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谜底
“张铁柱，过来一下可以吗？”我刻意压低了点声音，怕被其他人听到。
若是被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怎么了？”张铁柱狐疑道，总感觉找自己不是什么好事。
由于之前和其他几人闹了点矛盾，张铁柱也不怎么好和其他几人一起行动，因此一直单独在到处晃悠着。
“我可能发现了点线索，不过有点高，我够不着，能来帮我下吗？”我抬起手比划着。
“好。”闻言，没有犹豫，他的表情顿时变得认真，点了点头，就跟上了我。
没有丝毫的怀疑，搞得我反倒是有点愧疚，感觉愧对他这份信任。可是，想起他拎着铁棍撵我的场景……
……就算咱俩扯平了，好不？
“额……等一下……”
“怎么了？”他停下脚步。
我凑了过去，伸手探向他的侧颈。
他虽疑惑，不过也没怎么乱动。
“那个……嗯，行了……”确认了什么之后，我把手从他的脖间移开。
“怎么了吗？”
“没事，我看错了，还以为是蜘蛛。”我尴尬地笑了笑，“走吧。”
“哦。”
一楼中间，苏醒时所在的房间。进了门，我朝里边走去，张铁柱跟在后面两三步的距离。
“在哪呢？”张铁柱四周张望着。由于四周都空空如也，除了四面墙，就只剩下中间的那个矮脚桌了。看了半天，他也没注意到可能存在线索的地方。
我向前的步伐渐渐停下……
“喂喂，言子清。”身后传来张铁柱的呼喊声。
我屏住了呼吸……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他的声音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
猛地转过身，隐藏在袖子下的铁棍顺着衣服滑出。借着惯性，右手握着的铁棍直直地朝他的头部砸去。
“哐啷”！
张铁柱应声倒地。
见状，我不仅没上前，反而快速地后退了几步。按耐下一次次上前查看的欲望，静静地待在远处观察着，生怕他突然诈尸一般窜起来把我嘎了。
许久，见对方都未有动静，于是乎，深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靠近……
啊，确实昏了过去……
在确认了这一状况后，我也是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
半个小时前——
“陈思思，的确不是我杀的。”
“欸？”
我愣了一下，随即突然想起了那场“梦境”。
确实，从陈思思的视角，班长在那一刻仍是站在门口的。
那就只剩下我和张铁柱两个人了，可当时张铁柱也在房间里……
霎时间，一股寒气涌上后背……
“那……又会是谁？”我惊恐道。
原本好似已经看清了全貌的事情，又突然扑朔迷离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定下脚步望向我，“总而言之，小心点，尽量不要分开。”
“好。”我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
关于李景留下的死亡讯息，班长说确实不是她留下的。画蛇添足的话，反倒容易出差错。
我猜，可能李景想写的是阿拉伯数字二。
所谓“二”，是“名字只有两个字”的含义，暗指向程霜。无论是张铁柱，我，陈思思，柳小彤，名字都是三个字。
李景自己已经死了，剩下的就只有班长了。
根据班长所说，当时正好是握着刀跟在他身后。他一回头，和程霜撞了个对面。
因为怕出什么意外，程霜先捅了他一刀，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且堵住他的嘴巴后，才找东西把他打晕的。
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的他，必须留下有效且能够一针见血的提示。
最好的无非就是直接写她的名字。然而，那样太显眼，怕会被处理掉，而且也很可能来不及了。
如果写字母的话，“C”容易误解成陈思思，也有可能是在死前的感叹，“卧槽”来不及写，只写了个“C”。
“S”陈思思名字里也有，所以也无法成为揭露凶手身份的有限证据。
所以，“2”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思考也是需要时间的。好不容易想到这些，只是还没来得及写完完整的“2”，就被程霜打晕了……
这才闹出个“7”误会。
况且，就算他写完整也没用。
他可能也有些高估队友们的智商了。哪怕是完完整整写了个“2”，也极有可能只会留下一脸懵的队友们面面相觑，根本猜不到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我……不，如果不是言子浊，可能都没人会发现他手下的这个死亡讯息，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去拨弄一具尸体。
