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远东铁路谋杀案
呜——
西蒙诺夫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他感觉火车的汽笛声仿佛就在自己耳道中响起那样刺耳。
现在所乘坐的这列火车不知为何总是让他想起神话中名叫维列斯的巨蛇，又或者是最近听过那个东瀛名叫“火车”的妖怪……
在自己的家乡，蛇总是与土地息息相关，此刻车轮下的铁路也是贯穿了宽广的土地同样像蛇一样贪得无厌。作为底层军官，西蒙诺夫比谁都清楚军方的盘算，从某种角度上看这也算是暗合了土地与蛇的传说。
掏出随身携带的怀表，借着月光能看到现在时间是凌晨五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车厢中的冷气让人睡意全无。
为了防止脑子也被冻僵，他开始回想起整列火车的结构以及车厢排列：
这辆行驶在雪夜平原上的远东列车一共有三十七节车厢，其中二十节是运货车厢，剩下十七节乘客车厢又被分为特等、高等还有普通三个单位。
只有购买高档车票的乘客才有机会享受厚实的棉被与封闭良好的卧铺车厢，西蒙诺夫正坐在毗邻卧铺车厢的最后一节普通车厢。
与一般认知不同，八节普通车厢在靠近车头的位置——因为靠近火车头所以煤烟和噪音都很大。
五节高档车厢在列车中部，他听说其中有三节的特等车厢还专门设置一节茶水室、一节炊事车厢，目的就是隔开前面的高档车厢和后面的运货车厢。
“……听说这些都是照着欧洲学来的。”
如果不出意外，西蒙诺夫不会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踏上异国的土地，他不奢望自己这样的低级军官能像那些贵族老爷一样去欧洲游历。
然而这次意料之外的东方之旅，却是为了调查现在沙俄东部泛滥的鸦片问题。
派他一名军官又能做到什么呢？想到这西蒙诺夫又不由得浮现出讥讽的笑容。
鸦片如何悄无声息地被运进边境、如何莫名其妙散布全国？结果可想而知，此行不过是上面为了掩饰和远东商会勾结的缓兵之计。
就在黎明前的困倦逐渐爬上眼皮时，一声女性的尖叫从后面的卧铺车厢传进他的耳朵。
然而尖叫只是开始，很快卧铺车厢那边发出的骚动便将他周围的乘客也一并吵醒，出于军官的习惯，他从椅子上站起，推开车厢门冷风瞬间灌进身后的普通车厢，西蒙诺夫听到有一群乘客在骂骂咧咧。
一节高等车厢内有六间卧室，四人一间（左右上下铺），能锁门。
当他进入高档车厢后首先看到一个满脸褶皱衣着邋遢的白胡子老头，在他身旁陪同着一位裹着肮脏头巾同样邋遢的老妇，随后是另一侧探出门口惊惧不定的年轻女性。
接着向前是一间打开的卧房，有个年轻人背对着西蒙诺夫看向卧房里，军官拍拍肩膀示意其让开，对方转过身是一张憔悴不堪的脸。
在卧房内的乘务员正一脸惊慌地看向突然出现的西蒙诺夫，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则伏着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中年妇人的尸体，她身体肥胖，衣角边缘露出的皮肤苍白，身上还残留着多达八处深浅不一的刀伤。
……
在亮出自己低级军官的证件后，西蒙诺夫得以参加到这场谋杀的调查之中。
死掉的胖妇人名叫丽莎，独自买下四张高档票独占了一间卧房，可谓是财大气粗。
其实富人很难有仇人，就算欠下血债也能靠钱想方设法摆平，或者把“债务”转嫁给别人，可富人的突然死亡往往又和金钱离不开关系。
理所当然，丽莎夫人的卧房里充满了翻找的痕迹，财务也被洗劫一空。
……总觉得丽莎这个名字之前好像听过？
在西蒙诺夫看来凶手的行为非常愚蠢，如果在行凶后逃往其他车厢，冷风也会惊醒一整个车厢的乘客，所以行凶者必然是高档车厢中的某位乘客。
死者的财务被洗劫，只要搜查这节车厢里乘客的随身物品，一切便会真相的大白。
然而结果却出乎底层军官的预料，高档车厢中包括乘务员在内所有人的行李中都没能搜出不合理的现金、昂贵的女士首饰，以及其他能作为证据的东西。
