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伊萨（下）
在商绍的讲述中，那郡庭王都昔日的繁华程度曾远胜今日的落影国皇都。
穿过农田地垄的乡间道路，经过了几间茅草屋，将痕和商绍到达了那座昔日王城脚下，远远的城门外，除了几间独立的木屋，将痕见到了一些破败零散的垛墙，孤零零的耸立在大地上。低矮的城墙上面的砖石大部分被整块凿下来搬走了。
这里的破落确实超过了将痕的想象，低矮的城墙甚至看见十几岁的孩子都能爬进爬出，守城的士兵像是几个百无聊赖等待换防的人形木桩，居于落影国繁华首都十几年的他对这样的城防设施是不能想象的。
黑夜一至，城防卫士开始为路两旁的木桩悬挂少数油灯，将痕漫步于城市之中，经过了酒馆、杂货铺、农用品商店和还算繁华的集市，道路上偶尔有少数摊贩，没有高耸的教堂钟楼，没有想象中的往日皇宫，只有一座老旧的市政厅，通往城外河流的下水道已阻塞干涸。
商绍说，这座城昔日由内城和外城两堵城墙构成，如今外城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些残垣断壁和重建的民宅。这座孤零零的矮城墙围起来的城市，是昔日的内城。
市政厅此时已经下班了，将痕与门口值夜的老兵攀谈起来，这座市政厅仅由农业兼渔业部，卫戍，财务部，律法部，政务部的少数官员当值。
返程途中，两个人骑着马，沿来路缓缓骑行，商绍的马鞍上挂起了一只小油灯。
“我感觉很矛盾，”将痕对商绍说，“我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糟糕？或者说规模小，人也少，事情也少。但是……一切似乎又在自恰的运行，我似乎完全没法参与其中的治理工作啊。”
“相信是本地在习惯没有领主管辖中，摸索出了自己的经营方式吧。您可以在不了解具体情况之前置身事外，但身为领主，您还是需要尽快弄清楚。”
“我想我很快就会弄清楚啦。但我还是不明白我了解一切之后，能改变什么。”
“您想改变什么。您试图改变什么，或许可以找两个着力点。一个是知悉当地民众的需求，一个是寻找扩充经济的手段。”
“扩充经济的手段？我可不是经济学家。”
“您不懂的事，可以把它委派给精通此道的人来做。依靠积累名望，您可以吸引更多的精通者，我相信这会是良好的开始。”
在返回城堡的路上，将痕和商绍的谈话被突如其来的骚乱声打断。
几个人狂奔着，从将痕二人面前逃遁而去，有男有女，也有孩子的哭喊，将痕和商绍则迅速朝他们逃走的方向策马而去，他看到几个士兵朝一个镇子方向奔行，而门口的一位士兵却挥舞起火把，禁止两人靠近。
“过路旅人吗？前面有危险情况，已经封锁了，禁止靠近！”
将痕下马直接上前，“我是新上任的领主，里面发生什么了？”
士兵沉默片刻，用疑惑的口吻答对“您是……将痕大人？居民家里发现一头怪兽，屋主人已经遇害，还伤害了几个村民。”
将痕未等他说完便径直闯了进去，商绍也只好紧随其后，拦路的士兵则一路拦截一路高呼“大人，大人！您不能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
将痕怔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身居宫闱太久了，他从来没见过那种生物，身躯像野猪一样硕大，四肢粗壮得像猩猩的手臂，身上没有毛发，皮肤呈现出非自然的红黑色，还发着类似于将熄炭火的光，借着它硕大倒三角型裂颌中散发出的火焰光芒，将痕得以看清那怪物狰狞的脸和牙齿上的鲜血，广场上乱做一团，几个士兵手持火把、长矛和利剑，在怪物四周周旋，对于未知的恐惧弥漫在他们的脸上，妄图伺机发动攻击。
怪物嘶吼起来，发出类似某种惨叫的尖啸，火星像是唾沫一样飞射出来，随后用有力的前肢一巴掌打飞了一个士兵，径直朝着将痕这边砸了过来，将痕看着这一切，走到了被打飞士兵和怪物的中间，拾起他被打落的长矛。“你，别去！”摔倒在地的士兵痛苦的大吼着。
怪物如猎豹般试探性的用前肢去抓握身后士兵的武器，士兵只能迅速躲避，手中的斧枪也险些被打落，右面的士兵趁机想用剑去刺，却只是挥空了，这一动作激起了怪物的怒火。
商绍站在那个倒地不起的士兵一旁，静静的看着一切。
