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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家庭

    放学前老张把放在讲台上的课表给了赵雯雯,让她一会贴在黑板旁边,问了一下教室前后门的钥匙再谁那里。

    提醒拿钥匙的放学时别忘了锁门,还有下午两点要来学校除草,打扫卫生。

    随后便走出教室,回办公室去了,等班主任走的远了,教室就像开水一样,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同学们如同野驴出奔大草原一样,一窝蜂挤出了教室,姬景行看的笑着摇了摇头。

    他慢条斯理的把发下来的课本整理好,等到教室里的人已经稀稀拉拉没几个,才不紧不慢的抱着书走出教室,随着人流下了二楼,左转出了校门。

    姬景行在校门口,略微思索了片刻,才走向右手边的水泥路,路的一边是学校的围墙,另一边是四层的工人村宿舍楼。

    有一部分心思灵活的职工把一楼的小院开了小窗,做了小卖铺。

    此时就有很多小学生围在那边买些小零食,而且没记错的话班主任老张的家就在这边第二家。

    姬景行一边走,一边回忆,路口左转,走到底,然后右转再走到底,左手边的宿舍楼,二楼右手第三间就是父亲租住的一间宿舍了。

    走到门口,门锁着,看起来父亲和弟弟都没有回来。

    伸手掏了掏外套口袋,果然里面有两把用绳子系在一起的两把钥匙,一大一小。

    姬景行看了看门上的锁,拿出大的钥匙,试了试果然打开了。推开门,一股热浪还有淡淡的霉味就扑面而来。

    进门,就是一个小客厅,或者说餐厅也行,大概6平米左右。墙边靠窗摆着一张桌子,墙角还靠着一张床。

    继续向里是就是卧室了,中间也没有门,卧室里只有一张大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衣柜。

    卧室外面还有一个小阳台。

    阳台上并没有什么花花草草,只有一些杂物,还有一张简易的折叠床。

    姬景行站在阳台,向右看,是一面近2米高的石头砌的墙,石墙后面是一个小公园。

    墙上有一个豁口,上面很是光滑,显然经常有人从这里攀爬进公园。

    小公园中央还有一个人工湖,且算是“湖”吧,站在阳台正好可以看见湖面,还有些波光粼粼。

    姬景行回屋脱下外套,又把里面的秋衣脱掉,也不知道前世的他,这个天穿那么厚想干什么~

    姬景行站在衣柜的镜子面前,人身等高的镜子里,是一个身躯瘦弱,五官清秀的少年。

    166cm的身高,但看着略微有些佝偻,嘴唇上有细细的绒毛,眼睛里透着兴奋过后的疲惫。

    姬景行此时穿着从哥哥那里继承的条纹衬衫,衬衫领口已经有了淡淡毛边,还微微泛着黄。

    “你啊,真的好丧啊!”姬景行,伸出手指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忍不住念叨一句,随后却又咧开嘴角,笑了笑。

    书桌上堆放着刚领的教材,靠墙还摆着一台收录机,这大概是这个家里目前除了电灯外,唯一的电器。

    姬景行打开广播,调到fm频道,喇叭里面就传来一阵阵的音乐。

    “滴…滴…滴…现在是BJ时间12点整,欢迎您收听江苏音乐广播频道。”里面传来了整点报时。

    报时过后接着又是一阵歌声,“无所谓,谁会爱上谁,无所谓,谁让谁憔悴…”

    他拉开抽屉,看到里面还有两盘磁带,一盘零点乐队的,还有一个westlife这是啥来着。

    “哦,西城男孩。”

    姬景行拍了拍脑袋,这个时候自己还没学会上网吧上网,也没有小说可以看。

    不多的乐趣就是看电视,听音乐,还有游戏机,不过自己没有游戏机,只有音乐可以听了。

    在老家里的批发市场,姬景行经常去逛,有一家音响店的老板和他混的熟了。

    可以让姬景行换磁带听,这些磁带大概是自己用不多的零花钱在他那里买的。

    他正无聊的翻着抽屉,就听见了推门声,一个黑乎乎虎头虎脑的孩童就窜了进来。

    “哥,你回来那么早。”

    原来是自己的弟弟,姬修远,现在小学五年级了。

    这倒霉孩子脸上有两道疤,额头一道,腮帮一道。全是小时候和姬景行在家里楼上玩捉迷藏,从楼上掉下来摔的…

    前世姬修远结婚生子多少年,还会和他念叨这件事,埋怨坑弟的姬景行差点让他找不到老婆。

    没什么重逢的热泪盈眶,姬景行只是应了一声,就没再搭理姬修远,倒霉孩子也自顾自的玩去了。

    约么又过了五六分钟,一个中年男人也推门进来了。

    他头发有些杂乱。穿着灰色中山装外套,黑色裤子。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一个袋子里是土豆,还有一个袋子里是白菜,还有些葱姜蒜什么的。

    随手放下袋子,就招呼姬景行和姬修远。“赶紧过来把葱和蒜剥了,炒点白菜,中午下点挂面吃。”

    这就是姬景行的父亲,姬焕明,一个小学老师,一个让他两辈子都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的男人。

    姬焕明很少打孩子,姬景行也能感受到父亲对自己和弟弟默默的付出。

    到他却无法接受姬焕明的生活方式,无法接受他的没主见,也无法接受他的唠唠叨叨,更无法理解他近乎苛刻的节俭。

    在姬景行30岁以前,他都无法理解姬焕明。30岁以后,被社会摔摔打打的遍体鳞伤的他理解了,却依然无法接受,更无法亲近了。

    姬焕明60退休,那时的他头上已有了密密的白发,姬景行也只是说顺着他,不让他生气而已,却始终无法亲近的一起生活。

    可能这有姬焕明的原因,亦或者姬景行个性孤僻,可能还因为他怨。

    怨姬焕明苛刻的节俭,让他年轻的母亲,不舍得,不敢去医院看病,导致最后脑溢血去世。

    怨他,母亲逝去才一年多,姬焕明就忙着给自己找了一个搭伙过日子的。

    怨他,不考虑自己的感受把爷爷奶奶接到了本该属于姬景行的家里,把它拆七零八落,让自己受了太多的委屈,却又从不理会。

    姬景行低头默不作声拿过墙角的袋子,和姬修远把三颗葱剥皮,又剥了两瓣蒜。

    姬焕明在餐桌上把白菜从中间切了一半,又改刀切细,用菜板端了去厨房。

    厨房就在楼梯的转角那里,一个大概四平左右的小空间,接有自来水。

    屋里昏暗狭小,只有一个可以放煤气灶的台子,下面有空间可以放煤气罐,煤气灶台子右边有个水泥壁龛,中间放着油盐酱醋。

    此时厨房间里,煤气灶上的铝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腾腾冒着热气,姬焕明赶忙把菜板放一边,掀开锅盖。

    从旁边的壁龛里,掏出一把挂面,抽了两把,下在锅里,又用筷子搅拌两下,抓起盐袋子,往锅里倒了些盐,才半掩着盖上锅盖。

    姬焕明扭过头,冲着屋里低声喊“景行,拿碗过来称面条。”

    姬景行就又带着姬修远拿了三个碗过来。

    结果连汤带面把铝锅捞了干净,差不多正正好好,面条汤倒进搪瓷缸里正正好好,一滴不剩。

    看,这就是姬景行的父亲,一个下面条都要告诉姬景行,“少放点水,放多也是倒了,浪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