难道凶手行凶之后跳窗逃走了？可高档车厢里的乘客并没有减少，西蒙诺夫脑子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但很快，另一个疑点有让他似乎摸到了某种真相……
“军官先生，你有发现什么吗？”负责高档车厢的乘务员、名叫兹维尔科夫的年轻人问道。
此刻西蒙诺夫和他正处于原本所在的普通车厢。
发生命案的高档车厢已经被随车军警所控制，但是西蒙诺夫作为底层军官军阶更高，别说他还有陪派往远东调查鸦片走私的经验。
“我觉得在那节高档车厢里，有四个人最可疑。”
他俩旁若无人地谈论案情，也不管会不会惊动周围坐在椅子上安眠的普通乘客。
“可是我们刚刚检查过，高档车厢里的乘客身上并没有丽莎夫人丢失的财务。”
“财物很好解决，顺着那个车窗的丢出去就好了。”
“丢出去？”显然这种可能性颠覆了乘务员的认知，“钱都不要了，他们又为什么要杀人？”
“老雷泽诺夫和老玛丽夫妻俩是来找自己那个跟着护路军士兵私奔的女儿，奥利加纳在找自己音讯全无的姐姐，瓦西里.瓦西里伊奇要找他的未婚妻。”
这些人全都从远东铩羽而归，他们同座一节车厢，又偏偏这节车厢里死去的又是一个有钱的老妇人……
“我在阿勒棉城听过一个传闻，有人会拐卖年轻的白俄女人，并把她们买去欧洲、东瀛甚至印度。”
在异国犯下的人口买卖案件，回国后也不会得到惩处。西蒙诺夫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但他的右手却不着痕迹地握住衣兜里的左轮手枪——因为他是军官有带枪上火车的许可。
“……那些绑架犯。”年轻乘务员低头嘟囔着，煤气灯发出的昏黄灯光从他的头顶投下，让人无法确认他此刻的表情。
“还要有人把麻醉剂下到丽莎饭菜里，这样行凶时才不会惊动车厢里的其他旅客。”
底层军官抽出左轮手枪指着眼前的乘务员。
“伤口深浅不同，说明凶手不只一个，兹维尔科夫，你也是凶手！呃——”
一阵温热在心窝扩散，与刚刚在车厢中不同，乘务员的脸上显露出真正惊慌的表情，西蒙诺夫惊愕的低下头，正看到染血的刀尖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西蒙诺夫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他感觉火车的汽笛声仿佛就在自己耳道中响起那样刺耳。
现在所乘坐的这列火车不知为何总是让他想起神话中名叫维列斯的巨蛇，又或者是最近听过那个东瀛名叫“火车”的妖怪……
在自己的家乡，蛇总是与土地息息相关，此刻车轮下的铁路也是贯穿了宽广的土地同样像蛇一样贪得无厌。作为底层军官，西蒙诺夫比谁都清楚军方的盘算，从某种角度上看这也算是暗合了土地与蛇的传说。
掏出随身携带的怀表，借着月光能看到现在时间是凌晨五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车厢中的冷气让人睡意全无。
为了防止脑子也被冻僵，他开始回想起整列火车的结构以及车厢排列：
这辆行驶在雪夜平原上的远东列车一共有三十七节车厢，其中二十节是运货车厢，剩下十七节乘客车厢又被分为特等、高等还有普通三个单位。
只有购买高档车票的乘客才有机会享受厚实的棉被与封闭良好的卧铺车厢，西蒙诺夫正坐在毗邻卧铺车厢的最后一节普通车厢。
与一般认知不同，八节普通车厢在靠近车头的位置——因为靠近火车头所以煤烟和噪音都很大。
五节高档车厢在列车中部，他听说其中有三节的特等车厢还专门设置一节茶水室、一节炊事车厢，目的就是隔开前面的高档车厢和后面的运货车厢。
“……听说这些都是照着欧洲学来的。”
如果不出意外，西蒙诺夫不会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踏上异国的土地，他不奢望自己这样的低级军官能像那些贵族老爷一样去欧洲游历。
然而这次意料之外的东方之旅，却是为了调查现在沙俄东部泛滥的鸦片问题。
派他一名军官又能做到什么呢？想到这西蒙诺夫又不由得浮现出讥讽的笑容。
鸦片如何悄无声息地被运进边境、如何莫名其妙散布全国？结果可想而知，此行不过是上面为了掩饰和远东商会勾结的缓兵之计。
就在黎明前的困倦逐渐爬上眼皮时，一声女性的尖叫从后面的卧铺车厢传进他的耳朵。
