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闲事
转眼，七天时间一晃而逝，在此期间便再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破庙里，陈道宁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回来时他未曾想到自己伤的如此之重，一连调理了七天才将气血收拢重新凝聚成血丹。
气血溃散之下，只能足不出户在破庙里修养，就连答应汤老头的东西一直也丝毫没有机会动笔。
如此一来，这几日手中盈余很快便消耗殆尽，还要靠茵茵这些孩童们在外面乞食才能过活。
这些孩子们之前便是在城内以乞讨为生，经常身上带伤，对于他们而言受伤等同于丢了半条命，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每天给陈道宁带来一些食物。
如此种种，陈道宁只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现在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出去寻些银钱，顺便去一趟城隍庙打探打探，保不齐可以知道一些隐秘，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契机。”
打定主意，陈道宁拍了拍衣袖，正欲离去。
“陈叔？”
一个孩童见他要走，怯生生叫了他一句。
“没事，阿二，陈叔叔去去就回。”
陈道宁挥了挥手让他们放心。
庙里留着的这几个孩子都有伤在身，平日里少不了相互照顾。
阿二身上的伤，是因为在城内乞讨被一个名为“龙虎帮”的恶霸成员所打伤。
所谓龙虎帮不过一群地痞流氓聚在一起划分地盘，以下九流为营生的组织，说白了便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这些人就连乞讨都划分了地盘，要不是阿二这孩子机灵，恐怕当时就已经被打死了。
“是了，这次出去顺道在去龙虎帮找个说法。”
陈道宁面色一寒，大的打不过，但不至于连小的也能来欺辱。
这七天的时间里，他除了疗伤以外还一直在维持开灵寻神功的修炼，经过长久的静功加持，就在昨夜终于迎来蜕变，冥冥中陈道宁觉得自己仿佛迎来新生一般，一夜之间判若两人。
之前的一切愚钝，顷刻间似乎被抹去，种种不解之处豁然开朗。
这一切的变化还要从修炼了老鬼传授的功法“开灵寻神功”开始说起。
修炼此功法以前，陈道宁虽没有大志向，但目标还算明确，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从不会产生迟疑，虽说慧性不深，但也能算作世俗中的寻常人等。
但自从修行此功法入定后，一切杂念散去，世间的得失就没了往常那般让人计较。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得失感，自然对任何事情潜意识中都认为无所谓。
哪怕是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看上去让人情绪波澜，实际上却毫无作用，定功之下，欲望如同无根之水，失去欲望，人自然就变的迷茫，随波逐流，失去选择的方向。
之后不论是听到付仲烧土神子引来天灾，还是之后在山江县应对雪灾亦或是那一段时间的修行，看似正常，实际上却好似一个世外之人一样，有一种游离，不真实之感，这种感觉除了修行人自身能有体会，外人难以道哉。
此等状态，如同遇上“失我”之难。
直到如今静功加持到极致，迎来蜕变，这种疏离感才消散一空，正所谓定中生静，静中生慧，颇有一种斩断昔日旧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的彻悟。
世间一切生灵，天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慧性，只是有的人慧性多，有的人慧性少。
慧性充足的人，看世间一切直达本质，慧性稀少的人则总是浮于表面。
“如今慧性自生，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是寻常人，只可惜老鬼自从见了那天子城隍后便如同失语了一般怎么叫也没有反应，有些疑问还不能证实。”
念及此处，陈道宁忽然意念一动，举头三尺处一股极为淡薄的力量流转。
“这应当就是法力！”
举头三尺有神明，开灵见神，便是看见自身的灵神，灵神乃“自性”之根本“自性”开始圆满，法力自然而然就会孕育而生。
不过陈道宁只是刚刚生出慧性，现在的这点法力还不具备任何威能。
不过随着修持加深，法力也会越来越多，一直蓄积到贯通“虚实”之窍，见得灵神，那才是真真正正算得上修行中人。
……
冀州城北，无名字画铺外。
此时，一大群百姓将字画铺里三层外三层围的严严实实。
“老东西，这个月的月费你给还是不给？”
一声叫骂从人群中传出，只见两个年轻人凶神恶煞将一中年店家推倒在地。
那店家趴在地上苦苦求饶：“两位好汉，以前不都是五十文吗，为什么突然涨到二百文了，我这只是小本买卖，二百文就算是将我这店砸了我也给不起啊。”
中年店家一个劲的讨饶，不敢还手。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同样不敢大声，似乎对那两个年轻人极为熟悉，知道两人身份。
