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仙宗
苏子启的眉眼舒缓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江临眼见着城外一阵波动，旭世此时被压在地面，整个身躯像是一座漆黑的小山，在逐渐下沉。
身上的苍白雷树不断轰击，最后，这座小山化为一蓬黑烟。
天上的大阵此时也是逐渐消歇，银白巨树的枝桠一根接一根地消失。
那尊天人此时落回蛟龙头颅之上，朝着城内而来，天空之上涌动的阴云迅速散开。
明朗的夜空再度出现，只是月已西沉，东边天际逐渐出现了一抹亮光，照亮了一角天空。
已经到日出的时分了。
周围的地动山摇已经稳定下来，城里的地面有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隙，将街区化为四分五裂的地块。
百姓正在搬动倾倒的砖石、粱木，救出废墟里埋住的人。
好在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部分百姓埋在下方还没多久，大多都只是轻伤。
苏子启朝着江临拱手，目光澄澈：“此番，全赖江兄之功，挽狂澜于既倒，我代长安上下拜谢。”
说完，他朝着江临猛一躬身。
江临目视着苏子启，轻轻晃了晃身后的尾巴。
他大大方方地受了这一礼，没有多推辞，眼见着天边的蛟龙游曳，他朝着苏子启轻声开口。
“苏府君，我们还是先回长安府城吧，那位仙门长老应是要寻苏绾绾的。”
苏子启直起身子，点了点头。
此时长安城已经重新安定了下来，这里的百姓倒是不需要他多费心思来处理了。
苏子启跟在江临身后，往长安府城的方向走去。
黑色的城墙略微有些倾斜，不过仍然横亘在大地之上，并没有一处垮塌。
江临瞅见苏子启脚撑太慢，交代一声之后，干脆神念将其卷起，朝着府城风驰电掣而去。
盏茶功夫，江临便已然带着苏子启跃上了城楼。
披甲的卫士方才疏散，现在还未重新登城，整个城墙之上空荡荡一片。
江临神念一扫，苏绾绾此时已经醒来，正坐在长安府城的正殿里。
而后，他的神念忽然撞上了另一股浩瀚的神念。
不过对方并无恶意，只是阻止了江临的窥探，便没有其余的动作了。
江临心中了然，方才虽然没有感知到那天人的踪迹，但想来应该也在殿中，而且还屏蔽了自己的感知。
他看向身后的苏子启，只见这儒衫青年此时有些晕眩，似乎很不适应被江临神念吊在半空中的感觉。
江临心中暗自告了声罪，朝着苏子启肃声开口：“府君，仙门的长老应该正在大殿内。”
这算是个提醒，免得对方贸然冲撞了长老。
苏子启稳了稳心神，朝着江临轻轻颔首，而后朝着正殿走去。
江临思忖片刻后，也是跟了上去。
随着一人一狐步入正殿，里面的景象豁然一变。
江临原以为殿内应该是一片狼藉，毕竟方才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典籍书册、笔墨纸砚应该都散乱在各处。
可事实上，殿内简直如同改天换地了一般。
原本两丈高的大殿，居然往上扩充了不少，看起来似乎有四五层楼高。
里面的布置整整齐齐，周围的墙壁上居然满是书架，一策策经文摊开摆放其上。
江临神念加持双目，却仍然没能发现丝毫破绽。
殿中央立于上首的道人忽然开口，声音缥缈无垠。
“此中幻境，你暂时还看不穿。”
说着，道人目光看向江临，红润的脸庞上带着笑意。
“你便是方才驾驭龙气的那位吧，你救老道一命，若有所求但可开口！”
那道人大手一挥，声如洪雷，丝毫看不出道人的仙风道骨，倒是有一股豪侠的气概。
江临心中松缓下来，至少看起来对方还是很好相处的。
殿内西南角，苏绾绾猛然从座位上坐起，眸中秋水微漾，一点朱唇微张。
“兄长！江临！”
她快步上前，神念扫过二人，江临御使神念守住体内，只让苏绾绾探查自己体表。
苏绾绾收回神念，确认二人都没有什么伤势之后才是松了口气，展露笑颜。
那道人此时负手而立，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狐族与你相识？”
苏绾绾此时看向那道人，刚要介绍，却又犹豫了起来，最后轻声地开口。
“江临是我偶然遇见的，发现他体内血脉返祖，于是便想要将他收为灵兽......”
