就是他转身便砸碎了那罐子。
琴子政听了，便满身寒毛乍立，但内心中却似乎有一点意欲挑战刺激的念头。
这时他开始赞同起姐姐说的话来，每个人心中都有魔鬼，但在乐悠身边时，你就会感到心中的魔鬼愈加强大，露出双角。
“天快亮了，我也该睡觉了，那些未整理的案宗就交给你了，等我晚上醒了分析一下，大概就能得出结论了。”
乐悠敲落烟灰，打了个哈欠，转身便躺下拉起毯子。
“好的，我会及时整理完的。”
“辛苦了，晚安。”
乐悠说完，很快就陷入睡梦之中，而琴子政却伴随着微微的鼾声，仔细的处理起剩余的案宗。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饥饿感，乐悠爬起身来，继续审阅着那些整理过一遍的材料。
邯郸城南，他与琴子樱早已探查过，那地方是三年前隐藏罗刹鸟之处，故先一步排除。
邯郸城东，由颜兮进行排查，多为农田农家，地市平坦，直到几十里处才有一座小森林。
邯郸城西，由李磊与琴子樱调查，是与营地最为接近的方向，城外有少许农田，几里地外便树木丛生，却算得上山清水秀，偶尔能见到些零星的猎户。
罗刹鸟可是妖物，虽说赵王应该得到了驯养方式，可罗刹鸟本身的嗜血凶性可是个大麻烦，一定需要极大的空间与人力进行藏匿。
若是他猜的不假，那些偶然间丧命荒野，尸体丢失眼珠的百姓，就是罗刹鸟难忍凶性的后果。
想到这里，乐悠又开始为罗刹鸟操心起日常伙食来，想要驯养此等凶兽，总不能投食蔬菜瓜果，鸡鸭鱼肉恐怕又有不足，非要将恐狼喂成野犬。
最为理想的饲料...那便一定是鲜美的人肉，尤其是那些满载怨气的，心有不甘的死人。
三年前那些战死的尸体恐怕便是成为了罗刹鸟的第一批食料，可在那之后呢，那些零星失踪的百姓们显然不足以填满罗刹鸟的胃口。
无论是死的人复活了，还是活的人死去了，那都并非能轻易平息被人接收的事实。
但...若是本就该死的人呢？
比如说犯人？
这时乐悠又想起一条传言，这赵国的境内贼人颇多，又有他国虎视眈眈，故而兵役很重，士兵伤亡很高，那些尸体，也许可以充分利用起来。
想到这里，乐悠的目光就定在了邯郸城北的地图上，此方向由墨语负责调查，这家伙可真是个灵魂画手，用几个圈还有歪歪扭扭的小字展示了所有成果。
城北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十里外是一座名为‘麓山’的大山，山脚下是邯郸军队的大本营，据说足有四万之众。荒地之处还设有一个刑场，每当讨伐山贼恶人之后，便于此处刑。
不远处荒郊，还有一处乱葬岗，用于安葬犯人或者是无亲无故的死者。
山脚下是军队...
那山上呢？
那就先查这吧！
乐悠站起身来，活动了下酸懒的筋骨，撩开帘子，此时已经日近黄昏，营地中弥漫着炭火的味道，还有菜汤的清香。他简单的吃了几口，便召集了大家伙。
“墨语，颜兮，子樱，李磊，明日咱们五个人出去一趟，大概两三天，做好准备。”
乐悠下达了指令，也叫李磊将营地中的事情暂时交给副手牛大叔，便让他收拾行装准备出发。虽然李磊疑惑此去的目的，可处于对乐悠的信任还是果断服从。
一夜过去，就连乐悠也睡足一觉养精蓄锐，毕竟此去恐怕会有凶险，他也必须做足准备。
清晨来临，一行人牵来了马，带足了干粮，而琴子政也早早起来送行，于是姐弟俩不舍的告别又耽搁了一点时间。
“告别完了吧，出发？”乐悠问道，看见琴子樱点头便准备驾马前行，可却被琴子政拉住，便回头问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想问问乐大哥有没有什么嘱托。”
琴子政挠了挠头，有些不安，毕竟他作为营地中少数几个识字的人，加上平日里乖巧听话四处帮忙，也会帮着处理一些问题。
这次几位主事人都不在，他倒真有了些不安。
墨语回过头来，显得很轻松。
“放心吧，没事的，那些赵兵我们已经和平原君说过了，不会再来骚扰我们的。”
“那就好。”
琴子政松了口气，目送着几人离去，可他却注意到，乐悠却勒住马缰，并没有立刻跟上，反而看着他，脸上挂着别有意味的微笑。这让他心里又敲起鼓来。
接下来，乐悠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了四个字：
“随机应变。”
没有留给琴子政询问的时间，乐悠便一甩马鞭，朝着城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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