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风满楼 （二合一）
食堂二楼，四个人坐在最靠里的位置。
赵澄原本想着，有四个男生在，还点了不少肉菜。
转眼就剩下他们四个，几个人动筷子的频率明显慢了。
桌子上，宫保鸡丁里的鸡丁和花生米还有不少，糖醋里脊也剩下半盘多。
“赵澄，我吃不下了...”叶静迎说着，惨兮兮的望着赵澄。
赵澄赶紧把自己的碗端走，“别指望我啊，今天我吃不下了。”
看的周泽直往旁边挪了挪，心里一阵郁闷。
这一顿饭吃下来，竟看着赵澄左右逢源。
牙都要酸倒了，糖醋里脊都吃不出甜味。
他们吃过晚饭再出食堂，天已经完全黑了。
六点半的晚自习铃声刚好打响。
周泽和赵澄告别，去鸿运楼找周主任会合。
鸿运楼，是津北县名气最响亮的酒楼。
顶楼雅间，墙上挂满了山水画，镂空屏风后，红木桌上，各色菜肴，一应俱全。
周主任坐在上首。
刚开席，杨校长站起来敬酒。
“津北地僻，比不得市里，粗茶淡饭，不成敬意，周主任，我先敬您一杯。”
周主任笑呵呵的应下。
......
酒过三巡，桌上的人基本都在聊天。
杨校长眯起眼睛，给杨红兰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跟着自己端着酒杯，走到了周主任面前。
他可听说，这位周主任年初才刚丧偶。
“周主任，这是我妹妹杨红兰，红兰，敬周主任一杯。”
杨红兰刚举起杯，包间门被人从外拉开。
门口闹哄哄的声音传来，杨校长不动声色的往门口一瞥。
见到来人熟悉的面孔。
陡然间，杨校长压着嗓子呵道：“我们已经吃饱了，这菜就别上了，浪费。”
来人却不管这个，一进门直愣愣的跪下，又哭又嚎。
“青天大老爷，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这狗日的杨东旭，给学生吃瘦肉精！”
杨红兰惊慌的回过头去，手里的酒杯都拿不稳：“老伯，你跑这儿闹哪出？”
周泽关上门，人都楞了。
这从饭店门口一路跟上来的，竟然是一中校长的亲戚，还要告他的状？
又是一出好戏，这津北县，还真没白来。
他抱着胳膊近距离看戏。
只见杨校长迅速走过去强行去搀他四叔，柔声细语的开口：“您先起来，地上凉。”
而后扭身说道：“家庭琐事，叨扰各位了，我先送我伯父出去。”
杨四叔是干过苦力的，虽然一把年纪了，也不是杨校长这种养尊处优的书生可以左右的。
一抬手，杨校长就往后踉跄了两步。
趁周围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三步两步就冲到周主任身边，往地下一坐。
“我没文化，您可得给我们津北县的孩子做主啊。”
“他杨东旭，把食堂承包给他家亲戚。”
“成天净给孩子吃带瘦肉精的烂肉啊，食堂里，天天都能吃出虫子！”
“他杨东旭一当上校长，一中门口的狗都得姓杨啊！”
“我们津北县，就这么一个高中，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周泽靠在门口，都听笑了。
这是分赃不均，转头就翻脸不认人啊。
周主任此时已经蹲到了杨四叔身边，不断的拍着他的手安抚。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办事的。”
他冷冷的剜了杨校长一眼，接着说道：“我们一定会实事求是的调查，不放过一个腐败分子。”
心里肠子都要悔青了。
就普普通通的交流下，怎么就趟了这趟浑水！
还不如不来。
“我可没吃上他一分钱好处，这是为了孩子，实在是看不下去啊。”
杨四叔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的，周主任一路把他哄到饭店门口。
周泽沉浸式看戏，猝不及防之下，被人一推。
“都是你！不是你把他带进来，哪里会这样。”
慌乱之下，杨红兰的情绪找到一丝出口，就不要钱似的往外倾泻。
杨校长坐在座位上，表情像是无事发生一样镇定。
或许他早就料到这一天了。
这些亲戚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他调任过来这四年，光是杨四叔一个人，都数不清给他捅了多少娄子。
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杨校长的注意力全在怎么和周主任平息这场闹剧上。
自然不会注意到，妹妹推了一个学生这点儿小事儿。
包间里，两边儿的老师都很尴尬，至少吃饭的心思已经熄灭了。
只有郭主任一个人，还自斟自饮，就着面前的一盘开水白菜，悠然自得吃着。
周泽旁边儿，杨红兰还在不断攀扯他。
还没人上前制止。
津北中学来陪坐的几个老师，熟知杨红兰的脾气，那可是活睚眦。
和韩青的一点儿小矛盾，还是她占便宜，都追着人家咬好几年。
海港中学的老师，知道周主任会给周泽做主。
