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你们就是我的好姐姐
车轮滚滚，一路飞驰。
年轻力壮的车夫，常年跑车，风里雨里去，风餐露宿，晒得黢黑，放在煤堆里，根本找不到他，会跟煤混淆。
车夫拉着三轮人力车，车轱辘飞转。
车夫拉车，拉出了经验，跑得越慢，越累，跑得越快，越不累，跑得越快越轻省。
八成新的车，载着又鸟和翠花，车夫七拐八扭，弯弯绕绕，来到了一条人头攒动的繁华大街。
这里就是两个女人要找的一条十分繁华得商业街，这里来来往往，散步的、逛街的、购物的，各色人等，甚至还有宠物狗，热闹非凡。
罗刹海市是著名首府，这里的店铺林立，有装裱字画的店铺、卖成衣的店、药材店，还有各种金银器、漆器店、花店、瓷器店，卖书的、卖伞的、卖纸的、卖菜的、卖家具的、卖古董的、卖膏药的、卖绸缎的，还有酒楼、算命、杂耍摊子、吹糖人等等，可以说是五花八门，衣食住行，琴棋书画，目不暇接，应有尽有，数不胜数，基本上和现在的商业街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卖的品种不太一样罢了。
又鸟自从进了苟苟营子村生活，那里的生活单调，没有这里热闹，又鸟好久没有来这里消费享受了，觉得这里真是热闹养眼的好地方。
别说买什么东西，就是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上一遭，看看各种各样，名目繁多，花里胡哨的商品，再品尝一下数不胜数，各种品味的不同小吃，即解了眼馋，又解了嘴馋，样样都让人觉得高兴。
又鸟看着这兴旺发达，热闹非凡的街市，心想，我尼玛真是长了一颗狗头，驴心，猪肺，放着这么繁华热闹的地方不呆着，偏偏脑子进了洗脚水，要跟马户到乡下的苟苟营子村谋生生活，我真是病得不轻，脑子坏掉了。
这脑子需要修理修理了。
与此同时，又鸟浮想联翩起来，暗自思忖，我是一个花枝招展，凤凰展翅飞的高大上的姑娘，就是活着，也要落在高高的枝头上，不能跌落麻雀呆的蓬草之间，那是对本姑娘的侮辱，让我感到奇耻大辱。
鬼捏头。
我万万不可以再在穷乡僻壤呆着了，那里没有街市，没有酒楼，没有书店，没有卖女人饰品和化妆品的店铺，更没有勾栏，无聊透顶，了无生趣，在那里生活度日，只是跟死了躺在棺材里的死鬼多一口气。
没有勾栏，没有十里花场，多无趣啊，活着也是清心寡欲，死水一潭，不起波澜。
又鸟有些伤怀地想到这，忍不住轻声哼唱起来：
“勾栏从来扮高雅，
自古公公好威名。”
听着语调忧郁，又鸟的哼唱，翠花捕捉到什么糟糕信息，凭直觉，她觉得又鸟好像有什么心事，忽然觉得又鸟哪里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翠花就微微笑着，柔声问道：“商女不知亡国恨，姐姐是想勾栏了吗？”
翠花想搞明白又鸟在想什么心事。
“那种卖肉的地方，没有尊雅，活得猪狗不如，鬼才会想。”又鸟一脸的瞧不起的口吻，但她即可尬意了，嘴角歪的难看，神情也难堪。
又鸟觉得自己说话不过大脑，说走了嘴，当着一个吃勾栏饭的女人，自己又是混过勾栏的女人，说这话不是打人家的脸，也是打自己的脸吗？
这话伤害性不大污辱性极强。
再说，自己那不太光彩的过去，黑过一阵子，糟过些日子，也是吃勾栏这碗饭的姑娘，更不应该贬低十里花场。
在勾栏做事，再糟蹋勾栏，就显得不厚道了。
“姐姐也真是好口才。”翠花虽然跟又鸟相好一场，但也不想听又鸟这样作践自己的场子，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且打得够狠，就满心不高兴起来，她说话也不管不顾地带刺了，“姐姐忘了自己在勾栏里的日子吗？”
翠花想说几句更能难听的话，对又鸟进行一番狠狠回敬，报的此仇，你不让我舒坦，我也不让你好过，但想想还是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嘴下留情，不再言声。
“我这破嘴，该打，失言了，我也骂了自己，妹妹别往心里去。”又鸟表示歉意地说着，伸出右手，用五根香葱一样嫩色小手指，给自己的俏脸蛋，打了一个小巴掌，也算是惩罚了自己，也跟翠花赔罪了。
一石二鸟。
翠花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刻薄，不太人性，语如刀锋，伤了又鸟，赶紧歉意地抱了一下又鸟的酥软柔肩，表示和解。
