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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好想你

    先慕然面对着面前冷漠却倔强要求留在福利院不肯回家的女孩一阵无奈,二人僵持一段时间,最后还是他妥协了:“那要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报平安吧。”

    何阑珊见他没有执意拒绝,脾气也软下来,“嗯,我会跟爸爸妈妈说好的。”

    “那你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教室里你的桌子都空了?”

    她鼻音轻颤,似乎下一刻又要大哭起来。

    先慕然突然咧嘴一笑,他好像明白这个小姑娘为什么崩溃的原因了,“所以你急匆匆跑出来,就是为了去看我在不在?”

    “说你怎么进医务室了?”

    怎么又扯回她了,双目炯炯对上少年质问的眼神,“是我在问你,你又要扯开话题,先慕然。”

    “哼。”

    她瞥开目光,如同气鼓鼓的小气球,似乎一戳就炸。

    落下先慕然眼里可爱极了,何阑珊从小就如此性格倔,做事有先来后到,回答也是如此必须要顺着她。

    他双手含住她的脸颊,轻轻揉搓,“你不记得了,我前几天说有一件大喜事要说啊,我拿到A市警校保送名额啦!今天早上才把东西收回来,哪知道你竟然跑去看我,还哭了。”

    “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告诉你。”

    少年真挚神情向她道歉,“原谅我,好不好?”

    “别生气啦!”

    何阑珊沉浸于他神情中,她抓住了一个信息,前世他也拿到了保送名额,现在距离高考不过一个月左右时间,离他出意外还有一个月时间。

    她还有机会,有机会留住少年的生命。

    “我没有生气。”

    “诶!”骤然间院长妈妈和爸爸进门,见着的就是先慕然捧着何阑珊的脸庞,似乎凑得还很近。

    二老惊讶的出声,心想这俩孩子怎么…

    “爸,妈!”先慕然急忙放下手,挡在何阑珊面前,惊讶出声。

    “不是你们想到那样。”

    院长爸爸哈哈两声,尴尬的摸摸鼻子,“呀珊珊今天也在,我去做饭哈,做你们两个爱吃的。”

    火速逃离现场。

    院长妈妈则笑嘻嘻拉开先慕然,牵着何阑珊去沙发上坐着闲聊,“珊珊,怎么瘦怎么多?”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她囫囵想了个原因,此时的院长妈妈和爸爸还是如此康健活力,不似少年去世后白发人送黑发人骤然间老了十岁,鬓间也没有丝丝银发,亲切自然的笑容依然挂于脸上。

    “学习虽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院长妈妈郑重其事的“教育”她,从吃早餐说到喝什么牛奶对身体好,说了许多,何阑珊皆是静静听着,旁边是偶尔符合几句的先慕然。

    如此其乐融融的景象,她自先慕然去世后自己也变得愈加冷漠,院长妈妈和爸爸也许久没有如此真正开心过,有时他们还要顾着她勉强笑着,只为令她放心不挂念他二老,他们该是多痛啊。

    一顿晚饭过后,院长妈妈给她收拾家里以前她住的房间,小时候同一批年龄大孩子都被领养了,唯独她孤僻不愿与别人接触,唯独先慕然之外,更小的时候她是和先慕然睡同一间屋子,七岁之后院长妈妈就给她在先慕然隔壁房间收拾了一间屋子,现在即使她已经被何氏夫妇领养了,这间屋子他们还是为她留着。

    何阑珊出去给何母打了电话,“妈妈,今天我想留在院长妈妈这。”

    她知道何父何母对她真心疼爱,这些年来也将她作为亲生女儿般对待,如此心底怕他们误会,他们这么些年来的付出不如捡回来她的院长爸爸妈妈,懦懦问着:“可以吗,妈妈?”

    电话那头的母亲柔声道,“好,也多陪陪你院长妈妈,代我向他们问个好。”

    何母同她说了好些话,无不例外要照顾好自己,明天周末还可以好好玩一天晚上让司机来接她回去。

    何父见何母挂断电话,瞧着报纸的动作停下,询问:“有没有说怎么了,没事吧?”

    何母拧紧的眉散开,“声音听起来精神不少,阿然那孩子说的话她爱听,没什么事,应该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他们二人下午便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说何阑珊晕倒了,当时慌了神,何父在公司开会离开不得,何母急匆匆从家里出发到学校之后,何阑珊已经请假离开了。

    随后就收到先慕然的短信向他们报平安,简要诉说了她情绪崩溃的事情,让她二人放心。

    趁着何阑珊出去打电话的空隙,院长妈妈瞅一眼正津津有味看电视的儿子,瞧着他时不时就往门口瞧一眼,他什么心思。

    她这个当妈的哪能瞧不出。

    “阿然,跟妈过来。”她扯着儿子进去先慕然的房间。

    少年瞧着突然正经的妈妈,有点摸不着头脑,“妈有什么事吗?”

