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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山魈

    在赶路的过程,洛九将这一切坦白给张少虞,眼眶通红的他身体也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张少虞听后在心里叹息着,转过身在这个中年男人肩膀上拍了两下,发生这种事,是谁也没曾预料到的。要说把这一切都怪罪在洛九身上,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但现实往往都是如此,受到伤害最小的哪一方,注定要承受更多的伤害。

    随着溪流的变宽,溪水也变得湍急起来。

    洛九调整好情绪,现在越来愈接近事发地点,他主动替下带路的任务,跨过溪流。

    没走多远,张少虞突然制止洛九前进的步伐。

    他从一旁捡起一根枯树枝,在一旁堆起的枯叶堆里扫了两下,将上面的枯叶弄净,暴露出下面遮盖住的东西。

    看清地上的东西,洛九脸色一白,只见一具被啃食了半边身子的太行虎,伤口断面很不规则,显然是被其他的掠食动物啃食的,而且伤口看上去十分新鲜,地上也满是被浸湿的血水。

    在这种深山老林,老虎的战斗力毋庸置疑,哪怕是之前狩猎的华北豹,在其面前也根本不够看,但现在竟然落的如此凄惨的下场,半边身子都被啃食掉。

    “从牙齿来看,是亚成年个体,但虎头已经这般大小,战斗力和成年体差不了多少,按道理来说,以它的战斗力在这里应该是无敌的。”

    张少虞用手中的树枝挑拨着太行虎的脑袋,看着其牙齿大小,缓缓分析道。

    “是那家伙!”,洛九眼中露出凶光,语气十分肯定的说着,“那群山猴子就是这样撕咬猎物的,我亲眼所见过。”

    洛九一边说,一边伸手直接把地上还剩下半个身子的太行虎翻了个身,露出也是一副满是血痕的背面身子,指着上面显然是被利爪抓出来的痕迹。

    张少虞面无表情的看着虎尸,瞳孔微缩,心里对洛山口中所说的山猴子更加好奇。

    能杀死老虎的猴子,真是生平仅见。

    张少虞注意到洛九脸上的变化,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在看到太行虎的惨状又勾起了心中的愤怒。

    就在这时,张少虞猛然抬头,把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上面,穿过茂密的树叶,隐约可见两道泛着血红的光芒的眼睛,在树叶之间显得是有些阴森可怖。

    注意到张少虞的视线,那两道红光瞬间消失,树枝猛的颤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发力踩下去般,随着一阵稀疏的落叶声,张少虞嘴角一斜,露出一抹淡笑。

    洛九也像是听到声响一般,发红的双眼猛地睁开,顺着张少虞的视线看去,只看到那根树枝还在细微地晃动着。

    接着他猛然站起身,猎枪端在手中,眼神看向张少虞,嘴里问道,“是那东西吗?”

    “估计是了,看样子是我们动了它了猎物,惹怒了它。”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去追吗?”

    “没必要,在这种环境下去追一只灵活的山猴子,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既然确定是它的猎物,那它一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就在这等着就行。”

    “它们会来吗,万一它们不敢来,岂不是就错过这个机会了。”

    就在两人对话时,不远处的古树之上,有着几只看着像是山猴子,但又有很大不同的生物单臂挂在树枝之上,只见那生物马面凸鼻,獠牙外翻,脸上还有着好几种颜色,脖子周围的毛发完美的衬托出脸型,像是画着戏曲脸的艺人一般。

    在那一瞬间,张少虞与这怪物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发出声响。

    张少虞先前也仅是在猎门所记载的‘山海奇闻’中无意间翻到过有关山魈的记载,并没真正见过这种东西,如今第一次见到真实存在的山魈,尽管早已在心中大致有个模糊的样子,但真的见到本尊才发觉与之想象中的大为不同。

    “果然是山魈,不是什么山猴子。”

    “这东西是山魈吗?”

    洛九顺着张少虞的视线,同样发现单臂挂在树枝上的山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即就要举枪射击,耳中听到张少虞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方旬看了眼洛山,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远处的山魈直接落在了地上,远看去俨然就是一副带着戏曲脸的人,唯一不同就是身躯太过健壮,那体型和成年女性都不逞多让,只见它四肢着地,呲着脸对着两人嘶吼着,声音无比刺耳。

    “准备狩猎!”