人群中有人认识那中年店家，小声说着：“这老汤算是倒霉了，得罪了这些地痞无赖，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是啊，我看这是要将他赶尽杀绝，不过也没听说这老汤哪儿得罪了他们，平时也都是小心翼翼，不知道有什么恩怨。”
百姓们在一旁议论，没人上去制止，全当是看热闹。
见这姓汤的店家死活不肯交钱，那两个年轻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说你是不肯交钱了？”
其中一名年轻人说着便将字画铺门前插着字画的画缸一脚踹翻，画缸倒地应声碎裂，字画散落一团。
两人砸了店铺仍不解气又对着店家拳打脚踢，可怜店家被打的鼻青脸肿硬是没有一句求饶。
“完了，不会要出人命？”
当街将人殴打致死，即便是放在乱世都足以令人震惊，更何况如今武国虽在边关与周国对垒，可事实上战乱并没有影响到诸州守城。
正巧这时，人群外有人喊道：“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那两个年轻人闻言，才收住手，骂骂咧咧又对店家吐了口唾沫：“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要是还不听话，有你好下场。”
待官差支开人群抵达现场，行凶的两个年轻人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地狼藉。
这官差也是有趣，见行凶之人逃走居然不去追捕，反而蹲在汤店家身前皱着眉说道：“便是你这里有人行凶？起来，随我去衙门讲清缘由。”
汤店家浑身剧痛听见官差此言差点气笑了。
但他哪敢随官差去衙门，那地方活人进去掉层皮，更何况坊间传闻这些地痞流氓和衙门有关系，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让那些人如此嚣张，而且那些地痞流氓还在外面逍遥法外，就算衙门肯做主他也顶不住别人报复，到时候更是麻烦。
知道此事没有第二选择，汤店家心中暗自叫骂着：“都是一丘之貉。”嘴上却违心的说着：“没……大人……是小人自己摔倒了，没……没人行凶。”
“哦？”那官差故作惊讶：“那就是没人行凶？我说怎么可能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敢做这等恶事，原来是你自己摔倒了，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腿脚不便平时走路还是得注意一点啊。”
汤店家一听这话，心都凉了一截，这是摆明在说行凶之人就是跟他们有关系，丝毫不遮掩。
就算是这样，他还只能一个劲赔笑：“大人说的是，小的下次一定注意。”
等官差走了，汤店家这才看着官差的背影恶狠狠哼了一声，这一声饱含怒气，还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了口凉气发出嘶嘶的声响。
世态炎凉，出了这档子事邻里百姓连个关心问候的也没有，汤店家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但毕竟见的多了，日子该过还是得继续过，于是只得带着伤默默收拾。
不过多时，陈道宁也从巷口走了出来。
出来谋生，自然要到字画铺看看，毕竟上次的活计被耽搁，可关系不能走绝，这次当然是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活计可以做。
等他到了铺子，四下一扫，又见汤店家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不由得赶忙迎了上去问道：“汤叔，你这是怎么了？”
汤店家收拾半天，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陈道宁说了两句关心的话。
转过头来，停下手中活计，汤店家看着眼前这小兄弟不由得叹了口气：“唉，只能说流年不利。”
原来那两个年轻人正是所谓“龙虎帮”的帮众，一直以来冀州城这些小商户都被他们欺压，官府也不管不问，只要每月给足俸钱就会平安无事，可这个月不知为何突然涨价，汤店家属实手上钱不够，才说了两句推托之词，不料就迎来一顿毒打。
“这龙虎帮好大的威风。”
听完缘由，陈道宁点了点头，本来是出来找点活计，现在看这个样子也知道自己白来了，不过自己原本就打算去找龙虎帮说道说道，汤店家此番遭遇也算是多了一点点推波助澜。
“汤叔，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些人为非作歹，定会有人收拾。”
汤店家闻言稍稍露出笑意不可置否，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嘲般笑了笑。
“小兄弟今天来应该是想找点活计吧，你看我这样子，确实是不凑巧，不过我这里刚好有个消息说不定对你有点用，那冀州的王家正在招募画师，小兄弟若不嫌弃可以去王家一试。”
陈道宁闻言顿了顿足，看着汤店家一身伤势，又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潦倒，拱手道：“汤叔，那便在此谢过了。”
