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集议上的争吵
夜幕降临。
秦无期回到侯府，便来到韩铭书房汇报情况。
韩铭正气定神闲地执笔作画，纸上山水相融，一派世外田园之景。
“事情办妥了？”韩铭问道，并没有停下手中之笔。
“公子，都在您的意料之中，很顺利。”
“郡守府的集议开始了吧？”
“此时刚刚开始不久。”
“云朵是否已经出发？”
“殿下的马车已经出发，陆先生派来的两名夜鹰一明一暗，随行保护，公子可以安心。”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晚上还得帮我守夜。”
“是，公子。”秦无期拱手施礼退下。
韩铭停下笔，凝视着自己的画作，喃喃自语道：“云朵，画卷已成，能不能应景要看你的了，你准备好了吗？”
此时的南宫云朵与蝶衣均身披黑袍，正安坐在一辆马车的车轿中。马车不急不慢地行驶在熙熙攘攘的城中街道上。
驾车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这人身形消瘦，长相普通，一身干净整洁的粗布衣服，一手执着缰绳驾车，另一手中卷握着一本旧书，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
此人名叫怀谷，是陆仁甲此次派来协助韩铭的夜鹰之一。
南宫云朵正心中温故着韩铭与他交代的话，见蝶衣有些坐立不安，便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蝶衣，兄长已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只是去见一见苍澜的官员，那里不是龙潭虎穴。有姐姐在，你不用紧张。”
“姐姐，我没事，就是刀山火海，蝶衣也不怕！”蝶衣强装镇定地说道。
两人声音虽小，但车外的怀谷却听得一清二楚，轻声自语般说道：“两位不必忧虑，一切尽在公子的掌控中！”
如此轻微的声音连马蹄声都可以将其湮没，但却清晰地传入了车轿中，如在身侧耳语，让人闻之心安。
郡守府大门外，张褚正带着府兵执勤戍卫，门外的街道上无人敢随意停留。
郡守府正堂里，集议正在进行中。巡南刺史任重居于主位，抚川军将军刘喜、郡守郭子敬居于左右次席，议郎萧光耀居于刘喜之后。
刘喜正在向任重汇报南唐的情况：“任刺史，按目前的情况，估计最多半个月，任建成就能消灭掉沈炼的抵抗军，到时候南唐全境就尽入任建成之手了。”
“任建成是否还在往抚川军送信？”任重问道。
“还在送，昨日刚到了一封信。任建成虽然依旧在向我苍澜表忠心，希望能够给他正式的名号，但言语中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过分客气了。末将现在也很苦恼，之前能应付的话都说了好多遍了，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如果一直这样拖下去，等他消灭了沈炼，又得不到我们苍澜的支持，他真可能会投靠西夏，到时候我们就极为被动了。”
“能确定任建成跟西夏接触到什么地步了吗？”
“任建成很谨慎，身边都是他的心腹之人，我们的细作无法刺探到他最真实的想法，只能从他身边人那里得到一些信息。从汇总的情况来看，西夏对任建成有明确的承诺，只要他愿意归顺西夏，西夏不仅明面上会支持他南唐之主的身份，还会在暗地里给予他各方面的援助，并许诺一旦我苍澜出兵征讨，西夏就会派兵介入。目前任建成并未与西夏达成协议，也没有明确拒绝，还在等我苍澜的态度，毕竟南唐一直是苍澜的藩属国，能得到苍澜的支持，他成为南唐之主才显得名正言顺。但这样的情况恐怕很难维持太久了。”
听完刘喜的详细汇报，任重点了点头，看向众人：“诸位，目前的局势大家都了解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陛下对南唐之事甚是牵挂，解决南唐内乱迫在眉睫，我等需要尽快拟定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刘将军，你对南唐情况了解最多，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任刺史，末将乃行伍之人，只懂带兵打仗，对于邦交政治实在不擅长，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要不还是先听听郭郡守和萧议郎的建议吧。”刘喜推诿道。
