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演讲
第二天上午，阳光从云层间洒向大地，让这座依山的小镇看上去更具生机和活力。
德恩镇地处法尔兰共和国的东南角，地缘相对偏僻，平日里也不常见到往来的商队，或者会带来新鲜故事的冒险队伍，因此当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新鲜事时，镇民总是乐于围观的。
此时明媚的阳光还不像正午那样刺眼，德恩镇不少居民们聚集在广场边，围拢着广场中央的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
一位穿着黑色长襟礼服的年轻男人，正戴着高顶礼帽，踏着精美皮鞋，高扬着头颅，朝台下围观的居民们激昂地发表自己的演说。
他的下巴上带着难以察觉的点点胡茬，一看就是为了今天特意刮去了胡须，精神面貌称得上神采飞扬，显然对自己的发挥非常得意。
实际上，此刻他的内心正在疯狂窃喜，一想到自己击败了众多毛遂自荐的演讲者，被伯爵大人的管家亲自选定作为演讲者，从此可能就将走上荣华富贵的路，就差点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为了这几天，他可是掏空了自己的家底，甚至从身为普通农户的父母那里强行要来了积蓄，量身订制了这样一身大师级服饰。
哼，这帮贱民，再过几天，我可就和你们不在一个等级了！
哪怕他表面上朝着台下的人演讲得绘声绘色，但心里却已经忍不住鄙夷了起来。
在这位年轻的演讲人身边，乔里奥伯爵的私属护卫正站得笔直，注视着附近的人群，时刻注意可能发生的威胁。
他们可不是对这个年轻人有多尽职尽责，实际上，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这个年轻人的地位都远远不如他们这些伯爵亲卫。
能够资格担任亲卫的都是老狐狸精，他们再清楚不过，眼前这个看起来能说会道的年轻人，他的全部价值就只有这几天，等到选举期度过，就不会再被多看一眼。
他们如此警戒所担心的，只是会被意外影响到伯爵大人的选举。
作为主人的伯爵如果真的成功争取到评议庭席位，自己这些亲卫人员自然会水涨船高。
在广场的外围，驻守着作为德恩镇卫兵的共和国卫队，他们并不像高台边的亲兵那样恪尽职守，此时甚至有些想打瞌睡。
自从第二帝国被新共和国取代，贵族权力遭到挤压，新的律法就不再允许各贵族拥有自己的私军，只能持有最低限度的亲卫以作人身安全需要。
法尔兰领土内各处的防卫工作都交给了新成立的共和国卫队，和常规军团战士不同，卫队通常只负责境内的治安工作。
他们由共和国评议庭组建，被分派到全国各地，平时受到当地贵族领主的指派，配合领主的治安需求进行任务分配，但总的调度权和指挥权依然归评议庭和执政官所有。
站岗实在无聊的时候，他们也会听一会高台上那位年轻人的演讲，比如此时此刻，他正在饱富激情地朝民众介绍着乔里奥伯爵的丰功伟绩。
“当其他贵族治下的领民还在饱受旧党余孽与叛军的摧残时，伟大的乔里奥伯爵！已经组织起周边大人们的联军，完成了对当地叛军的清剿！当然还包括了山林间流窜的兽人和土匪！”
“想象一下吧，商队们出行在大路上不必再提心吊胆！旅行家可以自由自在地穿行伯爵大人的领地，而不必担心遭到凶蛮之人的劫掠，伯爵大人与共和国卫队会一起守护你们的安全！”
尽管他说得好听，但哪怕是乔里奥伯爵自己的直属领地，也没能完全扫清叛军和兽人们的威胁，这些家伙就像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消灭一波就会紧跟着再冒出来一波。
可德恩的居民们并不知道内情，这些年来法尔兰的人民饱受各类劫掠者的折磨，已经怨声载道，乔里奥伯爵选择这一点作为主攻方向的确是个好策略。
事实上，德恩镇并不是乔里奥伯爵的领地，而是马罗男爵的，但近几年马罗男爵式微，已经几乎倒向了乔里奥伯爵的派系，成为了对方的附庸。
稍微懂一点局势的平民都清楚这点，因此明白马罗男爵无力制裁猖狂的叛军与土匪，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临近的伯爵。
“在伟大的乔里奥伯爵的领地里，每一位平民都将获得公正的对待，没有贵族可以当街杀掉一个平民，就只因为对方不小心踩了他的靴子！没有贪得无厌的检察官，会让商队在进入城内的时候，被莫名克扣掉昂贵的手续费！伟大的伯爵大人，会保证他对待每个领民一视同仁！”
演讲者很会避重就轻，实际上，只有在二十年前，第二帝国腐败到极致的时候，一般贵族才有胆量在街上随意处死平民。
自从新共和国成立，就再也没有贵族敢大庭广众轻易处置平民了，而且能够成为平民阶层的，只有那些拥有定额资产，具备一定文化素养，且定居在城里，拥有固定工作的本地居民。
因此许多贵族都借此混淆视听，听众们受到情绪的挑拨也不会注意到这点小小的漏洞。
那位年轻人越说越激动，额前甚至突起了青筋，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声音高亢到好几次险些破音，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秒就猝死过去。