说罢，陈道宁便径直离开了字画铺，踏入街道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破庙里，陈道宁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回来时他未曾想到自己伤的如此之重，一连调理了七天才将气血收拢重新凝聚成血丹。
气血溃散之下，只能足不出户在破庙里修养，就连答应汤老头的东西一直也丝毫没有机会动笔。
如此一来，这几日手中盈余很快便消耗殆尽，还要靠茵茵这些孩童们在外面乞食才能过活。
这些孩子们之前便是在城内以乞讨为生，经常身上带伤，对于他们而言受伤等同于丢了半条命，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每天给陈道宁带来一些食物。
如此种种，陈道宁只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现在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出去寻些银钱，顺便去一趟城隍庙打探打探，保不齐可以知道一些隐秘，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契机。”
打定主意，陈道宁拍了拍衣袖，正欲离去。
“陈叔？”
一个孩童见他要走，怯生生叫了他一句。
“没事，阿二，陈叔叔去去就回。”
陈道宁挥了挥手让他们放心。
庙里留着的这几个孩子都有伤在身，平日里少不了相互照顾。
阿二身上的伤，是因为在城内乞讨被一个名为“龙虎帮”的恶霸成员所打伤。
所谓龙虎帮不过一群地痞流氓聚在一起划分地盘，以下九流为营生的组织，说白了便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这些人就连乞讨都划分了地盘，要不是阿二这孩子机灵，恐怕当时就已经被打死了。
“是了，这次出去顺道在去龙虎帮找个说法。”
陈道宁面色一寒，大的打不过，但不至于连小的也能来欺辱。
这七天的时间里，他除了疗伤以外还一直在维持开灵寻神功的修炼，经过长久的静功加持，就在昨夜终于迎来蜕变，冥冥中陈道宁觉得自己仿佛迎来新生一般，一夜之间判若两人。
之前的一切愚钝，顷刻间似乎被抹去，种种不解之处豁然开朗。
这一切的变化还要从修炼了老鬼传授的功法“开灵寻神功”开始说起。
修炼此功法以前，陈道宁虽没有大志向，但目标还算明确，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从不会产生迟疑，虽说慧性不深，但也能算作世俗中的寻常人等。
但自从修行此功法入定后，一切杂念散去，世间的得失就没了往常那般让人计较。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得失感，自然对任何事情潜意识中都认为无所谓。
哪怕是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看上去让人情绪波澜，实际上却毫无作用，定功之下，欲望如同无根之水，失去欲望，人自然就变的迷茫，随波逐流，失去选择的方向。
之后不论是听到付仲烧土神子引来天灾，还是之后在山江县应对雪灾亦或是那一段时间的修行，看似正常，实际上却好似一个世外之人一样，有一种游离，不真实之感，这种感觉除了修行人自身能有体会，外人难以道哉。
此等状态，如同遇上“失我”之难。
直到如今静功加持到极致，迎来蜕变，这种疏离感才消散一空，正所谓定中生静，静中生慧，颇有一种斩断昔日旧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的彻悟。
世间一切生灵，天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慧性，只是有的人慧性多，有的人慧性少。
慧性充足的人，看世间一切直达本质，慧性稀少的人则总是浮于表面。
“如今慧性自生，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是寻常人，只可惜老鬼自从见了那天子城隍后便如同失语了一般怎么叫也没有反应，有些疑问还不能证实。”
念及此处，陈道宁忽然意念一动，举头三尺处一股极为淡薄的力量流转。
“这应当就是法力！”
举头三尺有神明，开灵见神，便是看见自身的灵神，灵神乃“自性”之根本“自性”开始圆满，法力自然而然就会孕育而生。
不过陈道宁只是刚刚生出慧性，现在的这点法力还不具备任何威能。
不过随着修持加深，法力也会越来越多，一直蓄积到贯通“虚实”之窍，见得灵神，那才是真真正正算得上修行中人。
……
冀州城北，无名字画铺外。
此时，一大群百姓将字画铺里三层外三层围的严严实实。
“老东西，这个月的月费你给还是不给？”
一声叫骂从人群中传出，只见两个年轻人凶神恶煞将一中年店家推倒在地。
那店家趴在地上苦苦求饶：“两位好汉，以前不都是五十文吗，为什么突然涨到二百文了，我这只是小本买卖，二百文就算是将我这店砸了我也给不起啊。”
中年店家一个劲的讨饶，不敢还手。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同样不敢大声，似乎对那两个年轻人极为熟悉，知道两人身份。
人群中有人认识那中年店家，小声说着：“这老汤算是倒霉了，得罪了这些地痞无赖，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是啊，我看这是要将他赶尽杀绝，不过也没听说这老汤哪儿得罪了他们，平时也都是小心翼翼，不知道有什么恩怨。”
