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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与生

    所以真的结束了吗?德尔是这样想着的,莫名其妙的,灰仆就来了,而又无缘无故的,这么多的镇民们就死去了。

    德尔心中是何其的不甘呀,但又能怎样呢,腐朽的匕首刺破不了皮肤,脆弱的盾也抵挡不住多么猛烈的进攻。

    德尔想要睁开眼睛问一句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太累了,在听到颇尔的声音,思绪飘扬到这里时便陈陈睡去。

    但若是他问了出口,颇尔大概也给不了他什么答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这都是活下去的代价。

    “他太累了,而且没有他,整个小镇也讲没有多少活人,这是我们的渎职,回去后像上面交个报告吧。”

    颇尔看着眼前沉沉睡去的少年,门口一路以来的痕迹和地面上那张残破的衣裳让颇尔早早猜到了答案。

    但这却令他更加痛苦不堪,身为守护者的抱薪者忽视的错误让一个未成年人来承担。

    “真是不要脸啊”

    “这不是你的错,颇尔,谁也不知道灰仆可以进化到如今的程度,甚至懂得成群合作。

    更何况如果不是你的谨慎,如今,乌家镇将会变成第二个水泉镇,现在已经是很好的结局。”

    安德烈上前拍了拍颇尔的肩膀安慰着:“可是这毕竟是在我的守护下,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一切。

    灰仆的危险性大大提高了,普通人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必须上报协会,让上面早点拿出措施。”

    德尔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有很多内容,有小查尔斯中空的皮像他问这问题,也有休斯家的厨师向他推荐着自己肠子做的美食。

    太多太多,今日所见的惨状,一切都映射到了德尔的梦里,他不停的奔跑着,直到,某一刻他停下了。

    他对着死去的人们和自己的心发誓

    “我不要钱,类似的惨状发生在我面前,我不是守护神,但我将竭尽一切。”

    突然间,他命令中的画面一转,他看到了,一只占据了他整个视线一般大的生物,像水母一般在虚无中游荡着。

    水母盘踞着身躯,像是守护着什么,德尔看向其中。

    那是,几缕摇摇欲坠的火。

    “啊”

    德尔惊醒,捂着一觉过后还隐隐作痛的脑袋。

    “醒了就吃点东西吧。你已经睡了二十多个小时了。”

    “唔”

    德尔捂着一只手捂着脑袋,一只手揉着有阵阵饥饿感袭来的肚子。

    挣扎着起床,大口吞下了几片两面包,就着凉牛奶顺了顺。

    “吃了差不多就走吧”

    “走?做什么去。”

    “葬礼”

    教堂中

    换了一身神父装的颇尔站在讲台前严肃地宣讲着

    “......今日,我们向十五位不幸的镇民们告别,望圣父莱耶善待他们。”

    在讲台前方拜访者十五个灵牌。

    因灰仆而扭曲的人类必须要圣液亦或者来自抱薪者的火的力量去净化。

    但经此净化后所剩往往只有失去热量的灰散落。

    哪怕是因此而死亡,也许经过净化以防隐藏的扭曲壮大。

    因此十五位遇难者皆没有尸体遗存。像乌鸦镇这种边境的小镇一般是不重视这些仪式的。毕竟身处边境,实用才是至上

    也因此,并没有什么放着死者生前衣物的棺材,也没有繁杂的葬礼仪式有的只有是眼前这一段简单的宣讲。

    德尔在下方手足无措的站着,在他旁边失魂落魄一般的亚菲太太失神地看着查尔斯的照片。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亲眼目睹过那件由查尔斯制成的衣裳,就在他面前。

    查尔斯跟着他走了,却只带回来了他早已死去的死讯。

    “亚菲太太...”

