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突如其来的约会邀请与“鸿门宴”
此时的图书馆对林默影来说，已由平时神圣安宁的知识圣地，变成一湾安放倦体的避风港。
这里的天井横跨数层，从五六楼望下，即可将整个图书馆的宏伟景象尽收眼底，房顶上，铜制枝状吊灯垂悬着，弥散着浓厚的古典气息。
一楼大厅中央，整齐陈置着上百张漆得锃亮的桌椅，读者们流连于书架与桌椅间，除了清脆的翻书声以及偶尔溅起的步履声，其余声响于此刻都稍显突兀。
置身此境，淡雅的墨香瞬间充斥鼻腔，他感觉自己飘飘然，身心均已升华。
他看着图书馆熙来攘往的书客，似乎与印象中的存在某些差异:
人们无论来得早晚，无一例外地都要到最好的单人桌或包间，驻足凝视一番。
早来的读者已然端坐于最上乘的包间，摆出故作姿态的清高，眼前的书籍摊开着，注意力却被劈成了两半，一半于书上，另一半却时常游离在那些徘徊着寻找座位的人，于是觉得自身总能于纷扰中持有从容。
来得晚的书客四处张望，以寻安身之处，当目光落在安坐于包间的人时，便心生嫉妒，怨气滔天，一面继续探寻座位，一面无声谴责早来的读者。
这个时空似乎存在一种微妙的平衡：同一阶层中，若某人在某领域通过自身努力取得相应的成就，那些没取得外在优势的人，则会试图给成功者制造障碍，以寻求心理平衡。
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图书馆这样特殊的场所里，这种现象竟也尤为明显。
林默影释了口气，径直移步至休息室，找个靠窗的位置，伸个懒腰，顺势坐在沙发上。
温和的光线刺透半拉的百叶窗，斑驳于木质地板上，他微闭双目，贪婪吸附着沙发柔软的触感，试图安抚疲惫的身心。
正当他陷入梦乡之际，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惊扰，瞬间打破他的睡意，眼皮微睁，伸手摸过手机，在屏幕上慵懒地扫荡片刻。
手机上赫然显示着季哲飞发来的消息：“林先生，如果今晚您有空的话，陪我出来走走可以吗？我想去尝试一下银桐路那家新开的意大利餐厅，听说他们的披萨和意面都非常地道，就在鹿歆咖啡馆的对面。”
林默影凝视着突如其来的约会邀请，体内的不安尤如幽暗藤蔓，悄然攀附着他的心房，逐渐缠绕收紧。
他不善拒绝别人，一枚习惯于顺从他人意愿的灵魂，此刻已然置身于选择的崖畔，稍稍错步，定会坠入冥渊。
更何况约会的对象是季哲飞，这个若即若离、全身弥散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他想远离危险，又不忍拒绝这份诱人的邀请，反复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答应了季哲飞，决定如同割席断交，一旦做出，便无法挽回。
“好的。”林默影回复道。
“今晚6点，校门口见，林先生。”季哲飞很快回复。
林默影愣然半晌，下意识哈欠起来，伸了个懒腰，将手机置于桌面，而后昏睡起来。
初春午后的暖阳剥开百叶窗，轻柔他的躯身，良久，呼吸平稳深沉起来，与时光长河杂糅一体。
夜幕即将降临，休息室内的钟摆舒然摇曳，低沉的声响诉说时间的流转，林默影从梦中惊醒，意识还在梦域与现实间徘徊。
他坐起身，伸了懒腰，指腹轻揉太阳穴，驱散倦意，待意识苏醒后，约定的钟声响彻脑海，此刻，墙隅落地钟的时针已跃过五点二十的刻度。
林默影见状，起身抖抖肩膀，驱散体内的沉闷，而后对着落地镜整理衣物，不时转动身体，半晌，才打开休息室的门，信步而出。
此时手机屏幕已然显示时间为“5:45”，他沿着捷径，移步出校园大门。
校门外车流如织，人声嘈杂，他停伫于路道旁，目光在人群中不断搜寻着，半晌才锁定于一具高大的身影上。
季哲飞的形象焕然一新，退去稍显老气的复古式西装，此刻，黑色轻薄大衣与内搭的白色高领毛衣相得益彰，掌上戴着一副深色的皮革手套。
男人倚靠于汽车，车身的冷硬线条与其硬朗的气息交相辉映，他双手插兜，目光不时往校门的方向扫射。
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林默影身着深色大衣，一种介于黑与灰间的色调，质地厚重棉软，内搭藏青色的打底毛衣，简洁风度又沉静内敛。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碰撞，林默影低下头打量自己片刻，而后朝季哲飞的方向启步。