想着想着，终于，也是到了一楼走廊尽头处的那个人偶屋门口。
打开了门，同时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往里面照去。
并不是那种卧室房间一样的地方，感觉更像工作室。
房间的左右两边各贴墙摆着一个长桌，房门所在的墙面靠着一个高柜，一层层的抽屉里放着不同的小零件。我对制作人偶并不熟悉，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中间十分空旷，没有摆任何东西。
左边长桌旁放着根铁棍，桌前有一个黑色靠椅，地下还装着几个轮子，看起来即使坐在上面也可以随意移动。
屋子里端堆积着小山般的人偶，有躯干，有残肢，当然也有完整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满屋子的人偶，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出自一本名为《替身Another》的小说里的——
“人偶都是空虚之物，是与死最接近的地方。”
那是一本悬疑小说，我此时的处境竟与那其中的剧情有几分相似之处。
在里面，确实记录了一种破局方法——
“让‘死者’回归死亡。”
“会不会是要杀死所有人偶呢？”我突然向程霜问道。
“我试过，包括上一局，都没用。”她回答道。
“……”
好不容易出现的思路，瞬间又被否定了。
我并不是那种喜欢玩密室逃生解密的人，也对侦探小说不怎么光顾，没有那么敏锐的洞察力。所以，对于真的能寻出什么线索，我对自身其实并不抱多大幻想，只能不负责任地全寄希望于班长身上了。
对于班长口中的“异能”，我并没有多问，甚至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并非不好奇，只是怕问到不该问的，惹她生厌。说了这么多，我又怎会没意识到，她的不简单。恐怕，她也是那所谓的“异能者”，又或是与之紧密相关的什么。
我害怕知道更多，怕因为知道了那些后，发现我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怕因此被她疏远……
做个傻子就好。若是能继续和她相处的话，装作“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也挺好。
……
在房间里搜索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望向班长那边，似乎也并未有什么收获。
“不够哦……”
他突然冒出一句如此无厘头的话来，把正在望着那堆人偶发呆的我吓得一惊。
“什么不够？”我皱了皱眉。
“哥哥，还记得那条小蛇吗？”
“蛇？”
耶梦加得？
“让死物回归死亡还不够，过去与未来相接轨，得让一切结束在最开始才行。”
“……”
不明白。
他是在说小说里的情节？
不对……应该不是……
“得让一切结束在最开始”？
是线索吗？
“结束在最开始……”
我口中小声重复着他刚说过的话。
额……
还是想不明白。
“班长能再杀他们一次吗？”我转头看向程霜。
让一切结束在最开始，意思是不是要在全员重生的轮次于所有人刚苏醒那会儿就把他们全嘎了？在他们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
感觉好像的确有点逻辑在里面……
那就先把他们都嘎一遍吧，好等下轮重开。
我如此想着。
“……活圣母见多了，活阎王倒是头一回见。”耳边传来他幽幽的声音。
额，不是这个意思吗？
听到我的声音，她的面色有点凝重——
“……有点麻烦。”
“怎么了吗？”
”从上一轮开始，我的异能就无法使用了。”
果然……
异能者……
”身体状态似乎也在变差……”
“哪里不舒服吗？”我问道。
“不是，是反应速度，身体灵敏度什么的……”
这样吗……
是累了吗？
而且……
我看向她的胳膊，左侧手臂，一直都静静地挂在身侧。
之前还没看出来，直到刚刚搜找线索的时候，注意到她有意无意地在避免那边手臂的使用，行动有些不自然。看样子，是上一轮受的伤并未恢复。
这就挺麻烦了吧？即使不是惯用手，可牵扯到必然会疼，或多或少会影响到的吧……
“我有个猜测。”我开口道。
先试试吧，总比待在原地什么都不做的好。
“嗯。”
“我觉得有可能是要在前一轮人偶团灭的情况下，新一轮开始趁它们还尚未完全苏醒的时候，把他们全部杀……销毁。”
我特意用了“销毁”这个词，怕增加她的心理负担。毕竟，这在某种意义上和手刃昔日同伴其实没什么区别。
“……很困难。”她沉默。
闻言，我点了点头，如此评价也无所非议，的确是我强人所难了点。
