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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神农遗冢

    次日,海兰察父子吃过早饭,禀明秦王,带上登山所需径往天池而来。

    循着昨日路径,天池之下或有密道,可是两人辗转良久,始终找不到密道方位。

    海石贝心想:当日我们在鹤屛峰,也是始终找不到神农溪,而神农溪却不过就在山凹,只是山重水复路径崎岖而已,今日之事或跟那天类似。

    当下海石贝沿着天池靠崖壁方向细细寻索,果然发现一条羊肠小道。

    说是羊肠小道,确是毫不夸张,只见山林掩映杂草丛生之中,沿着崖壁往前延伸,约莫三四里处,依稀可见那条飞瀑。

    可虽说只有三四里地,可小道狭窄弯曲,远远望去,直如一条小蛇附在半山腰上,底下却是深渊,何止千仞!

    即使往近看,那小道也仅能立脚,还颇有缺漏,不知已几千百年未曾有人走过!

    海兰察倒吸一口凉气,望着儿子,海石贝道:天无绝人之路,既然有前人走过,咱俩兴许也能!

    幸好海兰察一等功夫,又带有攀山绳索,取出与儿子捆绑牵连在一起,交代道:既如此,咱父子俩尽量往前探,但记住,如果鸿沟太大不能逾越一定要原路返回!

    海石贝点点头,随即二人依绝壁而行,才行不出半里地,脚下就有石块坠落。

    海兰察面露难色,海石贝安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或许前面柳暗花明呢。

    眼看那小道又弯曲向下,尽头已淹没在云层中。海石贝又问道:父亲,你说那狻猊跳入天池,还能生还吗?

    海兰察若有所思道:以父亲推论,这天池既有古道,那飞瀑那边或许另有别情。狻猊乃守山神兽,应该不至无疾而终。

    海石贝道:既如此,待我试试。当下运起灵素所传千里传音之术,顿时崖壁嗡嗡作响,良久不绝。

    眼看那小道到头,又不能进,海兰察父子正自犯愁,飞瀑那边果然响起呕哑之声。

    海石贝惊道:正是狻猊。不过狻猊此时声响,却不像之前那样暴怒凶悍,倒似欢欣鼓舞,激励他越过天堑。

    此时已接近晌午,云层逐渐化开,海兰察再往小道远处望去,不觉心凉了一截,竟然是条断头路。

    正彷徨无计之时,狻猊那呕哑之声再度回响,海石贝精神一振,突然眼神一亮。原来那崖壁之下,凸现数条小蛇一样的山道,条条都是断头路,但叠形向下,共是七道,再往前看,那巨龙飞瀑已映入眼帘!

    二人大喜,以他二人武功,逐条越过山道也已不难,当下不再犹豫,两人如狻猊一般,奔腾跳跃,再穿过那激流飞瀑,来到一座洞府,门头四个大字:神农遗冢。虽饱受风霜雨雪侵催,却漆黑耀眼,入石三分!

    两人入得洞来,只见洞也不算大,方圆七八丈,前面一座石像栩栩如生,目光悲悯,一粟斜插胸前,依稀便是神农模样。

    石像下一注石香,下有石垫,虽无人跪拜打扫,但石纹清晰可见。两头狻猊都是神情肃穆,左右护法,望着那神农石像。

    面对这华夏先祖,海兰察父子登时拜了下去,礼毕,那两头狻猊围将过来,对海石贝竟频频示好。

    难怪这神兽通灵,几次传音它们已经熟悉了海石贝的呼唤,两次交手尽管海石贝力有不支,也尽量没有采用杀招,神兽对真正的威胁那是敏感至极,而对真正的善意却又洞察秋毫。

    寻常之人,遇见神兽不是喝问谩骂,就是以命相博,即如道家之士谢远桥,也是厉声斥责。其实在崖壁之上,狻猊回声呼喊,何尝不是引海石贝来此。

    石像背后,是一石棺,径直没入石棱之中。海兰察父子又屈身拜了几拜,狻猊跟在身后,竟似老友相随。

    再往后看,石洞后壁上竟有石柜,柜上陈列不多,似有石箱,用石楔封好。

    海石贝说道:听说先人墓葬,多有凶险机关,我看这神农遗冢,一切如常嘛。

    海兰察点点头道:神农是何等样人,那是我华夏先祖,岂能布置那些淫巧机关坑害华夏后裔?况且一般凡夫俗子,又岂能来到此处,你看这狻猊如此亲近,想必是你福缘深厚,福至心灵吧。