“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林先生，我也刚到不久。”
两人相视而笑，季哲飞转过身，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对方顺势钻进车内，他顿时嗅到一缕淡淡的木质调香气。
男人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预热片刻，车轮碾过积雪，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后驶离古色古香的街巷，朝约会地点扬长而去。
季哲飞侧头看向他:“林先生，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季先生。”
“林先生，您对华城的历史了解多少？”
“据我所知，华城曾是三朝古都，这里的每片石瓦，每座古塔，都浸染着往昔的辉煌与沧桑......”林默影启声道。
“嗯......即使华城现在已演化成现代都市，但那些古街巷、清梵，依旧点缀着这座古城...”他接着补充道。
季哲飞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林先生，您知道寒落这位诗人么？”
“小愁露浸鸳鸯瓦，雨罢青钟又忆声。”林默影随后吟咏了一句诗。
“一梦情深酥玉骨，十年尘世寒于雪。”季哲飞也吟咏了一句。
“寒落曾在古华城创作了大量的诗词，虽未留下显赫的声名，但在华城历来的文人墨客中，我却偏爱寒落的诗词。”季哲飞补充道。
林默影侧头看着对方:“我也喜欢，我觉得寒落的文字，浸染着一种灵肉的挣扎，一种矛盾，还有一羽空灵......”
“是的默影先生，寒落的文字确实有其独有的个性。”季哲飞顿了顿，“其实，我一直觉得寒落的文字与我们这个时代有着微妙的契合......”
“在真假掺杂的物质社会中，人们极易迷失自我，哑禁心声，而寒落总能励勉我于喧嚣中开辟一寸静土，于此重省自己的身心。”
林默影点头以示认同：“是的，置身物欲横流中，确实需要一种清透的力量唤醒自我......”
两人继续交谈着，话题又从寒落的诗词逐渐延伸到更广泛的文化领域，华城的传统文化以及现代社会的变迁，似清泉滑入酒坛，酿入两人的话题中，历久弥醇。
当车轮滚过银桐路交叉路口的地标，季哲飞轻转方向盘，将车子拐入目的路段，宛如一舟航帆，于夜的洋流中彳亍着。
银桐路两旁，栽植着排排梧桐树，桐叶已入土为腐，仅剩枝枝树干飒然挺立于路面，与晚间路灯柔和的光晕交相配合。
随着刹车的闷响骤然出鞘，车子停靠至意大利餐厅前的泊车区，熄灭引擎后，季哲飞侧头看了一眼林默影：“林先生，我们到了。”
他微微颔首，推开车门下了车，抬头望向餐厅的招牌，嘴里默念道：“文森佐雅宴”
两人并肩走进餐厅，厅内柔和的灯光在他们身上晕染开来，季哲飞向前台递出一张卡片，随后一名服务员带领他们移步至二楼的一厢包间。
两人入座后，林默影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与灯红酒绿，对方抬手示意片刻，那名双手端在腰腹前的服务员，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玄青锃亮的桌上已备好红酒及餐前点心，季哲飞端起酒，斟了一杯递向林默影：“林先生，时光宛如酒液，微醺小酌，历久甘醇。”
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两人默契举杯轻碰，清脆的碰撞声霎时迸出，而后啜嘴轻酌。
“您不好奇么，林先生？”季哲飞打破沉默。
“好奇什么？”
“好奇......我为什么会带您来这儿。”
“季先生，你不是会读心术吗？这是在...明知故问？”
“但我想让您亲口说。”
“我...我只是...好奇...”林默影眼神躲闪，“好奇你会交代点什么？”
“交代？林先生，你这是在审问犯人么？”
“何尝不是...”