那道人两眼一瞪，脸色似乎更红了一些，立刻朝着苏绾绾开口。
“胡闹！这狐族何等修为，怎能做你灵兽，他方才还解我危局，我看他与我仙门有缘，不如拜入我问道仙宗。”
说着，那道人目光转向江临，面上满是诚挚之色。
江临此时心中微动，他本来就打算通过苏绾绾接触仙门，如今既然有了门路，那还做什么灵兽啊。
他此时上前一步，朝着道人开口。
“多谢道长厚爱，久仰问道仙宗威名，我自然是愿意的。”
那道人此时身形一动，直接出现在江临身前。
江临心中猛然一惊，这一手就很不简单，以他的眼力能够看出，这不是速度太快，而是类似瞬移。
那道人此时面带微笑，朝着江临开口解释起来。
“如今你神念已然修出法相，堪比第六镜的修士，你便直接拜入内门吧。”
“当然了，你若愿意，也可拜我为师，这样便直接是真传弟子，放心，无论你拜师与否，待遇都与真传一致。”
“我观你肉身气血虽然旺盛，却似乎没有采纳灵气，等你随我回宗，我便传你修仙经文。”
那老道看江临，就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江临暗自点头，苏绾绾之前就说过了，问道仙宗不在乎教授的是人是妖，只在乎心术正与不正。
所以这道人说的，他倒是已然信了一二。
一旁的苏绾绾此时眉眼一低，贝齿轻咬下唇，幽幽的看向那道人。
“齐师叔，你怎么......”
不过他话音未落，那道人便直接打断，朝着江临继续开口，开始介绍起了自己。
“小友且住，我乃问道仙宗内门长老，天人境界，俗名齐长远，道号水烟。”
“小友可称我水烟真人，也可唤我姓氏，称我齐真人。”
说着，道人又转身看向苏绾绾，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开口。
“师侄，你修为尚且压不住江小友，何况还要准备之后的修仙盛会，哪里有功夫培养灵兽。”
“何况江小友与我有大恩，你若真为了他好，自然是要他拜入宗门成为弟子，名正言顺地走上修仙大道。”
苏绾绾此时沉默不语，一旁的苏子启此时站在原地，只觉一阵不安，最后只能垂首同样保持沉默。
水烟真人此时眼见无人开口，点了点头，鼻下两条白须微翘，朝着江临看去。
目光探寻，大约是在询问江临的意见。
江临轻轻点头，开口回应，“我还是先前往宗门，再谈拜师之事吧。”
水烟真人轻轻颔首，右手从袖袍中探出，轻轻一招，却见周围的景象如泡沫般忽然破碎开来。
殿内的一片狼藉重新露出，那些经文俨然的光景骤然消失。
江临心中讶然，这等手段确实神妙，他先前能插手这等存在的战场，还是多亏了那二百里的龙脉气运。
殿外，那条蛟龙静静悬浮于空，紧挨着城墙。
道人此时一步踏出，身形出现在蛟龙头颅之上，苏绾绾看向苏子启，口中轻声道别。
她知道，此次既然师门前辈到来，自然也是要将她一并接回去的。
此次回返宗门，再回俗世就不知又要几年。
二人叙话道别，江临却已然跃上了这蛟龙之身，长安于他而言也不过一处落脚之地，倒是无甚留恋的。
他踩在苍青色的鳞片之上，每一块鳞片都有半米多长，鳞片互相掩映，像是一层紧密勾连的甲胄。
江临神念稍微探知，便能察觉到隐没在这躯体之下的澎湃血气。
这蛟龙不愧是龙族一支，气血喷薄精气凝炼，只怕尾巴一抽便能排山倒海。
苏绾绾此时终于是叙话完毕，与兄长告别之后，朝着蛟龙脊背之上走去。
龙首上的道长并没有理会下方的苏子启，这些事务，稍后仙门弟子前来会进行处理。
长安城的恢复，对雾妖一族后续的追杀，那些都不是他这仙门长老处理的范畴。
江临往目远眺，却已经看不见长安城的半点影子了。
这头蛟龙瞬息腾空而起，直接跃升至极高处，冲到了层层云海上方。