毕竟刀在厨房，刚苏醒那会儿手上什么都没有。抛开负伤不说，关键是空手，怕是只杀死一个人都难吧？
怎么杀？拿双手掐脖子掐死？其他人又不是木头，看到了肯定会来妨碍的吧？
而且，我和班长有徒手掐死人的力量吗？对此我很怀疑。
“关键是张铁柱。”
就在我苦恼之际，她开口道。
“除了他，其他人我都没问题。”
啊？其他人都没问题是指其他人都能解决？
“不是说不能用异能了吗？”
“嗯，确实不能用。”
“那……”
“不用异能，也能做到。”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样啊……”
“嗯。”
“可是……”我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可是张铁柱……我也没辙啊。
就我这小身板，恐怕张铁柱是提起来一拳一个嘎嘣脆……
好嘛，彻底陷入了死局……
感觉就像集齐九颗龙珠就能召唤神龙实现愿望，结果好不容易收集了八颗后，突然发现第九颗在远古时期神龙的最后一战中就已碎裂，化为飞灰飘散人间……
“先解决眼下吧。”见我愁眉苦脸的样，程霜开口说道。
“好。”我伸了个懒腰。
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关键的，是要把他们先销毁一遍。弄完之后，再慢慢考虑张铁柱的事吧……
“先解决张铁柱吧。没了他的存在，其他人就构不成威胁了，对吧？”
“嗯。”
“这样啊……那，我先好好制订个计划……”
……
“哥哥，腿别抖了，他已经晕了。”
“……要你告诉我？”
“哥哥你也太弱鸡了吧？铁棍欸！这可是铁做的！正常人这一下不得直接给人砸死？”
“……”
没办法，我力气确实小，从小掰手腕就没赢过。哪怕是在班级里最柔弱的女生手上，也还是惨败的战绩。
不是夸张，是当初真没掰过……
就在此刻，房间门被打开，进来的是程霜的身影。
约好了分头行动，我去把张铁柱带过来打晕，她去厨房取刀。目前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那接下来……”我刚要开口。
“噗嗤”！
蹲在张铁柱身前的少女拔出菜刀，“怎么了？”
“……没什么。”
由于并不像上轮一样需要研究它们的构造，所以只要杀死就行，并不用解剖什么的搞得那么血腥。
“这是什么？”
我突然注意到，地上好像有个图案。不清楚是不是原来就有的，毕竟和水泥地是一个颜色，只有很浅的凹槽，再加上光线不好，若不是正好蹲下仔细清理血迹还注意不到。
感觉有点眼熟……
尘世之蛇？
差不多是从完整的里截取了四分之一部分的小蛇图案，也是圆形，和那笔记本封面上的一模一样。
由于正好是蛇头的位置，有那眼睛和蛇信子的图案，所以并不难认出。
原本有这图案的吗？不会是我们杀死“张铁柱”之后才出现的吧？
这个大胆的想法自从冒出后，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会不会，只要把他们全销毁在这里就行？”我突然说道。
“好像还没有过所有人偶都死在这个房间吧？”
“嗯，有可能。”她也蹲下来观察着地上的图案。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否定过我的猜测，除了一些与她所经历事实不符合的外。
如此强烈的被信任感，无疑给了我足够的信心与安全感。
“要试一试吗？”
“好。”
……
解决了张铁柱，其他几人都不成威胁。
话是如此，可还是选择了逐个击破的方式。
“李景……能来一下吗？”
——“嗯？”
“小彤……那个……能请你帮个忙吗？”
——“啊！好……好的！”
“陈思思，柳小彤说找你过去……”
——“哦，行，来了！在哪儿呢？”
平时里都没什么交集，觉得他们可能会不太好相处，不太会愿意理我。可现如今看来，似乎都格外的好说话啊……
“所以说啊哥哥，之后去努力地交朋友吧～”
是人偶的缘故吧？人偶的情感演算错误……
没有理会我的话，他又没了声音。
随着被选中为第二个幸运儿的李景死在了这里，果不其然，那个图案又完整了一些。虽然不知道当这图案被补全后到底能不能真的出去，但毋庸置疑的是，我们的确在往正确的方向前进。
随着“柳小彤”的倒下，我感觉自己渐渐的有些麻木了，对于他们的死无动于衷，哪怕是亲眼看到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大抵的原因，我想我自己也清楚。
一来，是因为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它们不是真人，只是人偶。”
不断地进行心理暗示，为自己减轻罪恶感，直至真的相信了这点，让自己觉得只不过是在弄坏“物件”，而并非杀死人类。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人并不是自己杀死的。