任重也没有为难他，看向郭子敬和萧光耀：“咱们现在就事论事，诸位放开了说，不必有什么顾虑。”
郭子敬见萧光耀有开口之意，便说道：“萧议郎是我苍澜的年轻翘楚，想必心中已有好的计策，还是请萧议郎先说吧。”
萧光耀没有谦让，拱手说道：“从刘将军的话中不难看出，一旦我苍澜出兵干预，任建成投靠西夏的可能极大，到时候怕是会爆发大国之战。晚辈以为，既然任建成很快就能统一南唐，我们不如趁他现在有求于我们，做个顺水人情，承认他的身份。这样南唐还是我们苍澜的藩属国，战争也可以避免，岂不是一举两得。”
任重没有评价他的建议，直接看向郭子敬：“郭郡守怎么看？”
“仅权衡当下利弊来说，下官是赞成萧议郎的。但是……”郭子敬停顿了下，接着说道，“南唐毕竟是我苍澜的藩属国，南宫家也是我苍澜高祖皇帝诏封的南唐正统，现在如果扶正任建成，总要有个能让天下万民接受的理由吧？否则怕是有损我苍澜的大国声誉。”
“找个理由还不简单？”萧光耀不以为然，“就说南宫逊昏庸无道、鱼肉百姓，任建成是为民请命，推翻暴政，这不就行了？”
“这恐怕不妥吧？”郭子敬笑着辩驳道，“苍澜百姓对南唐了解不多，还好说，但南唐的百姓对南宫逊可是评价极高，反而对任建成的所作所为无不是恨之入骨。我们若是以这样的理由扶正任建成，岂不是置南唐百姓民意于不顾？为了一个任建成，就失去南唐百姓的心，这对我们苍澜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是一些小国庶民，郭大人太把他们当回事了吧？”萧光耀对此嗤之以鼻，“只要任建成手中有兵，这些庶民能在南唐掀起多大的浪？更何况他们又不是我苍澜的子民，能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暴政可不是国家的长治久安之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更何况南唐的水本就不愿意载任建成这艘舟，郭某实在不看好任建成能长久执掌南唐。若他日南唐国民暴动，任建成被推翻，南唐百姓还会再愿意南唐做我们苍澜的藩属国吗？”
郭子敬的话鞭辟入里，任重不禁暗暗点头，这符合他的看法：解决南唐问题，苍澜要为长久计，决不能只顾眼前利益。
萧光耀一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只能问道：“那郭大人认为何人适合执掌南唐？”
郭子敬略作思考后答道：“南宫逊之女南宫云朵在南唐百姓中的声望还是很高的。郭某认为，如果她能执掌南唐，对于南唐百姓和我苍澜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一个逃难到不知所踪的女子，能执掌好南唐？”萧光耀质疑道，“郭大人如此为她说话，可是想要我苍澜出兵助她收复南唐？”
“萧议郎，郭某只是就事论事，可没有任何偏向。”郭子敬自辩道，“郭某只是认为南宫云朵是执掌南唐的合适人选，仅此而已。南唐问题牵扯的比较多，贸然出兵干预确实不是上策，这一点郭某跟萧议郎还是一致的。”
“郭大人，你说了这么多不还是没有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萧光耀笑道，“我们总不能名义上支持南宫云朵，然后什么也不做，等着任建成完全掌控南唐吧？到那时，我们连招安任建成的良机都失去了。”
“这不是还在讨论嘛！大家各抒己见，也能多给任刺史一些参考。最终咱们苍澜以什么样的方式介入南唐问题，还得任刺史来定！”郭子敬微笑着说道，把问题又踢给了任重。
任重揉着太阳穴，头痛不已。这些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跟朝堂的情况并无二致，并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真正的好方案。
在他看来：不顾南唐百姓扶正任建成，是下策；名义上支持南宫云朵，却隔岸观火，也是下策；直接出兵消灭任建成，可能导致苍澜与西夏的大战，同样是下策。难道真就找不出一个好的方案吗？
