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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勋西丢了

    “快让我进去,我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向马军门禀报……!快开门……快开门!”

    獾脑湾清军大营。

    刚过了午时一刻,竹溪方向就冲来了十余个兵丁,为首的那人却是一身文官打扮,一边跑,一边还不住地嚷嚷,显得很焦急的样子。

    守门的清军见来人似乎是个当官的,也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跑出了辕门,碍于职责,领头的把总还是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本官是郧西知县叶治,这是本官的官凭,你快带本官去见马军门!”

    叶治和王兴好不容易从郧西逃出来后,因为担心太平军追敢,所以他们没敢去襄阳报急,而是想到了正在竹溪进剿白连教的襄阳总兵马虎,因此他们是直接向北,直奔獾脑湾方向。

    为了赶快向马虎通报郧西失守的消息,叶治这一路上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因为赶的急,路上还把脚给崴了,好不容易才赶到獾脑湾清军大营,他哪有闲工夫和守门的兵丁瞎扯淡,只想赶紧见到襄阳总兵马虎,将贼寇夺了郧西城的事禀报上去。

    见来的人真是郧西知县,那把总慌了神,也不敢打听到底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军情了,忙恭敬地将叶治等人请进了大营。

    清军大营内,襄阳总兵马虎正为獾脑湾久攻不下烦心呢,听到帐外传来噪杂的脚步声,顿时心头火气,一把掀开门帘,刚想问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大营喧哗,熟料来人竟“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口中急吼吼地说道:“马军门,不好了……郧西丢了!”

    “什么?郧西丢了!”

    听到这话,马虎惊住了,急声问道:“郧西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丢的?是哪里来的贼寇袭了郧西城?”

    叶治不敢隐瞒,遂将年前太平军进击郧西,如何分兵攻打郧西四门,如何用炸开郧西城门的事娓娓道来,只是将他逃出郧西的事做了改动,把缒城而走,改成了杀出一条血路,同时把太平军的兵力夸大到六千人。

    郧西失守的消息,令襄阳总兵马虎难掩心中惊惧,说实话倘若只是一支六千人的贼寇破了郧西,他马总兵一点都不在乎,贼寇到底是贼寇,战斗力也就那样,凭他手中的兵力,打六千贼寇绰绰有余。

    可如今獾脑湾未下,石门山还有数万教匪,他哪里分的出兵马去打郧西的贼寇?

    思来想去,马虎还是决定将此事立即以六百里加急,向武昌总督衙门报急,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湖广总督毕沅。

    郧西战报是大年初四送到武昌总督府的,因是年节的原因,战报送到的当日,湖北布政使陈望之正在府中设宴,邀请湖北军政要员在府上共庆新春佳节之喜。

    陈望之祖籍辽东,隶属汉军镶蓝旗,其先祖正是为清廷击败永历朝廷的广西巡抚陈维新,他太爷爷则是广西梧州知府陈天植,后因平定三藩之乱有功,升偏沅巡抚,正所谓老子英雄儿好汉,靠着祖先几代人的福荫,陈望之四十不到就坐到了一省布政使的高位。

    布政使专管一省民政,因此陈望之其实就是湖北官面上的三号人物,他设宴请客,武昌城的大小官员又有谁敢不卖这个面子,即便是总督毕沅、提督庆成,巡抚惠宁都悉数到场。

    这宴会也是有讲究的,花厅内只坐了两桌,都是湖北官场的头面人物,花厅外也是泾渭分明,左右各摆了几桌,左边是文官,右边是武将,都是按官职高低排位,官职越高越靠近花厅。

    酒菜备齐后,陈望之就端起酒杯,对着客座第一位的湖广总督毕沅行了一礼,他本意是请毕沅坐主位的,但毕沅却以陈望之今天做东的名义推脱了,只言,哪有客人坐主位的,因此只坐在客坐上首。

    “总督大人在百忙之中莅临寒舍,卑职真是三生有幸,这第一杯酒,还请总督饮胜!”

    毕沅不光是湖广军政上的一把手,后台又是权势熏天的和珅、和中堂,陈望之自然要曲意巴结,毕竟巴结上了毕沅,就等若巴结上了和珅,那可就发达了。

    毕沅也知道身为汉旗子的陈望之纡尊降贵,拼命往他面前贴是打的什么心思,不过他对此也是乐见其成,陈望之好歹也是一省的布政使,又是旗人,家族势力在汉军旗盘根错节,和他打好关系,对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毕沅也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不过却没喝下去,而是颇有深意地看了看陈望之,开口道:“陈大人此言差矣,既然今天设宴是庆祝新春之喜,那咱们为人臣者第一要敬的便是皇上。”然后转头对着京师方向,继续说道:“皇上如天之德,恩被四方,我湖北阖省军民百姓尽沐皇恩,臣毕沅且借一杯水酒,恭祝我皇万寿永昌!”

    陈望之恍然大悟,一众官员也是暗赞连连,怪不得人家毕总督能得和中堂青睐,皇帝看中,这是时时刻刻都把皇帝摆在第一位啊,只要把皇帝哄高兴了,还愁不能升官发财吗。

    因此均是有样学样,对着京师方向,摆出一副虔诚的表情,敬起酒来。

    敬过皇帝后,酒宴才算正式开始,花厅内坐的都是高官,故尔都是端着架子,即使是喝酒,也只是浅尝辄止,只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官面上的话。

    花厅外,坐在左侧的文官也不多言,官职高的的,都是端着酒杯偷眼朝花厅里看,想着寻个由头进去敬杯酒,好在总督大人、巡抚大人、提督大人和布政使大人面前露露脸,官职低的,却不敢朝花厅方向看,而是一个个巴巴地望着自个的上官。

    文官们有上进心,因此各怀心事,坐在右边的武将们却没这么多花花肠子,才喝了几杯,就咋咋呼呼地让服侍的家丁上大碗,一个个在那猜拳行乐,好不快哉,弄得那些各怀心事的文官不厌其烦,可偏偏没人敢发作。

    正饮间,布政使衙门守门的门子竟匆匆进了后院,在月门前服侍的管家陈贵不由一愣,忙快步迎了上去,他想不通这门子不好好在外值守,跑后院来干嘛?一点轻重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