    “儿子,你…你跟妈说实话,你们是不是…”院长妈妈欲言又止,犹犹豫豫顾左而言它。

    “啊?”

    “儿子,妈知道年轻小伙血气方刚,虽然你已经十八了。”

    “可是珊珊还小,有些事不宜太早。”

    “妈!”先慕然总算明白他妈妈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看来是今天下午的事令他们想歪了。

    他还不至于这么禽兽,珊珊还未成年啊。

    先慕然面容涨红,甩下一句,“你们都在想什么啊,你们…我才不会。”匆匆离开房间。

    先慕然对上回来的何阑珊,面容绯红,此时他的脸就如同一朵开得绚烂艳丽灼灼的桃红,而何阑珊的目光更像是滚烫的火焰,耀眼灼热,他匆匆挪开目光往外边走去。

    院长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都懂了对方的想法。

    何阑珊疑惑,“阿然哥哥怎么脸那么红?”

    “没事没事,大夏天的火气旺,吹吹风就没事啦!”院长妈妈摆摆手。

    “我去看看他。”

    院长妈妈和爸爸会心一笑,对于儿子的选择他们不会干涉,当然如果儿子能找到真心相待之人更好。

    夜晚星夜当空,皎洁月光洋洋洒洒落在少年身上,仿佛镀层银光,熠熠生辉皎洁无暇。

    院里还亮着稀稀落落的灯光,偶尔间还能听到小孩的声音,此刻院里的大柳树随着晚风飘扬。

    何阑珊一眼便看见站在树下的少年,她轻声踱步过去,手指轻轻捻住他的袖口。

    旁边传来他疑问声,“怎么出来了?”

    眷念在心头散漫,她眼含星河,“先慕然,我好想你。”

    少年听后嘴角压不住的笑意溢出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

    印象里何阑珊对外性子清冷,但是她不是没有对他说过这些肉麻的话,此刻他心头有了一个威胁的想法,心里骤然紧张起来,“你,你不会是早恋了吧,跟谁学的这些东西?”

    何阑珊轻轻摇头,才没有呢!

    “好多天没有见到哥哥了,就告诉你啊。”

    “我好想你。”

    此时她格外认真,无尽的想念含尽前世今生她的所求,星星点点星河缀满她的眼睛,诉说着她的爱意。

    少年眼里倒映她的一双含情星眸,此刻他心放下来,她可懂自己在说什么吗,可是他听着那入耳的话还是好开心。

    “我也好想你。”

    少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声回应。

    “那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噩梦嘛?”

    何阑珊与先慕然同坐在大树下的花坛处,她告诉了前世他不在的事,没有他的世界她的生活。

    “我这不是好好的,别怕,那只是一个梦。”

    他抬起她的手戳了戳自己,“这么真实的感觉,我怎么会不在了呢。”

    “嗯。”她应声,之后突然说道,“明天我们去学拳击吧。”

    她思虑过后,觉得避免可以是一个方法,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总会有漏处,比如来些实际的,若意外出现也能有自保的能力。

    “好不好,阿然哥哥?”

    架不住她可怜兮兮的央求,他无奈答应,心道她还是被梦境吓到了,不过他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也能未将来打下些基础,以后的警察训练会只会更加艰苦。

    清晨过后不久,先慕然便带着何阑珊去医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晕倒倒在他心里提个醒,先不说什么噩梦的事,只怕是她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才会如此。

    何阑珊坐在外面等候,先慕然去拿检查单子,百无聊赖间她小憩一会。

    毫无疑问又梦到先慕然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一幕,猛然惊醒。

    彼时对上一双散漫倨傲的眼睛,一双丹凤眼眼尾上扬,眸中倒影浓密如鸦羽漆黑的睫毛。

    那少年脸色算不得多好,他静静站了好一会儿,也瞧着她,神情淡漠,眉眼间流露出些许不耐烦。

    这张脸她无比熟悉,蓬松头发下那双眼使得她心里一颤,熟悉感涌上心头。

    今日竟然遇上了少年的何然笙,彼时一见他竟然这么虚弱嘛,想来遭遇着病痛的折磨。

    直至一护士将一份单子递给了少年,他才挪开目光,缓步离开,背影削瘦萧条。

    与上辈子换了心脏后矫健的他完全不同,说起来他还是很爱护先慕然的心脏。

    先慕然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与她一同离开医院,好在体检报告没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太瘦了,营养不良得多补补。

    她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转角处的少年身影渐显,他漆黑的眸子望着人影已经消失的走廊尽头。

    他手里的报告单被捏得发皱,心外科在楼上,系统检测到攻略目标出现,于是他便出现在了这里。

    望着远处小憩的女孩,那张熟悉却稍显稚嫩的脸庞,无尽的痛意眷恋缠绕心头,偶然间她好像被惊醒,对上她那双星星般的眸子,他动摇了已经做下的决定。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他不愿意直接离开,可是现下却不是一个和她相识的好机会,于是他即使恋恋不舍还是挪开目光,故作冷漠接了单子离开。