    “小德尔,不用安慰我,你也不用自责,颇尔早就告诉过我了,我也不是什么不讲事理的人。

    我只是觉得很荒谬,明明生活就要变好了,查尔斯在李先生那里学习,哪怕以后有不了什么大出息,也还可以去大城里的工厂里当个小技术员

    我也在是在玛丽娜夫人那里打工,善良的夫人连薪水都会多给我一点,更别说还会教我一些烘焙的小技巧”

    “明明一切都要变好了,德尔”

    亚菲太太抬头看着德尔,眼神空洞又无力。

    “还有休斯先生一家,多好的人啊,镇上哪个穷人没有被他关照过,还有那么多人,就没有理由的突然死去了。

    我们不怕死亡,真的,在边境的人大多都心思粗大,但就这么没来由的死了,这是为什么啊。”

    德尔看着亚菲太太空洞的瞳孔,只感觉把自己一切要说的话语,一切思绪全都吸走。

    德尔不敢再去看那双眼镜,他知道这不是他的错,甚至可以说他是拯救了小镇的英雄,但他还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他总幻想着世界总是无忧无虑的,小镇的生活一直平静。

    亚菲太太看着德尔惶恐的模样回了回神:“抱歉了,小德尔,跟你说了这些,刚刚失去了查尔斯,我总是常常发呆,想着有的没的。

    但是在这个世界生活就是这样的,我们总要面对这些,不是吗。

    还有你,德尔,你不能一直困在这里,没有你我门控怕都要危险了吧,况且你还帮查尔斯报了仇。

    当初开拓边境的时候,我们的父辈不也是死了好多人嘛,边境人对于生与死的坚强是刻在骨子里的。

    至于你,德尔,开心点,这次可是你当了英雄,别愁眉苦脸的。”

    亚菲太太伸手帮德尔整理了一下衣领。

    “谢谢你,亚菲太太,谢谢你。”

    当祭奠死的葬礼结束,歌颂声的宴席便会开场。

    这就是边境,这就是边境人的坚强,死亡只是暂时的,值得祭奠与警示,而残余的生更值得歌颂,也更需要去守护。

    于是当机械钟,按着元年之初设立的时间走到第二日,一场宴席在小镇广场举行。

    作为主角的德尔被镇民着簇拥着,而德尔也是第一次喝了酒,是的,德尔成年了。

    当年,昏迷的德尔第一次在乌鸦镇醒过来时,颇尔从他那得不到任何信息有的只有德尔这个名字以及十岁的年龄。

    于是颇尔便将德尔第一次来到乌鸦镇的那天当做他的生日。也就是今天。

    当德尔从宿醉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小镇的塔楼上,面前燃着一堆旺盛的篝火,对面坐着颇尔高大的身躯。

    “醒了,第一次喝醉的感觉如何,有没有头疼啊,哈哈哈。”

    “其实还好,比亲眼看见那只灰仆带来的冲击好多了。”

    德尔接过颇尔递过来的热水,缓缓喝着。

    “我们要走了?”

    “谁,去哪,为什么走”德尔万分不解。

    “不只是你和我,还有乌鸦镇的所有人。”

    “为什么?”

    颇尔从怀里取出烟草盒,像蒸汽烟的料斗里抖了两下,点着后吸了一口。

    “我们向协会汇报了一下,灰仆的成长速度太惊人了,虽说对抱薪者的威胁不大,但抱薪者太少了,每个边境镇也只有一位抱薪者坐镇。

    因此在这次乌鸦镇的事件之后,协会终于是下定决心,要求所有边境镇所有镇民以及抱薪者全部撤回,收缩边境。

    “那产线呢,重要资源呢?!”

    “那个之后再说,先把人们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德尔愣了愣,他从未想过离开乌鸦镇去,如今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德尔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夹杂着忐忑与激动。

    他回头往了往下方的小镇,一盏盏灯火长明,便笑了笑,只要人还在就好,他心里这般想着。

    突然,有淡黄色的半圆形光芒升起。

    “看来,得等这场灰下完了。”

    德尔望着淡黄色光芒外的片片从天而降的灰,突然伸出了手。

    颇尔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会像是理所当然的绕过了那只手,宛如无物。

    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年,有火从少年的眼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