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扬眉吐气
按说两家在津北县本地来讲，生活条件都是不错的，孙桂花出去遛弯时，在村里向来都能挺直腰杆。
郑泽是在工商局里上班的，大小也是个领导，说话拿腔拿调惯了。赵广这些年来做小生意，难免有求过他的时候。
尤其是在生意起步的阶段，他只是个刚下岗的工人，妹夫却刚分到房子，事业蒸蒸日上。
摩擦矛盾一点点累积，演变到现在当着老人的面，也要暗戳戳的说上几句。
前世，姑姑夫妇二人在赵澄家道中落之后不闻不问，高高挂起，逢年过节的都不露面，生怕牵连到自己家的“美好生活”。
也就小表妹还存着几分亲人的温情，但她远嫁到南方，鞭长莫及。
重生归来，赵澄对他们一家并不亲近。
郑泽几度欲张口说话，都找不到合适的角度。
以往赵澄贪玩、成绩不好，马马虎虎，随便哪一样单拎出来的都足够小姑父教训的了。
现在赵澄气定神闲的坐在孙桂花和郑书悦的中间涮菜。
给妹妹添饮料，给奶奶夹菜，一副心细会照顾人的模样。
虽然说郑泽还是不相信赵澄能什么省状元。
到底是自家孩子，知道脾气，不是真考得很好，万万不会这样说。
熟悉的锚点忽然消失，郑泽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席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另一边的赵广的脸色就好多了。
十几年来的家宴上，妹夫就从来没有说不出话的事儿。
从铁饭碗稳当到家里的房车再到儿女的成绩。
总算轮到赵广扬眉吐气。
生意越做越大，孩子也有出息。
当年刚下岗时，为了养家糊口，没少低三下四的求郑泽。
那股积压许久的不甘。
一吐而快！
郑泽闷着头吃饭，赵丽陪着他说话。
桌上，只剩下孙桂花拉着两个孙辈聊天。
“咱们澄子现在有出息，将来小悦跟着你哥好好学，咱也上京都念大学去。”
“还什么将来呀，澄子这个暑假就要自己办补习班，到时候就让小悦跟着一块听呗。”
“反正他哥也得给人家补课。”方春敏抢先把话堵住。
在处理和亲戚的关系上，她还是拎得清。
等赵澄成绩真出来，近水楼台，小姑子肯定会张口。
先把儿子给别人收费补课这件事儿摆到台面上说出来。
别到时候，让儿子单给郑书悦补课，受累耽误自己的正事儿不说，万一没出成绩还落埋怨。
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方春敏从来不干。
“姥，您不说我也得缠着我哥，我那数学，好多学着都吃力。”郑书悦很黏赵澄。
“小悦，没听你舅妈说你哥要自己办班儿，哪儿有功夫照顾你？”
“你爸都给你约好了，暑假让冯老师给你上一对一。”
“人家老师暑假，小班的档期多抢手呢？你爸好不容易给你约上的，这孩子，真不知道心疼家长。”
赵丽先是说了一顿郑书悦，忽然又反应过来，向赵澄取经。
“澄子，冯老师是你们这一届的老师吧，教的是不是最好？”
赵丽已经跟好多个人打听过了，事关女儿，问多少遍也不嫌多。
“冯老师是教重点班的老师，澄子上哪认识人家去？”郑泽反问道，语调都比平时高了几分，
“之前确实不认识，后来郭校办学习小组，他给我们讲过几节数学课，讲的挺好的。”
“后来他怎么不讲了？带学生太忙了吧。”
“不是，后来他让我上去讲了一节课，发现我讲的更好，我们小组的数学课就留给我讲了。”
赵澄专心吃饭，赵丽问一句才答一句，也不抬头。
像是再说一件和自己并无关联的事儿。
小姑赵丽一撇嘴，也沉默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孩子，怎么越说越离谱。
还老师觉得你讲得更好，把讲台让给你。
再过两年是不是津北一中的校长都得换你当？
“哈哈，听见没，别浪费那钱了，我跟着我哥就行。”郑书悦冲妈妈做了鬼脸。
她也是津北一中的学生，比在座的各位家长更了解赵澄的成绩。
“小妹，孩子交给澄子你就放心吧。”
“他们同学都可乐意听咱家澄子讲课了。”
“原来造纸厂老张两口子那小子，还有程嘉瑞，他爸爸跟小悦他爸一个单位的，人家俩孩子一放假就来咱家学习。”
“老张家孩子学一个来月就提了一百多分呢！”
“还有人家陈瑶，爸爸是京都啥大学的教授哩，都愿意跟澄子一块做作业。”赵广想了想，补充道。
一听陈瑶的名字，郑书悦立马精神起来了，给赵澄做口型：“我就知道。”
郑泽两口子心里都开始打起鼓。
女儿是他俩的心尖子，什么成绩都好，就是偏科。
这数学，从小就拿不出手去。
他俩没少为了这事儿发愁。
回头得好好问问老程，郑泽用筷子戳着碗底的麻酱，默默想着。
要是真靠谱的话，小悦又亲澄子，肯定更用心。
那澄子还真是比冯老师合适。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指望上大舅哥。
心里有了取舍，当断则断。
“那保不齐，这个暑假得多麻烦咱们澄子照顾小悦了。“
“来，大哥，小澄，咱爷仨走一个。”
郑泽举起一杯白酒。
先干为敬。
......
