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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6 许家之内俱称臣,三看辛满有余悸(下半)

    “诶不行不行,”辛满听起来让蛮横的马嘉仪吓破了嗓音,“诸位,诸位!我是太平令,我有朝廷要事见许骠骑。劳烦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纹丝不动,还把白眼投在辛满身上,要不是真真顾念着马嘉仪的屠刀不长眼,唾沫星子都淹成海了。

    “许京乃天子下臣,诸位要让我抗见命官,藐视令法吗?”许京可算站了出门向大家伙拱手作揖,大家伙听他调子都摆好谱了,也就不再堵拦辛满和马嘉仪一干人等。

    “许京!”人群让开可叫马嘉仪撒开欢了,蝶飞花丛般过来,不带有一丁点杀气,莺莺燕燕的只像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许京迎面不知如何招架她,一个紧着进,一个忙着退,活似未战先退的败军之将。

    “别跑!”马嘉仪眼里只有心上人,不管沈律在侧面出剑相逼,起个猛子想蹦进许京的怀里,然而许京就是不接,生生被她撞翻在地。

    “你接住我不就好了嘛。”

    辛满后边急匆匆追进来,诧异沈律的剑都要戳进马嘉仪的脊梁骨了,马嘉仪竟是压在许京身上撒娇地玩着许京的胡须。

    真怪不得马祀叫他女儿来兵围许府,这姑娘叫谁跑掉了都成,唯有许京绝对不会放。不过既要嫁进许家,却是张口就拿许家人的人头咄咄相逼,这女子忒是我行我素了。

    许京碰都不敢碰马嘉仪,瞥见辛满来了,无助地招招手。

    “渭阳君,”辛满推手沈律让他把剑收回去,再到跟前忍住不笑道,“地上硬,咱让许骠骑起来说话。”

    马嘉仪牵住许京的袖子依从了辛满的话想给人拉起来,但许京傲慢的甩开手,引她娇嗔道:“我倒希望男人比地还要硬呢,可他既不对我硬,也不对我软!”

    不羞不臊的大白话挑逗着许京也辱衅着他,许京和满屋子男人一时没本事驳斥。

    辛满其实新奇热烈奔放的马嘉仪,这等飒爽如流星的女子,简直见之不忘,倒觉得许京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渭阳君容我和许骠骑说几句话可好?”

    “是我通融你进来的,不许背着我说!”马嘉仪按住自个儿的弯刀,外头的臧州亲兵领她一个眼神当场就能冲破门槛。

    许京有些着急对马嘉仪谈不上爱已是积上恨了,捉回郭车手头帮拿的剑,只是见到辛满就意味着白丰的斩贼之计是不成了,天大的事还等着自己去做,不能图一时之快了!他嗖地收剑入鞘,背手叹气。

    “许骠骑,”辛满不和马嘉仪作对,假模假式地拱拱手,道,“户外雄兵正配骠骑雄才啊,如今奸佞授首,政务初平,正是群臣趋廷托吉之时,骠骑金印挂带,何不进宫表率?”

    “什么!”沈律的心思时刻活络在保全许京的点子上,辛满的漂亮话根本骗不了他。许京在家中倘遇不测,尚有死士奋力一搏,要是进宫去不就任人宰割了吗?

    他闪身贴近许京,阻拦道:“骠骑莫步汪咸后尘啊!”

    许京推敲利害的心思一下子全散了,毛骨悚然的想到前番自己骗汪咸进宫去做士人表率和太后承诺他们兄妹若能助力锄奸,所立之功当在华朝永世不朽,结果汪咸遇刺宫中,无人收尸。大将军的下场轮到他这个骠骑将军了么。

    是天道的轮回,还是......许京阴冷地看向辛满,握剑握得指节发白。

    郭车不仅会察言观色,更有旁观者清的能耐,既要跟许京死心塌地的干,就不能由着他一头撞死在南墙上:正人君子往往慎重细节,唯有小人敢于赌博。

    “主公,”他没有许京高便垫脚攀上许京的肩膀,附耳道,“马祀初以为许氏畏兵,徒有声名,辅之左右,有利其人。然则梁州不定,并州闹患,马祀所恃兵力不能聚齐,而举目观之近在河南,远涉徽颍,地域之官吏咸服于主公,马祀怎能不对主公万分惧意。”

    许京听他似有正解,侧身低头来听:“马祀歹匪,不识大体,不能知许氏之贵,主公不可以应对公卿之术应对虎狼。现今太尉老矣,固能号召士林亦在暗处叫马祀小觑,而主公赚杀外戚,诛尽阉党,血气方刚,摆在明处,马祀一时轻心,悔使主公威加海内,受封骠骑,是故金印不该系于腰间啊。”

    “嗯......”许京沉吟着和辛满撞了个对眼儿,辛满的话已经别有一番滋味了。

    “我们困守原地,日夜待毙,不如捧印入宫,暂作马祀帐臣,如辛太平之所为则可韬光以待机变。”(辛满任职太平令,故而称他作辛太平)

    叫我许京学他辛满摇尾乞怜?!许京纠结地拍了拍自个儿的脑门,丢下沈律和郭车,还是和辛满看在了一起。

    辛满看明白了许京目光里的悻怒,隐忍,和那巨浪涌起般的对权力的渴求。哼,终究有你除了屈尊降贵再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了吧,怎么,体会到我的痛处就令你这么不堪?你不是从小就说会和我甘苦与共?

    “正法,劳你去取我印绶来。”

    “我不去。”沈律撇过头把住剑哪里是不愿意去,是不愿意许京进宫去见马祀。

    许京气愠地划了他一眼,先前有一幕为大家舍命自刎的大戏,现在即便是向马祀奴颜示好也显得是权宜之计,对许京的形象好比瑕不掩瑜。

    或许许京在演戏之前就料到他无可避免的只会走到这一步。

    “你不取,我自取!”

    沈律瞅着许京冲了出去,忠心耿耿的跟着:“那我随你去。”

    “你家中没有老小吗?”许京突然停下脚,话是对着所有想要追随他去的志士们说的。“此去若能保族内,许京无憾。若能保诸位,许京无忧矣!”

    他话音刚落,志士们哗啦啦跪倒一大片。这群感激涕零的人以后分散到各地也好,汇聚在许京旗下也罢,许京这一笔在诛尽宦官之后赚得都翻番了。

    许京不再多留,也不和家人辞别,带着骠骑将军的印绶没换官服就和辛满等人同道驰马,破尘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