她们在热热闹闹的街市闲逛着，并不急着买东西。
她们是购物的，但更是享受闲暇时光，招惹日子的五颜六色。
走了一会，翠花忽然脸蛋一黑，有些担心，且急慌慌地说：“不好了，怕是今天要受到妈妈责罚了，扣我银子。”
翠花慌失的样子，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有些大惊小怪，她貌似不会举重若轻。
“妹妹怎么了？”又鸟问着，忽然明白了翠花的意思，扬着巴掌小脸，笑眯眯的说，“妈妈不会责罚你的，放心好了。”
又鸟拍拍翠花的嫩肩，那里很柔软，很有手感。
“我撒谎了。”翠花轻声呢喃，实话实说。
“你没有撒谎啊。”又鸟欢天喜地的笑着，“龟公使了我们的钱，会照着我们的话说，瞎担心。”
又鸟让翠花放心。
“龟公怕是也会受到牵连，这事做的不够漂亮。”翠花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心头放不住针尖点大的事。
“怎么不漂亮了？我觉得你做的挺漂亮的。”又鸟为了安抚翠花，说着，在街边买了两串抹着糖浆，显得油亮的糖葫芦，自己吃一串，递给翠花一串，“吃吧，别想那么多，想多了，老得快。”
翠花咬一口糖葫芦，嚼着，没有吃出什么滋味，边吃边说：“龟公回去照实说了，妈妈会怀疑我。”
翠花还在纠结，还在多愁善感。
“怀疑你什么？找借口在接私活不成？”又鸟吃吃笑着问道。
在勾栏里做事情的，老鸨最恨她的姑娘们接私活。
接私活在勾栏里最是忌讳的，给自己偷偷挣钱，塞进了自己的腰包，跟背叛妈妈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行为会被严重惩戒，闹不好会被勾栏里的威武雄壮的打手，狠狠大个半死不活，还得把吃掉的银子，一文不少，结结实实吐出来，也未必会善罢甘休。
勾栏里的妈妈，最恨偷偷干私活。
“怀疑我在外面接私活不接私活我不知道，但妈妈会……”翠花俏丽的脸颊上，浮现一些一些难为情的表情，心有余悸地说，“妈妈教训会很严厉的，姐姐你也吃过妈妈的不少教训，她会让我脱掉衣裤，检查我的那个……私……处……吧。”
翠花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她那么无聊，那里是姑娘的自留地，她检查你的那里干什么？她自己没有那个零件，哼。”又鸟努嘴，觉得老鸨子太特么过分了。
又鸟一脸的愤怒。
“她知道我什么时候来月事。”翠花耷拉着脸，微微锁着柳叶弯眉说，“咱们十里花场的每个姐妹，什么时候来月事，月食来几天，她比谁都清楚，她会按照我们的月事，安排我们什么时候接客。你在勾栏呆了那么久，这事你知道，别装啊。”
翠花觉得自己多嘴了，但不得不这么实说。
“嗯。”又鸟点点头，想想，忽然阴转晴，笑嘻嘻地传授着经验，说，“她如果怪罪下来，你就猴子打算盘——一推二六五，就推在我身上，说我拉你逛街不就没事了，真是多于担心。”
又鸟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她想替翠花做主，她有些担当。
也敢于担当，遇事不会往后缩，当缩头乌龟，特么是翠花的事，她都愿意助其一臂之力。
再说，多大点事，妈妈也不至兴风作浪，故意给姑娘难堪吧。
在勾栏里做杂七杂八的事情，姑娘月事的时候，放的是官假。
“但愿能过关。”翠花说着，把糖葫芦送进嘴里，慢吞吞咬了一口，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啊！”她惊恐万分地叫着，把手里的糖葫芦扔出去很远。
“怎么了你，玩什么幺蛾子？”又鸟吃惊地问道。
“糖葫芦上面有虫子，我吃到一个软丢丢的虫子……好恶心啊。”翠花说着，跑到一边，找到街边上的一棵树下，开始呕吐起来，吐到翻江倒海。
又鸟有些疑心，把翠花扔掉的糖葫芦捡起来，仔仔细细，认真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虫子，心想，她是不是在接待客人的时候，没有小心，不会那个了吧。
如果在勾栏里那个了，姑娘一般不会生下来，妈妈也不会让生下来，生孩子会耽误给勾栏挣钱，耽误勾栏的生意。