后来家宴的气氛和和美美。
到了八点多钟，孙桂花老两口的精力已经不济。
方春敏开车送老两口回家。
饭店离家不远，雨也已经停了，正是凉快的时候，赵澄父子索性直接走回家。
雨天路滑，赵澄稳稳的扶着喝大了的父亲。
“澄子，哈哈，你真给爸长脸！”赵广涨红了脸，不住的拍着他。
赵澄有些懊悔，前世，自己哪里让父亲骄傲过？
郑家的车上。
郑泽热的把衬衫最上面的几个扣子全解开了。
一手扶着方向盘，歪头夹着电话。
“程哥啊，吃了吗？没啥事儿，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咱家嘉瑞是不是老跟我大舅哥家那孩子一起学习啊？”
“效果怎么样？”
电话的另一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是，咱家嘉瑞也聪明，昂对，我打算让我小闺女也跟着他哥学。”
“行行行...那我就放心了。”
电话挂断，郑泽立马又给冯老师打了过去。
“诶，老师，这么晚了打扰您休息，之前说的...”
“对，就是您那一届的赵澄，我寻思着都是孩子有共同语言。“
“是七班的那个赵澄的话，确实不用浪费钱来上一对一。”冯老师的评价很高。
“诶，诶，实在不好意思...”
这次再撂下电话，郑泽两口子对视一眼。
都震惊的说不出话。
这还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那个调皮孩子吗？
郑书悦却喜笑颜开，把头伸到前面来，笑嘻嘻的说道：“我就说我哥很厉害的吧。”
郑泽是在工商局里上班的，大小也是个领导，说话拿腔拿调惯了。赵广这些年来做小生意，难免有求过他的时候。
尤其是在生意起步的阶段，他只是个刚下岗的工人，妹夫却刚分到房子，事业蒸蒸日上。
摩擦矛盾一点点累积，演变到现在当着老人的面，也要暗戳戳的说上几句。
前世，姑姑夫妇二人在赵澄家道中落之后不闻不问，高高挂起，逢年过节的都不露面，生怕牵连到自己家的“美好生活”。
也就小表妹还存着几分亲人的温情，但她远嫁到南方，鞭长莫及。
重生归来，赵澄对他们一家并不亲近。
郑泽几度欲张口说话，都找不到合适的角度。
以往赵澄贪玩、成绩不好，马马虎虎，随便哪一样单拎出来的都足够小姑父教训的了。
现在赵澄气定神闲的坐在孙桂花和郑书悦的中间涮菜。
给妹妹添饮料，给奶奶夹菜，一副心细会照顾人的模样。
虽然说郑泽还是不相信赵澄能什么省状元。
到底是自家孩子，知道脾气，不是真考得很好，万万不会这样说。
熟悉的锚点忽然消失，郑泽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席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另一边的赵广的脸色就好多了。
十几年来的家宴上，妹夫就从来没有说不出话的事儿。
从铁饭碗稳当到家里的房车再到儿女的成绩。
总算轮到赵广扬眉吐气。
生意越做越大，孩子也有出息。
当年刚下岗时，为了养家糊口，没少低三下四的求郑泽。
那股积压许久的不甘。
一吐而快！
郑泽闷着头吃饭，赵丽陪着他说话。
桌上，只剩下孙桂花拉着两个孙辈聊天。
“咱们澄子现在有出息，将来小悦跟着你哥好好学，咱也上京都念大学去。”
“还什么将来呀，澄子这个暑假就要自己办补习班，到时候就让小悦跟着一块听呗。”
“反正他哥也得给人家补课。”方春敏抢先把话堵住。
在处理和亲戚的关系上，她还是拎得清。
等赵澄成绩真出来，近水楼台，小姑子肯定会张口。
先把儿子给别人收费补课这件事儿摆到台面上说出来。
别到时候，让儿子单给郑书悦补课，受累耽误自己的正事儿不说，万一没出成绩还落埋怨。
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方春敏从来不干。
“姥，您不说我也得缠着我哥，我那数学，好多学着都吃力。”郑书悦很黏赵澄。
“小悦，没听你舅妈说你哥要自己办班儿，哪儿有功夫照顾你？”
“你爸都给你约好了，暑假让冯老师给你上一对一。”
