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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子虚林妖兽

    冥海不生殿,整个大殿明净无尘,赤火珠高悬殿间,让殿内温暖又明亮,若不与人讲这里是魔界,还就以为是哪个神君的住所,姬芜散漫地坐在一把五彩琉璃躺椅上,单脚落地,左手支着头,好似漫不经心地听着金乌的探报。

    金乌端稳地站在殿中,低垂着眼,不敢去看那高台上的女子,“属下此次探查到天界想要找齐上古神器。”

    姬芜平淡地眼里突然有了些许波澜:“哦,苍昊老贼果然有后手,让我猜猜他们会怎么找。”

    姬芜垂手在躺椅上画圈,金乌不敢出声,等着主上思索。

    手里几个圆圈之后,姬芜想到了什么,满脸玩味的表情,其中还有些许嘲弄:“上古神器哪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当年始神开辟混沌,临走之时,把自己的创世法器分化,这才有了现如今的上古神器,若是那么好找,上次大战之时,天界怎么没找来,所以,此番突然要找,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与进神珠有关吧?”

    金乌:“是的主上,属下探听到天界打算让那个历劫之中的风闲去寻找上古神器,因为她启用了进神珠,是唯一可以与神器有感应的人,此番她不仅是历劫,更是寻找神器,不过……”

    姬芜:“不过什么。”

    金乌紧了紧嘴角:“不过这个消息并未对外公布,就连那位赴劫的上神也不曾知晓,一切都交由朱神天的一位神君照办,属下近日还打听到那位神君还诱导风闲的历劫之身越阶突破修为,许是推动风闲去找神器。”

    听完,姬芜坐起了身子,几声大笑,“果然不出本君猜测,苍昊对自己人也下手,本来以为上神下凡立几个劫,再乏闷无聊不过的事,现在看来倒是有趣了,苍昊瞒着天界,还用欺瞒的法子诱人献身,那么,让风闲突破神格只是其一,找齐神器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姬芜收敛了神色,“此事你知道了,想必极乐殿那位也已经知道了,我得去拜访拜访他了,你马上去告诉姬殇,杀风闲的事抓紧了。”

    子虚林里,前去探路的漆柏羽很快赶了回来,四人立即起身围拢了过去。

    颜轻看出他脸色有几分凝重,“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漆柏羽对着四人说:“许是太久没人来,我们此番到这,经历了刚才的打斗,把林子里关的妖兽都惊醒了,刚才我在前面探查发现,有不少妖兽在朝我们这里聚拢。”

    韩昭义大惊:“什么!那我们该怎么办?”

    艾煊本来兴致勃勃,但刚才的赤蛇妖给了她很大的打击,本就心里慌慌的,听漆柏羽这么一说,更是紧张了。

    墨曜看了看颜轻,捏紧了剑:“灵瑶草我不要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这。”

    颜轻正凝眉思索,听墨曜这么说,一口回绝:“不行,来都来了,一定要拿到灵草再走,昭义哥哥,你带着墨曜和艾煊先出去,我和柏羽师兄去取。”

    韩昭义、艾煊和墨曜齐声拒绝:“不行!”

    艾煊:“要走一起走。”

    韩昭义:“要留一起留,何况这草还是为我们三个取的。”

    墨曜:“你不走,我不走。”

    颜轻:“那就都留下来,这草我们拿定了。”

    说着,艾煊刚要将手里的火放大一些,想要把周围的环境照得更亮,颜轻和漆柏羽同时注意到了火。

    颜轻:“艾煊,把火熄了,快!”

    艾煊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马上就把火给收了,“怎么了颜轻?”

    四下漆黑,漆柏羽释出剑光,剑光不抵烈火,只够照亮漆柏羽脚下的路,“边走边说,你们都跟紧我。”

    漆柏羽和艾煊走在前面,韩昭义、颜轻和墨曜三人排成一排,紧跟在他们身后。

    颜轻:“刚才我们对战赤蛇妖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行动迟缓,也不怕艾煊的烈焰火,这让我想起了柏羽师兄之前说的,结界内寒冷,可以压制妖兽们的活动,那赤蛇妖反常的举动可能就跟这火有关,我们点的火怕不是中和了这里的寒冷,给妖兽活动创造了条件。”

    艾煊有些自责:“所以我点着火反而吸引了林子里的妖兽......”

