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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回 千里醉剑不留行

    螟蛉岩烟消云散,露出光秃秃的山壁,这里寸草不生,山腰堆了一坡的枯骨,石头缝里偶有几只黑虫蠕动,魔祖修行之所,果非善地。

    李松云半蹲在螟蛉岩相邻的山头上,以剑拄地,他大口喘着气,以“双剑顾应”剑阵同时祭出两式绝招,就是开山裂地也不在话下,换一般的魔头,早就灰飞烟灭了。

    可魔祖,仅仅是被打破护罩,露出了神秘的真容。而李松云,已然耗空了力气,似乎再无翻盘的机会。

    “能做到这一步,你可以无悔了。”西山魔祖转过身,冷然面对着李松云,缓缓抬起魔爪,他本是抱着猫戏鼠的游戏心态和李松云拼斗,给他以压迫感,在手下面前也能树立权威。

    谁曾想护体魔气被打爆,他从不轻易示人的本体也暴露在外,如同被撕破衣裳的大姑娘,虽没有伤损,但当着魔界下属的面,实在有点难堪。魔祖不禁动了几分真火,决心要将对手虐杀,把面子找回来。

    李松云支撑着身子,倒退了两步,这回他真的莽撞了,他错估了人性恶根的下限,觉得挟持了魔君就万事大吉,殊不知他所在意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并不值钱。

    “你不配做小莲的母亲,米前辈爱上你,也当真是瞎了眼!”他不忘斜了姬宛如一眼,眼神冷漠,没有恨意,更多的是蔑视和怜悯。

    这一眼,凌厉如刀,惊得那妖娆魔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呆了一瞬,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做错了什么。

    “臭小子,临死之际,还敢大言不惭。”姬宛如强自镇定,但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魔祖双脚一蹬,身子悬空飘起,瞬间挪移到李松云所在的山尖,前踏了一步,一把扣住李松云的咽喉,却见他怒眼横眉,并无任何求饶的意思,一时又感觉毫无趣味,遂阴恻恻地提议道:“你要是不那么硬气,本座也许会给你个痛快,说不定还能答应你一个要求。”

    “想喝点酒,魔祖能答应么?”李松云依旧没有好脸色,但却毫不客气地提出了要求。

    “哈哈哈哈,让你喝两口又如何?”西山魔祖不怒反笑,他放开了手,李松云松了一口气,身形后撤,脱离了魔祖的禁锢。

    伸手自行囊一捞,李松云取出一只酒葫芦,自从在五方城舞了一回醉剑,叶雪城为之惊叹,并嘱咐他随时带一壶酒,危急关头必有大用。

    自此后,李松云酒不离身,昔日在飞云涧遭到朱萼女帝的袭击,若非猛灌了一葫芦的烈酒,醉梦中悟得剑之真谛,挥出惊天一剑,恐怕早已成为朱萼手下的亡魂了。

    如今他的葫芦里装了满满一壶的鞑靼烧酒’狂沙之焰’,是醉仙谷的樵夫赠给他的。李松云并非好饮之人,这壶酒分毫未动,保存至今。其酒劲比起昔日飞云涧那一壶,更是浓郁百倍。

    “咕噜咕噜……”生死存亡之际,李松云哪敢有半分犹豫,当下如鲲鲸吸水,将一葫芦的烈焰尽数倾洒进嘴里,他只感觉腹内犹如火药灼烧,整个五脏六腑都在沸腾,闻名关外的大漠烧酒’狂沙之焰’,果然名不虚传!