    海兰察小心翼翼打开石箱,内有上下两层,各存一簿。上层那簿薄如铜镜,下层那簿却密密麻麻,累叠足有一尺。

    打开略一翻阅,只见上册写着“周天功法”字样,画的是一个成年男子修习内功,约莫十来页,页末颇有注释;下册写着“农桑经”,都是有关五谷种植,气候水文,病虫灾害以及解毒之方,林林总总,不下千八百页。

    海兰察略一沉思,把那本《周天功法》递给儿子,道:你把这本功法贴身保存,那本《农桑经》我要带回去献给秦王。

    海石贝不解,问道:为什么由我保存《周天功法》,而把《农桑经》献给秦王呢?

    海兰察道:秦王志存高远,需要的是社稷长治久安之道,这本《农桑经》正合适。而江湖险恶,你又初出茅庐,需要的是磨练武功,出人头地,当然更需要《周天功法》了!

    海石贝又问道:那为甚秦王不需要《周天功法》?

    海兰察答道:秦王日理万机,哪有余闲修炼武功,况且就算有什么危险,身边人也都替他打发了,哪里需要秦王自己动手?

    海石贝心想也是,当即收下。他可不知这周天功法虽止薄薄十数页,却是天下内功之源。昔日全真教主王重阳以先天功称雄天下,这先天功取法于周易,而周天功发乎与连山易,连山易正是神农所著,说起来先天功还是周天功的晚辈。

    海石贝又问道:咱们若离开了,这狻猊它们怎么办?

    海兰察道:这狻猊通灵至极,咱们若带走了,天下别有用心之人甚多,不知有多少人要打它们主意。还是留下它们镇守遗冢吧。

    海石贝与那两头狻猊也是依依不舍,良久,海石贝道:是猛兽必啸聚于山林,若我带你们走,恐怕有违自然法度,神农遗冢也难得安宁!那狻猊似乎听懂,也就释然。

    海兰察父子又对着石像拜了几拜,出得洞来,跃上羊肠小道,沿天池返回神农溪。

    途中,海兰察道:从明天开始,你就上鹤屛峰顶练功,不练成这周天功法不准下山。否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到了江湖上还不是任人宰割的份!

    海石贝从善如流,好在鹤屛峰山深林密,很快找了一个空旷隐蔽之地,就在山上练将起来。

    话说周天功法是天下内功之源,讲的气息如何调理,周天如何搬运,如何移穴换位,如何炼精化气,练至极处,直能易经洗髓。

    海石贝其实根基不错,也有悟性,转眼过去三十多天,自觉已略窥门径,又运起父亲所传五行六合掌,登时掌风呼啸,如奔雷过境。。

    海石贝讶异之极,正想试试掌力,朝那竹海挥击而去,只觉竹海柔韧,反弹之中竟还有一股针刺力道,当下抓紧施为,运起周天功法,只听“蓬蓬”两声,竹海摇曳,林中现出一人,却是连退五六步,堪堪稳住阵脚。

    原来今日海兰察亲自给儿子送饭,见海石贝渐入佳境,也想一试

    ,不料竟然震撼如厮。海兰察哈哈一笑,连说三个好字,道:有儿如此,父有何憾!武林之中,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好好磨砺去吧!

    海石贝也自大惊,当日摩天居士也不曾让父亲倒退一步,想不到自己短短三十来天竞有如此功效,周天功法威力,当真威猛无俦!

    临行,海兰察又交代道:武林之中,奇人异士甚多,你虽练成周天功法也不可大意。危急紧要关头当暂避锋芒,青山岂怕没柴烧?!如此我父子相见也有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