    漆柏羽:“那只是可能,别多想,专心注意脚下。”

    漆柏羽这话本想是稍作安慰,没想到艾煊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低落的脸上现在换作了狡黠。

    艾煊:“既然他们都喜欢火,那我直接祸水东引,像那蛇妖逃窜的方向放火不就行了,这样妖兽就都追着蛇妖去了,咱们也就安全了。”

    颜轻朝艾煊比了个大拇指,“妙。”

    艾煊乐呵呵地结了好大一团的浮火,一连发了十几二十束,朝着与他们相反的岔路送了过去,果不其然,此法奏效了,他们一路没有遇到突袭的妖兽。

    一行人在黑暗里悄声穿梭走了很久,眼睛看不大清楚的情况下,耳朵就格外地敏感,况且这簌簌地林子里总潜伏着难以察觉的危机。

    漆柏羽一路带着大家小心行走,尽量都避开了妖兽,“灵瑶草聚灵气而生,生长在地势陡峭的地方,子虚林深处有一处峡谷,那里灵气聚集且陡峭,我们去那里应该找得到。”

    艾煊掐着嗓子问道:“那人迹罕至又灵气浓厚的地方会不会也有特别厉害的大妖兽啊?”

    漆柏羽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此事。

    韩昭义扯了扯护腕,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怕什么,富贵险中求,为了金丹,咱们拼了。”

    这话还没说多久,行走之间,韩昭义头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一股略带湿热的气体喷在了他的头上,顿时给他一个激灵。

    僵住了脚步,身旁的颜轻察觉到他的状态也停了下来,抬首掐出一道剑气过去,微白发亮的剑气掠过韩昭义头顶,只见三个像蛇头一样的脑袋正倚着树枝,尖利的鸟喙正顶在韩昭义头上,三双巨大青黑翅膀压弯了周围好几棵树木的枝干,而它那漆黑的大眼珠子正好和韩昭义打了个对眼,如此猝不及防又贴近危险的距离,吓得韩昭义气都忘了出。

    没听到身后动静的漆柏羽和艾煊转过身,感知到身后不远处的三人立着不动,就知道事情不对,想借着剑光看一下他们的情况,剑在中途就被颜轻按下。

    颜轻通过心念传话:“柏羽师兄,我们面前有一只长着三个脑袋的鸟,赤首黑目,此时睁着眼睛,好像没有动静,我们这时候该怎么办?”

    漆柏羽听颜轻的描述立刻想到了妖兽通里的三青鸟,上面记载着此鸟食人,发出的声音会让人内脏巨震、神志错乱,若遇之,妙音峰的音术可与之相抗,但现下他们之中没有妙音峰的弟子,不仅如此,若是惊动了这鸟,这林子里的所有妖兽恐怕都要醒了。

    思索须臾,也是在试探,三青鸟并无动静,漆柏羽心里有了想法:“此妖很可能是三青鸟,十分危险,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一般鸟休息时会睁眼,你们刚才看到的情况可能就是它在休息,现在只要悄悄离开,不惊动它就没事。”

    知道该怎么办之后,颜轻用手碰了碰墨曜的手,又指了指地面、摆了摆手,示意墨曜站在原地不要动,和当年再红枫客栈的手势一样,墨曜立即就领会到了颜轻的意思。

    随后,颜轻将韩昭义身子拉低,远离鸟喙,并用手捂住了韩昭义的嘴,韩昭义下意识感知到是颜轻,并没有挣扎,任由颜轻带着行动,将韩昭义带到墨曜身边之后,颜轻掐了一丝微弱的剑气指了指前面,二人心领神会,一人一边拽着韩昭义的胳膊,三人欠着身子缓缓地朝前挪动。

    还好事情真如漆柏羽推测的那样,三青鸟刚才的确是在休息,这下有惊无险。

    一行人准备继续赶路,刚刚从紧张中缓解过来的韩昭义没有了刚才的声势,略带气虚的桑音问道:“漆师兄,咱们还有多久到那个峡谷啊?刚才的情况要是再来一下,我怕我心脏受不了,要打便打嘛,别整这出吓人的模样。”

    说着摸了摸心脏的位置,颜轻对昭义哥哥还是很了解的,他倒不是惧怕妖兽的威力,而是容易受到惊吓,就像当初遇到的无头尸一样,无端出现、毫无征兆地吓人一跳。而现下他们都在黑暗里,难免遇到一些突发情况,这就叫他这容易受惊吓的体质不好受了。

    漆柏羽回道:“不远了,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脚下行走间湿气更重了,离峡谷越近,湿气往往会越重。”

    颜轻感觉到这一路的泥土都比之前的松软,靴头都浸湿了些,确实湿气重了不少。

    按理说他们进来林子好些时候了,外面应该早都天亮了,颜轻:“柏羽师兄,这里的结界也会屏蔽外界的光吗?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外面一丝月光都不曾透进来。”

    艾煊看着这漆黑一片的环境,不得无语道:“这谁造的结界呀,弄得这里冷就算了,还常年不见光又,我要是妖兽不得郁闷死,反正都关着了出不去,也不至于这样吧。”

    漆柏羽咳了咳嗓子,对艾煊的抱怨不作回应,但心里也有些觉得不至于此。

    一口气未曾停歇,他们终于到峡谷口了,听着潺潺的溪水声,让他们走了一晚上又滴水未进的嗓子有些干渴,但都知道这里的水不能喝。

    漆柏羽回头对颜轻道:“掌门给你的紫金石在身上吗?”

