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博远物流
汉州市东方大道213号，博远物流总部库房。
四辆半挂正在装货，机器的轰鸣声，工人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库房内乱七八糟堆满了各种货物，从大门口一直到办公室门口。
吴娴敏身穿一件白色宽松过膝长裙，正颐指气使地监督着装货的工人，显小的衣服把腰间勒出两道深沟。那特别有辨识度的身材在货物中间来回滚动，猛地一看，就好像是一个大号的健身球。
王坚正在核对货物清单，黝黑瘦弱的身材，显得非常精悍。一只手盯着货物清单，一只手飞快地按着计算器，对吴娴敏刚嘱咐过他的话熟视无睹。
“你问了没有？”巡视了一圈，挤进门的吴娴敏见桌子上的手机原封不动，直接问道。
“李平没接电话，估计他这会忙着呢！”王坚说着，手里的活丝毫没停。“等我忙完再问。”
“你赶紧问！”吴娴敏催促说“晚上那会儿已经有两个人问我崇城分部的情况。”
“要不你打电话问？”王坚说。
忽然，一阵吵闹声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在半挂跟前，几个装卸工和博远物流负责人杨喜正吵的不可开交，旁边放着一个破损的箱子，粘稠的液体正在往外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让你们装货的时候小心一点，都不会听人话么？现在把货弄成这个怂样子，损失从你们的装卸费里面扣！”杨喜大声呵斥着比他高半个头的装卸工人。
“你扣一个试试？”为首的工人辩解道，“这箱子上写的是饮料，谁TM知道里面装的是硫酸，没伤到人你就烧高香吧。”
这些装卸工人本来干的就是临时工，完全不吃杨喜的那一套。
双方正剑拔弩张，吴娴敏耷拉着脸走了过来，捏着鼻子看了一眼地上的货物说，“赶紧收拾了呀！还在这里吵。收拾好了找个新包装盒装好。”
“小杨，这是聚能商行的那一批货吗？”
“是啊！”杨喜回答。
“前天我不是给你说的很清楚嘛！硫酸是违禁物品不让运输，让他们包装的严实一点。他们套了一个纸壳子就完了？”
“我已经给发货的人说过了，他们嫌麻烦，还说咱们能接就接，不能接别接。”
“唉！”吴娴敏放低声音，故作娇嗔说，“你也是！一点心都不操。装货的时候也不知道给工人提醒一下。以后这种事情要多留个心。”
“知道了！”杨喜默默的回了一句，“泾县的货物盘点的时候多了一箱食品！”
“啥食品？先放到我办公室。”
……
第二天，六点半，林空就起床了。
昨天晚上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心里畅快了很多。很高兴二爷也支持自己的做法。
打开群聊，看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发车时间。
“今天车来估计又到下午一两点了。”
“那你起这么早干啥？”陆文娟一把搂住林空的脖子，慵懒地说，“还早，再睡一会儿！”
“我先去把货运部的卫生收拾一下，万一有接手的人来考察，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哦！多此一举！”
“我准备回家一趟，把这个事情给爸说一下。”
“我也想回去。”陆文娟说，“我想回去看看娃，一周没见娃，娃怕都把我忘了。”
“你别回去了，昨天晚上货还没发完，早饭吃了你去打电话催催，要不然今天货来了没地方卸。”
胡乱地收拾了一下，林空就往货运部走去。
把货车，叉车，检验机等东西都擦拭了一遍，摆放整齐，林空回老家了。
摩托行驶的很慢，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好的理由给父亲解释。
模拟了很多开场白，都觉得有点词不达意。
“估计朋友圈老爹都看到了吧！”林空心想。
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儿子听到声音跑了出来，高兴的围着他拍手。林空抱起儿子进门，正好和父亲林建军碰了个对面。
“爸，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哦！”林建军放下扫把，两人一同往正房走去。
对于父亲平淡的态度，林空颇为意外，没想到老爹竟然这么淡定。
转念一想，这可能是这几年父亲一直患病的缘故，心情一阵酸楚。
“是不是转让的事情？”林建军问，“我昨天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转让了你准备干啥去？”
“就是这个事情，这几年情况也不太好，转让了我想重新找个活干。”
“你给你二爷说了没有？”
在林建军看来，林空二爷认准的事情，一定不会有错，他百分百相信林空二爷的眼光。很多重大的决定，他都会先咨询一下。
所以，老爹说出这句话，林空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说了，二爷也支持我转让。”