百姓们在一旁议论，没人上去制止，全当是看热闹。
见这姓汤的店家死活不肯交钱，那两个年轻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说你是不肯交钱了？”
其中一名年轻人说着便将字画铺门前插着字画的画缸一脚踹翻，画缸倒地应声碎裂，字画散落一团。
两人砸了店铺仍不解气又对着店家拳打脚踢，可怜店家被打的鼻青脸肿硬是没有一句求饶。
“完了，不会要出人命？”
当街将人殴打致死，即便是放在乱世都足以令人震惊，更何况如今武国虽在边关与周国对垒，可事实上战乱并没有影响到诸州守城。
正巧这时，人群外有人喊道：“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那两个年轻人闻言，才收住手，骂骂咧咧又对店家吐了口唾沫：“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要是还不听话，有你好下场。”
待官差支开人群抵达现场，行凶的两个年轻人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地狼藉。
这官差也是有趣，见行凶之人逃走居然不去追捕，反而蹲在汤店家身前皱着眉说道：“便是你这里有人行凶？起来，随我去衙门讲清缘由。”
汤店家浑身剧痛听见官差此言差点气笑了。
但他哪敢随官差去衙门，那地方活人进去掉层皮，更何况坊间传闻这些地痞流氓和衙门有关系，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让那些人如此嚣张，而且那些地痞流氓还在外面逍遥法外，就算衙门肯做主他也顶不住别人报复，到时候更是麻烦。
知道此事没有第二选择，汤店家心中暗自叫骂着：“都是一丘之貉。”嘴上却违心的说着：“没……大人……是小人自己摔倒了，没……没人行凶。”
“哦？”那官差故作惊讶：“那就是没人行凶？我说怎么可能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敢做这等恶事，原来是你自己摔倒了，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腿脚不便平时走路还是得注意一点啊。”
汤店家一听这话，心都凉了一截，这是摆明在说行凶之人就是跟他们有关系，丝毫不遮掩。
就算是这样，他还只能一个劲赔笑：“大人说的是，小的下次一定注意。”
等官差走了，汤店家这才看着官差的背影恶狠狠哼了一声，这一声饱含怒气，还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了口凉气发出嘶嘶的声响。
世态炎凉，出了这档子事邻里百姓连个关心问候的也没有，汤店家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但毕竟见的多了，日子该过还是得继续过，于是只得带着伤默默收拾。
不过多时，陈道宁也从巷口走了出来。
出来谋生，自然要到字画铺看看，毕竟上次的活计被耽搁，可关系不能走绝，这次当然是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活计可以做。
等他到了铺子，四下一扫，又见汤店家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不由得赶忙迎了上去问道：“汤叔，你这是怎么了？”
汤店家收拾半天，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陈道宁说了两句关心的话。
转过头来，停下手中活计，汤店家看着眼前这小兄弟不由得叹了口气：“唉，只能说流年不利。”
原来那两个年轻人正是所谓“龙虎帮”的帮众，一直以来冀州城这些小商户都被他们欺压，官府也不管不问，只要每月给足俸钱就会平安无事，可这个月不知为何突然涨价，汤店家属实手上钱不够，才说了两句推托之词，不料就迎来一顿毒打。
“这龙虎帮好大的威风。”
听完缘由，陈道宁点了点头，本来是出来找点活计，现在看这个样子也知道自己白来了，不过自己原本就打算去找龙虎帮说道说道，汤店家此番遭遇也算是多了一点点推波助澜。
“汤叔，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些人为非作歹，定会有人收拾。”
汤店家闻言稍稍露出笑意不可置否，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嘲般笑了笑。
“小兄弟今天来应该是想找点活计吧，你看我这样子，确实是不凑巧，不过我这里刚好有个消息说不定对你有点用，那冀州的王家正在招募画师，小兄弟若不嫌弃可以去王家一试。”
陈道宁闻言顿了顿足，看着汤店家一身伤势，又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潦倒，拱手道：“汤叔，那便在此谢过了。”
说罢，陈道宁便径直离开了字画铺，踏入街道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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