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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率李林

    这所谓的策划书,对于赵烈来说,不仅仅是一份简单的职业规划,更是他那便宜老子倾注了无数心血的杰作。从他还未出生,甚至可以说,从他老子还只是个青涩的少年,未曾娶妻成家之时,这份策划书就已经在脑海中酝酿、勾勒了。

    如今,这份比赵烈年纪还大的策划书终于呈现在他的眼前。虽然岁月流逝,但那份独特的智慧却如同老酒一般,历久弥新。即便在日新月异的现实面前,它也依然散发出令人瞩目的光芒。不得不说,这老东西还真是有两下子!

    赵烈接过这份沉甸甸的策划书,粗略地翻阅起来。他的眼神逐渐从疑惑转为惊叹,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上。这份策划书的内容之详尽、考虑之周全,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书中明确指出,赵烈需要首先凭借一封他老子的亲笔推荐信,去投奔一位海内外享有盛名的儒学大师,深造经学。学成归来之后,他可以选择继续深造于太学,最终以天子门生的身份荣耀外放,担任重要的郎官职位。这是一条充满荣耀与权力的道路,也是赵家几代人梦寐以求的目标。

    另一条道路则稍显曲折,但却同样充满诱惑。赵烈可以选择回到家乡,在父亲的庇护下担任一名秩三百石的上计吏。通过这个跳板,他可以利用三年一次的上计制度前往洛阳,为自己谋取一个三署郎的职位。而一旦成为三署郎,便意味着他已经踏入了大汉帝国权力的核心圈层。

    想象着未来可能的荣耀与地位,赵烈的心情激荡不已。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禁脱口而出:“爹,你这是要把我介绍给哪个海内大儒啊?”

    他的父亲正在低头书写着那封至关重要的推荐信,听到儿子的询问,他并未立即抬头,只是淡淡地说:“这个你不必担心,我给你找的是天下闻名、被誉为‘经学之神’的郑玄郑大师。这大汉朝的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比他更适合你的老师了。”

    听到“郑玄”这个名字,赵烈的反应却是出人意料的激烈。他猛地站起身来,失声喊道:“不行!郑玄不行!”他焦急地挥舞着双手,仿佛想要推翻这份刚刚还让他心动不已的策划书。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的父亲也感到一阵愕然。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儿子,那双深邃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一听到自己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儿子,此刻竟然敢跳起来反对自己的安排,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他二话不说,直接朝着赵烈走去,一顿拳打脚踢,给这个不长眼的儿子好好上了一通“物理课”。

    老爷子撒完气后,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自己这个鼻青脸肿、满是委屈的儿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心平气和地问道:“你倒是给老子说说,这天下第一等的郑玄做不得你的老师,你说谁做得啊?”

    赵烈捂着被老爹扇肿了的腮帮子,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前些日子,听乡里面的那几个书呆子说,被皇帝征辟做了博士的卢植,要在洛阳办学!”

    听到“卢植”这个名字,老爷子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盯着赵烈看了好一会儿,才黑着脸说道:“怎么!你觉得他卢植比郑玄好?还是你不想到北海国去跟郑玄,而是想借此机会跑到洛阳花天酒地!原来如此……你这逆子,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见自己老子误会了自己,赵烈吓得一哆嗦,生怕再被揍一顿。他当即跳起来,闪到了三五步之外,然后噗通一声给自己的爹跪了下来。他嚎啕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爹……!我不是贪玩!娘死得早,我这么些年又这么混蛋,没少让你老人家受气!

    我那日刚回家的时候,看到你的白发比我离家前多了很多!孩儿不孝!只是想尽快出息,让你老人家享清福!我之所以说卢植很适合做我的老师,不是因为我害怕北海国的艰苦、吃不得苦!而是孩儿我觉得,跟着郑玄这个乡野之人学经,倒不如跟着现如今就在朝廷里面当大官的博士卢植来得实惠!”

    听到赵烈这番话语,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眼前的儿子,虽然有些不成器,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他无法不对其抱有期待。

    老爷子缓缓地转过身,背负双手,望向窗外。窗外的天空,一片晴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孽债啊!孽债啊!”他低声呢喃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儿子说,“你终究还是要走这条路,这是命中注定的,躲也躲不掉。”

    赵烈站在一旁,他能感受到父亲情绪的变化。虽然他不完全理解父亲与卢植之间的过往,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次的选择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不禁开始想象,如果自己真的成为了卢植的弟子,那将来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光景?

    就在这时,老爷子突然回过神来,他瞪了赵烈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他转过身,从书桌上拿起一封已经写好的推荐信和一包沉甸甸的黄金。

    “拿着这些,去洛阳找卢植吧。”老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露着坚定,“记住,到了那里,要尊重师长,好好学习。”

    赵烈接过推荐信和黄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知道,这次离开家,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更是为了父亲的期望。他紧紧握住手中的东西,仿佛能感受到父亲的温度和力量。

    然而,就在赵烈即将迈出家门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父亲说道:“爹,你说我这求人办事的,是不是该给人家意思意思?”