将痕则小跑着迅速拉近距离，随着那野兽即将对士兵发起进攻的当口，将痕借着惯性猛然掷出了手上的长矛，怪物则以一个诡异的后半身起跳旋转闪过那一击，长矛扎在了土地上。它面向将痕，背后忽然隆起脊柱型的森然白色尖刺，像是头鬃毛倒竖的恶狼，点点火星从它的口腔中喷帛而出。
将痕的双腿微微颤动，他很快调整的双腿的站立姿势，令自己镇定起来。那个站在门口拦截的士兵也出现在将痕的目光一侧，投入这对峙的包围圈里。
如同一头受惊的猎豹，怪物急促地向着将痕飞扑过来，将痕也立刻大幅度的侧闪身，虽然躲过了那一击，但还是被怪物后肢上的尖爪划破衣襟，露出衬衣。将痕死死盯着那怪物，一边退了几步，把长矛从土里拔了出来。怪物似乎再次蓄势待发，将痕则做对冲姿态，怪物果然直挺挺的扑了上来，将痕立刻闪向怪物的侧身，像是挥舞一柄大斧般将长矛重重的砸向它的身体，或许因为用的力气过大，又或是因为这柄长矛承受过的重击，长矛前端木柄应声折断，但并未在怪物身上留下任何伤痕，将痕则立刻调整身姿，再次面对着那头怪物，他侧眼看了看手中的那截木柄，丢向一旁。
“大人，用这个，”刚刚的士兵将手中的佩剑递向将痕手中，将痕也默默接过，双手握持举在胸前。
或许刚才那一次重击的确打疼了怪物，它向着刚才被击中的躯体侧身蠕动了几下，一个士兵怔了两秒后，忽然冲了上去，用手里的剑朝着它的后腰位置重重的刺下。
怪物发出那如生物濒死惨叫的凄厉嚎叫，像马尥蹶子一样用强有力的后肢将那名士兵踹飞，重重摔在石板墙上昏迷过去。那柄剑还在它的背上钉着，怪物挣扎着，扭动着，不再主动发动进攻，将痕则快步上前，向着怪物的前额，重重的一剑刺下去。他感觉到剑刺进了一半，卡在骨头上，并没有伤到要害，滚烫的鲜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将痕的脸和露出的半截白色衬衣。怪物痛苦地挥出前肢，将痕不留神被一掌打倒，腰在地上重重的摔了一下。
随着几声拉长的怒号声，其余士兵一拥而上，将利刃刺入那怪物的脊背，怪物仰头嚎叫，侧躺在地上挣扎，扭动的四肢把地上的土刨出一条条痕迹。
将痕捂着腰站起来，向着卡在怪物额头的剑柄，重重的一脚踹了上去，伴随着钢铁刺穿血肉的声音，怪物彻底停止了挣扎。
几个恍惚的士兵怔了半晌，这才跑去查看受伤同伴及村民的伤势，将痕则抹了几下脸上的血痕，紧盯着自己刚刚杀死的怪物，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猛烈跳动，并不是因为体力消耗的缘故，更多是由于杀戮之举，他狩猎过野鹿、兔子和狼，但是这样的短兵相接击杀，是他年轻生命中的第一次。
随着一阵短促的喧闹声，村镇入口涌进来了更多的士兵，他们都举着火把，佩戴着利剑和长矛。领头的男人是这只队伍里唯一没有戴头盔的人，他看着这刚刚发生战斗后的一地狼藉，第一句话是：“他妈的，这是个什么啊！”
随后便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插在怪物要害的利剑前面的将痕和他一侧的商绍。
“看起来已经解决战斗了。所有人，打扫战场，你们几个，借一辆板车，把那东西抬回去。”说罢，便走了过来。“年轻人，你做的？”
将痕只是看了一眼，他现在根本没有精力答对，商绍冷静的回答了一声，是。
“那你们跟我走吧，了解情况之后，领赏金。”将痕仍然喘着气，只是点了一下头，回了一声好。
“你们是过路的旅客？”队长再次盘问。
“这一位是，伊萨地区的新领主，将痕伯爵。”商绍回答道，“我是他的管家。”
队长刚刚那十分硬派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衣着，很快就发现他们衣服的材质绝非平民敢于消费的，以及商绍管家那不经意举起的、刻有落影家徽的袖扣，表情又立刻软了下来。
“大人！我的眼实在太拙了，请原谅我的无知浅见。”队长立刻赔笑，发出嘿嘿的笑声。“不知您为何……屈尊亲自解决这等危险要事，以至受伤啊。这种事，应该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这是什么东西。”平复半晌的将痕，说出了大战之后的第一句话。
“或许是……临近省份跑来的野猪野狼？有很多野生动物我们也没见识过，或者是……某种狮子老虎的同属？”队长尴尬的笑着答对。
