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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人间喧嚣

    对姬景行来说,7月2日接到一中录取通知电话,并且次日跟着姬焕明去市一中完成新生报到,暑假才算是真正开始。

    得知姬景行已经报完到,领取了录取通知书,大爷姬焕贵,特意从彭城赶回老家,将一家人聚在一起,商议要在彭城市里为姬景行举办了一场升学宴。

    爷爷姬学珠最好面子,当场就拍板了“咱办!要往热闹了办!”。

    至于为什么在彭城市里,而不是在老家,这里面有很多的历史遗留问题。

    大伯姬焕贵,是姬家二代里唯一的大学生,毕业以后留在市里工作,经人介绍和大娘刘月琴认识,然后结婚。

    大娘的大哥刘方得,在彭城市矿务集团身居高位,对自己妹夫姬焕贵,既有提携帮助,但是也有打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举贤不避亲。

    姬景行的姑奶奶姬学萍,就是姬学珠的姐姐,早些年嫁到了市里,和现在高级工程师退休的姑姥爷,育有一女二子,大女儿在彭城市市委秘书处任副秘书长。

    因为亲缘关系,大伯姬学贵和这两家人都经常接触,有空一起聚个会,联系一下感情。

    大家一起聚会,肯定就是聊聊工作,家庭,孩子。

    可工作上,这两位都算的上是领导,这一辈姬焕贵是不行了,聊聊孩子吧,人家聊起来,你家的孩子今年考了多少分,他家孩子拿了奖学金。姬焕贵都插不上嘴。

    可是,你说你显摆就显摆吧,结果到最后还顺带来一句咱家景建其实也不错,不贪玩估计也能考上一中的。

    临最后插的这一刀,就让人那个笑容尴尬凝固的憋屈啊。

    而这两家的孩子啥情况呢,刘方得的大儿子已经从一中毕业,考了一所重点大学。姑奶家大姑的儿子也在一中读高二,成绩还非常好。

    而姬景行的三哥姬景建,虽然考上了市三中,但还是掏了择校费的,平时成绩也不怎么好。

    大伯平时也只能憋着,有时气不过,还要回去打上姬景建一顿,嫌弃大娘太放纵儿子,两人还要吵上一架。

    碰上姬景行这次得了中考状元,放古代,也是小三元之一了,怎么能不好好庆祝一下,扬眉吐气一回。

    至于爷爷姬学珠,当了半辈子煤矿工人他一贯是好面的,而且有种工人阶级是国家的主人的傲气,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股傲气让他过得很压抑,只能在回忆追寻昔日的荣光。

    而且按照时下的说法,姬家二代只有大儿子混的还可以,三代姬家这六兄弟,都是属于那种中庸平常的一代人。

    没有谁从小特别突出,天才这种奢侈的称呼连点苗头都不具备,论成绩都是稀松平常,属于不可能引起惊叹的那种,二哥姬景坤考上七中,三哥姬景建考上三中,都很勉强,没有超出大家的预期。

    甚至以前家里关起门来讨论,偶有感慨,一家人里面最有出息的似乎就是当矿长的姬焕贵,其他大家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姬家下一代估计也是普普通通,家族也没啥光宗耀祖的可能……管他的,只要平安健康就好这种话。

    偏偏姬景行从初中转学开始,他就像是一路开了挂,获奖,登上报纸,竞赛获奖,不仅考入市一中,还拿了中考状元。

    这让平时听腻了自己姐姐总是说自己外孙如何如何的爷爷,也想让自己姐姐一家人看看,自己的孙子也不差,不要总看不起我们一家人。

    其实姑奶他们家倒谈不上看不起姬学珠一大家,每次姬景行去姑奶奶家,姑奶对他都是亲切的很。

    前世姬景行中考,就是住在她家,姑奶奶年龄很大了,每天还都骑着小三轮送他去考场。

    但是一方面市里到佳旺区本身就比较远,另一方面两家确实层次不同,很多事情没有把爷爷他们拉上的必要,但是爷爷就感觉人家一家子看不起自己这个普通的工人家庭了。

    所以最后升学宴不光请了大批亲戚,就连很多只是沾边的朋友和单位里的同事,都一并邀请了过来。

    现场的感觉,就像是,“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整的姬景行都有点像是被当成了大熊猫展览似的局面。

    爷爷,大伯,一大家子人在亲戚和身边的朋友面前是大涨脸面。

    特别大伯看到平时那些在自己面前显摆的大舅哥刘方得还有姑家的大姐,面对姬景行时,有点尴尬又掩饰不住那种羡慕的样子,就觉得是浑身舒坦啊。

    宴会到最后一家人忍不住追根溯源,接果真的找到一个缘由,家里风水好,祖宗庇佑。

    爷爷姬学朱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当初我给你们太太选的那个墓地啊…挖开正好一左一右就是两个大小差不多的墓坑…当时王九成就给我说了,大爷,你们家以后要出能人啊…”

    在姥娘家姬景行更是被乡人传成可文曲星下凡,那段日子,每日会像是庙里的佛像一样被人围观。

    甚至不少带着孩子来的,好像看一看他就能沾上多少文气一样,不过这么一来,姥娘卖瓦的生意都跟着好了不少。

    姥娘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抹了会眼泪,随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让姬景行先去给他过世的母亲去上坟,还要求两个舅舅跟着一起去。

    “好好给你姐,说说家里这两年家里的大大小小的喜事。”姥娘如是说

    姥娘她不敢去,她看到那坟,想到里面埋着的女儿,她的心就如同刀绞一般的难受。

    这让姬景行感到悲伤的同时,上坟回来以后,那颗浮躁的几乎要飘出来心,也安稳了下来。

    七月中旬的彭城,空气已经变得燥热起来,姬景行最受不得热,就在外面的码放整齐的瓦堆上面,铺了一张凉席,在上面纳凉,准备如同那么多年的每个夏天一样,以天为盖,以地为被露天睡觉。

    他仰面朝天的,看着此时无瑕的星空,放空思绪。

    小的时候,夏天避暑没有好的办法,夜晚一家人就会在屋顶纳凉,入睡。

    那时他就喜欢望着浩瀚星空,静静的发呆,小小的脑袋瓜里充斥的是对浩瀚星空的震撼,对宇宙的遐想,还有就是对一轮明月背后神话的好奇和幻想。

    中二一些的年纪,尤其是听说了康德那句,“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们的内心受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

    姬景行便会觉得喜爱星空的自己,必然是超然不凡,与众不同。

    年龄再大一些,随着社会阅历的增加,忙碌中偶尔抬头仰望天空,感受到更多的就是心灵片刻的安宁和如影随形的孤独。

    就是如此,星空亘古不变,在这喧嚣尘世间挣扎的人类,思绪会在这近乎永恒的星空下,不停的变换,竟然还会以为自己才是这世界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