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狂热的信徒
午后的盛夏，带来的感觉就是炎热。
山坳里一丝风也没有，树荫下都冒着阵阵暑气。
蝉噪一声声地从某个地方发出来。但是很快就被叮当的铃铛驱散了。
这是一架马车。
车上堆放着鼓鼓囊囊的大包，几个手持兵器的成年男子随着马车，而走在最前面的则是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他背着一把十字大剑，身着皮甲，看起来英武不凡。
纪尧姆身形高大，是附近有名的佣兵。他似乎天生就会打架，又不愿地里刨食，于是便纠集了一群同乡，专门干这种护送有钱商人的活。这活挣得多一点，又可以多见识些地方。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护送商车了。这些商人们把粮食运到小村子里，又把这些村子里刨出来的奇怪玩意儿送回去。据说其中有些是“大灾变“前的物品，好几个出粮食的地方都要这种东西。
而纪尧姆负责的就是带领他手下的人保护马车的安全。他相信自己是专业人士，常见的野兽和怪物从没有能难倒他的，盗匪山贼更是不堪一击。
据说以前，哪里的土地都可以长粮食，道路之外也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危险，人类遍布大地。纪尧姆想象不出那种好时光。他只知道现在地里只会长出荆棘和毒草，只有少数几个地方出产粮食，远离大路就有可能遭遇各种各样可怕的事情。
山路崎岖难行，时间又正是下午，一行人都是汗流浃背，纪尧姆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休息：等到天色昏黑的时候，怪物也会变多的。
可是此时，纪尧姆大手一挥，队伍站住了。
路中间站着一个人。
这人打扮整体类似烈阳教会的教士，但穿的是红色的教袍。他的袍子下摆被剪开以易于活动，宽宽的袖口也收紧了。炎炎烈日下，他却戴着兜帽，将脸庞藏在阴影里。此刻他正双手合十，一条穿着倒立十字架圣徽的项链挂在他的手上。
纪尧姆对这种情况很熟悉。他举起手握在背后的大剑上，盘问起这个教士：“牧师先生，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对方一言不发，只是做了个方向的手势，那是车队过来的方向。
不怀好意？纪尧姆握剑的手紧了紧：“我们的马车不是很方便，牧师，能让一下吗？“
对面依然是双手合十，正当纪尧姆打算将眼前的东西判断成怪物，准备拔剑开路时，教士退到了路边，站在了草丛里。
纪尧姆盯着教士，挥了挥手让马车通行。看这个教士走路，不像拿过刀剑的样子。因此他相信只要教士一有什么动作他就能立刻拔剑。
马车一点一点滑过教士，纪尧姆的心也越提越高。
马车完全过去了。
纪尧姆盯着教士，一步步退到马车边，心里有些失望。
然而就在他正准备松开握剑的手时，却撇到教士从手中闪过了一丝扎眼的黑色。这黑色诡异邪恶，仅仅看过去就让人有头脑发晕的感觉。
“不好！”纪尧姆想要拔剑却为时已晚，一片泛着黑光的金属片已经被扔了出来。伴随着赫密斯语咒文“堕落“，电光火石之间，一声不可名状的呓语从金属片中迸发出来。
“嗡“纪尧姆的脑袋像是被大锤磕了一下，他喉管一紧，差点吐了出来。其他人都已经软倒在地，人事不省，但他咬牙稳住了身形。如果不是与生俱来的强壮使得纪尧姆更能忍受疼痛，自己怕是得栽在这里。遭遇这种“打闷棍“式的偷袭，他在错愕的同时燃起了熊熊怒火。
“有种和我打！“纪尧姆喊出了声。
教士愣了一下，立刻后退转身，似乎没料到纪尧姆能撑过这一下。而纪尧姆已经拔剑跨步，决定反击了。教士明显没有战斗方面的训练，他相信在这种距离下，自己能在对手拿出第二块护符之前把他砍成两半。
说时迟那时快，纪尧姆在教士进入攻击距离的同时就挥动了大剑，剑刃搅动空气划出呼呼的风声，纪尧姆已经想象到了对面的血溅在自己脸上的画面。
“咔嗒”他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加在大剑上的力量一下子泄了。“搜“的一下，一股巨力拽住了纪尧姆，将他像一只待宰的兔子一样倒提了起来。大剑的余力砸在了教士的身上，将他拍倒在地，却并没有见血。
茫然和怒火影响了纪尧姆的判断，让他被最普通的套索陷阱箍住了脚。
大路两边钻出来几个人，熟练地杀完了纪尧姆的小队，只留下纪尧姆被解除武装捆好，装在了马车上。一行人沿着纪尧姆从来没注意过的小路走向了深山。
在这个过程中，纪尧姆一直死死盯着那个教士。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教士走到了马车边，掀开了他的兜帽。
在纪尧姆面前的是一张愉悦的笑脸，看上去非常的阳光开朗，如果这张脸不笑，甚至可以称得上英俊。可惜对纪尧姆来说，他只想狠狠给这张脸一拳，让他鼻子开花。对方很明显知道这一点，因此笑得更灿烂了。
