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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再探

    书接上文,白曜结合诸多已知信息一番梳理后发现,目前想要验证自己的真实状况是否如小和尚所说,却还是只有通过“回光鉴”才是当前唯一最合适、且风险最小的的途径!于是临了便也不再犹豫,接过镜子,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后,便又开始了第二次尝试。同时还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即便再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也绝不半途而废,势必要弄个明白方才罢休!

    虽原本做好了又出现其他不明状况的准备,但这次命运好像没有开新的玩笑,最终一番光影变幻之后,那个沉浸式光影大幕便又出现在了白曜的面前。

    短短数分钟的画面该有的熟悉元素一个不少——微风、惨月、小院子、鼠须男子、白衣女人……没错!还是那个熟悉的场景,还是那两个诡异的人!但由于这次白曜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再过多纠缠于此画面展示的内容,反而集中精神,开始寻找以前未曾注意或者忽略的其他可能细节,希望通过这些细节来佐证一些猜测。结果这么一看,还真被他看出了一点名堂!

    首先,画面角度的问题——即整个画面都是固定视角,而且是斜向上的视角。而高度和位置,从与画面中其他景物家什的对照分析来看,约莫估计应该是院中某处背对一面墙壁的夹角、同时离地面不到一尺半的高度,斜向上约四十五度左右的位置。这个预估不一定准确,但以白曜前世有限几次玩数码单反取景的经验来看,自觉应该差不太多。而整个画面从开始到结束都没任何角度变化,且白曜本身任何试图以自身意念去变幻视角的尝试也均告失败。

    其次,通过简单的尝试,白曜发现通过自己的意念确实可以控制画面的前进和倒退,就如同控制视频放映软件一般,这一度让白曜感觉很兴奋,但随后却又发现,只有前进和倒退两个选项,且播放速度感觉上与正常时间流速应当是一比一的时间;而想象中的加速、减速、暂停、预设时间跳转、或者重开等功能却不能实现。

    就拿眼前看到的画面来说,经白曜反复实验后确认,他可以顺着当前画面播放一直看到那女人出现,继而以眼前一黑结束。他也可以逆着画面不断向后追溯,但在瞧见那鼠须男子之前的内容时又会突然变的逐渐模糊、继而进入一片黑暗,甚至在此过程中感到某些剧烈的晕眩和疼痛,但这痛感却只是略微几息的功夫,再往前便又是毫无所觉的黑暗。白曜曾尝试在坠入黑暗后保持继续向前追溯的意念大约五百次呼吸的时间,但暂时未有新的变化。而后又尝试向后追溯,但经历眼前一黑后不到两息的时间,便直觉难以继续,这种直觉难以解释,但就是知道——后面没有了!

    尝试至此,在白曜看来,目前经历可能可以说明以下几点:一,从视角的高度、位置推测,这场面可能真是自己肉身某一时间在某个墙角中不经意间短暂苏醒时所见。二,整个过程中,白曜除画面本身代表的视觉以外,分别在嗅觉(花草气息)、触觉(风)、以及痛觉上有一定感受。因此,本体当时五感中的听觉受损似乎已经能够实锤!三,在见到鼠须男之前应该仍有情况,但结合当时画面的模糊变化以及数息的剧痛及晕眩感,推测应该是肉身从昏迷中忽而醒来时的感受;据此分析,继续往前追溯时,那长时间的黑暗应该是代表本体的昏迷期,只是不知道这昏迷是多久,而暂时又没有尝试出跳转的功能,如果坚持一直以一倍速缓慢向前追溯播放,这时间上可能……

    想到此处时,白曜突然间灵光一现又想到了什么!假定这镜子真的是能让人在弥留之际看走马灯断一生是非功过,那想必便一定能见其一生诸多欢乐、痛苦等记忆深刻之时绝不会错!至于为何不能跳转,想来只可能是搞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想当然的以为镜子是以人对时间的认知作为画面的跳转触发点!

    白曜忽而有种直觉,即便对将死之人或者阴魄来说,预设记忆中的时间认知作为镜子跳转画面的触发条件都应该是错误的。毕竟从常理分析来看,任何人于回光返照之际(或者说使用这面镜子之时)那刹那间的过往闪现,都绝不可能像计算机那般将那些过往记忆最深刻的或痛苦或快乐幸福之事与具体到类似某年某月某时这等时间一一对应起来,最多就是个大致的时间范围,比如某年秋天或我几岁时这种。如此连自己都无法准确确认时间的情况下,回光鉴又如何能准确替他展现呢?想必万事再过神奇,也必有其内部逻辑在!所以触发条件必然不是时间而是其他!那又是什么呢?