林建军抬起耷拉的眼皮，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坦然，“那你看着办吧！”
老爹的态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想着老爹会详细的询问其中的缘由吗，然后语重心长的劝说他。
这些都没有发生，林空辗转反侧做的准备显然是多余的。
“嗯！昨天消息发出去之后，有好几个人问呢！”林空说，“爸，你就不再问点啥吗？”
“问啥？”林建军淡淡说道。
低头，沉默！
“能转让多少钱？”
“估计十万左右！”
“十万？”林建军唰地坐直身子，猛咳嗽了两声，“你贴进去都有四五万了吧！”
林空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样子，不愿细说其中的原因，让父亲忧心。
这几年，每次老爹问他的时候，他都是报喜不报忧，而老爹也一直蒙在鼓里，自始至终非常感激李平。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嘱托林空带点礼物去李平家多走动。老爹做了一辈子老农民，这是能想到的最好的报答方式。
今天，他也不打算把实情告诉父亲。
“十万只要有人接手都不错了！”说完，看父亲有些质疑，林空补充道：“现在行情不一样了！”
林建军摸了摸头发，手捂着嘴巴干咳了几声，没有说话。
此时，不说话却胜过了千言万语，林空能明显感受到父亲眼神中的失落感。
一个农民，起早贪黑种地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四五万元。这么一转让，相当于辛辛苦苦两年白干了。
“爷爷！你是不是又要发射激光炮了？”儿子林一航忽然从林空手中挣脱，跳到林建军的怀里，稚嫩的声音问。
“别欺负你爷爷。”
“我才没有欺负爷爷！”林一航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爷爷嘴里能吐血呢！和奥特曼一样！”
林空一惊，失声喊道：“爸，你……”
“我没事。”还没等林空话说完，林建军抚摸着孙子的头，缓缓说：“昨天你三叔还打电话问我呢？”
“哦！”
“你小军哥在家闲了半年了，想接手呢，让我问问你，好不好干。”
“小军绝对能干，要是他想干的话，让他先来跟我干几天，都是出力的活又没啥技术含量。一两天就都学会了。”
“行，完了我给你三叔说一声。”
“嗯！要是我三叔问转让费的话，你就直接说九万吧！都是自己人，少点无所谓，别坑了人家。”
四辆半挂正在装货，机器的轰鸣声，工人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库房内乱七八糟堆满了各种货物，从大门口一直到办公室门口。
吴娴敏身穿一件白色宽松过膝长裙，正颐指气使地监督着装货的工人，显小的衣服把腰间勒出两道深沟。那特别有辨识度的身材在货物中间来回滚动，猛地一看，就好像是一个大号的健身球。
王坚正在核对货物清单，黝黑瘦弱的身材，显得非常精悍。一只手盯着货物清单，一只手飞快地按着计算器，对吴娴敏刚嘱咐过他的话熟视无睹。
“你问了没有？”巡视了一圈，挤进门的吴娴敏见桌子上的手机原封不动，直接问道。
“李平没接电话，估计他这会忙着呢！”王坚说着，手里的活丝毫没停。“等我忙完再问。”
“你赶紧问！”吴娴敏催促说“晚上那会儿已经有两个人问我崇城分部的情况。”
“要不你打电话问？”王坚说。
忽然，一阵吵闹声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在半挂跟前，几个装卸工和博远物流负责人杨喜正吵的不可开交，旁边放着一个破损的箱子，粘稠的液体正在往外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让你们装货的时候小心一点，都不会听人话么？现在把货弄成这个怂样子，损失从你们的装卸费里面扣！”杨喜大声呵斥着比他高半个头的装卸工人。
“你扣一个试试？”为首的工人辩解道，“这箱子上写的是饮料，谁TM知道里面装的是硫酸，没伤到人你就烧高香吧。”
这些装卸工人本来干的就是临时工，完全不吃杨喜的那一套。
双方正剑拔弩张，吴娴敏耷拉着脸走了过来，捏着鼻子看了一眼地上的货物说，“赶紧收拾了呀！还在这里吵。收拾好了找个新包装盒装好。”
“小杨，这是聚能商行的那一批货吗？”
“是啊！”杨喜回答。
“前天我不是给你说的很清楚嘛！硫酸是违禁物品不让运输，让他们包装的严实一点。他们套了一个纸壳子就完了？”
“我已经给发货的人说过了，他们嫌麻烦，还说咱们能接就接，不能接别接。”
“唉！”吴娴敏放低声音，故作娇嗔说，“你也是！一点心都不操。装货的时候也不知道给工人提醒一下。以后这种事情要多留个心。”
“知道了！”杨喜默默的回了一句，“泾县的货物盘点的时候多了一箱食品！”
“啥食品？先放到我办公室。”
……
第二天，六点半，林空就起床了。
昨天晚上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心里畅快了很多。很高兴二爷也支持自己的做法。
