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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选

    陈青兕提起了当年刘仁轨被李义府事件时,许敬宗的相助之情。

    许敬宗听陈青兕旧事重提,一想另外一个最佳人选李绩,常年不理政事,也没有对陈青兕有过帮助,便觉得稳了。

    许敬宗知道陈青兕在李治心底的分量,论宠幸自是不及自己,可他每每提出的建议都直戳朝廷本质,直指朝廷的弊端隐患。

    他所言之事,对于朝廷皆有大利。

    如新罗论,吐蕃论,再如漠北三受降城,还有海东倭国的征伐,无不给朝廷带来深远的影响。

    毫不客气的说,大唐现在有今日之盛,陈青兕的存在居功至伟。

    甚至大唐未来数十年,都会享受陈青兕带来的福利,安稳的北疆,以及倭国银山。

    他或许不如自己得宠,但存在的价值却在自己之上。

    李治对于他建议的重视,不会少于他。

    他站在自己这边,这亚献、终献,自己大概率能混上一席位。

    念及于此,许敬宗对于面前知趣的尚书郎更添了几分好感,态度更加友善。

    陈青兕对于许敬宗的态度并不在乎,这老家伙翻脸跟翻书一样快,他的好感友善根本不值钱。

    但他在李治心里的位置极重,有他争夺亚献、终献,目的也算达到了。

    马车在陈邸停下,陈青兕回到了家中。

    在后苑玩耍的镜镜,见陈青兕回来,大笑着将自己一头栽进自己父亲的怀里“阿耶阿耶”的叫着。

    许是相处的时间短,镜镜对他这个父亲格外的亲近。

    陈青兕抱着自己的乖儿子也是活爹,来到萧妙宸的身旁。

    萧妙宸道:“有一事想跟郎君商量一下。”

    陈青兕在自己夫人的身旁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萧妙宸道:“是关于镜镜的,镜镜也到年纪了,是该考虑蒙学之事了。”

    陈青兕点了点头。别以为古人就不卷。

    人类的进步靠的就是学习,不断的卷。

    只是古代绝大多数人连卷的资格都没有,若牛马一般度日。

    真正有条件的人家,孩子一般三岁、四岁开蒙,进蒙馆。六岁至八岁进学馆,这个年龄划分跟今天的幼儿园、小学的划分差不多。

    历史上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

    六甲是什么?

    就是天干地支的六十甲子表,这玩意现代人都不见得能够顺利咏诵。

    何况是五岁的孩子?

    固然表明了李白的天才,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他也在卷。

    镜镜有这条件,也避免不了卷这条路。

    陈青兕其实在后世有些反感卷,自小就给各种意林洗脑,说什么快乐夏令营,说什么快乐教育才是王道。

    结果呢?

    一个个回旋镖,将那些所谓的公知,扎的体无完肤。

    靠着卷混出来的华夏新一代,跟西方快乐教育的新一代比比?

    人家那是当猪养!

    给各种嘲讽死读书的那一代人,将华夏建立的如何?

    成绩有目共睹!

    陈青兕对于自己的儿子也抱有一定期待,对于他的教育也很重视,认真的回应道:“镜镜颇为机敏,确实可以让他接受正统的蒙学教育。”

    萧妙宸伸手刮了刮镜镜的小脸蛋,换来一阵嬉笑,道:“现在蒙学有两种,可聘请名师入宅院当任西席,在自家建一座书塾。”她说到这里,笑了笑道:“以郎君在士林里的声望,聘请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儒不难。只是长安的宅邸有些小了,不合适。洛阳这边够大,是可以的。还有一种是去他人宅邸的书塾里学习,不少大臣家宅里都有书塾,也对外招收学生。郎君是怎么想的?”

    陈青兕说道:“我们这里不是书香门第,不以书香示人。在家宅中建书塾不妥,何况大儒未必就是好先生好老师。蒙学学的不是文化,是做人是奠基。才高之人,未必就能当好蒙学先生。就怕招募到那些才气极高,却一心巴结媚上,想要通过镜镜攀高枝的人。还是寻一个名声好,口碑好的蒙学学堂吧。镜镜需要的是一个好环境,而不是尚书之子的特权。”

    萧妙宸立刻道:“妾身打听了洛阳城里的较为出名的书塾,郎君可以了解一下。”

    “说吧!为夫记着!”