“哦？”季哲飞嘴角微勾笑意，“我何罪之有啊？”
“你......为什么接近我？”
“缘分使然......”
“又是缘分...我听腻了。”林默影撇撇嘴，“除了我亲爹妈还有我自己，没人会无条件对我好。”
“是的林先生，诶——您不觉得您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季哲飞挑了挑眉，“特别的有魅力么？”
“是吗？”他眯着眼，“所以我现在可以知道，你的条件是什么了么？”
“聪明。”对方点点头，“我要你......远离‘镜影’，能做到么？”
“镜影？”林默影重复道，“我一直惧而避之呢，是它自己不断联系我的。”
“开玩笑啦，林先生，其实您做什么，我都无权干涉......”季哲飞站起身，微俯身躯，凑近对方的脸，“因为......”
正当他启唇，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服务员端着两人的餐品站在门口。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服务员看着包厢里两个男人脸贴着脸，语无伦次道：“不好意思两...两位先生，这...这是两位的意大利面，打..打扰两位了，抱歉......”
两人转头看向服务员，而后对视一眼，林默影率先打破尴尬，佯装轻咳一声，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谢谢，我来吧......”
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餐食，微微颔首示意对方离开，服务员愣然片刻，随后匆匆离开。
林默影看着手中端着的意大利面，微微一笑：“看来今晚的游戏，得暂停一下了。”
他看着季哲飞脸上盈满笑意，又折回座位，将两盘意面置于桌面，示意对方用餐。
男人抿了口红酒，意味深长道：“‘镜影’嘛？它想找个伴儿。”
林默影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哦？找伴儿？”
对方耸耸肩：“信或不信都由您，反正...它选择了您，而不是我。”
他放下手中的叉子：“为什么是我呢？”
对方没有立即回复，端起高脚杯，悠闲摇晃着杯中的酒液，思量片刻，又放下酒杯，目光灼灼看着他：“或许，是因为您身上有某种特殊的东西。”
“特殊的东西？或许吧，反正你现在也不会明说的。”
“您好像...看起来不是很感兴趣？”
“你猜猜，或者...读读我的心。”
“您自己亲口说，或许达到的效果会更好呢，林先生。”
“嗯...我自己什么样我自己清楚，没什么特不特殊的...”
言罢，两人再次陷入沉默，林默影不禁想起那些与“镜影”有关的遭遇，无论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还是对方刚刚兀然提及的“镜影”，每次都是突如其来，使他措手不及，无处遁形。
季哲飞注视着他，暗自思忖，虽然他知道自己接近眼前这位男人是为了什么，却不知为何在与之相处的过程中，会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但他知道，这场“镜影”的游戏还远未结束，他们之间的纠葛也只会越来越深，时间此刻霎然凝固，只有“镜影”在冥冥之中不断运转着。
“如果说......林先生......”季哲飞打破沉寂，“我是说如果，有一个和您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您面前，您会作何感想？”
“一模一样的人？”林默影心里默念着，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所以这一切都是季先生的恶作剧么？”
“恶作剧？什么恶作剧？”季哲飞疑惑问道。
“就是昨晚我接到你那个朋友打来的电话啊，他的声音和我的一模一样呢。”林默影耸耸肩，“诶？季先生，你真的不知道么？小文都和我说了，是你偷偷用AI合成我的音色，然后打过来的呢！”
“对不起，林先生，我不会闲到这种地步的......”季哲飞眉头紧蹙，“所以昨晚，那个人又和你联系上了是吗？”
“嗯？季先生，你不是无所不知吗？还是说......被我猜中了，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看着对方不解的表情调侃道。