虽然自己也参与了，但仅仅只是把它们引骗过来，最后由班长动手。
真卑鄙啊……自欺欺人地把罪行全推到班长身上，让她独自承受，一点也没有身为共犯的自觉……
如此想着，我举起手来，猛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清澈的响音回荡在房间里，顿时引起了程霜的注意——
“怎么了吗？”
“没事，以为有蚊子。”我讪讪地笑了笑。
……
终于，最后一个人倒下。
“陈思思”也死了。
进了门甚至还没走两步，就被躲在后面的班长一击毙命。
程霜拔出尖刀。不远处望着这一幕的我对着地上的“尸体”做了个以表哀悼的动作，随即便蹲下身来查看位于房间正中央地上的图案。
欸？
还缺了一块……
为什么？
怎么可能？
门不知被何时吹开一个缝隙，背对着那个方向的我和程霜都没有察觉。
“怎么样？”不远处的程霜站起身，询问道。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后面悄无声息地贴上了程霜的后背，一只手从后面轻轻地蒙住了她的眼睛——
“辛苦了。”
听到那道声音，她的身影颤了一下，似突然明白了什么，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反抗。
“还缺一块。”我的手不停在地上擦拭着，试图寻到那块可能被灰尘掩盖住了的部分，“班长你来看，这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原来的，是五分之一而不是四分之一吗？！
思索间，余光正好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动不动的程霜。觉得奇怪，目光向上移去，却见到了那隐隐约约贴在班长背后的身影，以及那只蒙着班长双眼的手——
一时间，我傻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那是谁？
所有人偶不是都死了吗？
突然，我脊背一凉，想起了上轮次“陈思思”的死……
那个存在于我们认知之外的“第七人”？！
黑暗中突然乍现出一道白光，一闪而逝。背后的身影缓缓贴近程霜的耳朵，除了她们二人外，无人能听到那句轻声——
“晚安。”
伴随着一道寒光，匕首猛然朝着少女太阳穴的位置刺去——
若是被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怎么了？”张铁柱狐疑道，总感觉找自己不是什么好事。
由于之前和其他几人闹了点矛盾，张铁柱也不怎么好和其他几人一起行动，因此一直单独在到处晃悠着。
“我可能发现了点线索，不过有点高，我够不着，能来帮我下吗？”我抬起手比划着。
“好。”闻言，没有犹豫，他的表情顿时变得认真，点了点头，就跟上了我。
没有丝毫的怀疑，搞得我反倒是有点愧疚，感觉愧对他这份信任。可是，想起他拎着铁棍撵我的场景……
……就算咱俩扯平了，好不？
“额……等一下……”
“怎么了？”他停下脚步。
我凑了过去，伸手探向他的侧颈。
他虽疑惑，不过也没怎么乱动。
“那个……嗯，行了……”确认了什么之后，我把手从他的脖间移开。
“怎么了吗？”
“没事，我看错了，还以为是蜘蛛。”我尴尬地笑了笑，“走吧。”
“哦。”
一楼中间，苏醒时所在的房间。进了门，我朝里边走去，张铁柱跟在后面两三步的距离。
“在哪呢？”张铁柱四周张望着。由于四周都空空如也，除了四面墙，就只剩下中间的那个矮脚桌了。看了半天，他也没注意到可能存在线索的地方。
我向前的步伐渐渐停下……
“喂喂，言子清。”身后传来张铁柱的呼喊声。
我屏住了呼吸……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他的声音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
猛地转过身，隐藏在袖子下的铁棍顺着衣服滑出。借着惯性，右手握着的铁棍直直地朝他的头部砸去。
“哐啷”！
张铁柱应声倒地。
见状，我不仅没上前，反而快速地后退了几步。按耐下一次次上前查看的欲望，静静地待在远处观察着，生怕他突然诈尸一般窜起来把我嘎了。
许久，见对方都未有动静，于是乎，深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靠近……
啊，确实昏了过去……
在确认了这一状况后，我也是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
半个小时前——
“陈思思，的确不是我杀的。”
“欸？”
我愣了一下，随即突然想起了那场“梦境”。
确实，从陈思思的视角，班长在那一刻仍是站在门口的。
那就只剩下我和张铁柱两个人了，可当时张铁柱也在房间里……
