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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船上闲谈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请让我下辈子出生在一个没有疾病与痛苦的世界吧。”

    医院房顶。

    穿着病号服的消瘦男子抱着一箱稿纸站在房檐边仰望着天空。

    可他看着的并非是蓝天,而是那与落日的余晖并肩漂浮着的漆黑圆环,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诞与无力将他包裹。

    他叫白歌,大概3年前他在全公司体检时意外查出了一种怪病,这种怪病同样的也是一种新型的绝症,这种病症会让身体内的各器官开始变的不受控制。

    心脏时而跳得快时而跳的慢,肺部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新陈代谢也完全失去了控制,这些症状与外界刺激无关,更像是体内的那些器官自己产生了意识一般,无法再被大脑控制,就连最基本的膝跳反射都消失了。

    与此同时出现的,是另外一些在体表蔓延的怪异的红斑。

    各种检查报告都查不出病因,但医生从白歌现如今的状态来推测,他很可能是感染了一种全新的病毒,院方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隔离,但很快研究结果让所有的医生都不由大跌眼镜。

    他身上的确有种病毒,但这种病毒已离开他的身体就会快速死亡,甚至无法通过空气或体液进行传播。

    科研人员甚至还用小白鼠进行了尝试,却发现病毒在进入小白鼠体内后的几天中就完全消失了。

    就好这种病毒只有白歌才能被感染一般,用个跟恰当的比喻“来自神的针对”

    最终院方对他的状况进行了分析最终得出,他的身体如果再继续这么下去很可能会导致他死于器官衰竭或是器官过度工作而导致的猝死。

    在查出那怪病之前的前几天,他时常能在天空中看到一个发光的绿色圆环。

    那个漂浮的圆环很怪,因为根本无法被手机的摄像功能给拍下来,他问周围的人,得到的回答不是一脸诧异就是认为他在开玩笑。

    他当时也只是觉得那一定是他过度劳累所产生的幻觉。

    但就在他查出怪病的当天,他发现天空中的绿色圆环,从绿色变为了黄色,之后他辞去了工作住院进行了全面治疗。

    说是治疗其实对于这种怪病院方也无计可施,没有先例,没有可抑制的药物,甚至在验血时都无法察觉这种病毒的增值。

    最开始白歌选择了最笨的办法。

    “换血”

    自此的1年后在天空中的圆环又变成了淡红色,随之而来的便是医生送来的噩耗,他得的病情加重了...

    而白歌也得到了院方的报告,这种病毒的产生似乎不是血液的缘故,而是他的骨髓出了问题。

    圆环上的红色一天天的变深。

    干细胞移植的二号治疗方案失败了,那些红斑几乎蔓延了他的全身,器官的失控也变得越加不受控制,他甚至多次因为器官的剧烈活动而晕厥在病床上。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他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变化,他开始看到一些诡异或是无法理解不可名状的东西,或者说是...另一种生物?

    起初只是一些模糊的轮廓,但随着时间那些轮廓逐渐变得越加清晰,最终宛如实体。

    他将这些告诉医生,而医生却告诉他,这些是因为病菌蔓延至大脑所产生的幻觉,不必太在意只要静心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是在那时白歌逐渐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日记中他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写了进去,而医生看了他所写的日记也只是觉得他压力过大精神出现了问题。

    第2年,白歌的病情进一步恶化了红斑完全蔓延全身,为了治病,白歌选择将自己那从未谋面的父母留给他唯一的老房子低价卖了出去。

    将卖房得到的几十万拿来进行了更一步的治疗,但天空中的那圆环也在那一年变成了鲜红色。

    宛如能滴出血的鲜红...

    第3年,白歌花光大半的存款后病情也总算开始好转,那圆环在短短的大半年内从鲜红变为淡红黄色最终在7天前又变回了绿色。

    身上的那些红斑也随之退去。

    他的主治医师为此也极为高兴。

    但仿佛是来自上帝的玩笑,本该在3天前就出院的他...