季哲飞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林先生，您刚刚是说，您昨晚接通了那个未知号码打来的电话，然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和您的一模一样，对吗？”
“对啊，哈哈哈季先生，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端着，感觉很装诶！”他没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严肃起来，接着调侃道。
季哲飞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
这里的天井横跨数层，从五六楼望下，即可将整个图书馆的宏伟景象尽收眼底，房顶上，铜制枝状吊灯垂悬着，弥散着浓厚的古典气息。
一楼大厅中央，整齐陈置着上百张漆得锃亮的桌椅，读者们流连于书架与桌椅间，除了清脆的翻书声以及偶尔溅起的步履声，其余声响于此刻都稍显突兀。
置身此境，淡雅的墨香瞬间充斥鼻腔，他感觉自己飘飘然，身心均已升华。
他看着图书馆熙来攘往的书客，似乎与印象中的存在某些差异:
人们无论来得早晚，无一例外地都要到最好的单人桌或包间，驻足凝视一番。
早来的读者已然端坐于最上乘的包间，摆出故作姿态的清高，眼前的书籍摊开着，注意力却被劈成了两半，一半于书上，另一半却时常游离在那些徘徊着寻找座位的人，于是觉得自身总能于纷扰中持有从容。
来得晚的书客四处张望，以寻安身之处，当目光落在安坐于包间的人时，便心生嫉妒，怨气滔天，一面继续探寻座位，一面无声谴责早来的读者。
这个时空似乎存在一种微妙的平衡：同一阶层中，若某人在某领域通过自身努力取得相应的成就，那些没取得外在优势的人，则会试图给成功者制造障碍，以寻求心理平衡。
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图书馆这样特殊的场所里，这种现象竟也尤为明显。
林默影释了口气，径直移步至休息室，找个靠窗的位置，伸个懒腰，顺势坐在沙发上。
温和的光线刺透半拉的百叶窗，斑驳于木质地板上，他微闭双目，贪婪吸附着沙发柔软的触感，试图安抚疲惫的身心。
正当他陷入梦乡之际，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惊扰，瞬间打破他的睡意，眼皮微睁，伸手摸过手机，在屏幕上慵懒地扫荡片刻。
手机上赫然显示着季哲飞发来的消息：“林先生，如果今晚您有空的话，陪我出来走走可以吗？我想去尝试一下银桐路那家新开的意大利餐厅，听说他们的披萨和意面都非常地道，就在鹿歆咖啡馆的对面。”
林默影凝视着突如其来的约会邀请，体内的不安尤如幽暗藤蔓，悄然攀附着他的心房，逐渐缠绕收紧。
他不善拒绝别人，一枚习惯于顺从他人意愿的灵魂，此刻已然置身于选择的崖畔，稍稍错步，定会坠入冥渊。
更何况约会的对象是季哲飞，这个若即若离、全身弥散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他想远离危险，又不忍拒绝这份诱人的邀请，反复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答应了季哲飞，决定如同割席断交，一旦做出，便无法挽回。
“好的。”林默影回复道。
“今晚6点，校门口见，林先生。”季哲飞很快回复。
林默影愣然半晌，下意识哈欠起来，伸了个懒腰，将手机置于桌面，而后昏睡起来。
初春午后的暖阳剥开百叶窗，轻柔他的躯身，良久，呼吸平稳深沉起来，与时光长河杂糅一体。
夜幕即将降临，休息室内的钟摆舒然摇曳，低沉的声响诉说时间的流转，林默影从梦中惊醒，意识还在梦域与现实间徘徊。
他坐起身，伸了懒腰，指腹轻揉太阳穴，驱散倦意，待意识苏醒后，约定的钟声响彻脑海，此刻，墙隅落地钟的时针已跃过五点二十的刻度。
林默影见状，起身抖抖肩膀，驱散体内的沉闷，而后对着落地镜整理衣物，不时转动身体，半晌，才打开休息室的门，信步而出。
此时手机屏幕已然显示时间为“5:45”，他沿着捷径，移步出校园大门。
校门外车流如织，人声嘈杂，他停伫于路道旁，目光在人群中不断搜寻着，半晌才锁定于一具高大的身影上。
季哲飞的形象焕然一新，退去稍显老气的复古式西装，此刻，黑色轻薄大衣与内搭的白色高领毛衣相得益彰，掌上戴着一副深色的皮革手套。
男人倚靠于汽车，车身的冷硬线条与其硬朗的气息交相辉映，他双手插兜，目光不时往校门的方向扫射。
