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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沧海龙吟

    九月初九,权门国典,举国祈福,盛世宏大。

    天门至尊应邀参加东苍朝拜大礼,出使东苍首都•狄九黎。

    国庆典礼不外乎那几个环节,目的不是通过隆重庆典,彰显东苍雄厚国力罢了。

    一天的行程满满的,作为天门贵客,雨落懂礼数识大体,极为配合上官侯爵的统筹安排,礼仪周全,落落大方。

    高台楼阁之上,万千绿中一点红,雨落仪态万千,倾国倾城,清雅绝色,惊撼天下人。

    夜晚,下人传召,上官侯爵诚心邀请天门至尊泛舟东湖之上。

    月光波影,月影星稀,皓月空万里。

    一湖水绿,波光粼粼,舟行迤逦,湖面划开了宁静——

    行舟之上,二楼船舱,烛火明亮,酒香未央,谁家的笛声渐行渐远,喧闹的集市,一片灯火柳绿在不远处的泊岸之上。

    创舱中,上官侯爵一身常服,脱去平日里的霸气,他仪表堂堂,温文尔雅;

    酒桌前,雨落一身娇艳红装,清尘不染,风轻云淡;

    二人泛舟湖上,吟诗作赋,互暄学识,探讨音律。

    上官侯爵酒后兴致大好,美人当前,男子气概欲要彰显。

    他站起身来,走至早准备好的“沧海龙吟”古琴前,摆袖坐落,欲要抚琴一曲,引得佳人青睐。

    一曲“涧素”缓缓流畅与上官侯爵的指尖,曲调优美婉转,朴实大方,虽没有高山流水的高超技巧,却让人听来心弦宁静。

    雨落顿时沉浸在了“涧素”的音律中,不想这船舱外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雨落陷入音律意境,自己所在的小船已然不在水中滑行,船乘龙头之上,龙行飞跃,带着这小船缓缓向天空上的月宫飞去。

    雨落睁目诧异,表面却故装稳妥,而她的眼睛早已经出卖了她!

    雨落眼瞟窗外,眼看这小船偏离湖水越来越远,直冲云霄,这空中云朵一层层,一片片,各种形状,飘忽不定。

    雨落眼眸中晕开了涟漪,惊奇万分。

    曲调转而一变,“韵磬”而至,伴随着曲调的更替,雨落按奈不住性子,索性站起身来,走到了栏杆边。

    曾没想自己已经身处月宫之中——

    青龙抚琴控制龙行,穿梭于月宫之间,这一路行舟缓行,雨落过足了眼瘾。

    月宫仙气缭绕,却不见人的踪影,月影而下,偌大的圆月之上,倩影曼舞,一个曼妙女子的投影,在月幕之上曼妙起舞。

    配合着“韵磬”的旋律,黑影甩袖转腰,举手投足之间全是风情。

    独独遗憾的是,月幕之上,偏偏看不到女子容貌,只能够看到女子黑乎舞影。

    然,这般曼妙舞姿足已让世人浮想联翩,回味无穷。

    雨落目光全集中在这月幕之上,却不知道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些可爱的小生物。

    雨落不经意间回首,一船舱的小白兔遍地都是,白压压一片,可爱极了。兔兔们手中不是抱着笙、埙,就是捏着萧,反正都不闲着,与上官侯爵的音律一起合鸣吹奏,竟然和弦默契,更添一丝韵味。

    雨落眼前一亮,这样别有心裁的约会,雨落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没想,这平日里看起来正经八百,一脸沉闷的上官侯爵,玩起来浪漫真是让人喜出望外。

    可见这上官侯爵的心思不一般。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该如何逑,尤其是这天下至高雅之士的雀皇,若是平日庸俗手段手,差强人意,未必见得又好的结果。

    上官侯爵不想让雨落人为自己是一个庸俗粗鄙,只会玩弄权谋的俗人——风雅之人,与之媲比,也只能是这世间最风雅之事。

    上官侯爵这一次是做足了功课,为了拿下这天门至尊的真心,他可谓是挖空心思,极力讨好。

    雨落巧眸一看,那一只只可爱灵动的小白兔,像模像样的吹奏乐器,顿时心旷神怡,陷入其中。

    这样的高超追求手段,试问这天下女子,哪个能不为之心动?

    上官侯爵转手拨弦,其音律之高妙,引人入胜。

    他又别弹奏了“玉涧鸣泉”“月明苍海”“一天秋”“玉玲珑”等曲调,伴随着曲调的变化,青龙伏着小船,带着两位王者,上天入地,听清泉,观沧海,追寻四季。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虽是高处不胜寒,却高瞻远瞩,一览天下之浩渺。

    王者的心胸之宽广,便如那海纳百川的江海之水,有容乃大:

    王者的眼界之高远,便如那高耸入云的泰山雄峰,傲睨万物。

    上官侯爵用这天下最风雅的方式,最求这天底下最清雅的女子,这样的做法,试问怎么可能打动不了一个女子的真心?