秦无期回到侯府，便来到韩铭书房汇报情况。
韩铭正气定神闲地执笔作画，纸上山水相融，一派世外田园之景。
“事情办妥了？”韩铭问道，并没有停下手中之笔。
“公子，都在您的意料之中，很顺利。”
“郡守府的集议开始了吧？”
“此时刚刚开始不久。”
“云朵是否已经出发？”
“殿下的马车已经出发，陆先生派来的两名夜鹰一明一暗，随行保护，公子可以安心。”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晚上还得帮我守夜。”
“是，公子。”秦无期拱手施礼退下。
韩铭停下笔，凝视着自己的画作，喃喃自语道：“云朵，画卷已成，能不能应景要看你的了，你准备好了吗？”
此时的南宫云朵与蝶衣均身披黑袍，正安坐在一辆马车的车轿中。马车不急不慢地行驶在熙熙攘攘的城中街道上。
驾车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这人身形消瘦，长相普通，一身干净整洁的粗布衣服，一手执着缰绳驾车，另一手中卷握着一本旧书，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
此人名叫怀谷，是陆仁甲此次派来协助韩铭的夜鹰之一。
南宫云朵正心中温故着韩铭与他交代的话，见蝶衣有些坐立不安，便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蝶衣，兄长已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只是去见一见苍澜的官员，那里不是龙潭虎穴。有姐姐在，你不用紧张。”
“姐姐，我没事，就是刀山火海，蝶衣也不怕！”蝶衣强装镇定地说道。
两人声音虽小，但车外的怀谷却听得一清二楚，轻声自语般说道：“两位不必忧虑，一切尽在公子的掌控中！”
如此轻微的声音连马蹄声都可以将其湮没，但却清晰地传入了车轿中，如在身侧耳语，让人闻之心安。
郡守府大门外，张褚正带着府兵执勤戍卫，门外的街道上无人敢随意停留。
郡守府正堂里，集议正在进行中。巡南刺史任重居于主位，抚川军将军刘喜、郡守郭子敬居于左右次席，议郎萧光耀居于刘喜之后。
刘喜正在向任重汇报南唐的情况：“任刺史，按目前的情况，估计最多半个月，任建成就能消灭掉沈炼的抵抗军，到时候南唐全境就尽入任建成之手了。”
“任建成是否还在往抚川军送信？”任重问道。
“还在送，昨日刚到了一封信。任建成虽然依旧在向我苍澜表忠心，希望能够给他正式的名号，但言语中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过分客气了。末将现在也很苦恼，之前能应付的话都说了好多遍了，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如果一直这样拖下去，等他消灭了沈炼，又得不到我们苍澜的支持，他真可能会投靠西夏，到时候我们就极为被动了。”
“能确定任建成跟西夏接触到什么地步了吗？”
“任建成很谨慎，身边都是他的心腹之人，我们的细作无法刺探到他最真实的想法，只能从他身边人那里得到一些信息。从汇总的情况来看，西夏对任建成有明确的承诺，只要他愿意归顺西夏，西夏不仅明面上会支持他南唐之主的身份，还会在暗地里给予他各方面的援助，并许诺一旦我苍澜出兵征讨，西夏就会派兵介入。目前任建成并未与西夏达成协议，也没有明确拒绝，还在等我苍澜的态度，毕竟南唐一直是苍澜的藩属国，能得到苍澜的支持，他成为南唐之主才显得名正言顺。但这样的情况恐怕很难维持太久了。”
听完刘喜的详细汇报，任重点了点头，看向众人：“诸位，目前的局势大家都了解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陛下对南唐之事甚是牵挂，解决南唐内乱迫在眉睫，我等需要尽快拟定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刘将军，你对南唐情况了解最多，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任刺史，末将乃行伍之人，只懂带兵打仗，对于邦交政治实在不擅长，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要不还是先听听郭郡守和萧议郎的建议吧。”刘喜推诿道。