    颜轻从万纳袋里拿出紫金石,这是她不时会用得到的,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漆柏羽拿着紫金石,注入了峡口附近的一丝灵气,“这个紫金石除了可以吸纳灵气,还可以用它感应到周围灵气最浓厚的地方。”

    漆柏羽拿着紫金石,带着大家进了峡谷,一路上紫金石逐渐变亮,是吸纳了越来越多的灵气的缘故。

    峡谷里的路较之外面更是崎岖不平,纵使寻物心切,漆柏羽也降低了行走速度。

    韩昭义在进了峡谷之后就牵着颜轻,防止她摔倒,虽然不再是小时候那样需要昭义哥哥保护,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颜轻也早就习惯了韩昭义的照顾,很自然地被牵着走。

    墨曜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磕绊,不得不让颜轻从旁拉着。

    峡谷内到处都是湿泥,阴寒潮湿,他们有时不得不淌着水行走,不知走了多深,行至一处,紫金石突然华光大放,瞬间吸饱了灵气。

    漆柏羽:“就在附近没错了,大家分头找找,灵瑶草聚灵气而生,与别的植株十分不同,看到了就知道是它。”

    此处有一瀑布,不知高几,水流十分湍急,应该是峡口处溪水的源头了,虽然看不大清,但激流拍石的骇浪之声再明显不过,五人站在潭水边的不远处的大石块上,计划着怎么找。

    艾煊又结了火在手中,跑过去找颜轻,看着你牵我我牵你的三个人,一把将颜轻拉到自己身旁,抬起下巴指着韩昭义和墨曜:“你,还有你,你们俩去那边找,我和颜轻去这边。”

    随后拉走颜轻,跟她嘀咕抱怨,“好你个颜轻,一路上都不管我,就他们俩是你朋友是吧!”

    颜轻一脸疑惑,“你当然是我朋友,但咱们这一路不都一起的吗,何曾不管你?”

    艾煊知道,颜轻在情谊上从来都是这样迟钝,一点都没有这个少女年纪该有的敏感心思,自然听不懂她说的一路上不管是什么意思,而且按颜轻的话来说,他们确实一直都在一起,但此一起非彼一起,她怎么就不懂呢?不过颜轻不懂就算了,毕竟她会直接告诉颜轻她的需求,而每次颜轻都会答应她。

    在颜轻眼里,确实没什么不同,艾煊跟着柏羽师兄,很安全,她作为他们之中,除了柏羽师兄以外修为最高的,自然就要保护好其他人,而且一路上他们五人一直都在一起,除了柏羽师兄单独去探路那次,其余就没有什么落下谁的情况发生,所以颜轻不太懂艾煊为什么要这么说,甚至还问是不是朋友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在颜轻心里,大家早就是朋友了,现在在心里还多了个柏羽师兄。

    艾煊撅着脸:“我不管,待会回去的路上你得牵着我,听到没有,不然我生气了。”

    颜轻无甚所谓,很爽快地答应了,到时候,让昭义哥哥和墨曜紧跟着柏羽师兄就好了。

    听见颜轻就这么答应了,艾煊喜笑颜开,挽着颜轻,心里美滋滋的,“果然,你还是很在乎我的,韩大哥和墨曜他俩爱干嘛就干嘛吧,但是你不能抛下我。”

    颜轻不知道艾煊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一会生气一会开心的,但看见她开心,自己也开心。

    艾煊心里不委屈了,嘴就像河水开了闸似的,一句接着一句,俩人一时没专心找,反而东踱一下,西踩一下,逐渐走到潭水边徘徊。

    激进的流水从峭壁上飞泻而下,水流激荡的声音遮盖了很多细节之处,不知深浅的潭水好像感应到来人似的,变得欢喜,潭水摇晃,不大不小的水花,一浪又一浪,一不小心就沾到了颜轻地白靴上,靴子早就湿透的颜轻对此不甚在意,而这浪花倒是像尝到了甜头,更加焦急的波动,想要将刚才触碰到的客人邀请进来一起玩。

    潭水不知何时伸出了触角,缠住了颜轻和艾煊的双腿,蜿蜒而上,艾煊感觉腿上莫名有些发痒,正和颜轻聊到以后合练个炎火剑,不想停下话头,就随便磨蹭踢了踢腿,颜轻没这一下吸引了些许目光,余光瞥到火团之下又几处手臂粗的影子在艾煊脚下,颜轻立刻警觉,抽出天悯剑朝艾煊小腿处斩去,艾煊还没反应过来,被颜轻突然拔剑相向吓得后撤。

    这一撤正好摔进了潭水里,十万火急之下来不及片刻拖延,颜轻大喊昭义哥哥,同时纵身跟着艾煊跳下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