江临往下看去，只见云气翻涌，在东边日出的霞光中辉映千里。
周围的罡风被隔绝在蛟龙身躯几丈之外，根本不能波及立于他身上的几人。
水烟真人此时回过头来，含笑看向江临。
“问道仙宗按照修仙的路子不同，分为三脉，按照弟子境界，又分为外门内门。”
“往后被长老收为亲传弟子的，才可自称真传。”
“绾绾的师尊是我师兄，我二人皆是尊崇雷部正神，属于清薇神霄一脉，主修雷法。”
“其余三脉分别是主修咒法，火法，各自尊崇自家的正神。”
“三脉之间多有竞争，虽不至伤及性命，可也凶险异常，事关各脉弟子的资源分配。”
“宗门之内，规矩不多，也有不少的妖修，只要心性中正，皆视为同道。”
“这两点你且记住，勿要忤逆师长；勿要言语不敬，冲撞其余两脉尊崇的正神。”
说完，水烟真人目光温和地看向江临，“可有何疑问？”
江临思忖片刻，心中暗自明白，自己应该是要拜入这清薇神霄一脉。
他眸光澄亮，看向水烟真人，恭敬地开口。
“不知宗门驻地何在，人员几何？”
水烟真人微微抬首，瞥了一眼一旁闷闷不乐的苏绾绾，伸手指向她：“便由师侄为你解惑吧。”
苏绾绾闻言，目光转过来，看到江临的时候脸色终于是柔和了些，但声音还是颇为清冷。
“江师弟，问道仙宗位于三重仙山之后，横断于东荒西漠之间，隐于尘世，凡俗不可见。”
她在师弟二字上略微加重了些声音，引得江临心中一阵好笑。
苏绾绾见江临没有反应，似乎有些泄气，撇了撇嘴继续开口。
“宗内十年召开一次收徒大典，也就在外门、内门中细分为第一二三代弟子。”
“每次收徒大约百人左右，分往各脉的人数相近，目前外门弟子约有上千，内门五百，真传二三十人。”
江临暗自计算着，心中微微咂舌。
修仙者的淘汰率还是很高的，像是内门弟子，一般都修炼至第三境，寿元增加。
可这些年累积下来，也才五百人左右。
外门弟子如果没能破境，寿元短暂，所以估计一直维持在十代弟子左右，也就是千人左右。
当然，这么算肯定偏差很大，毕竟还有从外门晋升内门的弟子。
江临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前方的水烟真人却忽然开口，“到了。”
江临闻言转过头，看向侧面。
只见层峦叠嶂，云气飞动，江临一阵惊讶，这里可是在云海之上，这里能见到的山峰，必然都高的深入云层了。
而后，只见一道道神虹自一座峰顶滑至另一座峰顶，色彩绚烂，犹如仙境。
这番景象让江临心中震撼。
一只只仙鹤在云气间飞动，到了这里，蛟龙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想来应是有规矩存在。
前方有三座巍然巨峰，比之其余的灵峰还要更加庞大，山色苍翠，能看见一挂瀑布从山间溅落，带起丝丝灵霞。
光是立于此地，江临就觉胸中一阵舒畅，仿佛身体都在这种环境中受到了滋补。
他心中了然，这三座巨峰应该就是苏绾绾口中的三重仙山了。
蛟龙从三座巨峰间飞过，在云气间划出一道长长的尾迹。
随着越是深入，越是接近问道仙宗的山门驻地，天地间的灵气也就越发浓郁起来。
江临甚至怀疑，就算没有修仙法门，让凡人在此生活，餐食灵气，也能够延年益寿。
很快，前方出现一道金光。
那是一条横亘在天宇间的大路，无形无质，通体由金光构成。
蛟龙身躯一摆，缓缓朝着那金光大道上降落而去。
江临眼见着城外一阵波动，旭世此时被压在地面，整个身躯像是一座漆黑的小山，在逐渐下沉。
身上的苍白雷树不断轰击，最后，这座小山化为一蓬黑烟。
天上的大阵此时也是逐渐消歇，银白巨树的枝桠一根接一根地消失。
那尊天人此时落回蛟龙头颅之上，朝着城内而来，天空之上涌动的阴云迅速散开。