    除非,这个女子早已经心有所属……

    上官侯爵花尽心思的讨好,雨落看在眼里——这青龙伏舟,上天入地,追寻四季,世间不管多远的距离,但凡美不胜收的美景,上官侯爵揽尽天下所有的浪漫之地,便在他弹指抚琴的乐曲间,彰显于此。

    雨落这一次约会的体验,不同凡响,她心动了——却未曾彻底打动了心房。

    她享受上官侯爵给自己带来的不一样的视觉盛宴。

    难得放空了心情,让她忘却案牍烦扰,只看这船舱之外,变幻莫测的美景,雨落心旷神怡,不一样的体验。

    上官侯爵低头抚琴,完全沉浸在乐曲的世界中。

    所想——

    这五年来,武明道没少与自己交流音律心得,这些乐曲大多都是武明道亲自创编,而自己露脸讨好之事,不过是捡了个现成,借他人之功,献自己之殷勤。

    武明道这个良才,确实他有过人之处。

    他性格圆滑却不失仗义,看似与谁都好,其实与谁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让人离自己太近,又不让人觉得疏远感。

    在为人处世上,他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处理其中关系,不可否认的是,官场上就是需要武明道这样既有底线又能够左右逢源的聪明人。

    在音律上,上官侯爵更是不得不佩服武明道!

    上官侯爵御灵九龙之时,起初并不是非常顺手。

    他虽与九龙订下了生死契约,却因为九龙戾气太重,上官侯爵无法完全掌控九龙的属性。

    御龙初期,上官侯爵差一点被九龙反噬,沦为九龙的食粮。

    若不是武明道时时陪在自己的身边提点一二,一边用其武气控制九龙恶变,一边教导自己该如何正确驾驭疏导九龙,只怕上官侯爵早就不成了吧。

    九龙乃是灵域灵兽,但凡是异兽都有灵性,能力越大者,脾性越不好驾驭。

    若是主子想通过强硬的方法,硬性驾驭,效果只能够是适得其反,惹怒了灵兽,灵兽兽性大发,反噬主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多少惨痛的例子在先,上官侯爵早已经耳闻目染多时,虽然心中有防范,只是事情来了,谁人都挡不住。

    上官侯爵强行压制龙的秉性,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武明道劝解对方,用心性来驾驭和疏导九龙的野性。灵兽喜欢音律,尤其是那优美舒缓的音律,只能够压制灵兽的野性。

    上官侯爵听之有感,日后开始专心于抚琴之道,钻研与音律,压制自己体内九龙野性。

    他手中的“沧海龙吟”则是龙骨所致,武明道成玉锻器,其音色清脆宛若清泉,音调可高可低宛若高山流水,音律宽广可纳百川。

    上官侯爵抚琴间,越发驾驭九龙得心应手,渐渐他心中的魔在音律的洗涤下,变成了佛,与其躁动,他更喜欢宁静。

    东苍一段佳话,伯爵抚琴,明道奏笛,琴瑟和鸣,天籁之音。

    雨落早已经有所听闻此美名佳话,她早就领教过武明道高深莫测的笛曲,而对于上官侯爵古琴之音,今雨落算是彻底见识了。

    五年之久,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上官侯爵未曾完全看懂武明道,自己却变得越发依赖了对方。

    明明自己为王,可是在很多地方上,却远远没有武明道想得透彻。

    对于武明道,上官侯爵是既爱的热烈,又恨得怒切。

    武明道到底有多深多浅,上官侯爵不敢估量。

    他武明道安分还好,若是有朝一日他想要称帝……

    自己真的有与之对抗的力量吗?

    一曲悠扬乐曲接近尾声,雨龙盘旋天际,滑翔而下,随着上官侯爵琴音最后弦声落定,青龙的头颅已经埋没在水面之下。

    湖面如初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青龙潜水游龙,深入湖底,不见了踪影。

    到此,雨落惊叹之际,情不禁鼓掌赞叹不尽。

    “上官主君琴技绝妙,琴瑟佳音高深莫测,今日有幸听得上官主君抚琴一曲,天籁之声,本尊宛若身处仙境,拜服拜服。”

    上官侯爵缓缓起身,站直腰板,墨绿色的眼眸如水深邃,深深瞥了雨落一眼。

    他习惯性地端了端右手衣袖,那抚琴时的纤纤玉指没入袖中,虽是可惜,见得皎皎公子之俊秀,雨落欣羡。

    上官侯爵颔首微笑,礼仪周全,稳重不失大方。

    “让纳兰至尊见笑了,孤王拙计献丑,在至尊班门弄斧,不值得一提。”

    雨落欣羡双模,微笑回应之。

    “上官主君这是谦虚了,如同上官主君英雄王者,这天下还有几人?天下沉浮,便在在上官主君弹指一挥间,江山俊秀,更是在上官主君的琴弦挑拨间,上官主君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天下无双。”

    雨落这赞赏有加,这轻声细语间,满满的都是一个女子对男子的无尽的敬佩和瞻仰。

    美人如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美人如花,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美人如倩,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酒不醉人人自醉,上官侯爵酒水并未上头,却被这雨落的巧笑情兮的美言夸上了头。

    曾经城府深沉,处之泰然的上官侯爵,虽是不言语,脸上登时却浮起了一抹红晕。

    此等佳人,岂非俗物?