    与何阑珊相识七载,她在印象里多是淡漠清冷形象,话不多也不怎么爱笑,更多的只是一种微笑,甚少见她对先慕然的这种亲昵温和,即使是前世他作为她的男朋友,她好似也从没在他面前展现过娇嗔这一面,越想何然笙如同被蔓生的蛛丝包裹,紧紧扣紧他,难以呼吸。

    他不禁嗤笑自己的狼狈。

    只是再次见到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少年,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丝丝愠怒冒出来,她的眼里装满了那个洁白无瑕的少年。

    少女与少年亲昵的挽手离开,少年似在说什么,女孩微笑点头,偶尔凑近央求少年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臂。

    离开医院后,直至清风拂去鼻尖萦绕的消毒水味,她震惊之余的心才缓和下来,实在是医院里那少年望向她冷漠又暗含不甘的神情太过熟悉,仿佛间与前世无数次他向她索求无果时露出的神情重合,那与他对视上的一刻险些觉得就是他。

    可仔细打量去,他不过十五左右少年样,只一瞬过去那眼神只剩冷漠,顷刻间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臆想而且这时她与他当是不相识的,以他那倨傲的性子若是认识她,这时见到她出现在医院只怕是会直接上来质问。

    好在那少年拿了东西便直接离开了,眼神毫不犹豫挪开,只当是发呆后的回神,他倨傲的性子自是容不下他人的,又怎会与素不相识的她相视之久呢。

    先慕然回来后温和一笑,说道:“没什么问题,我们回家吧!”

    何阑珊点点头,跟在他身边食指与拇指拽着他的袖口一摇一晃,随后追问一句:“那么早吗?”

    “我们就回去了?”

    “那…我们去学习,好不好!”他拖了长长的尾音,然后出奇道。

    “学习?学什么?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一个周末,她连发三问表示自己的拒绝。

    最后耐不住先慕然执意带她去了北街,二人站在一家写着“拳击友社”的店铺面前。

    她愣愣发问,“来这里学习?”

    心底却是开心的,先慕然总是这么好,从小到大只要她提过的都会一求皆应,小事大事都会放在心上。

    她昨晚才说的主意,他今天就找到这样一家店铺,只怕是昨夜货比三家才找到的。

    有时她都觉得这样的她不值得,眼眶泛红,才要说话,便被发现她异样的少年打断,“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他似乎慌了神。

    “不是,先慕然你怎么那么好,我才说的你就去做了。”她话音微颤,怎么重来一次竟变得如此爱哭,连她自己都压不住心底那衍生的苦意。

    前世没了他的日子着实难捱得紧,磕磕碰碰浑浑噩噩行至二十六岁,前半生几乎靠何然笙作为他的那抹影子度过,后半生想通了与何然笙别过后,她游历祖国山川,看他们未曾见过的玉龙雪山,西边的XZ高原,绵延草地,牛羊成群,七年光阴已看尽秀丽山河,她辗转之地多是见到更多困苦之人,例如那偏远山区无法挣脱贫困束缚的姑娘,她便尽力所能及的能力帮她们成立了一个基金会,投入她的半生积蓄,所行之地见不平之事所行善之,心中只求那少年下辈子所行皆安,所愿皆成。

    后来她远走他乡,偶然遇见一位挚友,自愿加入她们自发的救援团队,好在她大学是双学位毕业,除了艺术另外一个就是临床医学,不过后来何父身体愈加不好她才接手了分公司。

    在她三十岁开始参与救援,生活一直在忙忙碌碌中度过,只有这样好像人生还有别的意义,直至三十七岁林林总总参与大大小小灾区地震救援不下百次,救下的生命忘了有多少,不过在三十七岁那年B市的一个偏远县区发生八点久级地震,方圆百里皆受波及,她那时参与救援灾区,崎岖山区内临时搭建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位孕妇,她刚刚生产完大出血,偏偏此时震感波及,刚下过雨的山地发生二次坍塌,他们未来得及逃离,皆埋骨在地下。

    不曾想她竟然葬身他乡,意识逐渐消散,胸口愈发闷痛,她死在异乡他处,或许未曾有人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也是个好消息能给她的养父养母留一个念想。

    她临死前仿佛无限陷入先慕然浑身是血的场面,重复过着没有他的日子,只是那梦中不免又与何然笙扯上关系。

    猛然从窒息中惊醒,她竟然回到了一切未发生之前。

    许是上天被她的善意打动,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给了先慕然一次活下来的机会。

    此时她已经敛住泪水,“走,阿然哥哥一定要好好学。”

    看着突然这么认真的何阑珊,他不禁失笑,任由她牵着他进去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