“恶魔。”
商绍冷静无比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镰刀，割在将痕的大脑神经上。
事情很快得以解决，将痕受了一点小伤，裁缝为他用了草药，只需在家静养两天，期间队长前来将痕的城堡汇报了事情，在发现恶魔那位居民的家中，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魔法记号，以及一些不知从哪弄来的手绘图文笔记，大体可以断定，这个恶魔来自于召唤仪式。
新官到任的消息迅速传遍了，这两个白天，陆陆续续来个数不清的村长和镇长，还有一些当地的乡绅贵族，包括将痕昨晚在市政厅没有见到的那几位城市管理者，还有佐拉爵士，他们都带着礼物前来探望病情，将痕有些留下了，有些没有留，鸡鸭鹅蛋牛奶罐之类的东西摆满了一楼大厅的一整张长桌。
将痕本来觉得自己并不会为这场猎杀夜晚费神过多，只是一到夜晚，他始终不能入睡，一连好几个晚上，他都时常在梦中惊醒，千奇百怪的生物总在梦中驱驰，在城镇中大行杀戮，他梦到那些带着恶魔面孔的猴子与犀牛和狼，千军万马般涌入城镇，惨叫声不绝于耳，到处是血肉残肢，把天空都染成了红色。他躲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由于怪物的数量太多，他不敢冲上去，只是默默做心里斗争：是奋力一搏，还是等待被杀？就在这时刻，一个硕大的人形怪物，胸腔上闪着红光的巨大眼球，滴溜溜地停转，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将痕，所有怪物停止手头的杀戮，一起用闪着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将痕猛地睁开双眼，他坐起来，忽然望向窗边，迎着月光的方向，他清楚的看到一个戴着斗篷的黑色人影，正坐在窗子上，面朝着自己，在他的头顶上，还举着一柄月牙般的巨大镰刀。那一刻，冰冷的寒意流过他的血管，贯穿脊髓。
穿过农田地垄的乡间道路，经过了几间茅草屋，将痕和商绍到达了那座昔日王城脚下，远远的城门外，除了几间独立的木屋，将痕见到了一些破败零散的垛墙，孤零零的耸立在大地上。低矮的城墙上面的砖石大部分被整块凿下来搬走了。
这里的破落确实超过了将痕的想象，低矮的城墙甚至看见十几岁的孩子都能爬进爬出，守城的士兵像是几个百无聊赖等待换防的人形木桩，居于落影国繁华首都十几年的他对这样的城防设施是不能想象的。
黑夜一至，城防卫士开始为路两旁的木桩悬挂少数油灯，将痕漫步于城市之中，经过了酒馆、杂货铺、农用品商店和还算繁华的集市，道路上偶尔有少数摊贩，没有高耸的教堂钟楼，没有想象中的往日皇宫，只有一座老旧的市政厅，通往城外河流的下水道已阻塞干涸。
商绍说，这座城昔日由内城和外城两堵城墙构成，如今外城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些残垣断壁和重建的民宅。这座孤零零的矮城墙围起来的城市，是昔日的内城。
市政厅此时已经下班了，将痕与门口值夜的老兵攀谈起来，这座市政厅仅由农业兼渔业部，卫戍，财务部，律法部，政务部的少数官员当值。
返程途中，两个人骑着马，沿来路缓缓骑行，商绍的马鞍上挂起了一只小油灯。
“我感觉很矛盾，”将痕对商绍说，“我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糟糕？或者说规模小，人也少，事情也少。但是……一切似乎又在自恰的运行，我似乎完全没法参与其中的治理工作啊。”
“相信是本地在习惯没有领主管辖中，摸索出了自己的经营方式吧。您可以在不了解具体情况之前置身事外，但身为领主，您还是需要尽快弄清楚。”
“我想我很快就会弄清楚啦。但我还是不明白我了解一切之后，能改变什么。”
“您想改变什么。您试图改变什么，或许可以找两个着力点。一个是知悉当地民众的需求，一个是寻找扩充经济的手段。”
“扩充经济的手段？我可不是经济学家。”
“您不懂的事，可以把它委派给精通此道的人来做。依靠积累名望，您可以吸引更多的精通者，我相信这会是良好的开始。”