    陈青兕知道萧妙宸比他更加望子成龙,所说的书塾应是百里挑一的,随便选一个都不会误事。但关心自家孩子,还是听的格外认真。

    萧妙宸道:“第一所是东城的虞家学塾,虞家开学塾已经好几代了,从虞永兴开始,一直至今,现在虞家书塾的西席先生是陆玄之,乃江南有名的才子。”

    陈青兕微微颔首,虞永兴就是虞世南,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五绝,虞家也是出了名的书香世家。

    现在虞家的家主叫虞昶,乃虞世南之子,现任工部侍郎。

    虞家学塾自是靠得住的。

    萧妙宸继续说道:“还有是孔家学塾,孔家学塾的先生乃孔家老家主孔安,此人最是严厉不过,当年许相公的孙子在他书塾学习,因为仗势欺人,被孔老直接逐出了学塾,许相公想要说情,直接被老先生拒之门外。”

    陈青兕也知道孔安之名,他是当代大儒,更是孔家子弟,孔子的后人父亲是有着盛世鸿儒之称的孔颖达。

    孔安致仕闲不住,就在自家的书塾里当任先生。

    他的教学能力应该不俗,几个儿子孔志元、孔志约、孔志亮都是名声响亮的大儒。

    陈青兕点了点头,尽管对于孔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孔颖达祖孙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道德也说得过去,传授蒙学,绰绰有余。

    萧妙宸顿了顿,说道:“还有一家,西城的颜家学塾,颜家乃先师颜回之后,也是千年书香流传。尤其是《颜氏家训》,妾身拜读了,让人叹为观止。”

    陈青兕微微坐直了身子。

    颜家。

    虽说是孔门后人,颜家的风骨可比孔家强多了。

    颜杲卿、颜真卿,那风骨,即便陈青兕听到颜家二字,都会肃然起敬。

    “只是颜家最近出了一些问题……”

    陈青兕奇道:“什么问题?”

    萧妙宸道:“颜家自颜之推先生以后,几代人皆是名儒,尤以颜师古、颜相时、颜勤礼三人为最,然颜勤礼的夫人柳氏乃中书令柳奭之妹……”

    听到这里,陈青兕立刻明白了。

    柳奭就是王皇后的舅父,废王立武之后,王皇后、柳奭一并遭诛,颜勤礼有这关系,少不了受到牵累。

    陈青兕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不至于再受牵累株连吧!”

    萧妙宸摇头,说道:“那却不至于,受到连累的只有颜勤礼一脉,夫人柳氏所生之子则终身不得仕进,其他三支不受影响。不过终究有些忌讳,颜家书塾也没有多少人去学。书塾里多是颜家子弟,以及一些求学学生。”

    陈青兕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为夫抽空去三家书塾拜访一二。看看环境,深入了解一下,再做决定。有些事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萧妙宸更是欢喜,说道:“那太好了。”

    陈青兕搂着自家的孩子叹了口气,嘀咕道:“如果他能学会自己睡觉,那才是真的好。”

    萧妙宸显然听到了,娇嗔的望了一眼。

    贞观殿。

    四大封禅使齐聚。

    李治笑吟吟的让四人入座。

    这一提封禅,李治就心情愉悦,看着自己挑选的封禅使,高兴之色,展于面上,透于话中。

    “陛下,我等是为封禅而来!屋外有一份大纲,还请陛下允许臣等献上。”

    李绩作为封禅使,自是代表性的发言。

    “快快呈上!”