妈妈通常采用的办法就是要求把孩子打掉，有两种办法，一是喝中药炮制的打胎汤，如果打胎汤不能让其流产的话，再就会让勾栏里面养的身强力壮，毫无人性的打手，拳打脚踢强行堕胎。
每个勾栏里，都会雇佣一些有功夫的、心狠手辣的打手来当自己的护院，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女子逃跑或者处理棘手的问题。
如果有人胆敢逃，被抓回来之后下场很惨。
一般老鸨会让把人绑了，然后用柔软的鞭子，沾上凉水，进行狠狠抽打，再不给饭吃，从身体和精神两方面摧残人的意志。
大多数逃跑的女子最后都会屈服，这些女子就是老鸨的“取款机”。
倘若勾栏姑娘抚养自己的孩子，勾栏老板就会损失很多钱。所以说，一般的老鸨是绝对不会让女子怀孕生孩子，就算怀了也会让她流产。
“我得问个清楚。”又鸟走过来，给还在呕呕乱吐，对吐得脸色蜡黄的翠花问道，“妹妹是不是有了？”
翠花一愣，知道又鸟误会自己了，没好气的说：“我有个鬼啊，没有！”
“没有的话，怎么吐成这样？”
“我不是吃糖葫芦的时候，吃到虫子了吗。”
“可我……”又鸟犹豫了片刻说，“我刚才检查了，糖葫芦里没有虫子，很是干干净净。”
又鸟实话实说，没有撒谎。
“没有虫子？不可能。”翠花信誓旦旦的说，“我明明吃到软丢丢的虫子，是不是你检查的时候，虫子跑了。”
“有可能。”又鸟不想追究此事，就开玩笑说，“我检查的时候，也许那虫子刚好变成蝴蝶飞走了，咯咯咯……”
又鸟笑得很响。
“就知道拿妹妹打趣，我成了你的开心果了。”翠花在又鸟拍打后背的情况下，她渐渐平息下来，不再呕吐，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翠花刚才在大树下吐得要死要活，稍微好转的当口，突然大街上那边哭哭啼啼，吵吵闹闹起来。
一个满脸沟壑的老男人在追打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穿得花枝招展，脸上擦着厚厚的粉脂，一看就有些风尘气息，女人边哭跑边哭：“救命啊！救命……”
女人的身后，紧紧追着一个莽撞的老头，那个老头明显的比这个女人年长很多，他边追边喊，也不顾及家丑了，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臭婆娘，你偷人，你背着我去跟隔壁老王乱搞，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别看老年人年龄大，但是身体挺好，很快就追了过来，拽住了女人的头发，狠狠的打，打边喊：“我让你卖，我让你卖，打死你！”
年轻女人的嘴角，被老公打出了血，她顾不上擦嘴角的鲜血，一边跟老男人撕巴，一边哭着说：“我不做那个，你连汤都喝不上，没有我，那个烂家怎么活下去？把孩子们的嘴都挂在房梁上吗？我是家里的功臣，你还敢打，我有良心没有？呜呜呜……你打死我，我……呜呜呜……我不活了，跟你拼了。”
围观的吃到大瓜的百姓，这才知道，这个年轻，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原来家里生活负担很重，背着自己的老公做那个事情，挣几个钱补贴家用，老头并不领情，还要害自己的老婆，让人没有活路。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下贱！打死你！打死你！”老男人一边打人，一边喊，“我就是穷死，也不让你做那种事情丢祖宗的脸，我今天要活活打死你！”
老男人死死把自己老婆按在地上，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顿暴揍，打的女人鬼哭狼嚎，又鸟看不下去了，她给翠花使了个眼色。
噌噌！
两个女人来到了跟前，拨开了围观的众人，又鸟冲众人们喊：“有什么好看的，都眼巴巴的，看什么稀罕，没见过你娘把你生下来啊！都散开，散开！”
“都散了，没见过你爹打你娘啊。”翠花也冲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挥着胳膊，驱赶苍蝇一样驱赶着，喊着，“没见你爹打你娘的话，回家看吧，那才好看。”
嘴损的又鸟和翠花，狠狠骂着围观人群，但大家脸皮够厚，一个人也没有被骂走，还是嘻嘻哈哈围观，看热闹。
