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轮椅男孩
城市的郊区有一所儿童福利院。已经好多年没有修缮了，门头有些掉漆。门前的地面上坑洼不平，由于刚下过雨，所以地上还有一大摊积水。
一辆面包车沿着大路驶进了院子，旧楼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了几个人，还有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坐在一张窄小的轮椅里，是被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车里抬出来的。
此时，在福利院的校长办公室里，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正坐在一张旧沙发上跟另一个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交谈着这个孩子的情况。他们的面色都很凝重。
小男孩先被送进了一间闲置的屋子里。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女护工守在他的轮椅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护工温柔地问道。
男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一双明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护工很快就反应过来，看来这个男孩是个哑巴。之后，她也就不再跟他多说话了。
男孩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瘦弱，头发也有些枯黄，但是眼睛却如珍珠一样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护工上下打量着他，这个孩子很特别。他的双腿比正常人的腿干瘦了许多，像麻雀脚，跟它的身体看上去十分不协调。他的脖子也是歪的，既无法正常走路，也不能说话，整个身体显得死气沉沉。只有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和那张纯真如天使般的脸庞上，还散发着些许灵气。
“这个小男孩生下来就得了这种病，能长到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除了父母，轮椅是他唯一的伙伴。可就在前不久，一场意外的大火，他的父母也在那场火灾中去世了，他能活下来真是上天眷顾。”坐在校长对面的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来这里的孩子，都没有其他亲人了。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归宿，希望他能尽快适应这里新的生活。”校长说。虽然他对于这样例行惯例的接待工作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个孩子的情况还是有些特殊。
小男孩此时和护工待在一起，护工暂时看起来对他还是很友好的。他来的路上，天空还正下着蒙蒙小雨。汽车一路载着他，有些颠簸，不过最后终于总算摇摇晃晃地来到了这里。
男孩对这里的一切似乎感到有些陌生和不安，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这里的一切。不过，也有可能他的第六感已经让他预感到了一些情况。
护工瞧看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疲累，就将小男孩推到了另一间小屋里。男孩安静地坐在那里，他一直在不安地观察着周围。那间房间有些狭小，角落里只有一张小床，不过看上去还算干净整齐。
送他去的人简单地交接了一下工作就离开了。男孩的房间被安排和其他人隔离了开来，因为他身体的情况比较特殊。
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们，他们有的比他大些，有的比他小些。他们都是从各个不同的地方来的。以后，他们都将是他的伙伴。以前，在男孩的生活里除了父母就是那张轮椅，他没有别的朋友。可现在，突然一下子，他的周围多了很多孩子。小男孩对这一切显得非常紧张和无所适从。但是这些感受他也只能默默藏在心里，独自承受。
住在这个院子里的这些孩子都是些小可怜，他们有的因为失去了父母，有的或者是被抛弃的孩子，总而言之，他们没有其他亲人。孩子们性格敏感，脾气各异，有的软弱爱哭，有的强横霸道。这些都是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才慢慢地了解到的。
接下来那里的生活，每一天对于男孩来说，都像是一次冒险。刚开始的时候，他对那里的一切十分不习惯。他还没有来得及从失去父母的悲伤中振作起来，就得被迫立刻适应这个陌生的新环境。他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恐慌和孤独中度过的。
后来，大家都太忙了，尤其是负责照顾他的护工。她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没有人有空去关心他的不安和忧虑。两个月过去了，男孩对那里的生活适应的并不好。虽然表面上一切都很平静，但是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小伙伴们对他都很友好。平常，那里大多数的孩子都不愿意靠近他，因为他总是坐在那把冷冰冰的轮椅上。在孩子们的眼中，他和他的轮椅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个可怕的怪物。
他们大多数时候也都会避开他，在距离他远一些的地方玩。有时也有顽皮的孩子朝他身上扔石子，有时也有人忽然跑过去将泥巴抹在他的衣服上和头发上。然后他们大笑着跑开。有时他们也会小心地靠近，胆子大的还会过去好奇地摸摸他那两条细的出奇的双腿。虽然它们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每当有人靠近他的双腿时，他还是会感到紧张和恐惧。每当这个时候，照看他们的护工就会冲过来，将那些顽皮的孩子赶走，然后再将他单独送回自己房间里。