    李治应的毫不犹豫。

    随着帛布的呈上,李治见帛布如此巨大,便让内侍以人为架,将帛布撑开。

    李治兴奋的上前,看着整套大纲,目光立刻闪现一丝震撼惊愕,不动声色的看了最末尾的陈青兕,笑道:“不用说,这大纲便是出自陈爱卿的手笔吧。”

    四人之中也只有陈青兕会捣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非常实用。

    李治自从见过陈青兕所写的奏疏以后,再看其他人的奏疏就觉得不是味道,恨不得满朝文臣都能如陈青兕那样将事情表述的简洁明了,直入正题,字字到位。

    为此他还特地要求过下面的官员,让他们学习陈青兕的文风。

    但便如东施效颦,不伦不类,只能放弃。

    只能归结于陈青兕的文化水平太高,所以才能返璞归真,写出简洁明了,人人都能看懂的公文。

    陈青兕自谦道:“臣也没别的本事,只能总结归纳,打打下手。真正总结归纳之人是李英公、郑王、许相公的功劳,尤其是许相公,他的博学,让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陈青兕很会做人,也很会做官。

    在自己没有登顶之前,最好都要避免自己一人专美。

    封禅是一件大事,独自专美,以现在他的体量,并非好事。

    他这一谦虚,就连李绩的脸色都带着几分笑意。

    毕竟这玩意是大家出的力……

    至于许敬宗,那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暗思:“陈尚书仗义!”

    许敬宗并不是一个轻易满足,能轻易糊弄的人。

    但他爱惜名望,这是他的死穴弱点。

    一个人有了弱点,就容易为他人所利用。

    李治并未接话,而是认真的看着大纲,时儿点头,时儿皱眉。

    直至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李治当即指出几个自己不满意的地方。

    或是整改,或是商讨出一个合理的结果。

    最后说到了封禅亚献、终献的人选。

    “朕想听听,卿等意见。”

    李绩说道:“依照古制,当从公卿中选取。”

    李元礼、许敬宗皆是附议。

    陈青兕也道:“陛下为天子,公卿为肱骨,自是从公卿选取。”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武皇后成为亚献,才是真正的反常之事。

    这也是陈青兕有些佩服武皇后的地方,一般人都不敢想的事情,她想到了,而且还做到了。

    不得不说,武皇后在这方面真的是厉害。

    但这种反常之事,只要有了阻力,想要完成,那是千难万难。

    李治听堂下四人都避开了人选的事情,也知此事自己不开一个头,即便是下面这四人,也不会轻易开口的。

    静静思量了一会儿,李治说道:“这样吧,亚献从皇亲中选取一位,终献由公卿里挑选。诸位觉得如此?”

    陈青兕听了一怔,瞬间明白了李治的心思,也明白了为何历史上武皇后会成为亚献。

    这固然有武皇后的手段在里面,但这也是李治的政治需求。

    这当任亚献、终献之人,毫无疑问会收获巨大的政治资本。

    这个政治资本由谁来收取?

    这是一大难题。

    李唐太子年少,皇帝身体抱恙,随时都可能离世。

    在这种情况下李治不愿意将封禅带来的巨大政治资本都让大臣获得,从而增强臣子的力量。

    能够代表朝廷亚献、终献的公卿,少说也是三品以上的大员,就算不是宰相,也离相位临门一脚。

    自古以来,君权相权不相容。

    相权一旦坐大,君权必然受到影响。

    如果将封禅的政治资本给了两位大臣,不易于壮大了相权。

    将封禅的政治资本分别分给皇后与大臣,让双方相互钳制,那就完美了。

    现在因为武皇后才刚刚崛起不久,地位远不如历史。

    李治压根就没有想过让武皇后来分担,故而选择政治资本给了宗室,让宗室与大臣平分,避免让臣子壮大。

    想明白这一切,陈青兕也心道好险,如果拖下去,让武皇后有更多的机会,结果真就不好说了。

    李治这一开口。

    四人自然没有异议。

    李绩是看的透,李元礼是受益者,陈青兕是狗都行,是真没有意见。

    许敬宗却是假的,让宗室分了一个名额,就剩一个,他的机会可就少了一半。

    只是面对李治,许敬宗不敢有任何的不满也不敢反对。

    宗室的人选很简单,没有第二人,就是在座的李元礼。

    李元礼是宗室中最有贤明才能的一位,自李孝恭、李宗道离世后,就属他了。

    至于大臣选谁,这就值得头疼了。

    “这样吧!”李治说道:“你们彼此写下推荐的人选,交给朕。”

    李治还是能体恤臣下难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