    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

    上官侯爵凝眸而视,情义满满,此处无声胜有声,这一双宠溺情欲的眼神,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终于,上官侯爵忍不住性子,他一手扬起,手心朝天呈邀约状,单刀直入自己的野心——

    “纳兰至尊,若有朝一日,孤王驰骋天下,你可有心与我相伴终生?”

    此话寓意明显,上官侯爵并不避讳自己的野心,也并不避讳自己对于纳兰雨落别有用意的欲望。

    雨落笑意不减,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所谓相伴终生,以为如何?”

    上官侯爵忽邪笑意,霸气宣言道:“男女婚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雨落顿时脸色通红,只见她抬袖抚面,有意推辞道:“上官主君此言差矣,本尊乃是天门至尊,天嫁之女,何来与上官主君结结为连理之说?”

    上官侯爵倒是不以为意,霸气使然:“天嫁之女又如何?我上官侯爵对纳兰雨落的真心青天可鉴,你是雀皇,我是龙王,你我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老天爷不同意你我好事,即便是将这青天捅个窟窿,孤王也在所不辞。”

    雨落低头尬笑,有意提醒道:“上官主君惯会玩笑,你可知道这是逆天而行,主君娶了若本尊为后势必会遭天谴报应,难道上官主君也不会介意吗?”

    上官侯爵放浪笑意,霸气更甚,一声宣誓,声波远洋。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天谴如何?报应又如何?难得孤王生平只对纳兰雨落情有独钟,即便终身不娶,逆天而行,也一定要娶到你纳兰雨落。”

    这一番慷慨肺腑之言,对她纳兰雨落而言不是荣宠,而是惊慌失措。

    被这样一个执念至深的王者看上了——未必是什么好事。

    雨落明白,上官侯爵是这天下最大的野心家,他口中言之凿凿的海誓山盟,看上的不过是自己这一身王者华服,天门至尊的地位罢了。

    眼看雨落惊恐脸色,上官侯爵上前一步,直逼而上,霸气侧漏。

    “雨落,孤王许你这半壁江山,你这般好的容颜,这般绝妙的武技,却要为了一个所谓的天机,苦守熬油,清贫乐道,你不觉得乏味无趣呢?要知道天地乐事,男女欢爱乃为极乐,你我若是浓情蜜意时,这天下便是你我的江山,你未曾尝过这等滋味,为何要将其拒之门外呢?”

    雨落惊悚,眼看对方步步逼近,她气势大减,吓得步步后腿。

    “上官主君过分了……男女授受不亲……毕竟……毕竟现在雨落还是天门至尊,还请上官主君自重!”

    雨落眼神四下,无处安放,而她的腰身已经抵在了栏杆处,再无退路可退。

    上官侯爵根本没有止步的意思,眼看自己将佳人逼到了绝地,他双手压在栏杆上,两臂将雨落锁在了自己的怀里。

    雨落诧异,这么近的距离,一拳之隔,自己就要贴着青藏王的身体,而自己左右两侧,也被上官侯爵双手锁得死死的,这样羞涩的姿势,让自己怎么是好?

    简直是要羞死人了,谁……谁都好,快来救救本尊。

    上官侯爵目光深邃而又犀利,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怀中女子,两束强光而下,雨落越发焦躁难安。

    “若是至尊那么在乎名声的问题,不如就与本王私定终身,只要愿意委身与本王,这武道天下就有你纳兰雨落的一席之地!我东苍就是你南湘最强大的后盾!看谁人敢来犯,孤王出兵夷平他整座城池。”

    说着,上官侯爵压低头颅,欲要就地亲近美人方泽。

    这时,雨落身手挡在了上官侯爵的嘴唇之上,她终于恢复了理智,冷静处理现在的局势。

    “若是上官主君爱慕雨落,就该光明正大迎娶,我若不是这权门的后,绝不与主君行男女苟且之事。”

    此话一出,上官侯爵吃惊诧异,凝视其认真眼神,他笑了。

    “至尊想明白了是好事,可是至尊也说了,这天门的规矩……”

    “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今日赴约之时,其实本尊也是带着一桩心愿过来,不知道上官主君以下如何。

    上官侯爵狐疑道:“一桩心愿?”

    雨落应声点了点头道:“对!本尊也想与上官主君商议一下,废除我天门金婚式的相关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