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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海道副使

    话说丁义飞听闻己方大获全胜,最后一个匪首沈九已被把总张四维抓住,计划押解到海道副使李文进处进行审判,不但没有欣喜之意,反而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大喊道:“汪老板,万万不可啊!”

    可是一声喊出,丁义飞又自觉不妥,暗自揣度到:“如此肤浅的道理,连我都是一想便知,以汪老板的深谋远虑,他又岂能想不到?”一时略感尴尬,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汪老板倒是不以为意,微笑着问到:“你倒是说说看,有何不可?”

    丁义飞思虑良久,这才缓缓开口到:“当晚在宁波府,那狗官梁知事家里,汪老板为民除害……”

    汪老板见丁义飞措辞讲究,不由得笑容更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丁义飞继续说到:“汪老板为民除害后,还命人把所有尸首的左耳割去。我当时还不明就里,现在想来,莫不是当时就打算嫁祸给那沈九?”

    汪老板点头道:“当时也是临时起意,想留一步暗棋,没想到这么快就起到作用了。义飞,你继续说下去。”

    “宁波府的这件案子,上次把总张四维审问陈思盼的时候,那陈思盼矢口否认。虽然后来我们把匪首陈思盼给杀了,但我想那张把总难免会对此事起疑。”

    汪老板笑道:“所以你认为我们不该留活口,应该把那沈九也给杀了,来个死无对证?”

    丁义飞默默点头道:“我是觉得一不做二不休,不然那沈九在被审判时乱说一通,难免留下隐患,也不知道想的对不对?”

    汪老板先是看向了王滶和王滮,赞许的点了点头,接着转向丁义飞,微笑说到:“你考虑的已经算是很周全了,就你这个年纪来说实属不易。现在我们已经算是真正的自己人了,我就跟你详细分析一下。”

    “首先,那陈思盼和沈九是大不相同的。那陈思盼是这一大伙海盗公推出来的首领,势力庞大,且他为人心机深沉,又能言善辩。所以我们不能给他留下一点机会,哪怕会让官府中人不悦,抓住机会还是必须立马下手除掉,以绝后患。”

    “这沈九就不一样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嗜血残暴的莽夫。这种人在被审判的时候,不是只知求饶就是硬充好汉,是不可能兴起什么风浪的。既然官府需要这么一个人来杀鸡儆猴,对外威慑一众海盗,对内鼓舞军心民心,我们不如就做了这个顺水人情,给他们留个活的。”

    丁义飞依旧放心不下,忐忑的问到:“我看那把总张四维很是精明,海道副使李文进想来也不糊涂。倘若那沈九就是一口咬定,宁波府的案子不是他做的,那官府会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呢?”

    汪老板笑容玩味的说到:“无论是张四维,还是李文进,和那姓梁的都毫无瓜葛,他们是不会费心思去追究此事‘真相’的。那沈九交代不交代其实并不重要,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向朝廷交差的‘结果’。”

    看着丁义飞若有所悟的样子,汪老板很是高兴:“李文进和张四维只是需要一个‘结果’,而我们给了他们一个‘结果’,无论这个‘结果’是不是能经得起仔细推敲,是不是‘真相’,只要不耽误他们交差领赏,那就足够了。”

    丁义飞恍然大悟,心道:“汪老板你对官府中人的所思所想及处事风格竟然了解的如此透彻,不去混官场,却跑来做个海盗,那真是浪费人才了啊。”

    王滮却是一脸茫然,越听越迷糊,他向来是义父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从来不会去细想为什么要这么做,主要是他也想不太明白。

    王滶却是深得汪老板真传,一直是汪老板左右手般的存在,他知道汪老板对丁义飞大有好感,想要重用于他,笑着对丁义飞说到:“这海道副使全称是提刑按察使司巡视海道副使,有经略海防、演练水陆官兵、处备粮饷之责,同时还有权督察地方,举劾文武官吏、条陈军民利弊。虽然只是个正四品的官职,但是统管军事、外贸及外交,对我等海商来却说是最重要的存在,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同去见见他?”

    丁义飞回想一下历史书里对明朝官场的描写,对官府是全无好感,再加上伤势确实颇为严重,于是摇头拒绝到:“我肩膀还是痛的厉害,属实行动不便,还是不拖累汪老板你们了。”

    汪老板点点头,叮嘱一番,让丁义飞好好休养,带着王滶、王滮两人自行去了。

    丁义飞毕竟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强,一天过后已能下床走动。这天下午,丁义飞走出甲板散心,见到船队已经停靠在了杭州港,他正想寻找汪老板等人,却见汪老板带着王滶、王滮及数名水手从远处走了过来。

    丁义飞看见汪老板一脸淡然,瞧不出喜怒,王滶和王滮却是满脸怒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汪老板见到丁义飞已能下床走动,颇为高兴,笑道:“你在这里正好,一起到我船舱里来吧。”

    进到船舱,众人刚一坐定,王滶就忿忿不平的怒道:“义父,您也太好说话了。那李文进明摆着是乘火打劫,之前情势危急,我被逼无奈之下允诺了十万两的酬谢,已经算是非常厚的重礼了。这趟出去剿灭海盗,我们出生入死的,他们官兵完全就是跟着捡现成便宜,损失微乎其微,况且还擒得匪首立下了大功。那姓李的,凭什么还要我们再出五万两的抚恤银啊?”

    汪老板也没答话,转到问王滮道:“王滮,你觉得呢?”

    王滮茫然道:“义父,你是知道我的,我对钱的事情向来不太感兴趣。只是这十五万两银子确实很多的样子,我们拿的出来吗?”

    汪老板点点头:“勉勉强强,大概刚好能凑得出来吧。”

    王滶更是不忿:“那么多年的积攒,就这么一下子都掏空了?岂不是我们这么多年辛辛苦苦,都是在为那姓李的打工?”

    汪老板却又看向了丁义飞,开口问到:“义飞,你倒说说看,这十五万两白银,我是该给还是不该给呢?”

    丁义飞从王滶的话里,隐约能够猜到事情的经过,想必汪老板是被那海道副使李文进狠狠地敲了一笔。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种大事上,汪老板竟然还会征询自己的意见,略加思索,慢慢的说到:“事情的经过我知道的不多,不敢多嘴。只是汪老板竟然允诺了如此多的银子,想必是看到了更好的机会吧?”

    汪老板拍案大笑,似是对丁义飞的回答很是满意,转头对王滶说到:“王滶啊,你什么都很好,就是眼光,应该放得更加长远一点。”

    他也不卖关子,继续解释到:“此次和海道副使李文进的交易,看似我们是付出了血本,但是从此也让我们和官府搭上了牢固的关系。”

    “如今这一带势力较大的海盗都已被我们铲除,没有了安全之忧,正应该扩大贸易,只是之前因为大明的‘海禁’政策,我们都只能小打小闹。现在李文进收了我们如此大礼,人心不足,今后只会想要更多,对我们的海上贸易自不会过多掣肘。在官府的默许甚至支持下,我们以后还怕赚不到银子吗?”

    听完汪老板的分析,丁义飞、王滶、王滮三人顿时感觉今后大有可为,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

    汪老板看了看丁义飞,又看了看王滶,微笑道:“不过当前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做,我们得去趟琉球,把李易涵给接上,再没有我们的消息,那小姑娘怕是要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