明朗的夜空再度出现，只是月已西沉，东边天际逐渐出现了一抹亮光，照亮了一角天空。
已经到日出的时分了。
周围的地动山摇已经稳定下来，城里的地面有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隙，将街区化为四分五裂的地块。
百姓正在搬动倾倒的砖石、粱木，救出废墟里埋住的人。
好在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部分百姓埋在下方还没多久，大多都只是轻伤。
苏子启朝着江临拱手，目光澄澈：“此番，全赖江兄之功，挽狂澜于既倒，我代长安上下拜谢。”
说完，他朝着江临猛一躬身。
江临目视着苏子启，轻轻晃了晃身后的尾巴。
他大大方方地受了这一礼，没有多推辞，眼见着天边的蛟龙游曳，他朝着苏子启轻声开口。
“苏府君，我们还是先回长安府城吧，那位仙门长老应是要寻苏绾绾的。”
苏子启直起身子，点了点头。
此时长安城已经重新安定了下来，这里的百姓倒是不需要他多费心思来处理了。
苏子启跟在江临身后，往长安府城的方向走去。
黑色的城墙略微有些倾斜，不过仍然横亘在大地之上，并没有一处垮塌。
江临瞅见苏子启脚撑太慢，交代一声之后，干脆神念将其卷起，朝着府城风驰电掣而去。
盏茶功夫，江临便已然带着苏子启跃上了城楼。
披甲的卫士方才疏散，现在还未重新登城，整个城墙之上空荡荡一片。
江临神念一扫，苏绾绾此时已经醒来，正坐在长安府城的正殿里。
而后，他的神念忽然撞上了另一股浩瀚的神念。
不过对方并无恶意，只是阻止了江临的窥探，便没有其余的动作了。
江临心中了然，方才虽然没有感知到那天人的踪迹，但想来应该也在殿中，而且还屏蔽了自己的感知。
他看向身后的苏子启，只见这儒衫青年此时有些晕眩，似乎很不适应被江临神念吊在半空中的感觉。
江临心中暗自告了声罪，朝着苏子启肃声开口：“府君，仙门的长老应该正在大殿内。”
这算是个提醒，免得对方贸然冲撞了长老。
苏子启稳了稳心神，朝着江临轻轻颔首，而后朝着正殿走去。
江临思忖片刻后，也是跟了上去。
随着一人一狐步入正殿，里面的景象豁然一变。
江临原以为殿内应该是一片狼藉，毕竟方才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典籍书册、笔墨纸砚应该都散乱在各处。
可事实上，殿内简直如同改天换地了一般。
原本两丈高的大殿，居然往上扩充了不少，看起来似乎有四五层楼高。
里面的布置整整齐齐，周围的墙壁上居然满是书架，一策策经文摊开摆放其上。
江临神念加持双目，却仍然没能发现丝毫破绽。
殿中央立于上首的道人忽然开口，声音缥缈无垠。
“此中幻境，你暂时还看不穿。”
说着，道人目光看向江临，红润的脸庞上带着笑意。
“你便是方才驾驭龙气的那位吧，你救老道一命，若有所求但可开口！”
那道人大手一挥，声如洪雷，丝毫看不出道人的仙风道骨，倒是有一股豪侠的气概。
江临心中松缓下来，至少看起来对方还是很好相处的。
殿内西南角，苏绾绾猛然从座位上坐起，眸中秋水微漾，一点朱唇微张。
“兄长！江临！”
她快步上前，神念扫过二人，江临御使神念守住体内，只让苏绾绾探查自己体表。
苏绾绾收回神念，确认二人都没有什么伤势之后才是松了口气，展露笑颜。
那道人此时负手而立，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狐族与你相识？”
苏绾绾此时看向那道人，刚要介绍，却又犹豫了起来，最后轻声地开口。
“江临是我偶然遇见的，发现他体内血脉返祖，于是便想要将他收为灵兽......”