    在即将出院的前一天晚上,看到那窗外天空中的圆环又变回了原本的鲜红,而也是在第二天早上他重新得到了病情再次恶化的消息。

    而那如梦魇般的红斑也再次出现。

    今天早上他习惯性看向窗外天空中的圆环时,当他的目光再次与那伴随了他3年的圆环相撞时,他发现这次的圆环不再是红色了,但却变成了黑色,如墨般的黑色...

    他思考了整整一天,白歌不甘心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疾病上,他不想死,他喜欢隔壁办公室的林捷,他喜欢在下班后去写字楼下的咖啡厅和店员一边闲聊一边喝橙汁,他喜欢在洗澡时放首喜欢的音乐,他喜欢骑车感受风从脸颊吹过的凉意...

    “既然无法选择怎么活,那么就让我选择自己的落幕吧。”

    白歌将目光从天空中的黑色圆环上挪开,将手中捧着的那一摞2年内写的日记用力扔向天空,纸张在空中飘舞宛如一只只自由的白色鸽子。

    看着那些随风舞动的日记,白歌露出了3年中少见的笑容,但这个笑容并不是高兴的笑更像是一种自嘲。

    白鸽,白歌,同样的读音却有着不同的命运,一个可以自由的在空中翱翔,另一个只能选择自己的死亡。

    “我真是个愚蠢的家伙”

    白歌缓缓闭上眼,身体前倾,感受着那些不断刺痛皮肤的凉风,这一刻白歌仿佛也可在空中自由翱翔...

    5秒...

    10秒。

    25秒?

    30秒???

    我怎么不记得医院楼有这么高。

    白歌迷茫的再次睁眼,他想看看自己坠落到哪了,还有多久才可以从等待死亡到来的这段煎熬时间中解脱。

    可当白歌睁开眼时却看到了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荒诞一幕,他坠落的方向不是地面...

    而是[天空]。

    穿过云层坠向繁星,眼前的一切最终被纯净的白光给完全覆盖,不知过了多久白色再次被黑暗吞噬...

    突然白歌感到自己的后背突然贴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上,粗重的呼吸声和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回响。

    大概又过了3分钟左右,白歌眼前终于再次出现了画面,爬满藤蔓的庄严神殿,残破的高松神像,屈膝匍匐在神像前的一大片穿着洁白朝圣装的骷髅,一束束明亮的阳光透过神殿屋顶的缺口照射在神像与骷髅上,同时也将整个神殿照得十分明亮。

    看着眼前神圣、诡异、荒诞,的景象,白歌一时间有些失神。

    当他回过神时才突然发现,自己刚刚躺的位置似乎是神殿内用来祭祀神明的祭坛,而自己...怎么光溜溜的?!

    此时白歌不知为什么心中突然产生了一句话。

    世界上最悲哀的莫过于神赐予了我一个世界却扒走了我的衣服。

    低头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具骷髅,又看了看骷髅身上破败腐朽的朝圣装,白歌突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缓缓伸手摸向那具骷髅,然而就在白歌触及到骷髅身上那套衣服的同时,白歌的手掌就如穿过泡沫般捅穿了衣服...

    很好,大胆的想法没有了。

    ...

    坐在沙滩边的一块岩石上,远望着不远处海面尽头的混白色雾气,白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幽冥吗?但我感觉也不像呀..”

    这是他来到这神秘岛屿的第2天,这个岛屿或者说他现身处的世界很奇特,抬头可在白日窥见繁星,夜晚不用灯火的光亮也可借着明月与繁星看清道路,白天与夜晚的温差并不大,所以就算他不穿衣服也不会感到寒冷。

    虽然如此但白歌还是拿岛屿上的一些大的如芭蕉叶般的树叶自己手工做了套衣服。

    至于为什么要在无人岛上穿衣服,这点就很好理解了。

    如果这里是某个接引亡魂的地方,那么当摆渡人来到这座岛接引他时,他总不能直接就这么和对方“坦诚相待”吧。

    虽然对方可能并不会在意,但身为现代人的帮来说这却是无法容忍的。

    在这两天的时间中白歌已然发现了一些问题,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感到饿,身体为什么还会产生新陈代谢,甚至还有痛觉。

