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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美好7

    到消化内的时候,木木已经开始独立完成询问病史、开医嘱、开验单、写病历等一系列。

    刚到科室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12号床的病人,八十岁的阿公。平日极少见到他的儿女,连个照顾他的护工都没有。

    因儿女在治疗上的不配合,阿公出现了低蛋白血症水肿。

    每次查房,阿公都在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恳求医生,让医生不要听他几个儿女的话,让医生尽管给他用药。

    但,医生也有心无力。多次的沟通,他儿女都没同意在同意书上签字,最后也只能用基础药勉强维持着。

    阿公的求生欲很强,即使到后面说话已很艰难的情况下,仍然在不断恳求医生给他用药。

    但,他的儿女似乎想要就那样耗下去,直到把他们父亲的生命耗尽为止。

    周末,科教科举办了实习生阶段总结大会。

    木木刚进教室,就看到芳芳在跟她招手,她朝着那边走去。

    “哈哈哈,木木,你昨天早上走去哪里了?”阿云抓着木木的手笑着说。

    “昨天早上没睡醒,哈哈”木木有点不好意思。

    “迷糊的木木,哈哈。”随后就是那一片的笑声。

    前一天的早上,木木确实没睡醒。

    消化内和肾内相隔一层,平时木木会数着层数上楼。那天木木是顶着一个没清醒的脑袋上的楼,忘了数层数。

    走到护士站,就直接拉开抽屉拿钥匙,等拿了钥匙才看到“肾内”两个字。

    “……”她默默放回钥匙,赶紧往门外走去。

    她的这一系列,刚好被从护士站走过的阿云看到了。“木木,你走错科室了吗?”

    “不瞒你说,还真是。。”

    于是便有了阿云她们笑木木的那幕。

    那段时间,木木晚上加班加得厉害,经常加到半夜一两点才回家。

    睡眠严重不足。

    但睡眠不足可以补,受惊吓才可怕。那晚的惊吓直接让她把之后的回家路线改掉了。

    那晚,等做完事情下班回家时,已是半夜一点了。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商场门口几个壮汉在那坐着。

    像往常一样,木木从商场门口走过。忽然,一个壮汉跳到她面前,把上衣撩了起来,露出了上半身。

    “啊!”木木吓得惊叫了一声,箭一般地跑开了。

    原本要走小路的她,直接改变了路线,走了外面的大路,回家路程虽然远了一倍,但起码安全了。

    忙碌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春节,是中国人最重要的日子。

    但对于木木来说,该上班还上班,该加班还加班。

    春节,木木年30去了大伯家吃饭。年初一一早就回了科室。

    “木木,阿公没了。”刚到办公室,木木就听到林医生跟她说。

    “啊!什么时候?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晚。”

    林医生说阿公是因为急性心包积液猝死的,几个儿女不给抢救,不肯签字,最后眼睁睁看着阿公过去了。

    木木拿着阿公的病历,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在写完死亡记录的时候,心里满满地道不出的情绪。

    其实,春节前,阿公已经出现严重的胸腔积液和腹水。

    木木一直祈祷阿公能熬过春节,过完这个年。却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

    有时候,再顽强的生命力,也扛不过人性的冷漠。

    准备轮呼吸内的前个晚上,木木在消化内下班回到家,冲完凉,便上床睡觉了。

    迷糊中,听到短信声,睁开眼看到芳芳的信息“木木,我在我师兄家,他们在做饭,王师兄让你过来一起吃,你过来吗?”

    “我不去了。”

    发过去没一会,芳芳电话就打了过来“木木,王师兄叫你过来一起吃饭,你过来嘛。”

    “我不去了,我在睡觉。”

    “你过来嘛,来嘛。”

    “嗯。”木木迷糊中答应着

    “要真的来哦,你现在就过来。”

    “你到楼下就给我电话,现在过来哦。”

    “嗯,好。”挂了电话,睡意也没了。

    起身换了衣服出门。

    她知道王师兄住的地方,芳芳给她指过。

    走到楼下,给芳芳打了电话。

    “芳芳,我到楼下了,楼下门没开。”

    “王师兄说他下去接你。”

    没一会,门开了,木木看到师兄满面春风。

    “师兄。”

    “上去吧。”

    木木跟在师兄后面往上走。

    “木木,你现在在哪个科啊?”

