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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粮灾和兵燹

    李谓永远也忘不了,在叶凉臣宣布退堂时,陈孟德和董卓眼底,那一抹惊艳和幸灾乐祸地目光!

    这于他凉州李谓、凉州四公子李继和凉州李家刺史府来说,都是在他来到陇西县的这几年间,从未蒙受过的奇耻大辱!

    这个仇,他李谓一定要报!

    自从他投靠的李四公子门下,被委派到陇西县城以来,已经有四年了。

    这四年以来,在他和李四公子的操弄下,已经成功的逼走了三任陇西县主官。

    而上一任主官卞喜,则更是在他和本地倒向他们的家族的排挤和架空下,被按上了一个贪墨渎职之罪,被流放到了极北的苦寒之地。

    “哼!这次,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李谓的眼寒如狼,从身前未干的纸笺上抬起了笔锋,将它狠狠地塞进了桌上信鸽脚上的竹筒之内。

    本来,按照谋划,这一任地陇西县主官之位,在四公子将陈孟德按下之后,再过几个月的相持之后,就要理所应当地轮到自己坐上去了。

    但是不曾想,依旧是赵文让那个老不死地。

    依旧是他,在自己和陈孟德争夺陇西县这一任主官的最后相持关头,又再次以一纸密件,从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内,招徕了眼下这姓叶的怪胎!

    “这次,我就再让你知道知道,我李某人的手段!”

    恶狠狠将自己的拳头砸在了身前的桌面上,李谓的眼中闪过了那个新晋主官的面容,掠过了一抹厉色。

    ……

    “大人是说你当日到达陇西县城时,与你起冲突的,是凉州刺史府的李四公子——李继?”

    县衙前堂的偏厅内,借着陈孟德前来领取条陈回执,商量他与几大家族联合求雨的当口,叶凉臣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自到陇西县城外伊始的所见所闻和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孟德。

    “从当时大街上围观百姓的称呼,和他那个随身师爷的自称来看,应该是!”

    叶凉臣点点头,眼中再次掠过了那天他在县衙外地街道上,将他如小鸡一般拎起来的熊罴似的武士!

    和那一抹他在偶然间,看到的旖旎风情……

    “那就难怪了!李谓在那天撺掇得董县尉最狠,但是在饮宴时,却又是同僚中去得最晚!这一下,便就都解释得通了!”

    望了一眼自从自己提及那日和李四公子地冲突起,就有些神游天外、神思不属的年轻上官,陈孟德有些哭笑不得地轻轻唤了两声,又接着问道:

    “那今日,卑职和董县尉在堂前所言的事情,大人心中可有计较?”

    “今日的事情?你是指这次的粮灾和可能的兵燹吗?”

    叶凉臣微微回神,也是对今天陈孟德和董卓与他商议的这两件事,有些头痛不已!

    求雨还好说,自己入乡随俗。

    着各家家主和陈孟德去选一个黄道吉日,再请上三五个有名望的法师,设上祭坛!自己去走个过场,山呼几声‘苍天在上’便是!

    但是从小就生长在科技昌明的21世纪的他,却深知这并不能真正有效地解决,眼下的陇西县即将因为旱灾而面临粮荒地问题啊……

    不行,这件事,还得是自己这个曾经生长在红旗下的一县之长,来想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才行!

    “求雨一事,本官想了一下!这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们设坛求雨,这求下来了便还好;但万一要是求不下来的话,我们地里的庄稼可不等人。所以,本官的计划释这样的——”

    “这设坛求雨,挑选黄道吉日的事,交给几位递交条陈的家主去办就好了!而你我身为陇西县的一地主官,百姓生计的扛鼎人;要做的,只怕是要更具体、更辛苦些才行!”

    “哦?还请大人指教!”

    “古语有云‘自助者,天助之!’虽说这干旱少雨乃是天灾,但是这地和粮食,却是我们百姓自己的。所以,面的这次的旱灾,我们不光要在几位写求雨条陈的家主的配合下,积极求雨,先安抚住民心。也要在求雨之余,大力地组织我们陇西县的百姓,深挖井、广接渠;要在你我的统筹调度下,先把我们陇西县境内尚存的水资源有效地利用起来!资源共享,平均分配。要先尽最大的努力,让我们百姓地里的粮食,先存活下来,尽量让所有的百姓,先保留住活命的基本口粮,然后再在这个基础上,用其他的方式,来解决我们必要要到来的粮荒!”