也不好跟一个女老师拉拉扯扯，也都干坐着。
周泽自己同样不好意思还手，只支着两个胳膊挡着。
想着今天在食堂，赵澄和他讲述自己上去讲课的原委。
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把人全对上号了。
他是一点儿假话也没说，这老师，太无理取闹了。
周主任再上来的时候，杨四叔已经不见了。
看着周泽被杨红兰拽着校服袖子，以他的涵养，眼睛都瞪圆了。
压着声音对杨校长喝道：“这就是杨校长的待客之道吗？”
杨校长回过神来，也没把杨红兰撕扯学生多当一回事儿。
装着糊涂，把杨红兰拉回座位，亲自给周泽整理了一下衣服。
“周主任，我叔叔啊，就是因为我太铁面无私，心怀报复，这个是非真假啊，到我们学校一查便知。”
“在场的，我们学校的同事都可以作证。”
“是不是啊！”
坐上津北中学的老师，僵硬的点了点头。
“郭主任，您跟周主任是老朋友了，替我说两句话啊。”
周主任才开口道：“还说什么啊，小泽，跟我回去。”
“那我派车送您，路上跟您慢慢解释。”
“这件事儿，在津北我就能给您说通....”
杨校长也顾不得脸面追了出去。
这位周主任的动向，他是早打听过的，今天这一出，要是被唱到市里，那就不好收场了。
周主任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周泽上车，用力拍上车门。
完全无视追下来的杨校长，直奔招待所去。
车开起来，周主任才给留在楼上的同事发短信交代。
让他们明天早上带着其他学生直接回学校。
这会儿，杨校长才闹明白，刚才被妹妹又拉又拽的学生是周主任亲戚。
这下再弥补都晚了，只能另寻出路。
另一边，出租车上，周泽抱怨的嘴都不带停的。
“要不是我挡着，哥，她能给我脸抓花了。”
“我听我朋友说，这个老师仗着自己是校长妹妹，在学校横行霸道。”
“他们老师，一直被她找麻烦。”
“你可得好好办他！给那杨校长撤了！”
周主任狠拍了他一下：“竟说废话，我哪有权力撤人家。”
“不过，回去是得好好报告一下，不然，等我调走，人家再举报我包庇他。”
周主任和周泽解释道：“我也就是能去市局打个报告，能处理成什么样，我可管不了。”
“咱俩今晚上就得折腾走，不然，这杨校长得把招待所的门敲烂。”
周泽果断拒绝：“那你自己回去吧，我自己找个网吧待会儿，我还没玩够呢。”
出租车停下，把他放到路边儿。
周主任回招待所收拾，周泽一路打听，找了个网吧打魔兽。
杨校长那边儿，就没有这么安生了。
津北一中内，食堂、小卖铺反常的灯火通明。
杨校长坐在监控室内，亲自检查着有没有别的漏洞。
又找到一个，就给司机打电话。
“小钱，门口看门儿的是我们村的庄亲，你给他送回去，再给保安公司打电话，补上手续，赶紧顶上。”
忙完，杨校长各路打点，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在办公室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津海市，王局长的办公室内，气压很低。
“据我了解到的事情，大体就是这样，是不是蓄意报复，还得再调查。”
“食品安全可不是小事儿。”王局长语气严肃。
“这样吧，我给下面去个电话，我亲自去一趟，叫他们调人配合我！”
王局长的车，中午直接到了津北一中。
一下车，黑压压的一片人在学校门口夹道相迎，等着他莅临。
赵澄站在教室门口的窗边儿上看着门口的盛况。
“就在中间，我哥前面被人围着的就是王局长。”
周泽已经换上了一身津北一中的校服，站在赵澄旁边儿介绍。
“他在津海是出了名的轴，不然早升上去了。”
“这下你们要过好日子喽。”
“杨校长也是老狐狸，真未必。”
前世，根本没有升星这回事儿，自然没什么省里人来交流。
等到升星的时候，杨校长在一中已经深深扎根，自己都快升到市局里了。
杨四叔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
赵澄记得，当时同样也是来人检查，什么证据都没搜到，后来不了了之了。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杨校长通过村长，找了不少隔壁几个村的人临时顶上。
县里的大饭店也配合他，整了一套承包食堂的手续。
那半个月，津北一中里炒菜的都是鸿运楼的大厨。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杨校长的手法，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信不信，王局长他们什么都查不到。”赵澄歪头跟周泽说道。
“不过，我有一个办法。”
他跑回班上，和孙立交代一句，把陈瑶和程嘉瑞叫了过来。
“你俩帮我一个忙，把打印室的老师引出去。”
“陈瑶，计划是这样的，你们俩...”