    他并不清楚为什么死人还会有这种活人才有的特点,毕竟他是第一次死他也不是很清楚。

    但还好座岛屿上虽然没人但资源还是十分丰富,有淡水有水果甚至还有些小动物。

    真要说的话这座岛就像是课本中所记载得“桃花源”亦或西方圣经中的“失乐园”,但在这呆久了难免还是会感到无聊。

    此时白歌就在看着远处目光无法穿透的白色迷雾发着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来到这后就不自觉的会去看那片迷雾。

    对于这点白歌得初步推测,是他上辈子都生活在内陆,一辈子没怎么见过海,更没见过这种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海上迷雾而感到新奇吧。

    站起身,目睹着“太阳再次完全被迷雾吞噬”。

    望了眼,在不远处沙滩上觅食的那群不知品种的螃蟹。

    他知道。

    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骸渊之底,青黑色的古老的怨魂在无休止的哀鸣着,不知多少年前来到此处朝圣古老巡礼队早在不知何时风化变为了残骸与遗骨,但就算无比残破却依然可看出往日辉煌的高松神像屹立于那巡礼队遗骸中心。

    此时那残破神像的头顶出正有一具诡异的骸骨在不断的颤动着,最终在一阵风浪中从神像头顶划落,摔向了地面巡礼队的残骸上。

    而更诡异的是,那具原本只是颤动的骸骨上现在已然长出了片片肉芽,而且这些肉芽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着。

    “轰隆”

    随着骸骨的坠落地面掀起一阵尘埃。

    “好痛?是奇迹吗?”

    一道沙哑的声音诡异的从废墟的尘埃中传出,声音虽然沙哑但还是可以听出其中的惊讶。

    尘埃重新落定,一具残破的残破躯体出现在了古巡礼队的废墟中,这具躯体上有一大半还处于白骨的状态,但也有一小部分长出了新鲜的血肉,并且那些新长出的血肉还在疯狂的向身体其他部位蔓延,很快一个人类的肌肉轮廓就已然形成。

    大概又过了几吸的时间,那刚才的只是一副骨架的家伙已然变成了一名男子。

    这个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人的男子,回头深深看了眼身后的石像,又环顾了一圈四周的废墟。

    “想不到当年所有信徒所向往的神域竟然也会变成这般模样,倒是我这个渎神竟然还活着。”

    男子用那已然长出削弱的嘴强行露出了一个僵硬难看的笑容,后又摇了摇头似在感慨些什么。

    是在感慨神灵都死了自己还活着的荒诞,或是往日至高无上的神却落得如此结局的唏嘘,这一点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咕噜噜~”

    男子刚走出几步,那刚长出的肚子的传来了不争气的叫声。

    “男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又抬头看了看那些漂浮在半空惨叫不断的“怨魂”缓缓抬起了右手后张开了手掌。

    而也在男子张开手掌的同时,一只距离他最近的“怨魂”突然发出了一声更为凄厉的哀嚎,后整团“怨魂”不受控制的向男子的手掌快速飞去似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线拉扯着一般。

    “怨魂”落入了手掌后男子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整团青黑色的“怨魂”塞入了口中,一阵伴随着嘶吼的咀嚼过后男子有些惋惜的自言自语了句:

    “果然,这种怨魂还是要配上采桑霍姆的烈酒才好吃。”

    男子看着重新长出血肉的右手,再又抓了几个“怨魂”充饥后,缓步向骸渊外走去...

    ....

    “我就知道,该死的我早该想到你们这些家伙哪会有这么好心,也对像我这种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的人,这么可能会得到宽恕。”

    此时男子正显得有些癫狂的锤击着河岸片的地面,但目光却看着河水中映出的倒影。

    那是一张没有丝毫生机的面孔,双眼空洞皮肤干枯,赫然是一具尸体的模样。

    男子在怒吼过后突然又狂笑了起来。

    站起身看着远处的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