台下的居民们也很乐于聆听贵族老爷们做出点帮得到自己的承诺，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至少这位乔里奥伯爵在他的领地内的确有尝试去做。
“到了选举的那天，希望每个拥有投票权的领民都将宝贵的选票投给乔里奥伯爵！你们的领主马罗男爵也完全支持，伯爵大人最大的希望，就是进入评议庭后，有机会让他的善举不仅仅局限于他的领地，而是推广到整个法尔兰！到时候，作为伯爵大人亲密伙伴的马罗男爵，他的领地将在第一时间落实！”
一部分围观的民众都跟着鼓掌叫好，一时间群情激昂，这些人都是坚定的共和国拥护者，无论新共和国是不是所谓旧帝制的新衣，这次变革终究是给这些平民阶层带来了一定好处。
另一部分人依然冷眼观望，他们对年轻的演讲者所说的内容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指望贵族们替底层着想，还不如期待某天出门捡到金币。
望着台下欢呼雀跃的那部分民众，台上的年轻人已经快要止不住笑意，他似乎已经看到伯爵进入评议庭后，自己那一马平川的前途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明亮的火药枪响声，将年轻人从美梦拽回了现实。
弹丸没有命中他的身体，也不知道射向了何处，哪怕毫发无伤，但依然让他不顾形象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有刺客！有刺客！卫兵呢？快！保护我！”
现场的氛围随着嘹亮的枪声和年轻人的呼救声变得混乱，广场上的居民们乱作一团，如潮水般朝四周逃窜，生怕再有什么攻击落在自己头上。
伯爵亲卫们第一时间将演讲者护在中间，他们高举起身后的铁盾架向四周，一边防范着可能出现的第二波攻击，一边保护着中间的年轻人撤下高台。
听见枪响后，广场边缘驻守的卫队也从瞌睡中惊醒，他们确认了包括演讲者在内没有人受伤，就立刻集结附近的队伍，朝着枪声传出的方向围拢过去。
那里是一座三层小楼房，枪声就来自于房屋顶层的阁楼窗边。
卫队们很快就包围了楼房，并逐层搜查，确保没有人从楼内离开过，直到登上了三楼阁楼。
当卫兵踢开紧锁的房门，进入阁楼后，却惊讶的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只有半掩着的窗边，上面固定好了一把寻常样式的单手短火枪，枪口指向了天空，扳机处散落着一根断裂的透明丝线。
德恩镇地处法尔兰共和国的东南角，地缘相对偏僻，平日里也不常见到往来的商队，或者会带来新鲜故事的冒险队伍，因此当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新鲜事时，镇民总是乐于围观的。
此时明媚的阳光还不像正午那样刺眼，德恩镇不少居民们聚集在广场边，围拢着广场中央的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
一位穿着黑色长襟礼服的年轻男人，正戴着高顶礼帽，踏着精美皮鞋，高扬着头颅，朝台下围观的居民们激昂地发表自己的演说。
他的下巴上带着难以察觉的点点胡茬，一看就是为了今天特意刮去了胡须，精神面貌称得上神采飞扬，显然对自己的发挥非常得意。
实际上，此刻他的内心正在疯狂窃喜，一想到自己击败了众多毛遂自荐的演讲者，被伯爵大人的管家亲自选定作为演讲者，从此可能就将走上荣华富贵的路，就差点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为了这几天，他可是掏空了自己的家底，甚至从身为普通农户的父母那里强行要来了积蓄，量身订制了这样一身大师级服饰。
哼，这帮贱民，再过几天，我可就和你们不在一个等级了！
哪怕他表面上朝着台下的人演讲得绘声绘色，但心里却已经忍不住鄙夷了起来。
在这位年轻的演讲人身边，乔里奥伯爵的私属护卫正站得笔直，注视着附近的人群，时刻注意可能发生的威胁。
他们可不是对这个年轻人有多尽职尽责，实际上，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这个年轻人的地位都远远不如他们这些伯爵亲卫。
能够资格担任亲卫的都是老狐狸精，他们再清楚不过，眼前这个看起来能说会道的年轻人，他的全部价值就只有这几天，等到选举期度过，就不会再被多看一眼。
他们如此警戒所担心的，只是会被意外影响到伯爵大人的选举。
作为主人的伯爵如果真的成功争取到评议庭席位，自己这些亲卫人员自然会水涨船高。
在广场的外围，驻守着作为德恩镇卫兵的共和国卫队，他们并不像高台边的亲兵那样恪尽职守，此时甚至有些想打瞌睡。
自从第二帝国被新共和国取代，贵族权力遭到挤压，新的律法就不再允许各贵族拥有自己的私军，只能持有最低限度的亲卫以作人身安全需要。
法尔兰领土内各处的防卫工作都交给了新成立的共和国卫队，和常规军团战士不同，卫队通常只负责境内的治安工作。
他们由共和国评议庭组建，被分派到全国各地，平时受到当地贵族领主的指派，配合领主的治安需求进行任务分配，但总的调度权和指挥权依然归评议庭和执政官所有。