“主会宽恕你的，作为我主的羔羊，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福分，”教士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捏了捏纪尧姆的肌肉，又握住他的嘴看了看牙口，满意地砸了下嘴。“你会感谢我的。”
队伍七拐八绕，拐入了一处偏僻的村庄。村子建在半山上，仰头看去，大部分建筑都是原木组成的简陋小木屋。山形很陡，这使得小木屋就算前后挤在一起，也能晒到阳光。
只要有机会，就杀他们几个人，再抓个人质逃跑。纪尧姆盘算着。
“拉斐尔，你回来了。”一个更老的教士站在村口，向队伍划了个十字。这个教士的披肩上镶着黑边，似乎是更高级的修士。“路上还听到呢喃吗？”
“蒙主庇佑，感觉是好些了。”拉斐尔松开了纪尧姆，划十字还礼。他们走进村子，更多教士围了过来。
纪尧姆终于搞明白了情况，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他听说过这些深山里的邪教，这些热衷于活人祭祀的家伙盘踞在偏远的村落里，从不和外人交换食物。有人说他们是披着人皮的怪物，也有人说他们靠吃肉喝血过活；人人都听说过他们偷小孩炼药的传闻。总而言之，这些被称为极光会的人都是疯子中的疯子，没有人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然而已经迟了。一轮红日慢慢落到山后，取而代之的是邪教徒们汹涌的火把。纪尧姆被人从车上举了下来，在人们头顶上如同棺木一般被运送着。他什么也看不清，凌乱的光影和狂热的呼喊弄得他晕头转向。最后他停下了。这里是小村子所在的山顶，也是他旅程的终点。
山上是一个祭坛，穿着各种各样服饰们的教士们已经序齿排班站好在祭坛下了，其中一个人对拉斐尔点了点头，示意他走上来。
“拉斐尔，第一次主持祭祀不要紧张，只要心里饱含对主的崇敬之心，仪式错一点不要紧的。”老态龙钟的教士将一把匕首交到了拉斐尔的手里。
祭台上的柏木被点起来了，纪尧姆被拉斐尔拉到了祭坛北边，他想要挣扎，却被按着无处用力。祭坛下的鼓噪逐渐变成了一种整齐的呼喊，烟雾熏得他的眼睛难以睁开，纪尧姆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下河摸鱼，那些拍在岸上的鱼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他睁圆了眼睛看着拉斐尔，好像一条鱼。
“愿你宽恕他们的愤怒，拯救他们的急躁，直到他们意识到主在万物，万物也将归于主。阿门。”长长的祈祷到达了尾声，带着微笑，拉斐尔猛然刺下匕首。
山坳里一丝风也没有，树荫下都冒着阵阵暑气。
蝉噪一声声地从某个地方发出来。但是很快就被叮当的铃铛驱散了。
这是一架马车。
车上堆放着鼓鼓囊囊的大包，几个手持兵器的成年男子随着马车，而走在最前面的则是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他背着一把十字大剑，身着皮甲，看起来英武不凡。
纪尧姆身形高大，是附近有名的佣兵。他似乎天生就会打架，又不愿地里刨食，于是便纠集了一群同乡，专门干这种护送有钱商人的活。这活挣得多一点，又可以多见识些地方。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护送商车了。这些商人们把粮食运到小村子里，又把这些村子里刨出来的奇怪玩意儿送回去。据说其中有些是“大灾变“前的物品，好几个出粮食的地方都要这种东西。
而纪尧姆负责的就是带领他手下的人保护马车的安全。他相信自己是专业人士，常见的野兽和怪物从没有能难倒他的，盗匪山贼更是不堪一击。
据说以前，哪里的土地都可以长粮食，道路之外也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危险，人类遍布大地。纪尧姆想象不出那种好时光。他只知道现在地里只会长出荆棘和毒草，只有少数几个地方出产粮食，远离大路就有可能遭遇各种各样可怕的事情。
山路崎岖难行，时间又正是下午，一行人都是汗流浃背，纪尧姆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休息：等到天色昏黑的时候，怪物也会变多的。
可是此时，纪尧姆大手一挥，队伍站住了。
路中间站着一个人。
这人打扮整体类似烈阳教会的教士，但穿的是红色的教袍。他的袍子下摆被剪开以易于活动，宽宽的袖口也收紧了。炎炎烈日下，他却戴着兜帽，将脸庞藏在阴影里。此刻他正双手合十，一条穿着倒立十字架圣徽的项链挂在他的手上。
纪尧姆对这种情况很熟悉。他举起手握在背后的大剑上，盘问起这个教士：“牧师先生，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对方一言不发，只是做了个方向的手势，那是车队过来的方向。
不怀好意？纪尧姆握剑的手紧了紧：“我们的马车不是很方便，牧师，能让一下吗？“
对面依然是双手合十，正当纪尧姆打算将眼前的东西判断成怪物，准备拔剑开路时，教士退到了路边，站在了草丛里。
纪尧姆盯着教士，挥了挥手让马车通行。看这个教士走路，不像拿过刀剑的样子。因此他相信只要教士一有什么动作他就能立刻拔剑。