    “准备呼吸内了。”

    “噢,呼吸内是我的地盘啊。”

    他们是四个人一起合租的房子。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师兄,在普外时木木就认识了,他跟他女朋友住一间。

    芳芳很兴奋,拉着木木,她倆有段时间没见了。

    吃饭的时候,师兄叫木木要多吃点,太瘦了。

    “……,我是有点胖,不是太瘦,师兄。”

    “哈哈哈。师兄,你给木木夹嘛”芳芳在旁边笑得。。

    师兄往木木碗里夹了块鱼肉,动作有点笨,肉都差点掉了。

    “我最近连班、加班,忙疯了。”师兄像在诉苦。

    “连澡都没洗。吼?木木”接着补了一句,看着木木,像等着木木回应。

    “我不知道哦,不知道你没洗澡。”

    “也是,木木怎么会知道我洗没洗澡呢?”师兄看着木木说。

    “……”

    回去的时候,师兄下楼送了她们。

    次日到呼吸内报到,一起实习的同学都是新面孔。

    老同学很多都去其他医院了。

    阿斌他们走的那时候,木木刚好下班碰到,看到科教科老师在跟他们告别。

    她想起阿斌走之前的那句“我会回来的”,很坚定。

    木木的老师姓李,李医生说很喜欢木木问他问题。说在解答问题的过程中,又把思路过了一遍,有时还能想到一些点子。

    实习后期的木木,似乎比初时多了一点点的游刃有余。

    木木跟她的实习同学们,像一群哥们,有时间了,便围在一起聊个不亦乐乎。

    “木木天天在科室里吹水。”阿磷走进来调侃木木。

    “不要把吹水用在木木身上,不太好听,对女孩子。”阿林在旁不悦地说。

    “说吹水没什么啊,没事。”木木笑着看了看阿林。

    “你好!呼吸内。”

    “心内?木木,我打错了吗?”

    “师兄?是呼吸内,我说太快了。”

    “你什么班?”

    “夜班。”

    “嗯。”师兄挂了电话。

    “??”

    吹水归吹水,该认真时要认真。收完病人,木木在跟同学讨论病人情况。

    “这个,这个…”

    “这个,这个,这个什么呢?”木木转过头,她知道是师兄。

    师兄笑着走进来,靠在桌旁。“木木这么认真。”

    “做事当然要认真啦。”

    随后,师兄便进了值班室,找老师唠嗑去了。

    次日,木木下夜班,芳芳约了她吃饭,在门口等她。

    “芳芳,那个人是不是姓尚?叫尚云……”木木还没讲完,嘴巴就被芳芳紧紧捂住了。

    “不能讲,不能讲,木木,不能讲。”

    “那是不是嘛?”

    “是,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他转过呼吸内啊。昨晚我无聊至极,去看排班表,一直往前看,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感觉就是他。”

    “你真的很无聊耶,木木”

    “哈哈哈,你都放下了嘛。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伤心这么久。”

    木木是典型的一心不能二用,也讨厌在忙碌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嘟嘟嘟地烦她。

    “木木,帮我消毒。”阿森一屁股坐到木木旁边的椅子上,把酒精和棉签放到了桌上。

    “消什么毒?”正趴在病历堆里忙着写病记的木木,连瞟下他的时间都没有。

    “我手受伤了。”

    “哪里?伤口在哪?”木木看了一眼。

    “这里啊。”

    “……这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两毫米,要我帮你消什么啊?!你自己用棉签擦一下就好了。”

    “不,就是需要你消,你帮我消嘛。”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无语到极点。

    木木接过去,随意帮他擦了几下,最后还用力地压了一压。

    “哪有这样消毒的啊,太粗鲁了!那么凶干嘛?”