“然后我和周泽溜进去，可能会耽误上下节课，张鹏和孙立留在班上掩护咱们。”
......
去年津北一中重新装修后，打印室就搬到了从前的空教室中。
就挨着学习小组所在的教室旁边，赵澄带着周泽躲到里面。
陈瑶和程嘉瑞在楼道演戏。
“程嘉瑞，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再纠缠我了！”
陈瑶就靠在打印店的前门，门里的老师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我是真心的。”程嘉瑞声情并茂。
“马上就要高考了...”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屋里的老师已经怒气冲冲的出来了。
“有没有一点纪律和家教，公然无视学校纪律。”
“那个班的，跟我去找郭主任！”他拉着程嘉瑞就要下楼。
“郑老师，谢谢您...”
陈瑶在一边，哭的梨花带雨，引得郑老师一阵心疼。
“七班的是吧，放心，老师给你做主。”
陈瑶经常主持学校的大小活动，老师对她都很眼熟，更是上心，几乎算是强推着程嘉瑞下楼。
赵澄带着周泽溜了进去。
“一共两台电脑，咱俩一人一台，密码是760528，查打印记录，分秒必争。”
赵澄一边打开左边的电脑，一边跟周泽解释。
“事发突然，又是半夜，又是机密，他们补手续肯定用的是学校里的打印机。”
“除了咱们这儿的，只有校长办公室还有打印机。”
“但那台是小型打印机，最大只能印a4纸。”
“挂在墙上的很多证明都是八开纸大小的，只能从这儿印。”
“所以只能从这里印，昨晚上郑老师早下班了，肯定是杨校长的司机帮着印的。”
“他人很笨，就是嘴严，根本不清楚打印机会留下记录。”
“周泽，用你手机把这些记录拍下来，然后我们再把他们补的文件交过去。”
“就真相大白了。”
前世，赵澄到津北一中之后，和郑老师很熟。
经常在他有事儿的时候救急，所以知道开机密码就是他生日。
钱司机他虽然不熟，但是日久天长，办公室里信息传播很快，总能听到只言片语。
这位小学都没毕业，一直跟着杨校长东奔西跑，后来连拼音都不太利索。
日常跟人在网上聊天都发60秒长语音。
赵澄打开电脑一看，果然如他所料，不仅打印记录都在。
甚至那些文档都还拷在c盘里，没有删除。
看着旁边儿一摞又一摞的模考卷子。
应该是郑老师一上班就忙着复印、分类整理下次一模的卷子，还没来得及看电脑。
......