马车一点一点滑过教士，纪尧姆的心也越提越高。
马车完全过去了。
纪尧姆盯着教士，一步步退到马车边，心里有些失望。
然而就在他正准备松开握剑的手时，却撇到教士从手中闪过了一丝扎眼的黑色。这黑色诡异邪恶，仅仅看过去就让人有头脑发晕的感觉。
“不好！”纪尧姆想要拔剑却为时已晚，一片泛着黑光的金属片已经被扔了出来。伴随着赫密斯语咒文“堕落“，电光火石之间，一声不可名状的呓语从金属片中迸发出来。
“嗡“纪尧姆的脑袋像是被大锤磕了一下，他喉管一紧，差点吐了出来。其他人都已经软倒在地，人事不省，但他咬牙稳住了身形。如果不是与生俱来的强壮使得纪尧姆更能忍受疼痛，自己怕是得栽在这里。遭遇这种“打闷棍“式的偷袭，他在错愕的同时燃起了熊熊怒火。
“有种和我打！“纪尧姆喊出了声。
教士愣了一下，立刻后退转身，似乎没料到纪尧姆能撑过这一下。而纪尧姆已经拔剑跨步，决定反击了。教士明显没有战斗方面的训练，他相信在这种距离下，自己能在对手拿出第二块护符之前把他砍成两半。
说时迟那时快，纪尧姆在教士进入攻击距离的同时就挥动了大剑，剑刃搅动空气划出呼呼的风声，纪尧姆已经想象到了对面的血溅在自己脸上的画面。
“咔嗒”他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加在大剑上的力量一下子泄了。“搜“的一下，一股巨力拽住了纪尧姆，将他像一只待宰的兔子一样倒提了起来。大剑的余力砸在了教士的身上，将他拍倒在地，却并没有见血。
茫然和怒火影响了纪尧姆的判断，让他被最普通的套索陷阱箍住了脚。
大路两边钻出来几个人，熟练地杀完了纪尧姆的小队，只留下纪尧姆被解除武装捆好，装在了马车上。一行人沿着纪尧姆从来没注意过的小路走向了深山。
在这个过程中，纪尧姆一直死死盯着那个教士。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教士走到了马车边，掀开了他的兜帽。
在纪尧姆面前的是一张愉悦的笑脸，看上去非常的阳光开朗，如果这张脸不笑，甚至可以称得上英俊。可惜对纪尧姆来说，他只想狠狠给这张脸一拳，让他鼻子开花。对方很明显知道这一点，因此笑得更灿烂了。
“主会宽恕你的，作为我主的羔羊，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福分，”教士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捏了捏纪尧姆的肌肉，又握住他的嘴看了看牙口，满意地砸了下嘴。“你会感谢我的。”
队伍七拐八绕，拐入了一处偏僻的村庄。村子建在半山上，仰头看去，大部分建筑都是原木组成的简陋小木屋。山形很陡，这使得小木屋就算前后挤在一起，也能晒到阳光。
只要有机会，就杀他们几个人，再抓个人质逃跑。纪尧姆盘算着。
“拉斐尔，你回来了。”一个更老的教士站在村口，向队伍划了个十字。这个教士的披肩上镶着黑边，似乎是更高级的修士。“路上还听到呢喃吗？”
“蒙主庇佑，感觉是好些了。”拉斐尔松开了纪尧姆，划十字还礼。他们走进村子，更多教士围了过来。
纪尧姆终于搞明白了情况，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他听说过这些深山里的邪教，这些热衷于活人祭祀的家伙盘踞在偏远的村落里，从不和外人交换食物。有人说他们是披着人皮的怪物，也有人说他们靠吃肉喝血过活；人人都听说过他们偷小孩炼药的传闻。总而言之，这些被称为极光会的人都是疯子中的疯子，没有人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然而已经迟了。一轮红日慢慢落到山后，取而代之的是邪教徒们汹涌的火把。纪尧姆被人从车上举了下来，在人们头顶上如同棺木一般被运送着。他什么也看不清，凌乱的光影和狂热的呼喊弄得他晕头转向。最后他停下了。这里是小村子所在的山顶，也是他旅程的终点。
山上是一个祭坛，穿着各种各样服饰们的教士们已经序齿排班站好在祭坛下了，其中一个人对拉斐尔点了点头，示意他走上来。
“拉斐尔，第一次主持祭祀不要紧张，只要心里饱含对主的崇敬之心，仪式错一点不要紧的。”老态龙钟的教士将一把匕首交到了拉斐尔的手里。
祭台上的柏木被点起来了，纪尧姆被拉斐尔拉到了祭坛北边，他想要挣扎，却被按着无处用力。祭坛下的鼓噪逐渐变成了一种整齐的呼喊，烟雾熏得他的眼睛难以睁开，纪尧姆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下河摸鱼，那些拍在岸上的鱼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他睁圆了眼睛看着拉斐尔，好像一条鱼。
“愿你宽恕他们的愤怒，拯救他们的急躁，直到他们意识到主在万物，万物也将归于主。阿门。”长长的祈祷到达了尾声，带着微笑，拉斐尔猛然刺下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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