又鸟这时候顾不上骂吃瓜群众了，顾及挨打的姐妹要紧，不能让老头把自己的姐妹活活打死，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惊动了官府就不好了。
又鸟气冲牛斗，满目狰狞，嘴里哇啦哇啦喊着，愤怒地一把把老头揪起来，狠狠的给了老头一记凌厉的粉拳，破口大骂道：“住手！打什么？打当街打女人，不害臊吗？你还是个男人吗？”
又鸟质问着老头。
“你是谁？”老头被又鸟打愣了，指着又鸟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出来管闲事？”
忽然冒出一个胆大妄为的女人，敢对老头动粗，把老头打懵圈了。
“我是你娘，今天过来教训你这个不孝子。”又鸟喷着唾沫花说。
又鸟不但打人，嘴巴上也不吃亏。
“我娘？”老头冷冷一笑，上一眼，下一眼看看粉脂气很重的又鸟，一点好印象也没有，鼻子冷哼一声说，“我娘很多年前就死了，埋了，你也去死吧。”
“你才去死呢。”翠花替姐姐回骂老头一句，“有这样跟你娘说话的吗？孝顺二字怎么写？写给我看看。”
“我不跟你们骂街，骂街没素质。”老头气灰了，不想理睬翠花，晾着她，觉得她不是什么正主，而是一个拉边套的，就对寻衅滋事的正主又鸟说，“我打自己的老婆，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是你什么人？多管闲事多吃屁。”
“你才多吃屁。问我她是我什么人，我这就告诉你。”内心捣鬼的又鸟，开始使奸耍诈了，嘿嘿一笑，指着抹眼泪的老头的婆娘说，“我是她的姐姐，你打我的姐姐，难道我不能管一下吗？难道让我看着你把我姐姐打死吗？”
老头被又鸟说得更加蒙圈了，再次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看着又鸟和翠花，都很陌生，根本不认识她们。
以讹传讹吧。
“你是我老婆的姐姐？”老头晕脑壳了。
“对！”翠花在一边作秀一样帮腔，一边沉声的说道，“我们都是她的姐姐，我们路见不平，一声吼……”
老头打断了翠花的话，疑惑的说：“我是她当家的，一起滚被窝的，你们是她的姐姐，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老头死活不信。
又鸟指着那个挨打的女人说：“你说，我们是不是你的姐姐？”
被打的女人也蒙圈了，怎么就无缘无故地冒出两个自己的姐姐来，人家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她倒好，一下子，天上掉下来两个姐姐，真是赚大了。
“嗯嗯。”女人为了不挨打，只能胡乱点头，“对，你们就是我的好姐姐。”
老头左看看，右看看，摇头晃脑地苦笑着说：“你们看上去比我老婆的还年轻，怎么会是她的姐姐呢，骗鬼！”
老头说着，又要打女人。
“别动！”翠花拦住了老头，厉声威胁的说，“你再敢动我妹妹一指头，我就把你的狗爪子剁掉！”
翠花说着，从旁边卖肉的摊档里，拿起了一把亮晶晶的菜刀，挥了挥向老头示威。
老头很害怕菜刀，瞪了翠花和又鸟一眼，又瞪了自己的老婆一眼，显然害怕了，也怕闹出什么血光之灾，但不想放过自己的老婆，瞪眼狠狠的对老婆说道：“等今天晚上你回家，我在收拾你！”
惹祸的女人，吓得哆哆嗦嗦地对又鸟说：“姐姐，他会打死我的，呜呜呜……”
女人胆小，懦弱。
“不要怕他，大不了不跟他过了，跟姐姐去一个好地方，姐姐养着你。”又鸟像个承包商一样大包大揽地说。
那个女人小声问：“姐姐，你领我去哪里吃饭呢？”
女人想出去暂时避开几天，怕被盛怒的老公活活打死。
“勾栏！”翠花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觉得自己的嘴巴太快了点。
“去勾栏？我不去那种卖肉的地方。”女人赶紧摇头，觉得又鸟和翠花，就是洪水猛兽，赶紧摆手说，“我是一个干净的女人，不去那种地方。”
女人说完，逃也而去。
又鸟极度失望地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尼玛！一个出卖肉体的女人，竟然说自己干净，还看不起勾栏，真尼玛一朵奇葩，石头开花。”
“走吧姐姐。”翠花也是极度的失望，她轻轻拉了又鸟一把，“姐姐不生气，为那样的女人生气不值得，让她被老头子活活打死去吧。”