他们忙活的时候，一中最大的教研室，成了王局长临时的办公室。
杨校长拿着一摞手续，弯着腰，侍立在王局长身旁。
“您看看，食堂、小卖铺，这些手续的日期。”
“从我刚调任，鸿云楼合作了，这可和我家亲戚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也是实地调研过很多次这家店，非常用心。”
“待会儿您可以去食堂参观参观，我们给学生吃的，绝对是最健康的，和家里的一样！”
陪坐在长桌两侧的，津北县本地的领导，也跟着帮腔。
周主任皱着眉头不说话。
电话却响了。
赵澄原本想着，有四个男生在，还点了不少肉菜。
转眼就剩下他们四个，几个人动筷子的频率明显慢了。
桌子上，宫保鸡丁里的鸡丁和花生米还有不少，糖醋里脊也剩下半盘多。
“赵澄，我吃不下了...”叶静迎说着，惨兮兮的望着赵澄。
赵澄赶紧把自己的碗端走，“别指望我啊，今天我吃不下了。”
看的周泽直往旁边挪了挪，心里一阵郁闷。
这一顿饭吃下来，竟看着赵澄左右逢源。
牙都要酸倒了，糖醋里脊都吃不出甜味。
他们吃过晚饭再出食堂，天已经完全黑了。
六点半的晚自习铃声刚好打响。
周泽和赵澄告别，去鸿运楼找周主任会合。
鸿运楼，是津北县名气最响亮的酒楼。
顶楼雅间，墙上挂满了山水画，镂空屏风后，红木桌上，各色菜肴，一应俱全。
周主任坐在上首。
刚开席，杨校长站起来敬酒。
“津北地僻，比不得市里，粗茶淡饭，不成敬意，周主任，我先敬您一杯。”
周主任笑呵呵的应下。
......
酒过三巡，桌上的人基本都在聊天。
杨校长眯起眼睛，给杨红兰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跟着自己端着酒杯，走到了周主任面前。
他可听说，这位周主任年初才刚丧偶。
“周主任，这是我妹妹杨红兰，红兰，敬周主任一杯。”
杨红兰刚举起杯，包间门被人从外拉开。
门口闹哄哄的声音传来，杨校长不动声色的往门口一瞥。
见到来人熟悉的面孔。
陡然间，杨校长压着嗓子呵道：“我们已经吃饱了，这菜就别上了，浪费。”
来人却不管这个，一进门直愣愣的跪下，又哭又嚎。
“青天大老爷，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这狗日的杨东旭，给学生吃瘦肉精！”
杨红兰惊慌的回过头去，手里的酒杯都拿不稳：“老伯，你跑这儿闹哪出？”
周泽关上门，人都楞了。
这从饭店门口一路跟上来的，竟然是一中校长的亲戚，还要告他的状？
又是一出好戏，这津北县，还真没白来。
他抱着胳膊近距离看戏。
只见杨校长迅速走过去强行去搀他四叔，柔声细语的开口：“您先起来，地上凉。”
而后扭身说道：“家庭琐事，叨扰各位了，我先送我伯父出去。”
杨四叔是干过苦力的，虽然一把年纪了，也不是杨校长这种养尊处优的书生可以左右的。
一抬手，杨校长就往后踉跄了两步。
趁周围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三步两步就冲到周主任身边，往地下一坐。
“我没文化，您可得给我们津北县的孩子做主啊。”
“他杨东旭，把食堂承包给他家亲戚。”
“成天净给孩子吃带瘦肉精的烂肉啊，食堂里，天天都能吃出虫子！”
“他杨东旭一当上校长，一中门口的狗都得姓杨啊！”
“我们津北县，就这么一个高中，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周泽靠在门口，都听笑了。
这是分赃不均，转头就翻脸不认人啊。
周主任此时已经蹲到了杨四叔身边，不断的拍着他的手安抚。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办事的。”
他冷冷的剜了杨校长一眼，接着说道：“我们一定会实事求是的调查，不放过一个腐败分子。”
心里肠子都要悔青了。
就普普通通的交流下，怎么就趟了这趟浑水！
还不如不来。
“我可没吃上他一分钱好处，这是为了孩子，实在是看不下去啊。”
杨四叔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的，周主任一路把他哄到饭店门口。
周泽沉浸式看戏，猝不及防之下，被人一推。
“都是你！不是你把他带进来，哪里会这样。”
慌乱之下，杨红兰的情绪找到一丝出口，就不要钱似的往外倾泻。
杨校长坐在座位上，表情像是无事发生一样镇定。
或许他早就料到这一天了。
这些亲戚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他调任过来这四年，光是杨四叔一个人，都数不清给他捅了多少娄子。
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杨校长的注意力全在怎么和周主任平息这场闹剧上。
自然不会注意到，妹妹推了一个学生这点儿小事儿。
包间里，两边儿的老师都很尴尬，至少吃饭的心思已经熄灭了。
只有郭主任一个人，还自斟自饮，就着面前的一盘开水白菜，悠然自得吃着。
周泽旁边儿，杨红兰还在不断攀扯他。