    看着他一脸地无辜样,木木已经开始要翻白眼了。

    “就是这么凶。”

    对矫情的人,不能太纵容,否则下次他会更矫情。

    结束呼吸内的实习后的那个休息日,木木约了阿誉、芳芳、阿韵、阿君几个相熟的女生一起吃饭。

    地点是她家里,准确来说,是她大伯的家里。

    掌勺的是阿誉、芳芳。木木无法承担起这个大任,她厨艺不行,容易糟蹋食材。

    就像上次为了解冻猪肉,把没洗过的冻肉直接放到微波炉加热,生肉直接变熟肉,还发臭,最后把一起蒸的米饭都糟蹋了。

    女生的聚会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就是太短暂。因另外几个都是夜班,下午三点,她们便都回去了。

    晚上,洗漱完的木木,躺在床上正酝酿入睡时,听到手机的短信声。

    “听说你中午请阿誉她们吃饭,竟然不叫我一起。”是阿颉。

    “你知道啦?我带她们来吃饭,你不要跟人说。还有,你不要再跟别人说我们住楼上楼下。”

    “为什么?嘴巴是我的,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木木不知道要怎么回了。

    “我也知道你不容易。”这是阿颉发给木木的最后一条信息。

    传染科是木木实习的最后一个科。

    木木个子小,看起来没那么稳重。

    每次查房,有个阿公病人,老师给木木下指令时,他总是一脸的不信任:“木木医生看起来这么年轻,真的可以吗?”

    木木去的时候,实习生不够,她一人当几人使。

    经常刚查完房,还没坐下写病记,就要去新收,刚收完病人,还没来得及写病历,就要去给病人做检查或做治疗。

    她的老师也带了位轮科医生,是位师兄,只是这位跟之前的那几位太不同,这位太佛系。一天到晚只惦记几点吃饭,几点下班。一到点,影都见不到。

    木木跟芳芳说自己忙得像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

    病人也怕她。

    同病房的几个病人都要做胸腔穿刺。为了节约时间,木木让他们先排排坐,做完一个接一个。

    同学调侃那个场景太壮观,说木木凶巴巴的样子,估计马上就能接投诉。

    刚做完穿刺,就听到从急诊转了个病毒性脑膜炎的,要去新收。

    在那里,连检查都要自己动手。木木推着重重的设备上了二楼,到了病房,却没见人影。

    “5床病人呢?他去哪了,你们有看到吗?”木木看着其他床的病人问。

    “好像去了隔壁。”

    木木推着设备往隔壁走。

    “不是,医生,我记错了,那个好像不是。”

    “……”木木已走到楼廊上。

    “医生,在对面那间。”另一个病人从病房门框探出头。

    木木去了对面……这里没有新面孔,只有老面孔。

    “新来的病人,你们有看到吗?”

    “没有。”

    “……”木木出去了。

    “医生,在隔壁这里,新来的在隔壁这里。”另一个病人在走廊上兴奋地对着木木喊。那个神情充满了纯真。

    老师对木木把口罩从早戴到晚的习惯有些意见。每天总有几次叫木木把口罩摘下来。只是木木到实习的最后一天都没摘下口罩。

    “木木,作为老师的我,从你来这里到现在,我都还没见过您的庐山真面目,念在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可以摘下口罩给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吗?”

    “老师,我就是怕吓到您了,我才不敢摘下口罩。为了保证您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心情的愉悦,我就不摘口罩了。”

    “……”

    科室轮转结束后,他们需要到科教科办理手续才算结束实习。

    木木在去找老师办手续的路上遇到了同校的两位同学。

    “你还没办啊?我们刚办好。”他们问木木。

    “这么快手,那你们陪我去好不好?”

    “不好。”

    “怜香惜玉一下嘛?”

    “你这么彪悍,我惜不来,哈哈哈。”说完,他们便往前走。

    “走吧走吧,陪我一起嘛。”见劝说不动,木木开始用尽全身力气在后面拖着他。

    “木木,王师兄。”他往住院部方向指了指。

    木木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师兄正站在住院部外梯那看着他们。

    木木向师兄挥了挥手,也算是跟师兄告别吧。

    想想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属尴尬。便作罢,由得他们离开。

    自己独自去办了手续。

    次日一早,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木木坐上了回家的大巴。

    看着窗外的一切渐行渐远,内心却有了一些失落和不舍。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美好的旅程也有结束的时候。

    旅程中的好的、不好的,都是我们成长的印记。

    谁都无法预知未来将遇到什么,也许困顿,也许无助,也许愁苦。

    也许遇到的是一道道的坎坷,那么,勇敢地面对它们,披上战衣,迎战它们。

    磨砺始得玉成,艰难方显勇毅。

    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旅程将是如何。

    如果将面对挫折,希望也能砥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