男孩并不喜欢呆在屋子里，但是，也许只有呆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生活起居问题让负责照看他的人烦恼不已。照顾他的确比照顾其他孩子麻烦太多了，尤其是冬天到了，夜晚总是漫长无比，却也短暂的出奇。天总是早早地就黑了，护工们疲累了一天，她们还没睡够，却感觉才刚闭上眼，天就亮了。男孩是她们心中最头疼的孩子。他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可以自己解决烦人又无法摆脱的生理需求。他的衣裤总是不够用，总是需要换洗。随着时间的推移，起初的同情与关怀也都变成了麻木。她们在他身上倾注的耐心已经逐渐在消耗殆尽。她们开始对他的需求视而不见。看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和厌烦。她们很清楚他的身体大部分都是和没有感觉的木头一样。
“何必跟一块木头那么较劲呢？那岂不是浪费精力，自己找罪受？”有时，护工们心里也会这样想。
但是，不论她们对他笑是还是对他愁着眉头，男孩都总是沉默安静地坐在那里，用那双珍珠一样明亮的眼睛忧伤地看着她们。有时他有很多话想告诉她们。但是她们太忙了，没有人有空闲去和耐心去解读他的内心世界。
夏天的时候，男孩自己也会闻到自己身上特别的气味。但是最难熬的依然是冬天。他时常会在夜里醒来，有时只是口渴了，有时是感觉脑门不舒服。他生病了，身子也一天比一天瘦弱。负责照顾他的人，每次来看他都是皱着眉头。她们希望他一直安静地睡在床上，最好不要动，不要再给她们增添任何的麻烦了。男孩的视力似乎出现了问题，他已经渐渐看不清她们脸上的表情了，有时候也听不清她们的嘴里在说些什么。
近来夜里，男孩总在梦里看见妈妈。有一次，他梦见自己站了起来，他和妈妈在一块绿色的大草坪上，他在那里自由地奔跑着，妈妈对着他温柔地笑，有很多美丽的鸟儿快乐地在他的身边环绕。这个梦美极了，男孩多么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可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确实是角落里那一张冰冷的轮椅，在月光下发着寒冷的光。
可能是天气的缘故，也可能是其他原因，白天里，男孩昏昏欲睡的时候越来越多。大多时候他也都是一个人在屋里安静地睡着。也许，睡觉对于他来说是好事。至少在梦里他能坐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
直到有一天，男孩睡着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那天是冬至，就在那个最冷最漫长的黑夜里，男孩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当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房间，男孩的身躯化作了一只快乐的小鸟，飞离了那个狭小的房间，飞出了福利院的院子。它努力地飞呀飞，一直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另一个世界，那里只有自由和快乐的天空，再也没有孤独和病痛的折磨。
一辆面包车沿着大路驶进了院子，旧楼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了几个人，还有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坐在一张窄小的轮椅里，是被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车里抬出来的。
此时，在福利院的校长办公室里，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正坐在一张旧沙发上跟另一个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交谈着这个孩子的情况。他们的面色都很凝重。
小男孩先被送进了一间闲置的屋子里。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女护工守在他的轮椅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护工温柔地问道。
男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一双明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护工很快就反应过来，看来这个男孩是个哑巴。之后，她也就不再跟他多说话了。
男孩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瘦弱，头发也有些枯黄，但是眼睛却如珍珠一样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护工上下打量着他，这个孩子很特别。他的双腿比正常人的腿干瘦了许多，像麻雀脚，跟它的身体看上去十分不协调。他的脖子也是歪的，既无法正常走路，也不能说话，整个身体显得死气沉沉。只有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和那张纯真如天使般的脸庞上，还散发着些许灵气。
“这个小男孩生下来就得了这种病，能长到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除了父母，轮椅是他唯一的伙伴。可就在前不久，一场意外的大火，他的父母也在那场火灾中去世了，他能活下来真是上天眷顾。”坐在校长对面的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来这里的孩子，都没有其他亲人了。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归宿，希望他能尽快适应这里新的生活。”校长说。虽然他对于这样例行惯例的接待工作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个孩子的情况还是有些特殊。
小男孩此时和护工待在一起，护工暂时看起来对他还是很友好的。他来的路上，天空还正下着蒙蒙小雨。汽车一路载着他，有些颠簸，不过最后终于总算摇摇晃晃地来到了这里。