年轻力壮的车夫，常年跑车，风里雨里去，风餐露宿，晒得黢黑，放在煤堆里，根本找不到他，会跟煤混淆。
车夫拉着三轮人力车，车轱辘飞转。
车夫拉车，拉出了经验，跑得越慢，越累，跑得越快，越不累，跑得越快越轻省。
八成新的车，载着又鸟和翠花，车夫七拐八扭，弯弯绕绕，来到了一条人头攒动的繁华大街。
这里就是两个女人要找的一条十分繁华得商业街，这里来来往往，散步的、逛街的、购物的，各色人等，甚至还有宠物狗，热闹非凡。
罗刹海市是著名首府，这里的店铺林立，有装裱字画的店铺、卖成衣的店、药材店，还有各种金银器、漆器店、花店、瓷器店，卖书的、卖伞的、卖纸的、卖菜的、卖家具的、卖古董的、卖膏药的、卖绸缎的，还有酒楼、算命、杂耍摊子、吹糖人等等，可以说是五花八门，衣食住行，琴棋书画，目不暇接，应有尽有，数不胜数，基本上和现在的商业街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卖的品种不太一样罢了。
又鸟自从进了苟苟营子村生活，那里的生活单调，没有这里热闹，又鸟好久没有来这里消费享受了，觉得这里真是热闹养眼的好地方。
别说买什么东西，就是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上一遭，看看各种各样，名目繁多，花里胡哨的商品，再品尝一下数不胜数，各种品味的不同小吃，即解了眼馋，又解了嘴馋，样样都让人觉得高兴。
又鸟看着这兴旺发达，热闹非凡的街市，心想，我尼玛真是长了一颗狗头，驴心，猪肺，放着这么繁华热闹的地方不呆着，偏偏脑子进了洗脚水，要跟马户到乡下的苟苟营子村谋生生活，我真是病得不轻，脑子坏掉了。
这脑子需要修理修理了。
与此同时，又鸟浮想联翩起来，暗自思忖，我是一个花枝招展，凤凰展翅飞的高大上的姑娘，就是活着，也要落在高高的枝头上，不能跌落麻雀呆的蓬草之间，那是对本姑娘的侮辱，让我感到奇耻大辱。
鬼捏头。
我万万不可以再在穷乡僻壤呆着了，那里没有街市，没有酒楼，没有书店，没有卖女人饰品和化妆品的店铺，更没有勾栏，无聊透顶，了无生趣，在那里生活度日，只是跟死了躺在棺材里的死鬼多一口气。
没有勾栏，没有十里花场，多无趣啊，活着也是清心寡欲，死水一潭，不起波澜。
又鸟有些伤怀地想到这，忍不住轻声哼唱起来：
“勾栏从来扮高雅，
自古公公好威名。”
听着语调忧郁，又鸟的哼唱，翠花捕捉到什么糟糕信息，凭直觉，她觉得又鸟好像有什么心事，忽然觉得又鸟哪里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翠花就微微笑着，柔声问道：“商女不知亡国恨，姐姐是想勾栏了吗？”
翠花想搞明白又鸟在想什么心事。
“那种卖肉的地方，没有尊雅，活得猪狗不如，鬼才会想。”又鸟一脸的瞧不起的口吻，但她即可尬意了，嘴角歪的难看，神情也难堪。
又鸟觉得自己说话不过大脑，说走了嘴，当着一个吃勾栏饭的女人，自己又是混过勾栏的女人，说这话不是打人家的脸，也是打自己的脸吗？
这话伤害性不大污辱性极强。
再说，自己那不太光彩的过去，黑过一阵子，糟过些日子，也是吃勾栏这碗饭的姑娘，更不应该贬低十里花场。
在勾栏做事，再糟蹋勾栏，就显得不厚道了。
“姐姐也真是好口才。”翠花虽然跟又鸟相好一场，但也不想听又鸟这样作践自己的场子，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且打得够狠，就满心不高兴起来，她说话也不管不顾地带刺了，“姐姐忘了自己在勾栏里的日子吗？”
翠花想说几句更能难听的话，对又鸟进行一番狠狠回敬，报的此仇，你不让我舒坦，我也不让你好过，但想想还是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嘴下留情，不再言声。
“我这破嘴，该打，失言了，我也骂了自己，妹妹别往心里去。”又鸟表示歉意地说着，伸出右手，用五根香葱一样嫩色小手指，给自己的俏脸蛋，打了一个小巴掌，也算是惩罚了自己，也跟翠花赔罪了。
一石二鸟。
翠花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刻薄，不太人性，语如刀锋，伤了又鸟，赶紧歉意地抱了一下又鸟的酥软柔肩，表示和解。
她们在热热闹闹的街市闲逛着，并不急着买东西。
她们是购物的，但更是享受闲暇时光，招惹日子的五颜六色。
