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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暴雨,伤痕,希望

    化蛇狰狞的大嘴中亮起金光,粗大的电弧在空气中闪耀,火德星君号的舰塔之上,那张嘴对准的铁壁已然有微弱电流向整座舰塔扩散。

    那是普通海飞龙就能使用的雷电吐息,强大了数十倍的化蛇自然没理由用不了。

    攻击的前兆——可怕的金光比海飞龙使用时明亮了数十倍,臭氧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预示着毁灭性的攻击即将到来。

    一旦让雷电吐息与舰塔接触,任何身处其中的生物都将在肆虐的电流中丧失行动能力,没有直接被电击致死还是因为火德星君号做过绝缘处理。

    一道光柱从妖魔的喉咙身处迸射,本应到达它的目的地,但这畜生的下颌骤然遭遇重击,光柱射偏,在头顶的黑云中撕开大洞。

    反跳帮卫队正在与它作战,一名猎人以双拳重击化蛇,固然短暂的偏开了致命一击,但他自己也被化蛇能够扭曲到不可思议角度的双爪同时握住。

    两只巨爪同时向内发力,队友来不及拯救他,只能看着他变成一团烂肉。

    剩余的几名猎人因此变得更加愤怒,一名用龙头铡的猎人面目狰狞青筋暴起,短暂比拟妖魔的巨力将化蛇的巨尾死死压在甲板上,此等壮举为他的队友争取了攻击的时间。

    尘晶爆炸的光芒与各种外向力一齐出现,人的怒吼与刀剑的破空声源源不绝,枪炮与利刃短时间内同时施加在化蛇的一条手臂上。

    但整整三秒的饱和式攻击只是在化蛇的一条手臂上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还不等他们将那条伤口扩大,压制尾巴那名猎人已经力竭。

    化蛇嘶嘶一抖尾巴,将原本用做护甲挡住下压龙头铡的巨大尖刺射出,那名猎人无力阻挡尖刺,同时也没有力量切下化蛇的尾部。

    尖刺撞在龙头铡猎人的胸口,他的元气盾破碎倒飞而出,然而挣脱束缚的化蛇并不想放过他,狼牙棒般的巨尾在空中抽上龙头铡猎人的身体。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鲜血染红几根刺尖,那名猎人重重的砸在硬度极高的甲板上,随后被依旧不肯罢休的夺命巨尾混合雨水均匀涂抹。

    化蛇生长羽毛的蝠翼奋力一挥,飓风短暂的控制住周围的猎人,这畜生无比畅快的仰天长啸,双翅挥舞腾空而起。

    可怕的身躯瞬间没入雷光不断的云层,只剩下那无处不在的诡异啼哭声在每名猎人的耳边响起。

    偶然点亮阴云的雷霆映出一个巨大的阴影,昭示着化蛇未曾离去。

    豆大的雨滴砸在每个人的心头,遍体鳞伤的杜无伤保持捂住腹部的姿势慢慢挪到门边。

    门槛前的雨水积成水洼,一股又一股水流满溢进船舱内。

    杜无伤尝试了几次起身,险些把头磕到门槛上。

    他突然有点渴,于是俯身到门槛之外喝了几口水洼里的水。

    有股尘土味,不太好喝。

    杜无伤靠墙默默感受着噼里啪啦落下的大雨,和雨中人类与天灾搏斗的动静。

    戮兽,树不子人类所面对的持续时间最长、从不停歇、从不放弃的天灾找上了这艘巨舰。

    无论他们之前出于什么目的做了什么事情,此刻为了人的生存与戮兽战斗的人们,无比接近杜无伤对英雄的定义。

    他闭眼等了一会,依旧没感觉到疼痛有一点消退,于是他决定不等了。

    杜无伤把自己的衣服撕掉一部分,当做绷带包住腹部。

    随着杜无伤用力一拉打好结,那些幽蓝色的液体从缝隙中漏出来了一部分,但大体还是都在里面的,他欣慰的点了点头。

    杜无伤艰难的站了起来,期间差点滑倒,等他好不容易扶着门框稳住身形,杜无伤摇头甩了甩头发中的雨水,像条落水的狗。

    门框传来铛的一声,杜无伤低头一看——是他的猎犬叼着他的三尖枪撞上门框。

    他冲猎犬点了点头,附身捡起三尖枪,用枪尖撑住地板。

    猎犬见状叫了几声抖抖水,再次狂奔进滂沱大雨之中。

    杜无伤干巴巴地笑了起来,勉强将三尖枪尾部断裂的铁丝在腕甲上打了个结。

    就在这结打好的一瞬间,杜无伤用模糊的余光看到了很多东西。

    有透明橱窗中圣诞树下的礼物盒子,有窗檐边沐浴阳光的一只小鸟,有书店促销时书本封面上盯着自己的人像,最后是一份录取通知书:

    避风港猎人学院

    录取通知书:

    杜无伤同学,你的入学申请已被我校通过,请于一九七三年八月二十日前往本校报道。注意,我校将尽全力保证学生在我校学习期间的生命安全,但部分课程的危险性依旧无法避免,请给予充分考虑。

    如果您决定入学,我校会帮助您精进知识、技巧与能力,以期您未来能够在黑暗中维护我们的避风港。

    “我相信人类的精神是百折不挠的。如果你全力以赴,并给予足够的决心,梦想就一定会实现。它可能不会立刻实现,而且那些最崇高的梦想往往穷尽你的一生也无法实现。但你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使你超越曾经的自己,即使你死去之后也不曾徒劳无功。”

    杜无伤曾有机会,但他终究没能成为一名光荣的猎人。

    就在猎犬从大雨中将杜无伤的武器找回的这一刻,杜无伤明白了自己能力的本质——这是因贯穿自己一生的遗憾而诞生,为寻找弥补遗憾的希望而出现的力量。

    杜无伤想要做一名光荣的猎人,为了人的生存与戮兽战斗。

    在今天寻找到的希望,不会因昨天发生的事情而消失,也不会为了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停留。

    如果杜无伤要弥补自己的遗憾,有且只有一条路——出门直走,直面暴雨、伤痕与戮兽。

    杜无伤想了一下,站在门内往自己前方看去。

    被高耸舰塔汇聚起来的透明水流不断从舱门的上方淌下,模糊的水帘模糊了杜无伤的视线。

    杜无伤低头越过那道水帘,像自己的猎犬一样迈进滂沱大雨之中。

    杜无伤在雨中抬起头,余光中看到的不再是记忆中的遗憾——而是穿破厚厚的云层,清晰无比的看到了一只丑陋可憎的戮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