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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宋集薪

    学塾后头有个院子,北面开了一个矮矮的小柴门,能够通往竹林,当然竹林中有着一间房屋,是齐静春父子的住所。

    齐修文看着李槐找来的透明材质的石头陷入沉思:这家伙是更自己干上了?一定要一把视之不见的含光了。这算不是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槐找来的石头很奇特,是一个长条状,长一尺有余,而且虽然周身清澈,但其上方却有着丝丝血红,听李槐说这是他从河里河里抹上来的,要不是当时太阳高照,他自己都没有看到这东西。

    不过看到这透明材质的瞬间,李槐便觉得这东西很适合齐修文和自己所说的那柄含光。想到木头剑还没造出来,李槐便将这东西带来了。

    似乎考虑到了齐修文没有配套的工具,杨老头还特地从不知道堆放了多久的杂物间内找到了这专门用来削石头的工具。

    别说,这东西用起来确实顺畅,这就叫专业啊。齐修文想到。

    在齐修文与院中打磨石块时,小屋中,凉风袭过,为屋的仨人带来丝丝凉气。

    原本宋集薪和婢女稚圭正在听着老槐树下,外来说书先生讲故事,但一人突然就将自己拉来了学塾,虽然宋集薪本人确实是学塾中的学生,但很多情况下,他并不在学塾中学习,因为他本人便觉得自己和学塾中的环境各个不如,不过一个月他也会抽出部分时间来这里找学塾先生请教问题的。

    听着是齐先生的意思,宋集薪到底还是来赴约了。

    当宋集薪带着稚圭来到学塾后院,凉风习习,他本想如往常一般坐在了北边的凳子上,但却发现院中已经被李槐搬来的东西摆的没有了落脚之地,只能带着稚圭进入屋内。

    宋集薪一屁股坐在青衫少年对面,坐北朝南。两人中间是一个已经下了不止多少步的棋面,不过看情况是宋集薪稳压对方一头。

    齐先生则是端着一盘腌竹笋进入屋中,放在几人一盘。

    这自然不是齐静春腌制的东西,有这种闲情雅致的也就只有屋外那位虽然是教书先生的子嗣,但平日里却丝毫没有的读书人该有气质的少年腌制的。

    齐静春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齐修文想动手,敢动手,却收益的还是他这个做爹的,那他自然不会阻拦对方,更何况对方也将自己的考察通过了。

    婢女稚圭每逢自家少爷与人下棋,都会去竹林散步,以免打扰到三位“读书人”,今天也不例外。

    只不过进入有着齐修文的阻拦,对方不愿多动脚,只是将齐静春摆出的竹笋一个劲的啃着,时不时还会端起茶水咕咚咕咚的灌着。

    宋集薪和对面的同龄人,几乎是同时开始学棋,只是宋集薪天资聪颖,棋力进步神,一日千里,宋集薪在头两年的对弈当中,无论是执白后行,还是执黑先行,无一败绩。

    不过宋集薪对下棋兴致不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反观资质逊色的青衫少年,既是乡塾学生,又担任书童,与齐先生朝夕相处,哪怕只是旁观先生枯坐打谱,也受益匪浅,所以青衫少年从执黑才能偶尔侥幸获胜,到如今只要执黑,胜负就能与宋集薪在五五之间,棋力手筋的进步,显而易见。

    看着宋集薪要赢的局面,齐先生突然提议:“不日你们下一盘座子棋,执白先行。”

    两个少年一头雾水,皆不知“座子棋”为何物。

    齐先生语不急不缓,仔细解释过了规矩后,并不繁琐,只是在四星位分别放下黑白两子。中年人的捻子、落子,动作娴熟,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青衫少年赵繇开始了和宋集薪的对弈,但不过八十余手,就输得一塌糊涂,垂头不语,紧抿着嘴唇。至于宋集薪手肘抵在桌面上,托着腮帮,一手双指捻子,轻轻敲击石桌,凝视着棋局。

    按照齐先生的规矩,双方对弈,投子无声认输即可,绝对不可言“我输了”三字。齐静春到底是看出了赵繇的结局,便让对方去了后方开始练字去了。

    青衣少年离去。

    宋集薪才轻声问道:“先生也要离开这里了?”

    双鬓霜白的儒雅文士点头道:“一旬之内,就会离开。”

    宋集薪笑道:“那正好,我还能为先生送行。”

    齐静春拒绝了他的好意,只是劝道:“宋集薪,你以后到了小镇之外,记得不要太过张扬。我身无别物,三本蒙学书籍,《小学》,《礼乐》,《观止》,你可以一并拿去,经常温习,需知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若是能读书破万卷,更是下笔如有神,此间真意……你以后自然会知晓的。至于三本闲杂书,术算《精微》,棋谱《桃李》,文集《山海策》,不妨闲暇时翻阅,也可怡情养性。”

    宋集薪满脸惊讶,有些尴尬,壮着胆子说道:“先生像是在‘托孤’,让我好不适应。”

    齐先生满脸笑意,柔声道:“没你说的这么夸张,人生何处不相逢,以后总有再见面的一天。你去赵繇那边看看,就当提前道别。”

    宋集薪起身笑道:“好嘞。那这棋局就劳烦先生收拾喽。”少年欢快跑去。

    中年儒士俯身收拾棋子,从宋集薪最后落子的那枚黑子开始捡起,顺序倒推而去,一子不差。

    一旁应该跟着宋集薪一同离去的稚圭此时却是注视着齐静春。

    齐静春没有抬头,沉声道:“好自为之。”

    在泥瓶巷长大的少女,此时满脸懵懂神色,柔柔弱弱怯怯,楚楚可怜。

    温文尔雅的儒士隐约露出一抹怒容,缓缓转头望去,眼神冷漠。

    少女依然迷迷糊糊的模样。天真无邪。

    中年读书人站起身,玉树临风,望向那位少女,冷笑道:“孽障逆种!”

    少女缓缓收敛脸上的无辜神色,眼神逐渐冷冽,嘴角挂起讥讽笑意。她好像在说,你能奈我何?她就这样与儒士直直对视。

    小院外,铁器摩擦石块的声音开始响起,仿佛在为早已锈迹斑斑的大刀开刃。一下,两下.......稚圭觉得有些烦躁了。

    宋集薪高声喊道:“稚圭,回家啦。”

    少女立即踮起脚尖,乖巧回了一句,“哎,好的,公子。”她推开柴门,小跑着与教书先生擦身而过,跑出几步后,她不忘转身,对那个背影施了个万福,嗓音婉约可人,“先生,稚圭先走了。”

    许久过后,少见的换好服饰的儒士,来到窗边对着外面已经将长剑外形磨出大概的少年喊道。

    “修文,进来吧。”

    “好!”听到自己老爹的叫喊,齐修文也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随手擦拭一番额头的汗水,齐修文走入屋内,赵繇已经写完字离去。此时整座竹林小屋中只有父子二人。

    “修文,之前,为父已经考教过你的文学,那今天,便来考教一番你的画术吧。”齐静春此时穿着者压在箱底平日里不舍得穿的衣服,坐在了一张板凳之前。

    至于他的前方则是两幅空白画卷,墨水,毛笔,砚台,镇纸......

    齐静春的话,让齐修文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山水画,你已经画过不少了,今日便开始人物画像吧,这第一卷画,就以为父为样吧。”齐静春说着,已经端坐长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