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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黑暗之刻

    “这里是救助站!”那人说。看见花里又指自己耳朵,又比划着在自己手心上写字。那人才反应过来,拉过花里的手,在花里手掌心上写道:“这里是救助站,安心住下吧,等你完全康复了会有人送你回去。”

    救助站?那他父母会不会也在这里?花花里伸手去捞,希望这人告诉他更多信息,甚至希望这个人能帮他找找父母,他摸索了一圈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花里知道这里是救助站,自己不用死那么快了,至于父母他可以再找人打听,正想着有人一下又拉着他走,方才他乱动,方向感没有了,但大约应是带他去救治。

    “坐下!”穿着防感染服的医护示意花里坐在床上。

    花里听不见,半天没动作。

    医护又说:“先坐下做检查。”

    花里依旧站在那里不动!

    医护似乎明白了什么,拿过记录本写到:双眼受创,双耳失聪,这种情况难以沟通。

    于是拉过花里的手,在他手心写道:“叫什么名字?”

    花里很认真的配合,细细的去感受这人在他手心上写着什么。

    医护等着他回答,没有开口,只看到花里的手胡乱抓着,嘴里“啊,”艰难发出一个音节。见他脏兮兮的手朝自己伸过来,医护侧身躲开了,随意的在记录本上又写:无法说话!转身就走掉了。

    这里除了耳朵失聪,眼睛失明的患者外,在任何一个人眼里都是修罗战场,在渝庆被感染的所有人都集中送到了这里,而这些人全是在这场击杀外星生物中被动的牺牲品,他们大多数人在所谓的避难中被无情的当做诱饵,吸引已被命名为肉糜的外星生物。然后将肉糜与这些人一起杀掉,当然,如果你侥幸幸存下来,就会被送到这个救助站里进行救治。

    研究发现,这些肉糜沾染上翠毒中的某一物质后,能达到暂时控制住肉糜的目的。虽然这样很残忍,可这种杀鸡取卵的方式是目前对抗这种外星生物的最佳办法,如果一部分人的牺牲能让人类不至于灭绝,这便是世界末日下的功绩。

    “所能控制的时间能延长吗?”一位领导模样的人问。

    “目前不能,而且在带回研究所的肉糜身上还没有发现翠毒内是什么物质让它们被短暂控制!”一个男人解释。

    “老严呀!必要时可以在各个肉糜集中控点继续延用翠核,达到继续控制它们的目的。”身为最高渝庆父母官,他所下达的指令都是听从上级领导的安排,他也反对过,单就这事他差点辞官不干。

    “这……翠核的危害太大,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惹民怒!”他小心翼翼的说。

    “唉!”他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呀,可就目前来看这种外星生物根本没有天敌,见人就吃,吃完这个吃那个。这也是上级的命令,如今局面只能以大局为重!关键时刻总要有人牺牲的。”

    “是,我知道,但还不是每天都有人死在肉糜之下。”说到这里,老严声调抬高了似有些激动。

    “目前,M国也在使用翠核抵制这种外星生物,少数国家已在灭亡的边缘徘徊,如果使用翠核能让我们挺过这一劫也是好的。”

    “可是,老陈啊,如果在使用翠核,渝庆这片土地上还能住人吗?再说全国上下也只有渝庆在使用翠核对抗肉糜,上头是要杀了渝庆的所有人为肉糜陪葬吗?”

    老严说到这里,老陈表情十分严肃,他拿着桌上早已凉透的水喝了一口,样子看上去很焦虑,老严见他不说话,追问:“老陈,我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上级头的命令是什么,连我也不能说吗?老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觉得你兜得住吗?”

    “你都猜到了,还追问我做什么?”老陈说完,取出兜里的香烟点了一支。

    这轮到老严不知所措了。

    “肉糜是在渝庆最先出现的,这里的肉糜也是最多的,上面做出这个沉痛的决定,作为一个下属牺牲责无旁贷。”

    “渝庆的结局已经注定,不久各省的肉糜都会送到渝庆。”

    老严:“然后呢?翠核内的物质只能控制肉糜一时,一旦它们缓过气来,这些功夫不都白费,整个渝庆的牺牲又如何?能换来什么?”

    老陈也抬高声音:“至少渝庆的牺牲能提供足够多的时间,让那边研究出彻底消灭肉糜的办法。”

    老严一听桌子一拍!“他湘市那边的灾情不比渝庆好,为什么就非得是渝庆?”

    “老严,这个问题我也向上面反映了,做出这个决定上面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说着,老陈掐灭了抽到一半的烟,“渝庆地处盆地,四面环山,大山能挡住很多由翠核产生的毒气,能有效防止向周边蔓延的风险!”

    “那湘市的那些肉糜不用翠核对付,他们打算用什么办法把肉糜送来?”老严已经抬高声音变成了愤怒。

    “老严先消消火,目前遭到感染的人不也没有放弃治疗吗?况且救治的物资几天前就已经送到救助站?全国上下发起捐赠给渝庆的物资也都在路上,这种被动局面只是暂时的,我相信,相信他们一定能找到彻底消灭肉糜的办法!”

    “但愿吧!”老严弱弱一句,他现在只希望能快点找到消肉糜的办法。

    不知坐了多久,花里身上传来一股冷意,下意识拽了拽拳头,“啊,”喉头处很疼,开口只发出一个音节,便再也不敢说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光滑滑的,但花里就是知道喉头里面烂了,他很疼,想呼救……

    一整天,当恐惧渐渐抽离后,饥饿与喉头里的痛感越来越明显,最后他疼的缩在了床脚,再次醒过来,也不知又过了几日,还是原先那张床,伸手他摸到床的边缘。

    周围的医护依旧忙碌,他艰难的翻身坐起,头还有些沉重,站起来后又跌坐在床上!张口连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这一刻,花里是绝望的,他想离开,他要离开,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朝着记忆中来时的路往外走,两只手伸向前面不停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