走了一会，翠花忽然脸蛋一黑，有些担心，且急慌慌地说：“不好了，怕是今天要受到妈妈责罚了，扣我银子。”
翠花慌失的样子，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有些大惊小怪，她貌似不会举重若轻。
“妹妹怎么了？”又鸟问着，忽然明白了翠花的意思，扬着巴掌小脸，笑眯眯的说，“妈妈不会责罚你的，放心好了。”
又鸟拍拍翠花的嫩肩，那里很柔软，很有手感。
“我撒谎了。”翠花轻声呢喃，实话实说。
“你没有撒谎啊。”又鸟欢天喜地的笑着，“龟公使了我们的钱，会照着我们的话说，瞎担心。”
又鸟让翠花放心。
“龟公怕是也会受到牵连，这事做的不够漂亮。”翠花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心头放不住针尖点大的事。
“怎么不漂亮了？我觉得你做的挺漂亮的。”又鸟为了安抚翠花，说着，在街边买了两串抹着糖浆，显得油亮的糖葫芦，自己吃一串，递给翠花一串，“吃吧，别想那么多，想多了，老得快。”
翠花咬一口糖葫芦，嚼着，没有吃出什么滋味，边吃边说：“龟公回去照实说了，妈妈会怀疑我。”
翠花还在纠结，还在多愁善感。
“怀疑你什么？找借口在接私活不成？”又鸟吃吃笑着问道。
在勾栏里做事情的，老鸨最恨她的姑娘们接私活。
接私活在勾栏里最是忌讳的，给自己偷偷挣钱，塞进了自己的腰包，跟背叛妈妈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行为会被严重惩戒，闹不好会被勾栏里的威武雄壮的打手，狠狠大个半死不活，还得把吃掉的银子，一文不少，结结实实吐出来，也未必会善罢甘休。
勾栏里的妈妈，最恨偷偷干私活。
“怀疑我在外面接私活不接私活我不知道，但妈妈会……”翠花俏丽的脸颊上，浮现一些一些难为情的表情，心有余悸地说，“妈妈教训会很严厉的，姐姐你也吃过妈妈的不少教训，她会让我脱掉衣裤，检查我的那个……私……处……吧。”
翠花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她那么无聊，那里是姑娘的自留地，她检查你的那里干什么？她自己没有那个零件，哼。”又鸟努嘴，觉得老鸨子太特么过分了。
又鸟一脸的愤怒。
“她知道我什么时候来月事。”翠花耷拉着脸，微微锁着柳叶弯眉说，“咱们十里花场的每个姐妹，什么时候来月事，月食来几天，她比谁都清楚，她会按照我们的月事，安排我们什么时候接客。你在勾栏呆了那么久，这事你知道，别装啊。”
翠花觉得自己多嘴了，但不得不这么实说。
“嗯。”又鸟点点头，想想，忽然阴转晴，笑嘻嘻地传授着经验，说，“她如果怪罪下来，你就猴子打算盘——一推二六五，就推在我身上，说我拉你逛街不就没事了，真是多于担心。”
又鸟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她想替翠花做主，她有些担当。
也敢于担当，遇事不会往后缩，当缩头乌龟，特么是翠花的事，她都愿意助其一臂之力。
再说，多大点事，妈妈也不至兴风作浪，故意给姑娘难堪吧。
在勾栏里做杂七杂八的事情，姑娘月事的时候，放的是官假。
“但愿能过关。”翠花说着，把糖葫芦送进嘴里，慢吞吞咬了一口，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啊！”她惊恐万分地叫着，把手里的糖葫芦扔出去很远。
“怎么了你，玩什么幺蛾子？”又鸟吃惊地问道。
“糖葫芦上面有虫子，我吃到一个软丢丢的虫子……好恶心啊。”翠花说着，跑到一边，找到街边上的一棵树下，开始呕吐起来，吐到翻江倒海。
又鸟有些疑心，把翠花扔掉的糖葫芦捡起来，仔仔细细，认真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虫子，心想，她是不是在接待客人的时候，没有小心，不会那个了吧。
如果在勾栏里那个了，姑娘一般不会生下来，妈妈也不会让生下来，生孩子会耽误给勾栏挣钱，耽误勾栏的生意。
妈妈通常采用的办法就是要求把孩子打掉，有两种办法，一是喝中药炮制的打胎汤，如果打胎汤不能让其流产的话，再就会让勾栏里面养的身强力壮，毫无人性的打手，拳打脚踢强行堕胎。