男孩对这里的一切似乎感到有些陌生和不安，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这里的一切。不过，也有可能他的第六感已经让他预感到了一些情况。
护工瞧看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疲累，就将小男孩推到了另一间小屋里。男孩安静地坐在那里，他一直在不安地观察着周围。那间房间有些狭小，角落里只有一张小床，不过看上去还算干净整齐。
送他去的人简单地交接了一下工作就离开了。男孩的房间被安排和其他人隔离了开来，因为他身体的情况比较特殊。
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们，他们有的比他大些，有的比他小些。他们都是从各个不同的地方来的。以后，他们都将是他的伙伴。以前，在男孩的生活里除了父母就是那张轮椅，他没有别的朋友。可现在，突然一下子，他的周围多了很多孩子。小男孩对这一切显得非常紧张和无所适从。但是这些感受他也只能默默藏在心里，独自承受。
住在这个院子里的这些孩子都是些小可怜，他们有的因为失去了父母，有的或者是被抛弃的孩子，总而言之，他们没有其他亲人。孩子们性格敏感，脾气各异，有的软弱爱哭，有的强横霸道。这些都是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才慢慢地了解到的。
接下来那里的生活，每一天对于男孩来说，都像是一次冒险。刚开始的时候，他对那里的一切十分不习惯。他还没有来得及从失去父母的悲伤中振作起来，就得被迫立刻适应这个陌生的新环境。他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恐慌和孤独中度过的。
后来，大家都太忙了，尤其是负责照顾他的护工。她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没有人有空去关心他的不安和忧虑。两个月过去了，男孩对那里的生活适应的并不好。虽然表面上一切都很平静，但是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小伙伴们对他都很友好。平常，那里大多数的孩子都不愿意靠近他，因为他总是坐在那把冷冰冰的轮椅上。在孩子们的眼中，他和他的轮椅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个可怕的怪物。
他们大多数时候也都会避开他，在距离他远一些的地方玩。有时也有顽皮的孩子朝他身上扔石子，有时也有人忽然跑过去将泥巴抹在他的衣服上和头发上。然后他们大笑着跑开。有时他们也会小心地靠近，胆子大的还会过去好奇地摸摸他那两条细的出奇的双腿。虽然它们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每当有人靠近他的双腿时，他还是会感到紧张和恐惧。每当这个时候，照看他们的护工就会冲过来，将那些顽皮的孩子赶走，然后再将他单独送回自己房间里。
男孩并不喜欢呆在屋子里，但是，也许只有呆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生活起居问题让负责照看他的人烦恼不已。照顾他的确比照顾其他孩子麻烦太多了，尤其是冬天到了，夜晚总是漫长无比，却也短暂的出奇。天总是早早地就黑了，护工们疲累了一天，她们还没睡够，却感觉才刚闭上眼，天就亮了。男孩是她们心中最头疼的孩子。他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可以自己解决烦人又无法摆脱的生理需求。他的衣裤总是不够用，总是需要换洗。随着时间的推移，起初的同情与关怀也都变成了麻木。她们在他身上倾注的耐心已经逐渐在消耗殆尽。她们开始对他的需求视而不见。看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和厌烦。她们很清楚他的身体大部分都是和没有感觉的木头一样。
“何必跟一块木头那么较劲呢？那岂不是浪费精力，自己找罪受？”有时，护工们心里也会这样想。
但是，不论她们对他笑是还是对他愁着眉头，男孩都总是沉默安静地坐在那里，用那双珍珠一样明亮的眼睛忧伤地看着她们。有时他有很多话想告诉她们。但是她们太忙了，没有人有空闲去和耐心去解读他的内心世界。
夏天的时候，男孩自己也会闻到自己身上特别的气味。但是最难熬的依然是冬天。他时常会在夜里醒来，有时只是口渴了，有时是感觉脑门不舒服。他生病了，身子也一天比一天瘦弱。负责照顾他的人，每次来看他都是皱着眉头。她们希望他一直安静地睡在床上，最好不要动，不要再给她们增添任何的麻烦了。男孩的视力似乎出现了问题，他已经渐渐看不清她们脸上的表情了，有时候也听不清她们的嘴里在说些什么。
近来夜里，男孩总在梦里看见妈妈。有一次，他梦见自己站了起来，他和妈妈在一块绿色的大草坪上，他在那里自由地奔跑着，妈妈对着他温柔地笑，有很多美丽的鸟儿快乐地在他的身边环绕。这个梦美极了，男孩多么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可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确实是角落里那一张冰冷的轮椅，在月光下发着寒冷的光。
可能是天气的缘故，也可能是其他原因，白天里，男孩昏昏欲睡的时候越来越多。大多时候他也都是一个人在屋里安静地睡着。也许，睡觉对于他来说是好事。至少在梦里他能坐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
直到有一天，男孩睡着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那天是冬至，就在那个最冷最漫长的黑夜里，男孩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当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房间，男孩的身躯化作了一只快乐的小鸟，飞离了那个狭小的房间，飞出了福利院的院子。它努力地飞呀飞，一直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另一个世界，那里只有自由和快乐的天空，再也没有孤独和病痛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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