    听到这话,老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瞪了赵烈一眼,心中却是暗自摇头。这孩子,真是继承了自己的“优良传统”啊!不过,这次他可不打算让赵烈胡闹下去。

    “你去问问他卢植,他敢收我的礼吗?再说了他也不爱财!”老爷子板着脸说道。不过,他的话锋一转,又补充道:“不过,你到了洛阳之后,记得带一份桂花糕去卢植家拜访。”

    赵烈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知道,这次去洛阳,不仅要好好学习,还要替父亲完成这份特殊的心意。

    看着父亲那严肃而又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赵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的,爹,我会记住的。”

    临了,‘心思缜密’惯了的某个倒霉蛋,那也是在强大的血脉压制之下,又弱弱的补问了一句

    “他不爱财,那……那难不成要我给他扛着一个美娇娘去不成……”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凝固。老家伙面对着眼前这个曾经熟悉无比,此刻却让他感到陌生至极的儿子,心中的情感如翻江倒海般复杂。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毫不迟疑地举起了手,狠狠地揍向了自己的儿子!

    赵烈的脑门子上顿时挨了两个又脆又响的板栗,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丝毫的怨言。他清楚地知道,父亲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他的失望和愤怒。

    “你从卢龙塞回来这么多天了!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不要自作聪明,不要自作聪明……你这样子继续自作聪明下去,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老家伙的声音颤抖着,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你个驴日的,怎么就记不住呢!”

    赵烈低着头,默默地承受着父亲的责骂。他知道,这次确实是自己做错了,不应该擅自行动,更不应该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能够处理好一切。

    ……

    带着怀中沉甸甸的学费,他骑着乌云踏雪驹,独自一人从老家出发,准备前往卢龙塞递交辞职信,并带着自己的族弟一同去求学。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路上遇到这样一群南下打草谷的鲜卑人给卢龙塞堵住了!

    卢龙塞最高的那个望楼之上,面对塞外那如潮水般涌来、数量足足是守城官兵几十倍的鲜卑人,守城的军司马心情沉重至极。

    但当他瞥见赵烈——这位自己手底下的头号猛将踏入营帐,那原本因人手匮乏而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这个时候,赵烈对他来说,就如同雪中送炭般的存在,他哪还有让赵烈离开的道理呢?

    于是,这位军司马几乎是下意识地丢下了手头的军报,自几案后绕出,便是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他的笑容中,满是见到得力干将的欣慰与欢喜。他紧紧地握住赵烈的手,那动作亲昵而又充满热情,就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

    “哈哈,老弟啊,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军司马的笑声豪爽,语气中却难掩对赵烈的看重,“我先在这里恭喜你拜入卢植门下,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并肩作战的兄弟啊!”

    他话锋一转,脸色微沉,指着卢龙塞外那一片鲜卑人的营地说道:“你也看到了,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来说十分严峻。那些鲜卑狗贼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会退去的。你的勇猛和智谋,在这军中那是出了名的,老哥哥我还得请你留下来帮我对付这些鲜卑人。待他们退去了,这功劳也必定能为你西去洛阳的路上添些光彩!”

    守城军司马拍着赵烈的肩膀,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有功算你一份,有过的话,老哥哥我就说你早就离职了。你一个编外人员,完全就不用惹上什么干系!”

    在守城军司马再三保证有功算他一份、有过则是说他早就离职了的情况下,赵烈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职下遵命!”

    就这样赵烈从到岗辞职变成了归岗上班。重新披上了战甲拿起了武器站在了城头之上与守城官兵们并肩作战共同抵御着塞外鲜卑人的进攻。

    刚刚安顿好带来的东西,赵烈还未来得及回到营房,便急匆匆地登上城头,锐利的目光扫向鲜卑大营。他需要亲自查探敌情,确保边关的安宁。就在赵烈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鲜卑人的动静时,一阵喧闹声突然从城内军事休息的棚子传来。

    他微微皱眉,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高八尺五寸的大汉正站在棚子中央,身后跟着十几名精壮的汉子。那大汉虬髯鹰目,一身甲胄熠熠生辉,兵刃在手,威风凛凛。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双突兀的罗圈腿,显然是一个善骑射的幽燕豪杰。

    “诸位兄弟们,你们都是我边郡的勇士!”那大汉的声音慷慨激昂,回荡在寒风中,“自建宁年间起,我们这些边郡就屡屡遭受鲜卑的侵扰。那些鲜卑贼人,动辄成群结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们不仅在春荒时来打草谷,秋收时来抢粮食,甚至冬日里也不肯放过我们,还要来寇边抢掠衣物御寒。如今年关将至,他们又如往年一般列营于塞前,这是把我们汉人当作了圈养的牛羊、砧板上的鱼肉啊!欺我大汉无人吗?”

    此人正是赵烈熟识的李子虎,他慷慨激昂地高喊着,诉说着鲜卑人的恶行和边郡百姓的苦难。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仿佛要将满腔的热血和愤怒都倾注出来。

    然而,面对他的壮怀激烈,棚子里聚拢的其余人却显得意兴阑珊。他们大多只是默默地吃着难以下咽的饭菜,木然地听着他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