霎时间，一股寒气涌上后背……
“那……又会是谁？”我惊恐道。
原本好似已经看清了全貌的事情，又突然扑朔迷离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定下脚步望向我，“总而言之，小心点，尽量不要分开。”
“好。”我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
关于李景留下的死亡讯息，班长说确实不是她留下的。画蛇添足的话，反倒容易出差错。
我猜，可能李景想写的是阿拉伯数字二。
所谓“二”，是“名字只有两个字”的含义，暗指向程霜。无论是张铁柱，我，陈思思，柳小彤，名字都是三个字。
李景自己已经死了，剩下的就只有班长了。
根据班长所说，当时正好是握着刀跟在他身后。他一回头，和程霜撞了个对面。
因为怕出什么意外，程霜先捅了他一刀，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且堵住他的嘴巴后，才找东西把他打晕的。
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的他，必须留下有效且能够一针见血的提示。
最好的无非就是直接写她的名字。然而，那样太显眼，怕会被处理掉，而且也很可能来不及了。
如果写字母的话，“C”容易误解成陈思思，也有可能是在死前的感叹，“卧槽”来不及写，只写了个“C”。
“S”陈思思名字里也有，所以也无法成为揭露凶手身份的有限证据。
所以，“2”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思考也是需要时间的。好不容易想到这些，只是还没来得及写完完整的“2”，就被程霜打晕了……
这才闹出个“7”误会。
况且，就算他写完整也没用。
他可能也有些高估队友们的智商了。哪怕是完完整整写了个“2”，也极有可能只会留下一脸懵的队友们面面相觑，根本猜不到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我……不，如果不是言子浊，可能都没人会发现他手下的这个死亡讯息，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去拨弄一具尸体。
想着想着，终于，也是到了一楼走廊尽头处的那个人偶屋门口。
打开了门，同时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往里面照去。
并不是那种卧室房间一样的地方，感觉更像工作室。
房间的左右两边各贴墙摆着一个长桌，房门所在的墙面靠着一个高柜，一层层的抽屉里放着不同的小零件。我对制作人偶并不熟悉，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中间十分空旷，没有摆任何东西。
左边长桌旁放着根铁棍，桌前有一个黑色靠椅，地下还装着几个轮子，看起来即使坐在上面也可以随意移动。
屋子里端堆积着小山般的人偶，有躯干，有残肢，当然也有完整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满屋子的人偶，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出自一本名为《替身Another》的小说里的——
“人偶都是空虚之物，是与死最接近的地方。”
那是一本悬疑小说，我此时的处境竟与那其中的剧情有几分相似之处。
在里面，确实记录了一种破局方法——
“让‘死者’回归死亡。”
“会不会是要杀死所有人偶呢？”我突然向程霜问道。
“我试过，包括上一局，都没用。”她回答道。
“……”
好不容易出现的思路，瞬间又被否定了。
我并不是那种喜欢玩密室逃生解密的人，也对侦探小说不怎么光顾，没有那么敏锐的洞察力。所以，对于真的能寻出什么线索，我对自身其实并不抱多大幻想，只能不负责任地全寄希望于班长身上了。
对于班长口中的“异能”，我并没有多问，甚至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并非不好奇，只是怕问到不该问的，惹她生厌。说了这么多，我又怎会没意识到，她的不简单。恐怕，她也是那所谓的“异能者”，又或是与之紧密相关的什么。
我害怕知道更多，怕因为知道了那些后，发现我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怕因此被她疏远……
做个傻子就好。若是能继续和她相处的话，装作“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也挺好。
……