任重也没有为难他，看向郭子敬和萧光耀：“咱们现在就事论事，诸位放开了说，不必有什么顾虑。”
郭子敬见萧光耀有开口之意，便说道：“萧议郎是我苍澜的年轻翘楚，想必心中已有好的计策，还是请萧议郎先说吧。”
萧光耀没有谦让，拱手说道：“从刘将军的话中不难看出，一旦我苍澜出兵干预，任建成投靠西夏的可能极大，到时候怕是会爆发大国之战。晚辈以为，既然任建成很快就能统一南唐，我们不如趁他现在有求于我们，做个顺水人情，承认他的身份。这样南唐还是我们苍澜的藩属国，战争也可以避免，岂不是一举两得。”
任重没有评价他的建议，直接看向郭子敬：“郭郡守怎么看？”
“仅权衡当下利弊来说，下官是赞成萧议郎的。但是……”郭子敬停顿了下，接着说道，“南唐毕竟是我苍澜的藩属国，南宫家也是我苍澜高祖皇帝诏封的南唐正统，现在如果扶正任建成，总要有个能让天下万民接受的理由吧？否则怕是有损我苍澜的大国声誉。”
“找个理由还不简单？”萧光耀不以为然，“就说南宫逊昏庸无道、鱼肉百姓，任建成是为民请命，推翻暴政，这不就行了？”
“这恐怕不妥吧？”郭子敬笑着辩驳道，“苍澜百姓对南唐了解不多，还好说，但南唐的百姓对南宫逊可是评价极高，反而对任建成的所作所为无不是恨之入骨。我们若是以这样的理由扶正任建成，岂不是置南唐百姓民意于不顾？为了一个任建成，就失去南唐百姓的心，这对我们苍澜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是一些小国庶民，郭大人太把他们当回事了吧？”萧光耀对此嗤之以鼻，“只要任建成手中有兵，这些庶民能在南唐掀起多大的浪？更何况他们又不是我苍澜的子民，能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暴政可不是国家的长治久安之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更何况南唐的水本就不愿意载任建成这艘舟，郭某实在不看好任建成能长久执掌南唐。若他日南唐国民暴动，任建成被推翻，南唐百姓还会再愿意南唐做我们苍澜的藩属国吗？”
郭子敬的话鞭辟入里，任重不禁暗暗点头，这符合他的看法：解决南唐问题，苍澜要为长久计，决不能只顾眼前利益。
萧光耀一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只能问道：“那郭大人认为何人适合执掌南唐？”
郭子敬略作思考后答道：“南宫逊之女南宫云朵在南唐百姓中的声望还是很高的。郭某认为，如果她能执掌南唐，对于南唐百姓和我苍澜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一个逃难到不知所踪的女子，能执掌好南唐？”萧光耀质疑道，“郭大人如此为她说话，可是想要我苍澜出兵助她收复南唐？”
“萧议郎，郭某只是就事论事，可没有任何偏向。”郭子敬自辩道，“郭某只是认为南宫云朵是执掌南唐的合适人选，仅此而已。南唐问题牵扯的比较多，贸然出兵干预确实不是上策，这一点郭某跟萧议郎还是一致的。”
“郭大人，你说了这么多不还是没有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萧光耀笑道，“我们总不能名义上支持南宫云朵，然后什么也不做，等着任建成完全掌控南唐吧？到那时，我们连招安任建成的良机都失去了。”
“这不是还在讨论嘛！大家各抒己见，也能多给任刺史一些参考。最终咱们苍澜以什么样的方式介入南唐问题，还得任刺史来定！”郭子敬微笑着说道，把问题又踢给了任重。
任重揉着太阳穴，头痛不已。这些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跟朝堂的情况并无二致，并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真正的好方案。
在他看来：不顾南唐百姓扶正任建成，是下策；名义上支持南宫云朵，却隔岸观火，也是下策；直接出兵消灭任建成，可能导致苍澜与西夏的大战，同样是下策。难道真就找不出一个好的方案吗？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