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身不由己
乡下偏僻的医馆，同它的主人卢旺一样，长期陷入阴谋的漩涡，而当卢旺彻底终结了家族的仇人之后，却全然没有释然的感觉。在渡边的裹挟下，卢旺亲手击毙了刘通，而当晚省城的报社就已经接到消息，开始大规模刊印“神医忍辱负重多年，终于手刃恶霸仇人”的报道，这一切都在渡边编制的罗网中，紧锣密鼓的安排着。
对于刘通全家的惨死，县城警署最终利用了死去多时的王崇山，大肆渲染王与刘之间的恩怨，将刘家的灭门惨案安在王崇山的头上，而卢旺，则只是为了保全性命，才不得已击毙刘通。寻常百姓自然难以窥见其中玄机，省城的高官们却也是全盘接受了渡边的安排，没有一个人敢于揭穿其中的秘密，至于刘通的连襟——李专员，不知被扣上了何种罪名，丢失了官职，抄没了家产。从此江湖之上，关于刘通的传闻逐渐消散。
本来决意隐退的卢旺，早已是身不由己。渡边名义上安排卢新房接受上海的西式教育，实际上则是将卢旺死死拴住。尽管两人的立场相对，可卢旺经历诸多变故之后，无法再舍弃自己的孩子，这一次，他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了！而本县县长一职，落于何人之手，想必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自从委任状送到卢旺手中已过三日，他却迟迟不愿离开医馆，动身前往官署，这可急坏了渡边为他安排的幕僚们，纷纷登门恳求卢旺早日移驾，无可奈何之下，卢旺只得再一次离开了医馆。可能他也未曾想到，这一次将是永别了！
时间来到卢旺上任县长的第五天，他整日将自己锁在屋内，谢绝一切可能的会面，而县城的事务全部交由幕僚处理。这些幕僚本来在上海有着显贵的生活，同样是被迫来到县城，对于处理公务则采用互相推诿的办法，导致整个县城的样貌，都比不上刘通在任时。百姓们是怨声载道，纷纷将矛头指向了新任县长卢旺，一时间，整个县城流传出对卢旺极为不利的言论，有的说卢旺前些年开设义诊是假装好人，实际上是个比刘通还是不东西的存在；有的说当年就是卢旺纵火杀害自己全家，骨子里就是个混蛋；更有甚者，将卢旺贬为日本人的一条狗，把主子伺候舒服了才得了这县长的官职。而这些传言，掺杂着幕僚的不满、下人的猜疑，全都堆进了卢旺的脑子。
随后的时间里，官署的下人们每日都能听到卢旺房间传来的打砸声，几乎是砸烂了屋里每一件完整的东西，而下人们要做的，除了定时的饭菜，就是再添上完整的物件，以供卢旺发泄。
县城的混乱愈演愈烈，甚至出现了多起当街行凶杀人的恶行，引起了省上的不满。新上任的巡查专员赵维德，出自南京国民政府议院，因不愿接受渡边的拉拢，被一番算计，贬到省里做了专员，虽然权力不小，但在满是渡边势力的省城，也是施展不开手脚。正愁没有用武之地时，县城的恶行传来，给了赵维德整治渡边的机会。
当夜赵维德带着亲信若干，既没有报告省政府，也没有传达给县城，直接驱车来到卢旺官署。
迎面就看到两个熟睡的守卫，坐在地上，搂着长枪，其中一个还是鼾声如雷。赵维德一个箭步上前，甩了两人响亮的几记耳光。梦中惊醒的守卫二话不说举枪对着赵维德，旁边的侍从大喊：“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省城的赵专员，你们不想活了吧！”守卫们虽然没见过此人，但是一听“专员”二字，吓得赶紧收枪敬礼，赵维德也不管他们，直接一脚踹开门，大步走进官署。
门外的喧哗吵醒了留守的师爷——邓子康，他骂骂咧咧地走到院中，望着气势汹汹的赵维德，破口大骂道：“你狗日的是什么人，连官署都敢闯！”说罢上前一把拽住赵维德。
赵维德一个甩手，这位弱不禁风的师爷就坐倒在地，气的邓子康大声叫喊：“来人啊！来人！把这个不长眼的给我打出去！”听到师爷的喊声，县衙卫队数十人，衣服都没穿好，就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为首的队长袁永刚，摸出枪来就是一顿射，谁知酒劲儿还没过，一梭子全都打在屋顶上。赵维德也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官署里当差的守卫，来人身份都没搞清楚，就敢胡乱开枪。赵维德身旁的亲卫也是吓得不轻，赶紧表明赵专员的身份，袁永刚的酒顿时醒了大半，赶紧制止住身后即将开枪的手下，地上的邓子康直接吓得身子瘫软。