打开群聊，看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发车时间。
“今天车来估计又到下午一两点了。”
“那你起这么早干啥？”陆文娟一把搂住林空的脖子，慵懒地说，“还早，再睡一会儿！”
“我先去把货运部的卫生收拾一下，万一有接手的人来考察，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哦！多此一举！”
“我准备回家一趟，把这个事情给爸说一下。”
“我也想回去。”陆文娟说，“我想回去看看娃，一周没见娃，娃怕都把我忘了。”
“你别回去了，昨天晚上货还没发完，早饭吃了你去打电话催催，要不然今天货来了没地方卸。”
胡乱地收拾了一下，林空就往货运部走去。
把货车，叉车，检验机等东西都擦拭了一遍，摆放整齐，林空回老家了。
摩托行驶的很慢，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好的理由给父亲解释。
模拟了很多开场白，都觉得有点词不达意。
“估计朋友圈老爹都看到了吧！”林空心想。
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儿子听到声音跑了出来，高兴的围着他拍手。林空抱起儿子进门，正好和父亲林建军碰了个对面。
“爸，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哦！”林建军放下扫把，两人一同往正房走去。
对于父亲平淡的态度，林空颇为意外，没想到老爹竟然这么淡定。
转念一想，这可能是这几年父亲一直患病的缘故，心情一阵酸楚。
“是不是转让的事情？”林建军问，“我昨天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转让了你准备干啥去？”
“就是这个事情，这几年情况也不太好，转让了我想重新找个活干。”
“你给你二爷说了没有？”
在林建军看来，林空二爷认准的事情，一定不会有错，他百分百相信林空二爷的眼光。很多重大的决定，他都会先咨询一下。
所以，老爹说出这句话，林空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说了，二爷也支持我转让。”
林建军抬起耷拉的眼皮，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坦然，“那你看着办吧！”
老爹的态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想着老爹会详细的询问其中的缘由吗，然后语重心长的劝说他。
这些都没有发生，林空辗转反侧做的准备显然是多余的。
“嗯！昨天消息发出去之后，有好几个人问呢！”林空说，“爸，你就不再问点啥吗？”
“问啥？”林建军淡淡说道。
低头，沉默！
“能转让多少钱？”
“估计十万左右！”
“十万？”林建军唰地坐直身子，猛咳嗽了两声，“你贴进去都有四五万了吧！”
林空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样子，不愿细说其中的原因，让父亲忧心。
这几年，每次老爹问他的时候，他都是报喜不报忧，而老爹也一直蒙在鼓里，自始至终非常感激李平。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嘱托林空带点礼物去李平家多走动。老爹做了一辈子老农民，这是能想到的最好的报答方式。
今天，他也不打算把实情告诉父亲。
“十万只要有人接手都不错了！”说完，看父亲有些质疑，林空补充道：“现在行情不一样了！”
林建军摸了摸头发，手捂着嘴巴干咳了几声，没有说话。
此时，不说话却胜过了千言万语，林空能明显感受到父亲眼神中的失落感。
一个农民，起早贪黑种地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四五万元。这么一转让，相当于辛辛苦苦两年白干了。
“爷爷！你是不是又要发射激光炮了？”儿子林一航忽然从林空手中挣脱，跳到林建军的怀里，稚嫩的声音问。
“别欺负你爷爷。”
“我才没有欺负爷爷！”林一航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爷爷嘴里能吐血呢！和奥特曼一样！”
林空一惊，失声喊道：“爸，你……”
“我没事。”还没等林空话说完，林建军抚摸着孙子的头，缓缓说：“昨天你三叔还打电话问我呢？”
“哦！”
“你小军哥在家闲了半年了，想接手呢，让我问问你，好不好干。”
“小军绝对能干，要是他想干的话，让他先来跟我干几天，都是出力的活又没啥技术含量。一两天就都学会了。”
“行，完了我给你三叔说一声。”
“嗯！要是我三叔问转让费的话，你就直接说九万吧！都是自己人，少点无所谓，别坑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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