    毕竟是挨过饿了,一说起这陇西县粮荒地问题来,叶凉臣的心中,就忽的冒出了许多他在前一世都未曾想到过的方法来。

    末了,叶凉臣在向陈孟德以一种他听起来仿佛是天书一般的讲解之后,又加上了自己一句让陈孟德更加觉得‘不明觉厉’的总结:

    “这,是目前我们在粮食问题上,要找出来并解决掉的主要矛盾!”

    “大人高见,卑职照办便是!”

    陈孟德睁着眼睛,一脸深思地听了半晌,最终还是以一个下属最该有的标准姿态,结束了和叶凉臣在粮荒这一个问题上的探讨。

    “那……在兵灾这个问题上呢?大人可有什么良策,是可以卑职配合你和董县尉的?”

    “哦!你说的兵燹这个事情嘛……”

    叶凉臣当官不久,但是这讲话时的官腔,倒是随着和陇西县这一些大小官吏的交往,用得越发的娴熟了:

    “这个兵燹的事情嘛……后果很严重!但是信息也相当的不完善和不透明!”

    “此话怎讲?”

    随着这段时间以来,跟叶凉臣的交往和攀谈越来越多,此时的陈孟德,也就慢慢地完全收起了叶凉臣初到陇西时,那种冷眼旁观和淡漠的心情。

    转而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了向叶凉臣这个年岁和阅历,都要浅上他不少的新晋上官真心请教地心思。

    在他看来,自从叶凉臣到了陇西县赴任的这一段时间以来,虽然常常在言行上表现得颇为怪诞,但是通常在事后细细回味时,却又能发觉他怪诞言行中那些行之有效的地方。

    因此,这日子一久,与叶凉臣朝夕相见,眼见了他许多离经叛道,但是又没有看到他太多过于出格行为的陈孟德,便也在一些原本的谋划外,起了与他相交的心思。

    “在兵燹这个事情上,今日董县尉给到我们的信息其实并不多。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是能够通过董县尉的这一个确信的消息,分析出以下几个确然和不确然的!”

    “这第一个确然,即是我们董县尉在接到这个消息后,已经自行经过了筛选和确认;所以,我们陇西县这下半年的兵燹之祸,也就几乎已经是八九不离十的了,这一点,也就值得我们尤为注意,要尽早做好万全的准备。”

    “第二个确然,则是本官在今日通过董县尉像我汇报时,那丝毫不加掩饰的怨怼中分析出来的!你想想啊,这董县尉,从前在凉州军时,怎么着也是一个百战老兵了!尤其,他又还是一个在退伍之前,有着好几次生死大战的军中悍将!对于行伍武备上的直觉,肯定是有着我们不为人知地敏锐直觉和计算的!但是不知道陈主簿今天你注意到没有,今天董县尉在向本官汇报这件事情之时,他的个人情绪,竟然是有些不可抑制的恐慌!”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在目前我们所拥有的、能够用来抵御这次兵燹的,包括向上级州郡请援在内的武备力量在内,应该都是很难以阻挡这次兵燹来临时的锋芒的!”

    听到这里,一直对此事保持着沉默倾听的陈孟德突然眼中一亮,悄然按下自己内心的惊骇后,又赶紧已经说得兴起的叶凉臣倒了一杯茶。

    “那这几个不确然呢?”

    心中已经对叶凉臣从暗暗欣赏转为了暗暗惊服的陈孟德循循善诱。

    “几个不确然?”

    叶凉臣砸吧了一下口中已经变得有些寡淡地清茶,继续说道:

    “这几个不确然,却倒是很好理解了!”

    “即,对兵燹的具体时间不确然;对兵燹的人数和规模不确然;对兵燹的敌对势力的具体或大致武备水平不确认。这事,毕竟是跟我们陇西县的粮荒挂钩,还是有着一些不确定性的!所以,就目前来说,董县尉对这消息的担忧和不确然,对我们来说,却反而是好事了!”

    想了想,叶凉臣又向着已经对他的这一连番分析听得入了迷的陈孟德补充道:

    “不然的话,以董县尉在兵事上的严谨和敏锐,我们如今所要面对的,怕就真的是直接的生死存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