而院中如此大的喧嚣，愣是没有叫醒屋内沉醉的卢旺。赵维德也不处置院内几人，问出县长所在，直接踹开了门。屋内一片黑暗，赵维德刚要下脚，就踩在一块茶杯碎片上，差点贯穿鞋底，等到亲信支起火把，才发现地上到处都是碎片，屋内更是如同遭贼一般，一片混乱。几个亲信拿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寻找灯台，好不容易点亮，才发现床上酣睡的卢旺。赵维德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抓起卢旺，差点没被酒气熏倒过去。
“拿桶水来！”赵维德冲着院中呆愣的几人喊道。
一会儿工夫，几个守卫提着水桶进了屋。赵维德提起一桶水灌在卢旺脸上，愣是没有反应，气的赵维德一水桶直接砸到卢旺脸上，迎面的疼痛惊醒了卢旺，就在他迷糊之际，又是三桶水，差点窒息过去。清醒的卢旺内心多日的愤怒在此刻爆发，他也不管来人是谁，撑起身子，照着赵维德脸上就是一拳，直接把赵维德扑倒在地。而赵维德也不示弱，反应过来以后，转身把卢旺压在身下，反手就是两拳，打得卢旺满脸鼻血。卢旺还要反制，可是酗酒过度，完全失去力气，就这样又挨了三拳，险些疼晕。这时赵专员的亲信们赶忙拉开两人，其中一个亲信还不忘对着卢旺来上一脚，亲信们上下查看赵专员的伤势，而地上的卢旺则无人问津。
冷静下来的赵维德，安排官署的下人打扫干净屋子，搬来了些椅子，把卢旺扶到床上，又差人请来郎中，一番折腾，卢旺又呼呼睡去，现在轮到邓子康几人倒霉了！
赵维德看着面前颤抖的几人，首先拿袁永刚“开刀”！
“你过来！”赵维德愤怒地对着袁永刚说道。
袁永刚挪着步子走到赵维德面前，浑身抖个不停。赵维德坐在椅子上，忽然就是一脚，正中袁永刚腹部，疼得他瞬间跪倒在地。
“官署来了人，不问身份就开枪！谁教你这么做的！”
袁永刚忍着疼痛，边掌嘴边说：“小的喝了点酒，瞎了狗眼，没有认出专员您！”说完袁永刚不停地磕头。
赵维德也不理睬，一指邓子康，示意他过来。邓子康眼见袁永刚的下场，还没走到面前，就扑倒在地疯狂地叩头，嘴里不住喊着：“赵专员饶命！饶命啊！”
“你在官署当的什么差？”赵维德板着脸问道。
“回专员，小的是这县衙的师爷！”邓子康还在不停磕头。
“这守卫瞎了眼，你这个师爷也是混球！怪不得你们县上出了这么多问题！我看你是难辞其咎！”赵维德大声呵斥道。
邓子康一听顿感不妙，慌忙中他拼命为自己开脱，把全部责任全部甩给昏睡的卢旺。
“都是这个狗屁县长，他整日醉酒，也不处理公务，我一个小小的师爷也做不了主！”
“放屁！县长昏庸，你个师爷难道不知道匡正吗？匡正不了不知道上报吗？非要等到县里出了大事，还在这里狡辩！”赵维德全然不理会邓子康的辩解，大骂一通后，命人把邓子康拉出去毙了！
两个亲信拖着邓子康就往院里走，邓子康这时也顾不得许多，高声叫喊道：“我是渡边先生派来的！你们杀了我，渡边先生饶不了你们！”
听到这，赵维德示意亲信住手，邓子康则以为他是惧怕渡边，自己忽然就硬气起来了，也不跪在地上，径直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灰尘，摆出师爷的架子，高傲地立在那里。
邓子康以为即将到来的，是赵维德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没想到，赵维德一把掏出身旁亲信的手枪，一枪打碎了邓子康的膝盖骨，剧烈的疼痛让邓子康在地上胡乱打滚。
赵维德提着枪，边走边骂：“你个狗东西！还敢拿渡边来压我！老子最恨他娘的日本人了！你就下去等着渡边那个混蛋吧！”说完抬手一枪，打烂了邓子康的嘴，又是一枪，在邓子康脑门上开了个大洞！几枪下去，吓得屋内的守卫全都哆嗦着跪在地上。
此时跪在地上磕头的袁永刚，窥见这一幕，料定自己也是死路一条，干脆横下心，摸出腰间的枪，对准赵维德就要开枪，谁知忽然飞来一个水桶，砸的袁永刚吃痛，枪也掉在地上，赵专员的亲信赶紧上前摁住袁永刚。