那道人两眼一瞪，脸色似乎更红了一些，立刻朝着苏绾绾开口。
“胡闹！这狐族何等修为，怎能做你灵兽，他方才还解我危局，我看他与我仙门有缘，不如拜入我问道仙宗。”
说着，那道人目光转向江临，面上满是诚挚之色。
江临此时心中微动，他本来就打算通过苏绾绾接触仙门，如今既然有了门路，那还做什么灵兽啊。
他此时上前一步，朝着道人开口。
“多谢道长厚爱，久仰问道仙宗威名，我自然是愿意的。”
那道人此时身形一动，直接出现在江临身前。
江临心中猛然一惊，这一手就很不简单，以他的眼力能够看出，这不是速度太快，而是类似瞬移。
那道人此时面带微笑，朝着江临开口解释起来。
“如今你神念已然修出法相，堪比第六镜的修士，你便直接拜入内门吧。”
“当然了，你若愿意，也可拜我为师，这样便直接是真传弟子，放心，无论你拜师与否，待遇都与真传一致。”
“我观你肉身气血虽然旺盛，却似乎没有采纳灵气，等你随我回宗，我便传你修仙经文。”
那老道看江临，就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江临暗自点头，苏绾绾之前就说过了，问道仙宗不在乎教授的是人是妖，只在乎心术正与不正。
所以这道人说的，他倒是已然信了一二。
一旁的苏绾绾此时眉眼一低，贝齿轻咬下唇，幽幽的看向那道人。
“齐师叔，你怎么......”
不过他话音未落，那道人便直接打断，朝着江临继续开口，开始介绍起了自己。
“小友且住，我乃问道仙宗内门长老，天人境界，俗名齐长远，道号水烟。”
“小友可称我水烟真人，也可唤我姓氏，称我齐真人。”
说着，道人又转身看向苏绾绾，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开口。
“师侄，你修为尚且压不住江小友，何况还要准备之后的修仙盛会，哪里有功夫培养灵兽。”
“何况江小友与我有大恩，你若真为了他好，自然是要他拜入宗门成为弟子，名正言顺地走上修仙大道。”
苏绾绾此时沉默不语，一旁的苏子启此时站在原地，只觉一阵不安，最后只能垂首同样保持沉默。
水烟真人此时眼见无人开口，点了点头，鼻下两条白须微翘，朝着江临看去。
目光探寻，大约是在询问江临的意见。
江临轻轻点头，开口回应，“我还是先前往宗门，再谈拜师之事吧。”
水烟真人轻轻颔首，右手从袖袍中探出，轻轻一招，却见周围的景象如泡沫般忽然破碎开来。
殿内的一片狼藉重新露出，那些经文俨然的光景骤然消失。
江临心中讶然，这等手段确实神妙，他先前能插手这等存在的战场，还是多亏了那二百里的龙脉气运。
殿外，那条蛟龙静静悬浮于空，紧挨着城墙。
道人此时一步踏出，身形出现在蛟龙头颅之上，苏绾绾看向苏子启，口中轻声道别。
她知道，此次既然师门前辈到来，自然也是要将她一并接回去的。
此次回返宗门，再回俗世就不知又要几年。
二人叙话道别，江临却已然跃上了这蛟龙之身，长安于他而言也不过一处落脚之地，倒是无甚留恋的。
他踩在苍青色的鳞片之上，每一块鳞片都有半米多长，鳞片互相掩映，像是一层紧密勾连的甲胄。
江临神念稍微探知，便能察觉到隐没在这躯体之下的澎湃血气。
这蛟龙不愧是龙族一支，气血喷薄精气凝炼，只怕尾巴一抽便能排山倒海。
苏绾绾此时终于是叙话完毕，与兄长告别之后，朝着蛟龙脊背之上走去。
龙首上的道长并没有理会下方的苏子启，这些事务，稍后仙门弟子前来会进行处理。
长安城的恢复，对雾妖一族后续的追杀，那些都不是他这仙门长老处理的范畴。
江临往目远眺，却已经看不见长安城的半点影子了。