    张少虞一声低喝,从背后取出洛九的那把砍刀,握在手中,目光锁定山魈。

    洛九虽然被愤怒冲昏头脑,但心里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要冷静,他手里的猎枪是那种老式猎枪,优点是威力极大,但准度和射程很近,而且这里到处都是古树和碎石,子弹不长眼,万一子弹打空被弹飞,很容易误伤。

    吱唧——”

    山魈呲着戏曲脸般的猴脸,再次对着两人吼叫一声,声音就像是撕裂竹子发成的声音一般,嗓门极大,穿透力很强。

    接着四肢猛然发力,对着离它最近的张少虞快速扑了上去,快速奔跑时,两只强壮的前臂伸出利爪,在透过树叶缝隙折射出的阳光下,散发着阴森可怖的寒光。

    张少虞浑身气势打开,那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变得认真起来,眼神阴冷,一股杀气在他周围环绕,在一旁的洛九被这他身上突然出现的这股气势吓了一跳,这是尸山血海里磨练出来的人身上才会有的气势。

    这时他才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宛如刀子那样的锋利刺人,只看一眼就让人遍体生寒。

    山魈的速度极快,地上的落叶在它的冲势下漫天飞舞,仅仅只眨眼功夫,山魈的利爪就快接触到张少虞的身体,他整个身子往旁边一闪,躲过这一次的攻势,接着手中的砍刀猛地向前刺去,擦着山魈的前肢而过。

    山魈吃痛,摆动身子再次发起攻势,极快的速度如同拍电影般,快有残影出现,洛九在一旁帮不上忙,又不敢冒然开枪。

    靠着肉眼已经极难分辩出哪道才是真正的攻势,但在张少虞眼中,这点速度还是太慢,自幼时他就在父亲的严厉训练下接受猎门传承。

    打记事起,都已经记不清遭受过多少“父爱的关照”,其中一项训练就是蒙着眼感受父亲的掌风,躲避他的巴掌。而父亲的挥出巴掌的速度是他生平见过速度最快的之一,用了几年时间才勉强能躲过。

    而眼前山魈的攻势,在他眼中也就是比常人快那么一点。

    不过短短几息时间,方旬抓住山魈的破绽,一拳结实的砸在山魈头颅之上,将它壮如成年女性的庞大身躯硬生生砸在地上,接着手中砍刀径直劈下,山魈的脖颈处涌出一道血柱,身躯抽搐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张老弟!小心身后!”

    洛九大喝一声,神色慌张。

    只见一头山魈不知何时来到张少虞身旁的古树之上,抓着张少虞砍击的间隙,从古树上一跃而下,张着狰狞巨口扑向把目标放在起先那一只山魈身上的的人类。

    张少虞早就知道头顶上方隐藏着另外一只山魈,只见他不退反进,双脚踩在厚重的地面借力,借助爆发之势将砍刀立起,下坠的山魈那里预料到后者会这般应对,想做出反应也没机会,只听‘扑哧’一声,身子借助坠力准确无误的插进砍刀,剧痛之下它摆起两只前肢,想用利爪把眼前的人类猎死,但张少虞哪里会给它这个机会,一把抓住其脖领,甩向身后的那棵古树,强大的力量让它直接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这边——”

    还不待张少虞稍作歇息,洛九一声大叫,语气里满是惊恐。

    定睛一看,又有两只山魈从刚开始的那棵古树旁边出现,身形极快的冲向一边打酱油的洛九。

    洛九被这两只山魈的出现吓了一跳,他可没有张少虞那样的身手,虽然在村长的教导下能够寻常的捕猎,但体型如此巨大的山魈,单单所造成的影响力就让他通体发寒。

    他咬紧牙关,想到村子里遇害的村民,眉头一拧,抬起手中的老旧的猎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拼着同归于尽的下场也要带走一头当作垫背的。

    死亡并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毫无价值。

    “砰——”