还没人上前制止。
津北中学来陪坐的几个老师，熟知杨红兰的脾气，那可是活睚眦。
和韩青的一点儿小矛盾，还是她占便宜，都追着人家咬好几年。
海港中学的老师，知道周主任会给周泽做主。
也不好跟一个女老师拉拉扯扯，也都干坐着。
周泽自己同样不好意思还手，只支着两个胳膊挡着。
想着今天在食堂，赵澄和他讲述自己上去讲课的原委。
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把人全对上号了。
他是一点儿假话也没说，这老师，太无理取闹了。
周主任再上来的时候，杨四叔已经不见了。
看着周泽被杨红兰拽着校服袖子，以他的涵养，眼睛都瞪圆了。
压着声音对杨校长喝道：“这就是杨校长的待客之道吗？”
杨校长回过神来，也没把杨红兰撕扯学生多当一回事儿。
装着糊涂，把杨红兰拉回座位，亲自给周泽整理了一下衣服。
“周主任，我叔叔啊，就是因为我太铁面无私，心怀报复，这个是非真假啊，到我们学校一查便知。”
“在场的，我们学校的同事都可以作证。”
“是不是啊！”
坐上津北中学的老师，僵硬的点了点头。
“郭主任，您跟周主任是老朋友了，替我说两句话啊。”
周主任才开口道：“还说什么啊，小泽，跟我回去。”
“那我派车送您，路上跟您慢慢解释。”
“这件事儿，在津北我就能给您说通....”
杨校长也顾不得脸面追了出去。
这位周主任的动向，他是早打听过的，今天这一出，要是被唱到市里，那就不好收场了。
周主任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周泽上车，用力拍上车门。
完全无视追下来的杨校长，直奔招待所去。
车开起来，周主任才给留在楼上的同事发短信交代。
让他们明天早上带着其他学生直接回学校。
这会儿，杨校长才闹明白，刚才被妹妹又拉又拽的学生是周主任亲戚。
这下再弥补都晚了，只能另寻出路。
另一边，出租车上，周泽抱怨的嘴都不带停的。
“要不是我挡着，哥，她能给我脸抓花了。”
“我听我朋友说，这个老师仗着自己是校长妹妹，在学校横行霸道。”
“他们老师，一直被她找麻烦。”
“你可得好好办他！给那杨校长撤了！”
周主任狠拍了他一下：“竟说废话，我哪有权力撤人家。”
“不过，回去是得好好报告一下，不然，等我调走，人家再举报我包庇他。”
周主任和周泽解释道：“我也就是能去市局打个报告，能处理成什么样，我可管不了。”
“咱俩今晚上就得折腾走，不然，这杨校长得把招待所的门敲烂。”
周泽果断拒绝：“那你自己回去吧，我自己找个网吧待会儿，我还没玩够呢。”
出租车停下，把他放到路边儿。
周主任回招待所收拾，周泽一路打听，找了个网吧打魔兽。
杨校长那边儿，就没有这么安生了。
津北一中内，食堂、小卖铺反常的灯火通明。
杨校长坐在监控室内，亲自检查着有没有别的漏洞。
又找到一个，就给司机打电话。
“小钱，门口看门儿的是我们村的庄亲，你给他送回去，再给保安公司打电话，补上手续，赶紧顶上。”
忙完，杨校长各路打点，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在办公室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津海市，王局长的办公室内，气压很低。
“据我了解到的事情，大体就是这样，是不是蓄意报复，还得再调查。”
“食品安全可不是小事儿。”王局长语气严肃。
“这样吧，我给下面去个电话，我亲自去一趟，叫他们调人配合我！”
王局长的车，中午直接到了津北一中。
一下车，黑压压的一片人在学校门口夹道相迎，等着他莅临。
赵澄站在教室门口的窗边儿上看着门口的盛况。
“就在中间，我哥前面被人围着的就是王局长。”
周泽已经换上了一身津北一中的校服，站在赵澄旁边儿介绍。
“他在津海是出了名的轴，不然早升上去了。”
“这下你们要过好日子喽。”
“杨校长也是老狐狸，真未必。”
前世，根本没有升星这回事儿，自然没什么省里人来交流。
等到升星的时候，杨校长在一中已经深深扎根，自己都快升到市局里了。
杨四叔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
赵澄记得，当时同样也是来人检查，什么证据都没搜到，后来不了了之了。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杨校长通过村长，找了不少隔壁几个村的人临时顶上。
县里的大饭店也配合他，整了一套承包食堂的手续。
那半个月，津北一中里炒菜的都是鸿运楼的大厨。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杨校长的手法，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信不信，王局长他们什么都查不到。”赵澄歪头跟周泽说道。
“不过，我有一个办法。”
他跑回班上，和孙立交代一句，把陈瑶和程嘉瑞叫了过来。
“你俩帮我一个忙，把打印室的老师引出去。”
“陈瑶，计划是这样的，你们俩...”