然而尖叫只是开始，很快卧铺车厢那边发出的骚动便将他周围的乘客也一并吵醒，出于军官的习惯，他从椅子上站起，推开车厢门冷风瞬间灌进身后的普通车厢，西蒙诺夫听到有一群乘客在骂骂咧咧。
一节高等车厢内有六间卧室，四人一间（左右上下铺），能锁门。
当他进入高档车厢后首先看到一个满脸褶皱衣着邋遢的白胡子老头，在他身旁陪同着一位裹着肮脏头巾同样邋遢的老妇，随后是另一侧探出门口惊惧不定的年轻女性。
接着向前是一间打开的卧房，有个年轻人背对着西蒙诺夫看向卧房里，军官拍拍肩膀示意其让开，对方转过身是一张憔悴不堪的脸。
在卧房内的乘务员正一脸惊慌地看向突然出现的西蒙诺夫，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则伏着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中年妇人的尸体，她身体肥胖，衣角边缘露出的皮肤苍白，身上还残留着多达八处深浅不一的刀伤。
……
在亮出自己低级军官的证件后，西蒙诺夫得以参加到这场谋杀的调查之中。
死掉的胖妇人名叫丽莎，独自买下四张高档票独占了一间卧房，可谓是财大气粗。
其实富人很难有仇人，就算欠下血债也能靠钱想方设法摆平，或者把“债务”转嫁给别人，可富人的突然死亡往往又和金钱离不开关系。
理所当然，丽莎夫人的卧房里充满了翻找的痕迹，财务也被洗劫一空。
……总觉得丽莎这个名字之前好像听过？
在西蒙诺夫看来凶手的行为非常愚蠢，如果在行凶后逃往其他车厢，冷风也会惊醒一整个车厢的乘客，所以行凶者必然是高档车厢中的某位乘客。
死者的财务被洗劫，只要搜查这节车厢里乘客的随身物品，一切便会真相的大白。
然而结果却出乎底层军官的预料，高档车厢中包括乘务员在内所有人的行李中都没能搜出不合理的现金、昂贵的女士首饰，以及其他能作为证据的东西。
难道凶手行凶之后跳窗逃走了？可高档车厢里的乘客并没有减少，西蒙诺夫脑子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但很快，另一个疑点有让他似乎摸到了某种真相……
“军官先生，你有发现什么吗？”负责高档车厢的乘务员、名叫兹维尔科夫的年轻人问道。
此刻西蒙诺夫和他正处于原本所在的普通车厢。
发生命案的高档车厢已经被随车军警所控制，但是西蒙诺夫作为底层军官军阶更高，别说他还有陪派往远东调查鸦片走私的经验。
“我觉得在那节高档车厢里，有四个人最可疑。”
他俩旁若无人地谈论案情，也不管会不会惊动周围坐在椅子上安眠的普通乘客。
“可是我们刚刚检查过，高档车厢里的乘客身上并没有丽莎夫人丢失的财务。”
“财物很好解决，顺着那个车窗的丢出去就好了。”
“丢出去？”显然这种可能性颠覆了乘务员的认知，“钱都不要了，他们又为什么要杀人？”
“老雷泽诺夫和老玛丽夫妻俩是来找自己那个跟着护路军士兵私奔的女儿，奥利加纳在找自己音讯全无的姐姐，瓦西里.瓦西里伊奇要找他的未婚妻。”
这些人全都从远东铩羽而归，他们同座一节车厢，又偏偏这节车厢里死去的又是一个有钱的老妇人……
“我在阿勒棉城听过一个传闻，有人会拐卖年轻的白俄女人，并把她们买去欧洲、东瀛甚至印度。”
在异国犯下的人口买卖案件，回国后也不会得到惩处。西蒙诺夫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但他的右手却不着痕迹地握住衣兜里的左轮手枪——因为他是军官有带枪上火车的许可。
“……那些绑架犯。”年轻乘务员低头嘟囔着，煤气灯发出的昏黄灯光从他的头顶投下，让人无法确认他此刻的表情。
“还要有人把麻醉剂下到丽莎饭菜里，这样行凶时才不会惊动车厢里的其他旅客。”
底层军官抽出左轮手枪指着眼前的乘务员。
“伤口深浅不同，说明凶手不只一个，兹维尔科夫，你也是凶手！呃——”
一阵温热在心窝扩散，与刚刚在车厢中不同，乘务员的脸上显露出真正惊慌的表情，西蒙诺夫惊愕的低下头，正看到染血的刀尖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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