在房间里搜索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望向班长那边，似乎也并未有什么收获。
“不够哦……”
他突然冒出一句如此无厘头的话来，把正在望着那堆人偶发呆的我吓得一惊。
“什么不够？”我皱了皱眉。
“哥哥，还记得那条小蛇吗？”
“蛇？”
耶梦加得？
“让死物回归死亡还不够，过去与未来相接轨，得让一切结束在最开始才行。”
“……”
不明白。
他是在说小说里的情节？
不对……应该不是……
“得让一切结束在最开始”？
是线索吗？
“结束在最开始……”
我口中小声重复着他刚说过的话。
额……
还是想不明白。
“班长能再杀他们一次吗？”我转头看向程霜。
让一切结束在最开始，意思是不是要在全员重生的轮次于所有人刚苏醒那会儿就把他们全嘎了？在他们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
感觉好像的确有点逻辑在里面……
那就先把他们都嘎一遍吧，好等下轮重开。
我如此想着。
“……活圣母见多了，活阎王倒是头一回见。”耳边传来他幽幽的声音。
额，不是这个意思吗？
听到我的声音，她的面色有点凝重——
“……有点麻烦。”
“怎么了吗？”
”从上一轮开始，我的异能就无法使用了。”
果然……
异能者……
”身体状态似乎也在变差……”
“哪里不舒服吗？”我问道。
“不是，是反应速度，身体灵敏度什么的……”
这样吗……
是累了吗？
而且……
我看向她的胳膊，左侧手臂，一直都静静地挂在身侧。
之前还没看出来，直到刚刚搜找线索的时候，注意到她有意无意地在避免那边手臂的使用，行动有些不自然。看样子，是上一轮受的伤并未恢复。
这就挺麻烦了吧？即使不是惯用手，可牵扯到必然会疼，或多或少会影响到的吧……
“我有个猜测。”我开口道。
先试试吧，总比待在原地什么都不做的好。
“嗯。”
“我觉得有可能是要在前一轮人偶团灭的情况下，新一轮开始趁它们还尚未完全苏醒的时候，把他们全部杀……销毁。”
我特意用了“销毁”这个词，怕增加她的心理负担。毕竟，这在某种意义上和手刃昔日同伴其实没什么区别。
“……很困难。”她沉默。
闻言，我点了点头，如此评价也无所非议，的确是我强人所难了点。
毕竟刀在厨房，刚苏醒那会儿手上什么都没有。抛开负伤不说，关键是空手，怕是只杀死一个人都难吧？
怎么杀？拿双手掐脖子掐死？其他人又不是木头，看到了肯定会来妨碍的吧？
而且，我和班长有徒手掐死人的力量吗？对此我很怀疑。
“关键是张铁柱。”
就在我苦恼之际，她开口道。
“除了他，其他人我都没问题。”
啊？其他人都没问题是指其他人都能解决？
“不是说不能用异能了吗？”
“嗯，确实不能用。”
“那……”
“不用异能，也能做到。”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样啊……”
“嗯。”
“可是……”我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可是张铁柱……我也没辙啊。
就我这小身板，恐怕张铁柱是提起来一拳一个嘎嘣脆……
好嘛，彻底陷入了死局……
感觉就像集齐九颗龙珠就能召唤神龙实现愿望，结果好不容易收集了八颗后，突然发现第九颗在远古时期神龙的最后一战中就已碎裂，化为飞灰飘散人间……
“先解决眼下吧。”见我愁眉苦脸的样，程霜开口说道。
“好。”我伸了个懒腰。
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关键的，是要把他们先销毁一遍。弄完之后，再慢慢考虑张铁柱的事吧……
“先解决张铁柱吧。没了他的存在，其他人就构不成威胁了，对吧？”
“嗯。”
“这样啊……那，我先好好制订个计划……”
……
“哥哥，腿别抖了，他已经晕了。”
“……要你告诉我？”
“哥哥你也太弱鸡了吧？铁棍欸！这可是铁做的！正常人这一下不得直接给人砸死？”
“……”
没办法，我力气确实小，从小掰手腕就没赢过。哪怕是在班级里最柔弱的女生手上，也还是惨败的战绩。
不是夸张，是当初真没掰过……
就在此刻，房间门被打开，进来的是程霜的身影。
约好了分头行动，我去把张铁柱带过来打晕，她去厨房取刀。目前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那接下来……”我刚要开口。
“噗嗤”！
蹲在张铁柱身前的少女拔出菜刀，“怎么了？”
“……没什么。”
由于并不像上轮一样需要研究它们的构造，所以只要杀死就行，并不用解剖什么的搞得那么血腥。
“这是什么？”
我突然注意到，地上好像有个图案。不清楚是不是原来就有的，毕竟和水泥地是一个颜色，只有很浅的凹槽，再加上光线不好，若不是正好蹲下仔细清理血迹还注意不到。
感觉有点眼熟……
尘世之蛇？
差不多是从完整的里截取了四分之一部分的小蛇图案，也是圆形，和那笔记本封面上的一模一样。