站岗实在无聊的时候，他们也会听一会高台上那位年轻人的演讲，比如此时此刻，他正在饱富激情地朝民众介绍着乔里奥伯爵的丰功伟绩。
“当其他贵族治下的领民还在饱受旧党余孽与叛军的摧残时，伟大的乔里奥伯爵！已经组织起周边大人们的联军，完成了对当地叛军的清剿！当然还包括了山林间流窜的兽人和土匪！”
“想象一下吧，商队们出行在大路上不必再提心吊胆！旅行家可以自由自在地穿行伯爵大人的领地，而不必担心遭到凶蛮之人的劫掠，伯爵大人与共和国卫队会一起守护你们的安全！”
尽管他说得好听，但哪怕是乔里奥伯爵自己的直属领地，也没能完全扫清叛军和兽人们的威胁，这些家伙就像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消灭一波就会紧跟着再冒出来一波。
可德恩的居民们并不知道内情，这些年来法尔兰的人民饱受各类劫掠者的折磨，已经怨声载道，乔里奥伯爵选择这一点作为主攻方向的确是个好策略。
事实上，德恩镇并不是乔里奥伯爵的领地，而是马罗男爵的，但近几年马罗男爵式微，已经几乎倒向了乔里奥伯爵的派系，成为了对方的附庸。
稍微懂一点局势的平民都清楚这点，因此明白马罗男爵无力制裁猖狂的叛军与土匪，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临近的伯爵。
“在伟大的乔里奥伯爵的领地里，每一位平民都将获得公正的对待，没有贵族可以当街杀掉一个平民，就只因为对方不小心踩了他的靴子！没有贪得无厌的检察官，会让商队在进入城内的时候，被莫名克扣掉昂贵的手续费！伟大的伯爵大人，会保证他对待每个领民一视同仁！”
演讲者很会避重就轻，实际上，只有在二十年前，第二帝国腐败到极致的时候，一般贵族才有胆量在街上随意处死平民。
自从新共和国成立，就再也没有贵族敢大庭广众轻易处置平民了，而且能够成为平民阶层的，只有那些拥有定额资产，具备一定文化素养，且定居在城里，拥有固定工作的本地居民。
因此许多贵族都借此混淆视听，听众们受到情绪的挑拨也不会注意到这点小小的漏洞。
那位年轻人越说越激动，额前甚至突起了青筋，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声音高亢到好几次险些破音，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秒就猝死过去。
台下的居民们也很乐于聆听贵族老爷们做出点帮得到自己的承诺，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至少这位乔里奥伯爵在他的领地内的确有尝试去做。
“到了选举的那天，希望每个拥有投票权的领民都将宝贵的选票投给乔里奥伯爵！你们的领主马罗男爵也完全支持，伯爵大人最大的希望，就是进入评议庭后，有机会让他的善举不仅仅局限于他的领地，而是推广到整个法尔兰！到时候，作为伯爵大人亲密伙伴的马罗男爵，他的领地将在第一时间落实！”
一部分围观的民众都跟着鼓掌叫好，一时间群情激昂，这些人都是坚定的共和国拥护者，无论新共和国是不是所谓旧帝制的新衣，这次变革终究是给这些平民阶层带来了一定好处。
另一部分人依然冷眼观望，他们对年轻的演讲者所说的内容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指望贵族们替底层着想，还不如期待某天出门捡到金币。
望着台下欢呼雀跃的那部分民众，台上的年轻人已经快要止不住笑意，他似乎已经看到伯爵进入评议庭后，自己那一马平川的前途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明亮的火药枪响声，将年轻人从美梦拽回了现实。
弹丸没有命中他的身体，也不知道射向了何处，哪怕毫发无伤，但依然让他不顾形象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有刺客！有刺客！卫兵呢？快！保护我！”
现场的氛围随着嘹亮的枪声和年轻人的呼救声变得混乱，广场上的居民们乱作一团，如潮水般朝四周逃窜，生怕再有什么攻击落在自己头上。
伯爵亲卫们第一时间将演讲者护在中间，他们高举起身后的铁盾架向四周，一边防范着可能出现的第二波攻击，一边保护着中间的年轻人撤下高台。
听见枪响后，广场边缘驻守的卫队也从瞌睡中惊醒，他们确认了包括演讲者在内没有人受伤，就立刻集结附近的队伍，朝着枪声传出的方向围拢过去。
那里是一座三层小楼房，枪声就来自于房屋顶层的阁楼窗边。
卫队们很快就包围了楼房，并逐层搜查，确保没有人从楼内离开过，直到登上了三楼阁楼。
当卫兵踢开紧锁的房门，进入阁楼后，却惊讶的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只有半掩着的窗边，上面固定好了一把寻常样式的单手短火枪，枪口指向了天空，扳机处散落着一根断裂的透明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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