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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出山

    日头西斜,山路曲折。

    两辆木质牛车摇摇晃晃地颠簸着。

    牛车前后,是七八个身高只有常人一半多点的粗壮怪人。

    这些怪人皮肤黝黑,头发极短,稀稀拉拉跟钢针一样竖着,样貌丑陋得近乎野猪,凸嘴爆唇,眼神呆滞。

    他们腰间都只裹了一条破破烂烂的麻布,脚下更是连鞋都没有,好在皮糙肉厚,也不怕石子硌脚。

    怪人与牛车后面跟着八九个穿粗布短衣的汉子,手里或提钢叉,或拿短刀,为首的汉子身后还插着根小旗杆,旗杆上挂着面赭色小旗,旗上画的依稀是个张牙舞爪的老虎。

    一群人默不作声地赶着路,气氛很是压抑。

    在这群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形貌奇特的人。

    没办法,在山沟沟里跟个野人似的东躲XZ,还得到处想办法寻找金珂的下落。

    这半个多月,渴了喝山泉,饿了抓兔子找山精,为了不暴露行踪,还不能生火烤着吃,唐佑浅就一个感觉:哥们返祖归宗啊。

    本来俩人都是赤果果从太虚峰出来的,灵涵倒好,直接没好意思化成人形,就跟个小松鼠一样山林间跳着走,唐佑浅开始只能找点叶子裹一裹,后来俩人剥了几件太素弟子尸体上的衣服。

    还不敢剥全套,要是给各峰间不停巡查搜索的元虚弟子看到,嘿,有死人衣服全都被扒了,那可就坏事了。

    所以两人就胡乱穿了一身,能遮体就行。这些日子钻山洞爬树丛,衣服早被荆棘树枝给勾得破破烂烂,看起来就像逃荒逃了大半个国家的难民。

    找了这么些天,金珂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唐佑浅只能琢磨着,要么他命不好,掉下来摔烂,尸体被野兽给吃了,要么就已经落到太虚教手里了。

    所以一番挣扎后,唐佑浅痛下决定:不找了,先离开太素群峰,以后慢慢想办法。

    一路躲躲藏藏了三天,两人总算活着走出了太素群峰范围,这天中午的时候,碰见了这个车队。

    这里离太素山门有点近,就算灵涵能御剑飞行,她也不敢,何况此时她的修为还达不到。

    而灵涵只知道最近的城市在哪,却不知道山路该怎么走,因为以前都是师父御剑带着的,于是他们只能跟着这个车队走。

    车队是唐国宜城来太素山门送月供的。

    所谓月供,就是分布在唐国各个地方的太素外门道观,每两个月一次孝敬山门的各种物资。

    结果谁能想到呢,由于宜城在唐国位置太偏僻,加上领队的太素弟子平日也不屑俗务,路上也没注意流言消息啥的,等他们的月供车队赶到太素山门时,发现太素教老巢居然被人占了!

    那个太素弟子当场稀里糊涂掉了脑袋,好在元虚教弟子也不屑跟凡人过不去,留下物资马匹后,就让护镖的都自己滚蛋。

    金虎镖局就算在屁大的宜城,都是排不上号的镖局,连镖师带昧奴,不过三十人而已,如果不是有太素道观的月供生意撑着,早忒么饿死了。

    领头的镖局总镖头姓海名山,倒是正经唐军北衙禁卫里退下来的队正,武道修为不算太弱,几年前突破了炼体境,如今血武初品算是相当稳定了。

    为了给一起退回家的兄弟们谋个出路,海山寻思弄了个镖局,恰好自己妻子娘家有人在宜城太素观做杂务,就花了点钱,接到了稳定的护送月供生意。

    海山沉着脸,回头偷偷瞥了眼身后跟着的两人。

    遇上时自称是误入葵尾峰采药被驱逐的采药人,海山肯定是不信的。

    看两人两手空空,而且虽然被破衣烂衫包裹着头脸,那女孩偶尔惊鸿一瞥露出的身段与走路仪态,明显非同寻常。

    但是他既不敢戳穿,也不打算赶走他们。

    海山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两人身上衣服虽然肮脏破烂,却不难察觉出,长衫应该原本是素白色,那是只有太素内门弟子才能穿的颜色制式。

    两年前送月供进山门,海山曾经有幸见过一次御剑飞过头顶的太素内门弟子。

    那些神仙一样的内门弟子,可不是普通武夫能够轻易得罪的!

    太素十八峰都被元虚教攻破了,这两人十有八九是漏网之鱼,此地离山门并不太远,如果被元虚教的仙长们发现,自己和这帮老兄弟们,可能就没有之前那么好的运气了。

    担忧归担忧,海山倒也并不十分害怕,毕竟太素才是咱唐国的国教,就算内外山门此刻被攻破,在唐人心中,那也不是元虚教那个敌国教派能取代的。

    可是,那么强大的太素教,怎么就说破就破了呢?那可是太素十八峰啊,天下人心中无不向往膜拜的仙山神域!

    唉……世道要乱了。

    海山摇了摇头,提起精神,冲身旁的兄弟们大喝一声:“兄弟们!咱们今天辛苦点,再多赶点路,过了前面那座山再扎营!操!你们这帮记吃不记打的贱胚子,听见没有,都他娘把车赶快点!”

    后面那句,却是冲着那些昧奴吼的。

    智商极低的昧奴们,只听到还要赶一座山才能休息,直接就一屁股坐地上不走了。

    啪啪啪——趟子手王伍提起手里皮鞭就是一顿爆抽。

    被抽痛的昧奴们这才叽叽咕咕地起身,赶着牛车一顿撒丫子跑,后面的镖师们也稍微跟着加快脚步。

    ……

    夜凉山逾静。

    两顶粗陋的帐篷搭在离路不远的石坡上,篝火照亮九个糙汉子的脸,却驱不走他们脸上的阴霾。

    一大葫芦劣酒在几人手中沉默地流转,只听见干柴哔啵爆裂与酒咽下肚的咕咚声。

    被掺了糠皮的馒头喂饱后,昧奴们抱着两头俯卧在地的牛,睡得鼾声四起。

    坐在帐篷里狼吞虎咽地嚼完了海镖头奉上的肉干,唐佑浅忍不住叹了口气,摸摸肚子笑着对灵涵说道:“总算吃到点正常人能吃的东西了,再吃生肉啃山精,我不怕恶心拉肚子,就怕变成白毛男啊。”

    灵涵此时将挡着脸的破布拉下,背对帐篷口,正捧着肉干一口口细致地吃着,娇俏的小脸上,神情复杂。

    毕竟在太虚峰上养尊处优长大的圣女,吃喝用度都是世间最精致考究的,一朝打落凡尘,这大半个月,想吃点热乎的都没有,此时好不容易吃上还算正常的食物,也不知是喜是悲。

    “浅哥哥,吃生肉为什么会变白毛啊?”早被命令换个称呼的灵涵,粉嫩小舌头舔了舔嘴角,疑惑地问:“我们狐族不吃生肉,毛也是白的啊?”

    “因为白毛浮氯水,不是盐水啊……”

    “嗯??”灵涵忽闪忽闪眼睛,表示没听懂。

    “算了,我在发神经。”唐佑浅伸手帮她抹掉挂在樱唇旁的肉屑,笑着捏捏她的脸,站起身道:“你先吃着,我去跟他们聊聊。”

    灵涵身体微僵,小脸顿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