在返回城堡的路上，将痕和商绍的谈话被突如其来的骚乱声打断。
几个人狂奔着，从将痕二人面前逃遁而去，有男有女，也有孩子的哭喊，将痕和商绍则迅速朝他们逃走的方向策马而去，他看到几个士兵朝一个镇子方向奔行，而门口的一位士兵却挥舞起火把，禁止两人靠近。
“过路旅人吗？前面有危险情况，已经封锁了，禁止靠近！”
将痕下马直接上前，“我是新上任的领主，里面发生什么了？”
士兵沉默片刻，用疑惑的口吻答对“您是……将痕大人？居民家里发现一头怪兽，屋主人已经遇害，还伤害了几个村民。”
将痕未等他说完便径直闯了进去，商绍也只好紧随其后，拦路的士兵则一路拦截一路高呼“大人，大人！您不能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
将痕怔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身居宫闱太久了，他从来没见过那种生物，身躯像野猪一样硕大，四肢粗壮得像猩猩的手臂，身上没有毛发，皮肤呈现出非自然的红黑色，还发着类似于将熄炭火的光，借着它硕大倒三角型裂颌中散发出的火焰光芒，将痕得以看清那怪物狰狞的脸和牙齿上的鲜血，广场上乱做一团，几个士兵手持火把、长矛和利剑，在怪物四周周旋，对于未知的恐惧弥漫在他们的脸上，妄图伺机发动攻击。
怪物嘶吼起来，发出类似某种惨叫的尖啸，火星像是唾沫一样飞射出来，随后用有力的前肢一巴掌打飞了一个士兵，径直朝着将痕这边砸了过来，将痕看着这一切，走到了被打飞士兵和怪物的中间，拾起他被打落的长矛。“你，别去！”摔倒在地的士兵痛苦的大吼着。
怪物如猎豹般试探性的用前肢去抓握身后士兵的武器，士兵只能迅速躲避，手中的斧枪也险些被打落，右面的士兵趁机想用剑去刺，却只是挥空了，这一动作激起了怪物的怒火。
商绍站在那个倒地不起的士兵一旁，静静的看着一切。
将痕则小跑着迅速拉近距离，随着那野兽即将对士兵发起进攻的当口，将痕借着惯性猛然掷出了手上的长矛，怪物则以一个诡异的后半身起跳旋转闪过那一击，长矛扎在了土地上。它面向将痕，背后忽然隆起脊柱型的森然白色尖刺，像是头鬃毛倒竖的恶狼，点点火星从它的口腔中喷帛而出。
将痕的双腿微微颤动，他很快调整的双腿的站立姿势，令自己镇定起来。那个站在门口拦截的士兵也出现在将痕的目光一侧，投入这对峙的包围圈里。
如同一头受惊的猎豹，怪物急促地向着将痕飞扑过来，将痕也立刻大幅度的侧闪身，虽然躲过了那一击，但还是被怪物后肢上的尖爪划破衣襟，露出衬衣。将痕死死盯着那怪物，一边退了几步，把长矛从土里拔了出来。怪物似乎再次蓄势待发，将痕则做对冲姿态，怪物果然直挺挺的扑了上来，将痕立刻闪向怪物的侧身，像是挥舞一柄大斧般将长矛重重的砸向它的身体，或许因为用的力气过大，又或是因为这柄长矛承受过的重击，长矛前端木柄应声折断，但并未在怪物身上留下任何伤痕，将痕则立刻调整身姿，再次面对着那头怪物，他侧眼看了看手中的那截木柄，丢向一旁。
“大人，用这个，”刚刚的士兵将手中的佩剑递向将痕手中，将痕也默默接过，双手握持举在胸前。
或许刚才那一次重击的确打疼了怪物，它向着刚才被击中的躯体侧身蠕动了几下，一个士兵怔了两秒后，忽然冲了上去，用手里的剑朝着它的后腰位置重重的刺下。
怪物发出那如生物濒死惨叫的凄厉嚎叫，像马尥蹶子一样用强有力的后肢将那名士兵踹飞，重重摔在石板墙上昏迷过去。那柄剑还在它的背上钉着，怪物挣扎着，扭动着，不再主动发动进攻，将痕则快步上前，向着怪物的前额，重重的一剑刺下去。他感觉到剑刺进了一半，卡在骨头上，并没有伤到要害，滚烫的鲜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将痕的脸和露出的半截白色衬衣。怪物痛苦地挥出前肢，将痕不留神被一掌打倒，腰在地上重重的摔了一下。
随着几声拉长的怒号声，其余士兵一拥而上，将利刃刺入那怪物的脊背，怪物仰头嚎叫，侧躺在地上挣扎，扭动的四肢把地上的土刨出一条条痕迹。
将痕捂着腰站起来，向着卡在怪物额头的剑柄，重重的一脚踹了上去，伴随着钢铁刺穿血肉的声音，怪物彻底停止了挣扎。