    随着一声枪响,猎枪喷出一道火舌,一颗冒着火光的子弹飞速离膛,正中其中一头山魈眉心。

    那两只山魈被枪响惊到,飞速扑向洛九的躯体稍微停顿片刻,两只山魈其中一头被打中眉心,猎枪的强大破坏力将它整个脑袋都打烂了半边,瞬间惨死。

    另外一只看着同伴被杀,变得更加残暴,速度不减继续往洛九身上扑去。

    洛九手中的猎枪是单发制,没等他来得及换子弹,那只山魈就已经到了跟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把闪着寒光的砍刀就如同离弦之箭,在山魈马上就扑倒洛九的那一瞬间命中它的头颅,强大的力量带动它整个身躯,直直插在同样方向的树干之上,力量之大,导致砍刀钉在树干上面之后,刀把还在不停颤动。

    险境重生,大难不死,洛九一脸感激的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张少虞,他整个人都有些瘫了,直接坐在了地上,脸上满是冒出的冷汗。

    就这样,短短片刻时间,四只山魈就毙命在此。

    “呼——”

    “已经解决了,附近没了这东西的气息。”

    张少虞嗅了嗅附近的空气,耳朵也细微的动了动。

    这是身为猎人必备的本领,耳听八方,鼻嗅六路。

    “洛大哥,这才最基本的狩猎就遭不住了吗?”

    张少虞来到瘫坐在地上的洛九身边,看着明显有些惊吓过度的洛九,顺势也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故意开口揶揄的说道。

    “怎么可能,我就是,我就是累了坐地上休息一会罢了!”

    “是吗,那怎么看着你很紧张。”

    “当然是!”

    洛九故作镇定的说道,精气神也在这几句话后缓缓恢复。

    人在受到外界的惊吓,极容易失神造成精气神的损伤,张少虞明显是看出洛九的状态不对,故意开口嘲讽,让洛九放缓心神,不然一直沉浸在惊吓之中,日后时间一长难免会造成一些不宜恢复的损伤。

    洛九也明白这点,对张少虞再次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后者摆摆手,看到洛九已经回过神来,起身来到一旁,研究起来山魈的尸身。

    山魈,当今世上最大的猴科灵长类动物,外形很像狒狒,但确实和狒狒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早已没了生息的山魈,发现这种生物的头长且大,鼻骨两侧各有一块骨质凸起。而在其上部还有另外一块脊状凸起,在这中间就像个沟似的,身上披着灰绿色皮肤,整体显得有些恐怖吓人。

    相比于其他猴科灵长类生物,山魈最为不同就是有如此鲜艳的脸庞。

    不仅如此,就全身上下各处的肤色来看,山魈也应该是所有猴科类动物之中,颜色最多的一种。

    夜,悄然来临。

    黑暗笼罩大地,天空一片苍茫,唯有孤独的月光拂过。

    只能听到落叶轻轻掠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萧瑟的寂静。

    一阵山风吹过,张少虞紧了紧身上的冲锋衣,山风总是较凉的。

    篝火旁,张少虞闭目沉思,脑海中闪过多年前父亲曾说过的一句话,“宁遇豺狼,不碰山魈。”

    关于山魈,在《聊斋志异》当中还有这样一个传说:

    一位书生曾在自己书房当中偶遇“怪物”,书生被吓到面色苍白,觉得这是地府的修罗。后来众人赶到,将“怪物”合力驱赶出去,这个怪物就是山魈。

    事后书生惊魂未定,不敢打开窗户。

    人们如此害怕山髓的原因也逐渐浮出了水面,首先是因为山随丑陋的外表很像神话中的鬼怪,有时还会在夜间闯入人类的家中,让人以为恶鬼来了。被当作恶鬼的山魈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恶鬼与神灵是民间的主流,恶鬼代表着对人类恶行的惩治,尤其是在黑夜当中,更显得有一种神秘的色彩,这是刻在人类骨子里的心理恐惧,来源于黑暗中祖先的无奈。

    害怕的人记录下了山魈的恐怖传说,以至于后来的人都认为它是一种可怕的恶灵。于是就有了民间所说的“宁遇豺狼,不碰山魈的说法。

    但在猎门的一些记载中提到过有关山魈的消息,山魈这种生物,可怕是有的,但也仅就为此,交手时多注意一点其实也就那样,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山魈是群居生物,若是小规模,不足为惧。

    但若是已成大规模,那就会异常棘手,必须采用一些非常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