“然后我和周泽溜进去，可能会耽误上下节课，张鹏和孙立留在班上掩护咱们。”
......
去年津北一中重新装修后，打印室就搬到了从前的空教室中。
就挨着学习小组所在的教室旁边，赵澄带着周泽躲到里面。
陈瑶和程嘉瑞在楼道演戏。
“程嘉瑞，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再纠缠我了！”
陈瑶就靠在打印店的前门，门里的老师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我是真心的。”程嘉瑞声情并茂。
“马上就要高考了...”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屋里的老师已经怒气冲冲的出来了。
“有没有一点纪律和家教，公然无视学校纪律。”
“那个班的，跟我去找郭主任！”他拉着程嘉瑞就要下楼。
“郑老师，谢谢您...”
陈瑶在一边，哭的梨花带雨，引得郑老师一阵心疼。
“七班的是吧，放心，老师给你做主。”
陈瑶经常主持学校的大小活动，老师对她都很眼熟，更是上心，几乎算是强推着程嘉瑞下楼。
赵澄带着周泽溜了进去。
“一共两台电脑，咱俩一人一台，密码是760528，查打印记录，分秒必争。”
赵澄一边打开左边的电脑，一边跟周泽解释。
“事发突然，又是半夜，又是机密，他们补手续肯定用的是学校里的打印机。”
“除了咱们这儿的，只有校长办公室还有打印机。”
“但那台是小型打印机，最大只能印a4纸。”
“挂在墙上的很多证明都是八开纸大小的，只能从这儿印。”
“所以只能从这里印，昨晚上郑老师早下班了，肯定是杨校长的司机帮着印的。”
“他人很笨，就是嘴严，根本不清楚打印机会留下记录。”
“周泽，用你手机把这些记录拍下来，然后我们再把他们补的文件交过去。”
“就真相大白了。”
前世，赵澄到津北一中之后，和郑老师很熟。
经常在他有事儿的时候救急，所以知道开机密码就是他生日。
钱司机他虽然不熟，但是日久天长，办公室里信息传播很快，总能听到只言片语。
这位小学都没毕业，一直跟着杨校长东奔西跑，后来连拼音都不太利索。
日常跟人在网上聊天都发60秒长语音。
赵澄打开电脑一看，果然如他所料，不仅打印记录都在。
甚至那些文档都还拷在c盘里，没有删除。
看着旁边儿一摞又一摞的模考卷子。
应该是郑老师一上班就忙着复印、分类整理下次一模的卷子，还没来得及看电脑。
......
他们忙活的时候，一中最大的教研室，成了王局长临时的办公室。
杨校长拿着一摞手续，弯着腰，侍立在王局长身旁。
“您看看，食堂、小卖铺，这些手续的日期。”
“从我刚调任，鸿云楼合作了，这可和我家亲戚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也是实地调研过很多次这家店，非常用心。”
“待会儿您可以去食堂参观参观，我们给学生吃的，绝对是最健康的，和家里的一样！”
陪坐在长桌两侧的，津北县本地的领导，也跟着帮腔。
周主任皱着眉头不说话。
电话却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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