由于正好是蛇头的位置，有那眼睛和蛇信子的图案，所以并不难认出。
原本有这图案的吗？不会是我们杀死“张铁柱”之后才出现的吧？
这个大胆的想法自从冒出后，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会不会，只要把他们全销毁在这里就行？”我突然说道。
“好像还没有过所有人偶都死在这个房间吧？”
“嗯，有可能。”她也蹲下来观察着地上的图案。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否定过我的猜测，除了一些与她所经历事实不符合的外。
如此强烈的被信任感，无疑给了我足够的信心与安全感。
“要试一试吗？”
“好。”
……
解决了张铁柱，其他几人都不成威胁。
话是如此，可还是选择了逐个击破的方式。
“李景……能来一下吗？”
——“嗯？”
“小彤……那个……能请你帮个忙吗？”
——“啊！好……好的！”
“陈思思，柳小彤说找你过去……”
——“哦，行，来了！在哪儿呢？”
平时里都没什么交集，觉得他们可能会不太好相处，不太会愿意理我。可现如今看来，似乎都格外的好说话啊……
“所以说啊哥哥，之后去努力地交朋友吧～”
是人偶的缘故吧？人偶的情感演算错误……
没有理会我的话，他又没了声音。
随着被选中为第二个幸运儿的李景死在了这里，果不其然，那个图案又完整了一些。虽然不知道当这图案被补全后到底能不能真的出去，但毋庸置疑的是，我们的确在往正确的方向前进。
随着“柳小彤”的倒下，我感觉自己渐渐的有些麻木了，对于他们的死无动于衷，哪怕是亲眼看到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大抵的原因，我想我自己也清楚。
一来，是因为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它们不是真人，只是人偶。”
不断地进行心理暗示，为自己减轻罪恶感，直至真的相信了这点，让自己觉得只不过是在弄坏“物件”，而并非杀死人类。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人并不是自己杀死的。
虽然自己也参与了，但仅仅只是把它们引骗过来，最后由班长动手。
真卑鄙啊……自欺欺人地把罪行全推到班长身上，让她独自承受，一点也没有身为共犯的自觉……
如此想着，我举起手来，猛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清澈的响音回荡在房间里，顿时引起了程霜的注意——
“怎么了吗？”
“没事，以为有蚊子。”我讪讪地笑了笑。
……
终于，最后一个人倒下。
“陈思思”也死了。
进了门甚至还没走两步，就被躲在后面的班长一击毙命。
程霜拔出尖刀。不远处望着这一幕的我对着地上的“尸体”做了个以表哀悼的动作，随即便蹲下身来查看位于房间正中央地上的图案。
欸？
还缺了一块……
为什么？
怎么可能？
门不知被何时吹开一个缝隙，背对着那个方向的我和程霜都没有察觉。
“怎么样？”不远处的程霜站起身，询问道。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后面悄无声息地贴上了程霜的后背，一只手从后面轻轻地蒙住了她的眼睛——
“辛苦了。”
听到那道声音，她的身影颤了一下，似突然明白了什么，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反抗。
“还缺一块。”我的手不停在地上擦拭着，试图寻到那块可能被灰尘掩盖住了的部分，“班长你来看，这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原来的，是五分之一而不是四分之一吗？！
思索间，余光正好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动不动的程霜。觉得奇怪，目光向上移去，却见到了那隐隐约约贴在班长背后的身影，以及那只蒙着班长双眼的手——
一时间，我傻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那是谁？
所有人偶不是都死了吗？
突然，我脊背一凉，想起了上轮次“陈思思”的死……
那个存在于我们认知之外的“第七人”？！
黑暗中突然乍现出一道白光，一闪而逝。背后的身影缓缓贴近程霜的耳朵，除了她们二人外，无人能听到那句轻声——
“晚安。”
伴随着一道寒光，匕首猛然朝着少女太阳穴的位置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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