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林默影身着深色大衣，一种介于黑与灰间的色调，质地厚重棉软，内搭藏青色的打底毛衣，简洁风度又沉静内敛。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碰撞，林默影低下头打量自己片刻，而后朝季哲飞的方向启步。
“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林先生，我也刚到不久。”
两人相视而笑，季哲飞转过身，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对方顺势钻进车内，他顿时嗅到一缕淡淡的木质调香气。
男人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预热片刻，车轮碾过积雪，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后驶离古色古香的街巷，朝约会地点扬长而去。
季哲飞侧头看向他:“林先生，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季先生。”
“林先生，您对华城的历史了解多少？”
“据我所知，华城曾是三朝古都，这里的每片石瓦，每座古塔，都浸染着往昔的辉煌与沧桑......”林默影启声道。
“嗯......即使华城现在已演化成现代都市，但那些古街巷、清梵，依旧点缀着这座古城...”他接着补充道。
季哲飞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林先生，您知道寒落这位诗人么？”
“小愁露浸鸳鸯瓦，雨罢青钟又忆声。”林默影随后吟咏了一句诗。
“一梦情深酥玉骨，十年尘世寒于雪。”季哲飞也吟咏了一句。
“寒落曾在古华城创作了大量的诗词，虽未留下显赫的声名，但在华城历来的文人墨客中，我却偏爱寒落的诗词。”季哲飞补充道。
林默影侧头看着对方:“我也喜欢，我觉得寒落的文字，浸染着一种灵肉的挣扎，一种矛盾，还有一羽空灵......”
“是的默影先生，寒落的文字确实有其独有的个性。”季哲飞顿了顿，“其实，我一直觉得寒落的文字与我们这个时代有着微妙的契合......”
“在真假掺杂的物质社会中，人们极易迷失自我，哑禁心声，而寒落总能励勉我于喧嚣中开辟一寸静土，于此重省自己的身心。”
林默影点头以示认同：“是的，置身物欲横流中，确实需要一种清透的力量唤醒自我......”
两人继续交谈着，话题又从寒落的诗词逐渐延伸到更广泛的文化领域，华城的传统文化以及现代社会的变迁，似清泉滑入酒坛，酿入两人的话题中，历久弥醇。
当车轮滚过银桐路交叉路口的地标，季哲飞轻转方向盘，将车子拐入目的路段，宛如一舟航帆，于夜的洋流中彳亍着。
银桐路两旁，栽植着排排梧桐树，桐叶已入土为腐，仅剩枝枝树干飒然挺立于路面，与晚间路灯柔和的光晕交相配合。
随着刹车的闷响骤然出鞘，车子停靠至意大利餐厅前的泊车区，熄灭引擎后，季哲飞侧头看了一眼林默影：“林先生，我们到了。”
他微微颔首，推开车门下了车，抬头望向餐厅的招牌，嘴里默念道：“文森佐雅宴”
两人并肩走进餐厅，厅内柔和的灯光在他们身上晕染开来，季哲飞向前台递出一张卡片，随后一名服务员带领他们移步至二楼的一厢包间。
两人入座后，林默影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与灯红酒绿，对方抬手示意片刻，那名双手端在腰腹前的服务员，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玄青锃亮的桌上已备好红酒及餐前点心，季哲飞端起酒，斟了一杯递向林默影：“林先生，时光宛如酒液，微醺小酌，历久甘醇。”
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两人默契举杯轻碰，清脆的碰撞声霎时迸出，而后啜嘴轻酌。
“您不好奇么，林先生？”季哲飞打破沉默。
“好奇什么？”
“好奇......我为什么会带您来这儿。”
“季先生，你不是会读心术吗？这是在...明知故问？”
“但我想让您亲口说。”
“我...我只是...好奇...”林默影眼神躲闪，“好奇你会交代点什么？”
“交代？林先生，你这是在审问犯人么？”
“何尝不是...”