每个勾栏里，都会雇佣一些有功夫的、心狠手辣的打手来当自己的护院，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女子逃跑或者处理棘手的问题。
如果有人胆敢逃，被抓回来之后下场很惨。
一般老鸨会让把人绑了，然后用柔软的鞭子，沾上凉水，进行狠狠抽打，再不给饭吃，从身体和精神两方面摧残人的意志。
大多数逃跑的女子最后都会屈服，这些女子就是老鸨的“取款机”。
倘若勾栏姑娘抚养自己的孩子，勾栏老板就会损失很多钱。所以说，一般的老鸨是绝对不会让女子怀孕生孩子，就算怀了也会让她流产。
“我得问个清楚。”又鸟走过来，给还在呕呕乱吐，对吐得脸色蜡黄的翠花问道，“妹妹是不是有了？”
翠花一愣，知道又鸟误会自己了，没好气的说：“我有个鬼啊，没有！”
“没有的话，怎么吐成这样？”
“我不是吃糖葫芦的时候，吃到虫子了吗。”
“可我……”又鸟犹豫了片刻说，“我刚才检查了，糖葫芦里没有虫子，很是干干净净。”
又鸟实话实说，没有撒谎。
“没有虫子？不可能。”翠花信誓旦旦的说，“我明明吃到软丢丢的虫子，是不是你检查的时候，虫子跑了。”
“有可能。”又鸟不想追究此事，就开玩笑说，“我检查的时候，也许那虫子刚好变成蝴蝶飞走了，咯咯咯……”
又鸟笑得很响。
“就知道拿妹妹打趣，我成了你的开心果了。”翠花在又鸟拍打后背的情况下，她渐渐平息下来，不再呕吐，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翠花刚才在大树下吐得要死要活，稍微好转的当口，突然大街上那边哭哭啼啼，吵吵闹闹起来。
一个满脸沟壑的老男人在追打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穿得花枝招展，脸上擦着厚厚的粉脂，一看就有些风尘气息，女人边哭跑边哭：“救命啊！救命……”
女人的身后，紧紧追着一个莽撞的老头，那个老头明显的比这个女人年长很多，他边追边喊，也不顾及家丑了，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臭婆娘，你偷人，你背着我去跟隔壁老王乱搞，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别看老年人年龄大，但是身体挺好，很快就追了过来，拽住了女人的头发，狠狠的打，打边喊：“我让你卖，我让你卖，打死你！”
年轻女人的嘴角，被老公打出了血，她顾不上擦嘴角的鲜血，一边跟老男人撕巴，一边哭着说：“我不做那个，你连汤都喝不上，没有我，那个烂家怎么活下去？把孩子们的嘴都挂在房梁上吗？我是家里的功臣，你还敢打，我有良心没有？呜呜呜……你打死我，我……呜呜呜……我不活了，跟你拼了。”
围观的吃到大瓜的百姓，这才知道，这个年轻，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原来家里生活负担很重，背着自己的老公做那个事情，挣几个钱补贴家用，老头并不领情，还要害自己的老婆，让人没有活路。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下贱！打死你！打死你！”老男人一边打人，一边喊，“我就是穷死，也不让你做那种事情丢祖宗的脸，我今天要活活打死你！”
老男人死死把自己老婆按在地上，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顿暴揍，打的女人鬼哭狼嚎，又鸟看不下去了，她给翠花使了个眼色。
噌噌！
两个女人来到了跟前，拨开了围观的众人，又鸟冲众人们喊：“有什么好看的，都眼巴巴的，看什么稀罕，没见过你娘把你生下来啊！都散开，散开！”
“都散了，没见过你爹打你娘啊。”翠花也冲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挥着胳膊，驱赶苍蝇一样驱赶着，喊着，“没见你爹打你娘的话，回家看吧，那才好看。”
嘴损的又鸟和翠花，狠狠骂着围观人群，但大家脸皮够厚，一个人也没有被骂走，还是嘻嘻哈哈围观，看热闹。
又鸟这时候顾不上骂吃瓜群众了，顾及挨打的姐妹要紧，不能让老头把自己的姐妹活活打死，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惊动了官府就不好了。