这头蛟龙瞬息腾空而起，直接跃升至极高处，冲到了层层云海上方。
江临往下看去，只见云气翻涌，在东边日出的霞光中辉映千里。
周围的罡风被隔绝在蛟龙身躯几丈之外，根本不能波及立于他身上的几人。
水烟真人此时回过头来，含笑看向江临。
“问道仙宗按照修仙的路子不同，分为三脉，按照弟子境界，又分为外门内门。”
“往后被长老收为亲传弟子的，才可自称真传。”
“绾绾的师尊是我师兄，我二人皆是尊崇雷部正神，属于清薇神霄一脉，主修雷法。”
“其余三脉分别是主修咒法，火法，各自尊崇自家的正神。”
“三脉之间多有竞争，虽不至伤及性命，可也凶险异常，事关各脉弟子的资源分配。”
“宗门之内，规矩不多，也有不少的妖修，只要心性中正，皆视为同道。”
“这两点你且记住，勿要忤逆师长；勿要言语不敬，冲撞其余两脉尊崇的正神。”
说完，水烟真人目光温和地看向江临，“可有何疑问？”
江临思忖片刻，心中暗自明白，自己应该是要拜入这清薇神霄一脉。
他眸光澄亮，看向水烟真人，恭敬地开口。
“不知宗门驻地何在，人员几何？”
水烟真人微微抬首，瞥了一眼一旁闷闷不乐的苏绾绾，伸手指向她：“便由师侄为你解惑吧。”
苏绾绾闻言，目光转过来，看到江临的时候脸色终于是柔和了些，但声音还是颇为清冷。
“江师弟，问道仙宗位于三重仙山之后，横断于东荒西漠之间，隐于尘世，凡俗不可见。”
她在师弟二字上略微加重了些声音，引得江临心中一阵好笑。
苏绾绾见江临没有反应，似乎有些泄气，撇了撇嘴继续开口。
“宗内十年召开一次收徒大典，也就在外门、内门中细分为第一二三代弟子。”
“每次收徒大约百人左右，分往各脉的人数相近，目前外门弟子约有上千，内门五百，真传二三十人。”
江临暗自计算着，心中微微咂舌。
修仙者的淘汰率还是很高的，像是内门弟子，一般都修炼至第三境，寿元增加。
可这些年累积下来，也才五百人左右。
外门弟子如果没能破境，寿元短暂，所以估计一直维持在十代弟子左右，也就是千人左右。
当然，这么算肯定偏差很大，毕竟还有从外门晋升内门的弟子。
江临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前方的水烟真人却忽然开口，“到了。”
江临闻言转过头，看向侧面。
只见层峦叠嶂，云气飞动，江临一阵惊讶，这里可是在云海之上，这里能见到的山峰，必然都高的深入云层了。
而后，只见一道道神虹自一座峰顶滑至另一座峰顶，色彩绚烂，犹如仙境。
这番景象让江临心中震撼。
一只只仙鹤在云气间飞动，到了这里，蛟龙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想来应是有规矩存在。
前方有三座巍然巨峰，比之其余的灵峰还要更加庞大，山色苍翠，能看见一挂瀑布从山间溅落，带起丝丝灵霞。
光是立于此地，江临就觉胸中一阵舒畅，仿佛身体都在这种环境中受到了滋补。
他心中了然，这三座巨峰应该就是苏绾绾口中的三重仙山了。
蛟龙从三座巨峰间飞过，在云气间划出一道长长的尾迹。
随着越是深入，越是接近问道仙宗的山门驻地，天地间的灵气也就越发浓郁起来。
江临甚至怀疑，就算没有修仙法门，让凡人在此生活，餐食灵气，也能够延年益寿。
很快，前方出现一道金光。
那是一条横亘在天宇间的大路，无形无质，通体由金光构成。
蛟龙身躯一摆，缓缓朝着那金光大道上降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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