“哦？”季哲飞嘴角微勾笑意，“我何罪之有啊？”
“你......为什么接近我？”
“缘分使然......”
“又是缘分...我听腻了。”林默影撇撇嘴，“除了我亲爹妈还有我自己，没人会无条件对我好。”
“是的林先生，诶——您不觉得您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季哲飞挑了挑眉，“特别的有魅力么？”
“是吗？”他眯着眼，“所以我现在可以知道，你的条件是什么了么？”
“聪明。”对方点点头，“我要你......远离‘镜影’，能做到么？”
“镜影？”林默影重复道，“我一直惧而避之呢，是它自己不断联系我的。”
“开玩笑啦，林先生，其实您做什么，我都无权干涉......”季哲飞站起身，微俯身躯，凑近对方的脸，“因为......”
正当他启唇，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服务员端着两人的餐品站在门口。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服务员看着包厢里两个男人脸贴着脸，语无伦次道：“不好意思两...两位先生，这...这是两位的意大利面，打..打扰两位了，抱歉......”
两人转头看向服务员，而后对视一眼，林默影率先打破尴尬，佯装轻咳一声，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谢谢，我来吧......”
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餐食，微微颔首示意对方离开，服务员愣然片刻，随后匆匆离开。
林默影看着手中端着的意大利面，微微一笑：“看来今晚的游戏，得暂停一下了。”
他看着季哲飞脸上盈满笑意，又折回座位，将两盘意面置于桌面，示意对方用餐。
男人抿了口红酒，意味深长道：“‘镜影’嘛？它想找个伴儿。”
林默影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哦？找伴儿？”
对方耸耸肩：“信或不信都由您，反正...它选择了您，而不是我。”
他放下手中的叉子：“为什么是我呢？”
对方没有立即回复，端起高脚杯，悠闲摇晃着杯中的酒液，思量片刻，又放下酒杯，目光灼灼看着他：“或许，是因为您身上有某种特殊的东西。”
“特殊的东西？或许吧，反正你现在也不会明说的。”
“您好像...看起来不是很感兴趣？”
“你猜猜，或者...读读我的心。”
“您自己亲口说，或许达到的效果会更好呢，林先生。”
“嗯...我自己什么样我自己清楚，没什么特不特殊的...”
言罢，两人再次陷入沉默，林默影不禁想起那些与“镜影”有关的遭遇，无论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还是对方刚刚兀然提及的“镜影”，每次都是突如其来，使他措手不及，无处遁形。
季哲飞注视着他，暗自思忖，虽然他知道自己接近眼前这位男人是为了什么，却不知为何在与之相处的过程中，会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但他知道，这场“镜影”的游戏还远未结束，他们之间的纠葛也只会越来越深，时间此刻霎然凝固，只有“镜影”在冥冥之中不断运转着。
“如果说......林先生......”季哲飞打破沉寂，“我是说如果，有一个和您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您面前，您会作何感想？”
“一模一样的人？”林默影心里默念着，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所以这一切都是季先生的恶作剧么？”
“恶作剧？什么恶作剧？”季哲飞疑惑问道。
“就是昨晚我接到你那个朋友打来的电话啊，他的声音和我的一模一样呢。”林默影耸耸肩，“诶？季先生，你真的不知道么？小文都和我说了，是你偷偷用AI合成我的音色，然后打过来的呢！”
“对不起，林先生，我不会闲到这种地步的......”季哲飞眉头紧蹙，“所以昨晚，那个人又和你联系上了是吗？”
“嗯？季先生，你不是无所不知吗？还是说......被我猜中了，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看着对方不解的表情调侃道。
季哲飞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林先生，您刚刚是说，您昨晚接通了那个未知号码打来的电话，然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和您的一模一样，对吗？”
“对啊，哈哈哈季先生，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端着，感觉很装诶！”他没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严肃起来，接着调侃道。
季哲飞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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