又鸟气冲牛斗，满目狰狞，嘴里哇啦哇啦喊着，愤怒地一把把老头揪起来，狠狠的给了老头一记凌厉的粉拳，破口大骂道：“住手！打什么？打当街打女人，不害臊吗？你还是个男人吗？”
又鸟质问着老头。
“你是谁？”老头被又鸟打愣了，指着又鸟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出来管闲事？”
忽然冒出一个胆大妄为的女人，敢对老头动粗，把老头打懵圈了。
“我是你娘，今天过来教训你这个不孝子。”又鸟喷着唾沫花说。
又鸟不但打人，嘴巴上也不吃亏。
“我娘？”老头冷冷一笑，上一眼，下一眼看看粉脂气很重的又鸟，一点好印象也没有，鼻子冷哼一声说，“我娘很多年前就死了，埋了，你也去死吧。”
“你才去死呢。”翠花替姐姐回骂老头一句，“有这样跟你娘说话的吗？孝顺二字怎么写？写给我看看。”
“我不跟你们骂街，骂街没素质。”老头气灰了，不想理睬翠花，晾着她，觉得她不是什么正主，而是一个拉边套的，就对寻衅滋事的正主又鸟说，“我打自己的老婆，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是你什么人？多管闲事多吃屁。”
“你才多吃屁。问我她是我什么人，我这就告诉你。”内心捣鬼的又鸟，开始使奸耍诈了，嘿嘿一笑，指着抹眼泪的老头的婆娘说，“我是她的姐姐，你打我的姐姐，难道我不能管一下吗？难道让我看着你把我姐姐打死吗？”
老头被又鸟说得更加蒙圈了，再次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看着又鸟和翠花，都很陌生，根本不认识她们。
以讹传讹吧。
“你是我老婆的姐姐？”老头晕脑壳了。
“对！”翠花在一边作秀一样帮腔，一边沉声的说道，“我们都是她的姐姐，我们路见不平，一声吼……”
老头打断了翠花的话，疑惑的说：“我是她当家的，一起滚被窝的，你们是她的姐姐，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老头死活不信。
又鸟指着那个挨打的女人说：“你说，我们是不是你的姐姐？”
被打的女人也蒙圈了，怎么就无缘无故地冒出两个自己的姐姐来，人家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她倒好，一下子，天上掉下来两个姐姐，真是赚大了。
“嗯嗯。”女人为了不挨打，只能胡乱点头，“对，你们就是我的好姐姐。”
老头左看看，右看看，摇头晃脑地苦笑着说：“你们看上去比我老婆的还年轻，怎么会是她的姐姐呢，骗鬼！”
老头说着，又要打女人。
“别动！”翠花拦住了老头，厉声威胁的说，“你再敢动我妹妹一指头，我就把你的狗爪子剁掉！”
翠花说着，从旁边卖肉的摊档里，拿起了一把亮晶晶的菜刀，挥了挥向老头示威。
老头很害怕菜刀，瞪了翠花和又鸟一眼，又瞪了自己的老婆一眼，显然害怕了，也怕闹出什么血光之灾，但不想放过自己的老婆，瞪眼狠狠的对老婆说道：“等今天晚上你回家，我在收拾你！”
惹祸的女人，吓得哆哆嗦嗦地对又鸟说：“姐姐，他会打死我的，呜呜呜……”
女人胆小，懦弱。
“不要怕他，大不了不跟他过了，跟姐姐去一个好地方，姐姐养着你。”又鸟像个承包商一样大包大揽地说。
那个女人小声问：“姐姐，你领我去哪里吃饭呢？”
女人想出去暂时避开几天，怕被盛怒的老公活活打死。
“勾栏！”翠花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觉得自己的嘴巴太快了点。
“去勾栏？我不去那种卖肉的地方。”女人赶紧摇头，觉得又鸟和翠花，就是洪水猛兽，赶紧摆手说，“我是一个干净的女人，不去那种地方。”
女人说完，逃也而去。
又鸟极度失望地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尼玛！一个出卖肉体的女人，竟然说自己干净，还看不起勾栏，真尼玛一朵奇葩，石头开花。”
“走吧姐姐。”翠花也是极度的失望，她轻轻拉了又鸟一把，“姐姐不生气，为那样的女人生气不值得，让她被老头子活活打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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