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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关东

    “……军师,那崽子还有气儿呢!”

    “……就算他命再硬被道公爷吸干了慧髓也不可能活着。”

    铺天盖地的噪音陡然消失,柳铆听到有人说话,伪装成母亲的怪物去哪了,自己现在算是逃过一劫吗?

    “这崽子现在慧府空空最容易被邪祟附体,”嗓音沙哑又尖锐的人说:“上次老六诈尸的事,你忘了?”

    “军师,道爷这两天一直在琢磨那个装着血的琉璃瓶,你说那到底是个啥啊?”

    “咳!不该你知道的事少打听,记得把这个小崽子丢远点,别再像上次一样扰了道爷清修。”

    “唉……好!”

    摇摇晃晃,柳铆感觉脑袋里仿佛装着一片海,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将他抬起,脑袋里也跟着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

    “三哥,”负责抬腿的人说:“给兄弟匀一块黑土子去去寒,太他妈冷啦。”

    另一个人很不耐烦,瓮声瓮气地骂了一句:“去你妈的,你三爷爷我这儿也没啦,怕冷?怕冷你咋不滚回娘胎里!”

    过了一会,抬腿那人又说道:“三哥,就跟之前那些死了的‘伤票’一样扔进碱沟算啦!反正除了老六也没真见过哪个诈尸起来的!”

    抬上半身的人“哼”过一声,算是被对方给说动了。

    “一二、走!”

    柳铆突然感觉脑中的大海掀起巨浪,紧接着他摔进了绵密的积雪……

    “冤有头债有主,小崽子你要是成了厉鬼可千万别来找我麻三啊。”自称“麻三”的男人接着问道:“瘪五!你还凑过去嘎哈?”

    “嘿嘿!三哥,”一头发黄枯发的瘪五坏笑着跳进碱沟,积雪瞬间末过了他的腰身。

    “我把这套袄给扒下来,反正死人留着也没用不如让爷们暖和暖和。”

    土匪弯腰摸着雪坑里的“尸体”,却不料“尸体”突然伸手抽出了他别在腰间里的攮子……

    “咋啦,你他妈手脚麻利点。”

    噗呲!站在高处的麻三似乎听见什么声音,他转身去寻同伴,却只望见瘪五在地上撅着,上半身完全钻进积雪里。

    借着月光能看到周围被染成了一片深色,而本该死掉的小崽子就站在尸体旁边,手上还握着一把雪亮尖刀!

    ……

    “妈呀!诈尸啦!”

    柳铆看着麻三逃跑的背影,甩了甩染血的武器。

    手中尖刀的长度和形制介于短剑与匕首之间,一侧开刃,刀身有两道开槽,手柄两侧各嵌着六枚黄铜卯花。

    “好冷,身上的衣服也很奇怪。”

    现在自己身在何处?眼前是一片远胜严冬的肃杀景象。

    枯枝、积雪以及平原上空高悬的一轮圆月,还有原本被人造光源掩盖的繁复星空。

    哪怕一小片裸露的皮肤也被冻得像刀子在割,安静的像是月球表面。

    “哥哥,我好饿啊……”

    正当他抽出尸体腰间的木鞘,准备收起武器时,一张稚嫩的女童面孔骤然出现在柳铆眼前。

    “哥哥,爹爹和娘亲咋还不来接我们啊,我好冷啊!”

    柳铆戒备着后退半步,不只那个小女孩,他看到越来越多的脸浮现在漆黑的雪原上……

    “哥儿,帮我暖暖身子吧……”

    “咳咳咳,不孝子!不孝子!”

    “儿啊,你快跑,你快跑吧……”

    “土匪爷爷,别杀我,我家里有钱!要多少都能给你们!”

    妖艳的女人、愤怒的老汉、愁苦的老妇、怯懦的公子哥……月光仿佛在瞬间消失可周围的积雪却清晰可见!

    咔哧。

    不远处传来细密的咀嚼声,是刚刚那个被自己杀死的黄毛,现在他的尸体周围同样聚集了一大堆容貌各异的脸孔,而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

    随着最初那个喊饿的小女孩张口咬住柳铆身上的棉袄,其他围绕他的脸孔才仿佛被唤醒了同一种有关饥饿的共同疯癫。

    “哥儿,你身上好香啊……”

    “儿啊!娘好饿,就吃一口,就吃一口!”

    “肉!肉!肉!”

    饿饿饿!吃吃吃!

    越来越多的脸开始撕咬起柳铆,而更多则纷纷加入到另一场彼此吞食的飨宴中……

    手中的攮子划过一道弧线,没有流血与惨叫,刀刃所经之处一张张脸孔像气球般破裂,起而代之则是更多的脸!

    脸孔越来越密集以至于柳铆眼中他们的样貌也逐渐模糊,能够容他移动的空间被不断挤压,尽管身上的旧棉衣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可远处已经快被吃干抹净的黄毛似乎在昭示着自己的结局。

    很奇怪,明明周围漆黑可脸孔与雪原都如此清晰,他抬起头确认了一下空中消失的圆月,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怪异景象可能并非现实。

    幸亏我早就构思过遭遇精神攻击时应该怎么办!

    “呸!”

    混合着鲜血的口水被吐在雪中,成了这黑白世界中唯一的亮色——柳铆在自己的舌头上咬开了一道不浅的豁口!

    疼痛的阈值在被瞬间超越的同时肾上腺素超额分泌,黑暗随之退去,至此他才真正看清楚那无数张面孔背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啧,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大坨布满人脸的畸形肉团正在他脚边的积雪中奋力蠕动!

    彼此粘连的皮肤冻得发白,虽然能在表面看到众多萎缩的手脚,可杂乱排列的肢体根本无法支撑起臃肿的主体。

    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快被吃干净的土匪尸体,柳铆决定把这坨无从下手的肉团留在雪原上自生自灭……

    离开积雪的洼地碱沟,能看见雪地上有一条向西的脚印。

    逃跑的“麻三”保不齐会叫上别人再次回来,于是他决定向着脚印相反的东方逃离。

    ……

    【滴!剧情载入成功,接下来剧本将正式开启……】

    左手的小指已经失去知觉,鼻腔中也开始泛起一丝丝甜味,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倒在积雪中的柳铆再次听到了脑中的电子音.....

    【剧本名称为:关东血谭。】

    关东,这片寒地歹土之上一条从异国他乡蔓延至此的铁路带来了掠夺、罪恶以及其他更加古老的隐秘。土地肥沃、环境恶劣,固定的天灾与爆发的人祸彼此交织。

    殖民者、铁路工人与沙俄流民、鸦片、人口买卖、土匪横行。

    这里是末代王朝的飞地,同样也是覆满糖霜、浸透奶水的应许之地。

    【完成特定事件以获得相应的业力点数,剧本结算后,参加者可通过消费点数兑换在本次剧本中解锁的能力与物品。】

    剧本推进条件:1、目击“拾遗谲怪”;2、获得关键物品;3、剧本环境发生巨大改变/推进;4、作出重要抉择。

    剧本结束条件:1、寻得宝玉;2、寻得“源血”。

    【发轫肇始,斥候观察。归墟经略,司掌未来。】

    【斥候,请抓住你的第二次机会。】

    怕不是这第二次机会也要马上失去了,柳铆暗自吐槽着。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有一团鲜红的火焰漂浮在风雪中……

    而当柳铆再次醒来时,眼前出现的却是另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