“人家老师暑假，小班的档期多抢手呢？你爸好不容易给你约上的，这孩子，真不知道心疼家长。”
赵丽先是说了一顿郑书悦，忽然又反应过来，向赵澄取经。
“澄子，冯老师是你们这一届的老师吧，教的是不是最好？”
赵丽已经跟好多个人打听过了，事关女儿，问多少遍也不嫌多。
“冯老师是教重点班的老师，澄子上哪认识人家去？”郑泽反问道，语调都比平时高了几分，
“之前确实不认识，后来郭校办学习小组，他给我们讲过几节数学课，讲的挺好的。”
“后来他怎么不讲了？带学生太忙了吧。”
“不是，后来他让我上去讲了一节课，发现我讲的更好，我们小组的数学课就留给我讲了。”
赵澄专心吃饭，赵丽问一句才答一句，也不抬头。
像是再说一件和自己并无关联的事儿。
小姑赵丽一撇嘴，也沉默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孩子，怎么越说越离谱。
还老师觉得你讲得更好，把讲台让给你。
再过两年是不是津北一中的校长都得换你当？
“哈哈，听见没，别浪费那钱了，我跟着我哥就行。”郑书悦冲妈妈做了鬼脸。
她也是津北一中的学生，比在座的各位家长更了解赵澄的成绩。
“小妹，孩子交给澄子你就放心吧。”
“他们同学都可乐意听咱家澄子讲课了。”
“原来造纸厂老张两口子那小子，还有程嘉瑞，他爸爸跟小悦他爸一个单位的，人家俩孩子一放假就来咱家学习。”
“老张家孩子学一个来月就提了一百多分呢！”
“还有人家陈瑶，爸爸是京都啥大学的教授哩，都愿意跟澄子一块做作业。”赵广想了想，补充道。
一听陈瑶的名字，郑书悦立马精神起来了，给赵澄做口型：“我就知道。”
郑泽两口子心里都开始打起鼓。
女儿是他俩的心尖子，什么成绩都好，就是偏科。
这数学，从小就拿不出手去。
他俩没少为了这事儿发愁。
回头得好好问问老程，郑泽用筷子戳着碗底的麻酱，默默想着。
要是真靠谱的话，小悦又亲澄子，肯定更用心。
那澄子还真是比冯老师合适。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指望上大舅哥。
心里有了取舍，当断则断。
“那保不齐，这个暑假得多麻烦咱们澄子照顾小悦了。“
“来，大哥，小澄，咱爷仨走一个。”
郑泽举起一杯白酒。
先干为敬。
......
后来家宴的气氛和和美美。
到了八点多钟，孙桂花老两口的精力已经不济。
方春敏开车送老两口回家。
饭店离家不远，雨也已经停了，正是凉快的时候，赵澄父子索性直接走回家。
雨天路滑，赵澄稳稳的扶着喝大了的父亲。
“澄子，哈哈，你真给爸长脸！”赵广涨红了脸，不住的拍着他。
赵澄有些懊悔，前世，自己哪里让父亲骄傲过？
郑家的车上。
郑泽热的把衬衫最上面的几个扣子全解开了。
一手扶着方向盘，歪头夹着电话。
“程哥啊，吃了吗？没啥事儿，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咱家嘉瑞是不是老跟我大舅哥家那孩子一起学习啊？”
“效果怎么样？”
电话的另一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是，咱家嘉瑞也聪明，昂对，我打算让我小闺女也跟着他哥学。”
“行行行...那我就放心了。”
电话挂断，郑泽立马又给冯老师打了过去。
“诶，老师，这么晚了打扰您休息，之前说的...”
“对，就是您那一届的赵澄，我寻思着都是孩子有共同语言。“
“是七班的那个赵澄的话，确实不用浪费钱来上一对一。”冯老师的评价很高。
“诶，诶，实在不好意思...”
这次再撂下电话，郑泽两口子对视一眼。
都震惊的说不出话。
这还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那个调皮孩子吗？
郑书悦却喜笑颜开，把头伸到前面来，笑嘻嘻的说道：“我就说我哥很厉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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