几个恍惚的士兵怔了半晌，这才跑去查看受伤同伴及村民的伤势，将痕则抹了几下脸上的血痕，紧盯着自己刚刚杀死的怪物，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猛烈跳动，并不是因为体力消耗的缘故，更多是由于杀戮之举，他狩猎过野鹿、兔子和狼，但是这样的短兵相接击杀，是他年轻生命中的第一次。
随着一阵短促的喧闹声，村镇入口涌进来了更多的士兵，他们都举着火把，佩戴着利剑和长矛。领头的男人是这只队伍里唯一没有戴头盔的人，他看着这刚刚发生战斗后的一地狼藉，第一句话是：“他妈的，这是个什么啊！”
随后便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插在怪物要害的利剑前面的将痕和他一侧的商绍。
“看起来已经解决战斗了。所有人，打扫战场，你们几个，借一辆板车，把那东西抬回去。”说罢，便走了过来。“年轻人，你做的？”
将痕只是看了一眼，他现在根本没有精力答对，商绍冷静的回答了一声，是。
“那你们跟我走吧，了解情况之后，领赏金。”将痕仍然喘着气，只是点了一下头，回了一声好。
“你们是过路的旅客？”队长再次盘问。
“这一位是，伊萨地区的新领主，将痕伯爵。”商绍回答道，“我是他的管家。”
队长刚刚那十分硬派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衣着，很快就发现他们衣服的材质绝非平民敢于消费的，以及商绍管家那不经意举起的、刻有落影家徽的袖扣，表情又立刻软了下来。
“大人！我的眼实在太拙了，请原谅我的无知浅见。”队长立刻赔笑，发出嘿嘿的笑声。“不知您为何……屈尊亲自解决这等危险要事，以至受伤啊。这种事，应该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这是什么东西。”平复半晌的将痕，说出了大战之后的第一句话。
“或许是……临近省份跑来的野猪野狼？有很多野生动物我们也没见识过，或者是……某种狮子老虎的同属？”队长尴尬的笑着答对。
“恶魔。”
商绍冷静无比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镰刀，割在将痕的大脑神经上。
事情很快得以解决，将痕受了一点小伤，裁缝为他用了草药，只需在家静养两天，期间队长前来将痕的城堡汇报了事情，在发现恶魔那位居民的家中，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魔法记号，以及一些不知从哪弄来的手绘图文笔记，大体可以断定，这个恶魔来自于召唤仪式。
新官到任的消息迅速传遍了，这两个白天，陆陆续续来个数不清的村长和镇长，还有一些当地的乡绅贵族，包括将痕昨晚在市政厅没有见到的那几位城市管理者，还有佐拉爵士，他们都带着礼物前来探望病情，将痕有些留下了，有些没有留，鸡鸭鹅蛋牛奶罐之类的东西摆满了一楼大厅的一整张长桌。
将痕本来觉得自己并不会为这场猎杀夜晚费神过多，只是一到夜晚，他始终不能入睡，一连好几个晚上，他都时常在梦中惊醒，千奇百怪的生物总在梦中驱驰，在城镇中大行杀戮，他梦到那些带着恶魔面孔的猴子与犀牛和狼，千军万马般涌入城镇，惨叫声不绝于耳，到处是血肉残肢，把天空都染成了红色。他躲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由于怪物的数量太多，他不敢冲上去，只是默默做心里斗争：是奋力一搏，还是等待被杀？就在这时刻，一个硕大的人形怪物，胸腔上闪着红光的巨大眼球，滴溜溜地停转，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将痕，所有怪物停止手头的杀戮，一起用闪着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将痕猛地睁开双眼，他坐起来，忽然望向窗边，迎着月光的方向，他清楚的看到一个戴着斗篷的黑色人影，正坐在窗子上，面朝着自己，在他的头顶上，还举着一柄月牙般的巨大镰刀。那一刻，冰冷的寒意流过他的血管，贯穿脊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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