    画面!肯定是画面!或者说形象与其他诸如声、光、嗅、味、触等五感一同组合的立体场景记忆,才是一个人牢记某些重要时间又或勾起某些回忆的第一核心要素!而所谓走马灯,传说中本就是一个个印象最深又不连贯的一个个画面!所以标志性的场景画面应当才是触发跳转的预设条件!

    想到此,白曜不由大喜,马上投入尝试,开始试着在脑海中反复观想在自身于此处醒来之前,脑中印象最深刻的场景画面包括那时可能听见、看见、闻到的所有一切,并默念跳转,跳转,跳转!

    黑暗氤氲中,原本一尘不变的漆黑画面居然真的有了变化!

    古道……斜阳……荒草……黑马!

    枯草与泥土的淡淡腥味扑鼻而来,贴地的视角中,漫漫黄尘里一杆斜幡招摇,炊烟袅袅;隐约间一座残破小桥斜跨浅滩乱石,桥身斑驳破败,桥下龟裂河床间一条细流蜿蜒穿过。一个年轻女子挎一小篮,正以袖轻掩口鼻,从桥上远远走来。头上秀发用一支原木色的簪子随意一挽,那黑亮柔顺的发梢顺着脚步起伏,一摇一颤,再配上那清水芙蓉般的嫩白面庞、轻盈步态和婀娜身姿,看着就像颗青葱翠玉的鲜嫩小白菜般,着实青春可人。

    继而画面变黑,但耳边风吹草动的沙沙声、黑马的嗤鼻声以及脸庞被湿润马嘴轻轻触碰的触觉,让白曜顿时好像真的又回到了画面中的那一刻——没错!那尚未经历目前种种之前的那一刻!恍惚间白曜甚至觉得现在经历种种会不会只是当时装睡后的南柯一梦?到底何是真,何是假?

    但眼前的黑暗、以及缓缓接近的轻盈脚步声终将他的意识拽回了现实。隐约间,只听得一声微微惊呼,继而一阵幽香袭来,如兰似麝。虽看不到画面,但可以猜到九成九是那女子发现了此间状况,故而来到身前查看。

    想到此白曜居然有点紧张,甚至还略微有些期待!可惜过不得几息时间,那臆想中的柔软触感或旖旎接触不但并未到来,反而随着一声“噗”的脆响和微微的骨裂声,剧痛、血的腥味、流经颈项的温热粘稠感以及强烈的晕眩却骤然袭来,而后眼前画面隐隐要转亮,似要看到什么,但随即还是眼前一黑,随着一阵应是黑马的跳脚和嘶吼之声,重归黑暗。

    回到破殿之上。原本小僧正端坐念佛,耐心等白曜再次尝试后醒来,再视情形继续分说一二。可谁知突然只听得“哐当”一声,却是白曜手中的“回光鉴”又掉在了地上!

    小僧见此一惊,慌忙上前将那宝鉴捡起,左看右瞧、反复摸搓,分明心疼的不行;复又狠狠瞪了白曜一眼,看那样子,好似若不是顾及自己一贯形象,当恨不得痛扁……哦不!痛斥这暴殄天物的白眼狼一番方才罢休的样子。

    原本白曜忒自在震惊之中并无所觉,待得醒转,方才见得和尚如此,料想自己吃惊之下又闯了祸,却不免有些尴尬。

    好么,说好要冷静!冷静!却把那小和尚视若珍宝(确实也是珍宝)的神器镜子给摔了第二回了……!

    但毕竟白曜目前满脑子还是方才镜中所见之事,故而并无心去急急道歉解释,反而颓下身子似羞实恼的一把抓起那小炉上的煮茶钵盂,直接哐哐一顿猛灌三两口便喝了个干净。那滚烫的茶水顺着脖间倾流而下,而他却浑似不觉,只是一抹嘴将那那钵盂复又哐的墩在地上,貌似对那方才绞尽脑汁才得以亲眼所见的所谓真相着实心有不甘!

    好么!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这世界碰瓷这么危险的么?真真王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