赵维德走进屋内一看，原来是卢旺床边的水桶，少了一只，再一看床上的卢旺，竟然坐了起来！
对于刘通全家的惨死，县城警署最终利用了死去多时的王崇山，大肆渲染王与刘之间的恩怨，将刘家的灭门惨案安在王崇山的头上，而卢旺，则只是为了保全性命，才不得已击毙刘通。寻常百姓自然难以窥见其中玄机，省城的高官们却也是全盘接受了渡边的安排，没有一个人敢于揭穿其中的秘密，至于刘通的连襟——李专员，不知被扣上了何种罪名，丢失了官职，抄没了家产。从此江湖之上，关于刘通的传闻逐渐消散。
本来决意隐退的卢旺，早已是身不由己。渡边名义上安排卢新房接受上海的西式教育，实际上则是将卢旺死死拴住。尽管两人的立场相对，可卢旺经历诸多变故之后，无法再舍弃自己的孩子，这一次，他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了！而本县县长一职，落于何人之手，想必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自从委任状送到卢旺手中已过三日，他却迟迟不愿离开医馆，动身前往官署，这可急坏了渡边为他安排的幕僚们，纷纷登门恳求卢旺早日移驾，无可奈何之下，卢旺只得再一次离开了医馆。可能他也未曾想到，这一次将是永别了！
时间来到卢旺上任县长的第五天，他整日将自己锁在屋内，谢绝一切可能的会面，而县城的事务全部交由幕僚处理。这些幕僚本来在上海有着显贵的生活，同样是被迫来到县城，对于处理公务则采用互相推诿的办法，导致整个县城的样貌，都比不上刘通在任时。百姓们是怨声载道，纷纷将矛头指向了新任县长卢旺，一时间，整个县城流传出对卢旺极为不利的言论，有的说卢旺前些年开设义诊是假装好人，实际上是个比刘通还是不东西的存在；有的说当年就是卢旺纵火杀害自己全家，骨子里就是个混蛋；更有甚者，将卢旺贬为日本人的一条狗，把主子伺候舒服了才得了这县长的官职。而这些传言，掺杂着幕僚的不满、下人的猜疑，全都堆进了卢旺的脑子。
随后的时间里，官署的下人们每日都能听到卢旺房间传来的打砸声，几乎是砸烂了屋里每一件完整的东西，而下人们要做的，除了定时的饭菜，就是再添上完整的物件，以供卢旺发泄。
县城的混乱愈演愈烈，甚至出现了多起当街行凶杀人的恶行，引起了省上的不满。新上任的巡查专员赵维德，出自南京国民政府议院，因不愿接受渡边的拉拢，被一番算计，贬到省里做了专员，虽然权力不小，但在满是渡边势力的省城，也是施展不开手脚。正愁没有用武之地时，县城的恶行传来，给了赵维德整治渡边的机会。
当夜赵维德带着亲信若干，既没有报告省政府，也没有传达给县城，直接驱车来到卢旺官署。
迎面就看到两个熟睡的守卫，坐在地上，搂着长枪，其中一个还是鼾声如雷。赵维德一个箭步上前，甩了两人响亮的几记耳光。梦中惊醒的守卫二话不说举枪对着赵维德，旁边的侍从大喊：“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省城的赵专员，你们不想活了吧！”守卫们虽然没见过此人，但是一听“专员”二字，吓得赶紧收枪敬礼，赵维德也不管他们，直接一脚踹开门，大步走进官署。
门外的喧哗吵醒了留守的师爷——邓子康，他骂骂咧咧地走到院中，望着气势汹汹的赵维德，破口大骂道：“你狗日的是什么人，连官署都敢闯！”说罢上前一把拽住赵维德。
赵维德一个甩手，这位弱不禁风的师爷就坐倒在地，气的邓子康大声叫喊：“来人啊！来人！把这个不长眼的给我打出去！”听到师爷的喊声，县衙卫队数十人，衣服都没穿好，就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为首的队长袁永刚，摸出枪来就是一顿射，谁知酒劲儿还没过，一梭子全都打在屋顶上。赵维德也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官署里当差的守卫，来人身份都没搞清楚，就敢胡乱开枪。赵维德身旁的亲卫也是吓得不轻，赶紧表明赵专员的身份，袁永刚的酒顿时醒了大半，赶紧制止住身后即将开枪的手下，地上的邓子康直接吓得身子瘫软。
