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个巴掌

    皇宫，重华宫

    苦涩的汤药味萦绕在鼻尖，云越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他大手猛地一挥，将面前药碗狠狠挥在地上，砸了个稀碎，

    他抬眼，眼眸赤红，神情几近癫狂，愤怒的视线一一扫过殿内众人，怒吼道：“滚！都给我滚！一群没用的狗东西！废物！都是废物！连个药都熬不好，我要你们有何用！滚！都给我滚！”

    殿内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却没一个敢应声离开。

    单贵妃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她眉心拢起，扫了床上人一眼，这才缓声道：“你们先下去。”

    下人们听到命令，立马起身，行礼，鱼贯而出，从始至终眼眸始终低垂，没敢瞧上一眼。

    待到殿内再无旁人，她缓步上前，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袖，抬手就是一记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大殿内，响亮异常。

    云越的头斜斜地侧着，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神色。

    “清醒了吗？”

    温柔的女声响起，和煦如三月春风。

    然而这道声音落到云越耳中却似隆冬寒风，刮的人面目生疼，冰凉入骨。

    “你很高兴吧？”低低的讽笑蓦地响起，继而越来越大，“呵~，呵呵~~，呵呵呵~~~，我这个你始终瞧不上的儿子，终于派上了一回用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女声温度见消，单柔一步步走近床榻，眉尾下压，“你是本宫的儿子，你觉得本宫会高兴？”

    云越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眼前人，发红的眼眶，清晰可见的红血丝，无不彰显着他的愤怒。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双腿尽断，你却一声不吭，甚至连一句公道都不曾为我讨过，为什么？！”

    单柔抬手轻轻抚摸儿子的眉眼，柔声道：“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吗？是你的眉眼，因为你的眉眼像极了年轻时的陛下。”

    说着，她雪白柔夷开始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了下颌处。

    倏地，她指上骤然用力，将眼前这张桀骜的面皮按下，勾唇浅笑，浅淡如梨花。

    “男人最不喜欢无理取闹的女人，哪怕是有理，他们只喜欢女人的小意温存和绝对臣服，你父皇是这般，不巧，本宫亦是如此。”

    “你该感激我，不然等待你的绝不是奴仆成群和高床软枕，因为一个残废的皇子，尤其是一个牵扯到通敌的皇子，等待他的……绝对会是连番的审问和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

    “而你的父皇，先是大云的皇帝，然后……才是你的父亲。”

    “如今，你能安稳地待在床榻上养伤，是因为我的退让，不然别说是近半的恢复希望，你恐怕连养伤的机会都没有。”

    话落，她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儿子，凤眼低垂。

    “好好养你的伤，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本宫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我不甘心！”

    云越咬牙，眼眸逐渐阴鸷，恨声道：“凭什么？！凭什么他云祈伤了我之后还能逍遥度日，我却要瘫在床上受罪！我不服！不服！！”

    单柔侧头看向殿内缓缓升起的袅袅檀香，眉眼弯了弯，眸中暗潮涌动。

    “谁告诉你他如今正逍遥度日？等有一天你能亲眼看到，再气愤不迟。”

    直到殿内再次恢复宁静，云越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抬起右臂，遮住了眼。

    空荡荡的大殿内只余低低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