    “想不到,你还是个小酒鬼。”魔祖摇了摇头,他有些后悔了,醉鬼对疼痛是有些麻木的,任他喝成一滩烂泥,还怎么折磨他。他一指戳了过去,一道劲气穿透了李松云的酒葫芦,酒水洒了李松云一身。

    可这时已经晚了,李松云至少喝了半壶,这’狂沙之焰’的烈性,是中原烧酒的数倍。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从来没有醉得这么厉害过,脑子昏昏沉沉,神识陷入了杳杳冥冥的状态,但求生杀敌之意,却从未忘却。

    “千里不留行•醉剑纵横!”李松云一声大喝,借着醉意,他仰头看天,但见星空渺渺;移目四顾时,苍莽八荒,一片空蒙,天地肃杀之气似可尽纳于掌间。

    这种奇妙的灵觉比起上次,更加凝实,也更容易掌控,杀心一动,一剑破鸿蒙,纵横千里不留行!

    西山魔祖瞳孔紧缩,他哪里见过这等纯粹的剑招,天与人,人与剑尽皆融为一体,一剑引动天地,天地化为一剑,他不敢有任何大意,狂吼一声催动起浑身的魔元,抵挡这狂霸的一击。

    “喃呢喏咪哄咪轰……”恰在此时,梵音响起,绵密不绝,只见螟蛉岩下的黑河里钻出一道黑影,他身着僧衣,手捻佛珠,赫然便是潜伏在这里多时的白莲教高手—业剑僧。

    “啊!”听到这悠长的梵音,西山魔祖措不及防,只感觉脑袋刺痛,神识一瞬间停滞。

    魔祖是何等人物,他的魔元雄浑无比,只呆了一下,便立刻运功,挣开了业剑僧的神念禁咒,那一道’焚心慧剑’应声碎裂,业剑僧闷哼一声,口吐鲜血不止。

    可高手相斗,一瞬见生死,就在西山魔祖被业剑僧缠住的这一刹那,防守松懈,李松云的剑如同流星般划破了虚空,黑夜里,惊艳的寒光一闪即逝,绿血倾洒,西山魔祖的头颅重重落下,魔族的一代枭雄,至此一命呜呼。

    “好,好,好!”远处的无涯公子与姬宛如不知何时从远处飘然走近,拍着手掌大声称赞着。

    业剑僧从黑河潜出,出手偷袭魔祖,这一系列动作都在二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并没有提醒魔祖,更未出手阻止,而是淡定地站在一旁看戏。待李松云斩杀了魔祖后,又迈着悠闲的步子过来看热闹,似乎一切,早在他们的谋划之中。

    此刻的李松云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定在原地,他不是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早在破魔祖黑气护罩后,他已经耗尽真气,醉酒后又以神念之力催动超出他身体负荷的极招’千里不留行’,形神俱遭到反噬,哪还有半点力气?

    “他现在该不能再出剑了吧?”姬宛如心有余悸地看了李松云一眼,小心翼翼地征询着业剑僧的意见。

    业剑僧没有理会她,与李松云对视了一眼,目光复杂。李松云几乎要昏迷过去,但面临险境,仍强撑着一口气,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到了此时,他如何还不明白,他是中了朱无肆的算计,白莲教与无涯公子二人必有交易,二者里应外合,设计诱李松云冒死进入魔窟,击杀魔祖。

    “业大师,现在不杀此子,日后必为大患。何必犹豫呢?”无涯公子不怀好意地看着李松云,但他不确定李松云还有没有反击之力,遂怂恿着业剑僧动手。

    业剑僧目光闪烁,将李松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突然重重“哼”了一声,反讽道:“你要是敢动手,就尽管试试,贫僧是没这个自信的。”

    无涯公子握紧拳头,眉头狠狠皱了一下,李松云与魔祖那惊天动地的一战至今还震撼着他的心神,犹豫许久,无涯公子最终还是没敢上前。

    姬宛如不服,她抽出细剑,前进一步,意欲将李松云就地斩杀,可她一靠近,四目相对之时,李松云那双凛凛凤眼猛然间睁大,姬宛如一阵心颤,吓得差点跌倒,她连忙将剑一扔,倒退着远远躲开。

    “稳妥起见,还是用困阵锁住他。他有伤在身,只要逃不出去,也成不了气候。”业剑僧鄙视地扫了二人一眼,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