而院中如此大的喧嚣，愣是没有叫醒屋内沉醉的卢旺。赵维德也不处置院内几人，问出县长所在，直接踹开了门。屋内一片黑暗，赵维德刚要下脚，就踩在一块茶杯碎片上，差点贯穿鞋底，等到亲信支起火把，才发现地上到处都是碎片，屋内更是如同遭贼一般，一片混乱。几个亲信拿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寻找灯台，好不容易点亮，才发现床上酣睡的卢旺。赵维德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抓起卢旺，差点没被酒气熏倒过去。
“拿桶水来！”赵维德冲着院中呆愣的几人喊道。
一会儿工夫，几个守卫提着水桶进了屋。赵维德提起一桶水灌在卢旺脸上，愣是没有反应，气的赵维德一水桶直接砸到卢旺脸上，迎面的疼痛惊醒了卢旺，就在他迷糊之际，又是三桶水，差点窒息过去。清醒的卢旺内心多日的愤怒在此刻爆发，他也不管来人是谁，撑起身子，照着赵维德脸上就是一拳，直接把赵维德扑倒在地。而赵维德也不示弱，反应过来以后，转身把卢旺压在身下，反手就是两拳，打得卢旺满脸鼻血。卢旺还要反制，可是酗酒过度，完全失去力气，就这样又挨了三拳，险些疼晕。这时赵专员的亲信们赶忙拉开两人，其中一个亲信还不忘对着卢旺来上一脚，亲信们上下查看赵专员的伤势，而地上的卢旺则无人问津。
冷静下来的赵维德，安排官署的下人打扫干净屋子，搬来了些椅子，把卢旺扶到床上，又差人请来郎中，一番折腾，卢旺又呼呼睡去，现在轮到邓子康几人倒霉了！
赵维德看着面前颤抖的几人，首先拿袁永刚“开刀”！
“你过来！”赵维德愤怒地对着袁永刚说道。
袁永刚挪着步子走到赵维德面前，浑身抖个不停。赵维德坐在椅子上，忽然就是一脚，正中袁永刚腹部，疼得他瞬间跪倒在地。
“官署来了人，不问身份就开枪！谁教你这么做的！”
袁永刚忍着疼痛，边掌嘴边说：“小的喝了点酒，瞎了狗眼，没有认出专员您！”说完袁永刚不停地磕头。
赵维德也不理睬，一指邓子康，示意他过来。邓子康眼见袁永刚的下场，还没走到面前，就扑倒在地疯狂地叩头，嘴里不住喊着：“赵专员饶命！饶命啊！”
“你在官署当的什么差？”赵维德板着脸问道。
“回专员，小的是这县衙的师爷！”邓子康还在不停磕头。
“这守卫瞎了眼，你这个师爷也是混球！怪不得你们县上出了这么多问题！我看你是难辞其咎！”赵维德大声呵斥道。
邓子康一听顿感不妙，慌忙中他拼命为自己开脱，把全部责任全部甩给昏睡的卢旺。
“都是这个狗屁县长，他整日醉酒，也不处理公务，我一个小小的师爷也做不了主！”
“放屁！县长昏庸，你个师爷难道不知道匡正吗？匡正不了不知道上报吗？非要等到县里出了大事，还在这里狡辩！”赵维德全然不理会邓子康的辩解，大骂一通后，命人把邓子康拉出去毙了！
两个亲信拖着邓子康就往院里走，邓子康这时也顾不得许多，高声叫喊道：“我是渡边先生派来的！你们杀了我，渡边先生饶不了你们！”
听到这，赵维德示意亲信住手，邓子康则以为他是惧怕渡边，自己忽然就硬气起来了，也不跪在地上，径直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灰尘，摆出师爷的架子，高傲地立在那里。
邓子康以为即将到来的，是赵维德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没想到，赵维德一把掏出身旁亲信的手枪，一枪打碎了邓子康的膝盖骨，剧烈的疼痛让邓子康在地上胡乱打滚。
赵维德提着枪，边走边骂：“你个狗东西！还敢拿渡边来压我！老子最恨他娘的日本人了！你就下去等着渡边那个混蛋吧！”说完抬手一枪，打烂了邓子康的嘴，又是一枪，在邓子康脑门上开了个大洞！几枪下去，吓得屋内的守卫全都哆嗦着跪在地上。
此时跪在地上磕头的袁永刚，窥见这一幕，料定自己也是死路一条，干脆横下心，摸出腰间的枪，对准赵维德就要开枪，谁知忽然飞来一个水桶，砸的袁永刚吃痛，枪也掉在地上，赵专员的亲信赶紧上前摁住袁永刚。
赵维德走进屋内一看，原来是卢旺床边的水桶，少了一只，再一看床上的卢旺，竟然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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