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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黄沙弥漫

    在一处未知名的战场上,扬起的风沙遮天蔽日,模模糊糊的两道身影出现在狂风裹挟着黄沙的战场中,两者漂浮在半空中,面对面互相对峙着,皆不敢轻举妄动,可看得出来年轻的身影明显感到力不从支,而年老的身影却仍有余力。

    相隔数十丈的四周,数十名身着相同服饰、浑身浴血的身影伫立在一侧,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修为不尽相同,少部分甚至已经领悟了领悟法则。他们中或手握宝剑,或秉持神笔,或抛投匕首,或轻摇折扇,但都无一例外地注视着眼前交锋对峙的身影,目光显得深沉而又兴奋。

    眼前的鏖战以他们的修为完全参与不进去,甚至连在旁协助的资格也没有,只能退避三舍,远远地观望,两位强者的交锋令他们胆战心惊、颤颤巍巍,但同时也让他们收获良多、受益匪浅,所以他们不肯离去。

    方才战场中的两人已经交手半个时辰,这处黄沙弥漫、硝烟滚滚的战场便是两人交手后所造成的,年老的身影是他们的族长,在刚才的激战中,老而弥坚,明显更胜一筹,一直打压着对方,与其说是两方较量,倒不如说是一方强势碾压另一方,不过对方也较为顽强,也不言败,在处处受压制情况下,最后竟能与他们的族长落得个旗鼓相当。

    在离着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数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血流遍地,死状极其惨烈,而这一惨状全部都是前面的数十名男女老少造成!他们在未伤一人的情况下屠戮了眼前的百十号人。

    “老贼,你纵容手下人屠杀我徐家一百一十七口人,此仇不报,我徐均剑誓不为人!”年轻的身影指着年长的身影,声音嘶哑,愤怒地咆哮着,眼神中流淌着深切的悲痛。

    “若非如此,你又怎肯现身见我!”年老的身影处之泰然,淡定自若地道,“要怪就怪你之前的畏畏缩缩,怯而不战。”

    “老贼,我与你平生素未谋面,从未打过交道,更无任何的恩怨,你却不断挑衅,一直找我麻烦,而我一再地迁就忍耐,在你眼中原来只是懦弱无能的表现,如今的你更是变本加厉,出此下作、恶毒的方法来逼我出手,究竟是为了哪般?”徐均剑怒斥道。

    “玄士争锋乃燕云大势所趋,你若没有这个觉悟,又谈何修道?况且你身上的玄术颇为奇妙,老夫出此下策,只是不愿看到明珠蒙尘,白白糟蹋在你的手中!”年老的身影义正辞严道。

    徐均剑到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冲着自己的玄术而来。

    他下意识地眺望远处的遍地尸首,懊悔不由地涌上心头,早知如此,如果当初将自创的玄术合盘托出,全家上下恐怕也不会落得满门灭绝的下场吧!

    但是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计较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如今的他与对方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悔之无用,徐均剑收敛思绪,目光陡然变得凌厉,他审视着年老的身影,一腔的怒火似乎要全部宣泄在对方身上。

    “老贼,收起你那虚伪的话术,休要逞口舌之利,这难道我徐家一百一十七口人白白丧命的理由?”

    “这只是同辈之间的较量,输了!死了!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又能怨得了谁?”年老的身影讥笑地回道。

    “少放这些冠冕堂皇的屁!”话音刚落,徐均剑骤然发难,身形如电,朝着年长的身影暴射而出,在黄沙弥漫中穿行。

    奔袭途中,漫天的黄沙似乎受到了他的召集,汇聚在他的周围,渐渐覆盖在他的身上,就连耳、鼻、口也一同包裹了起来,在他的身体表面形成一套皲裂的沙之铠。

    年老的身影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徐均剑,即使他是在瞬息间施展开自创的玄术,但在年老的身影灰白的眼中也无所遁形。

    之前的对战中,徐均剑所施展的不过是平平无奇、中规中矩的玄术,年老的身影如猫戏鼠,一直在逼迫着徐均剑,直至现在的他施展出自创的玄术,否则仅凭徐均剑的境界修为,又怎能在他的境界修为下坚持这么久的时间。

    年老的身影有意试探,他猛地一吸,张嘴吐气,一股猛烈的火焰喷涌而出,伴随炙热,阻碍着徐均剑的步伐。

    面对汹涌的攻势,徐均剑的脚步却不曾放缓,沙之铠紧紧护住他的全身,任由火焰冲刷洗礼,安然无恙地穿过火海。

    再次看到此玄术,饶是年老的身影见多识广,也不禁感叹于此玄术构思之巧妙,精彩之绝伦。

    不过须臾之间,徐均剑来到年老的身影身边,他以掌为刃,自上而下,向着对方劈了狠狠的一“刀”。

    “来的好!”年老的身影低喝一声,身形不闪不避,任凭徐均剑的掌刃砸到他的身上。

    “砰!”力量交错间发出剧烈的响声,掀起气浪翻滚,两者几乎同时倒退而出。

    围观的众人则被这股气浪吹得立难以定,衣角猎猎作响。

    “好强劲的气力!”年老的身影被震得胸口翻涌、气机紊乱,方才他有意感受此玄术的威力,所以并没有施展任何的玄术抵挡,而是凭着身上这件水火不侵、金石难割的宝衣,可是这才堪堪挡住徐均剑的攻势。

    正因如此,年老的身影不怒反笑,反而眼前一亮,不由地喜上眉梢,他亲身体验到此玄术的威力,因此对得到此玄术的渴望达到了顶点。

    “这是什么宝物?”徐均剑的内心震惊不已,他这一掌所蕴含的气力碎金断石不过是轻而易举,但是却没有在年老的身影的衣服上划出任何的印迹。

    交手试探过后,两者皆不敢托大,目光皆针锋相对,一个欲致对方于死地,一个想让对方尽可能地施展玄术。

    徐均剑双手掐印,土之领域施展开来,法则之力充斥着整个战场,无数的土刺从地里冒出,锐利的刺尖散发出点点寒芒,直直地插向漂浮在半空中年老的身影。

    年老的身影快速辗转腾挪,密密麻麻的土刺从他身旁擦肩而过,若是躲避不及,年老的身影袍袖轻挥,一道火球由此而出,瞬间击散那锐利的尖芒。

    见土刺攻击无果,徐均剑再次掐印,黄沙飞舞的战场上仿佛有一双大手在拨动,一条数十米长的大狗渐渐成型,张着狰狞的巨嘴,带着滔天的巨势,自下而上朝着年老的身影跳跃而去。

    “森海降临!”年老的身影连忙撑起防御,施展木系玄术,一排排树苗破土而出,迅速生长,很快长成参天大树,罗列在年老的身影的面前。

    “嘭!”地一声,树木应声倒下,而后却又再次连续响起,土黄色的大狗接连冲断了参天的大树,余势不减,很快便来到了年老的身影面前。

    交错的狗牙接连咬合,犹如土刺一般,散发出锐利的寒光,可是在离着年老的身影仅一步之遥的时候,它的身形像是被禁锢一般难以再一步。

    原来在土黄色的大狗身上密密麻麻地缠绕着翠绿色的树藤,正是因为这些树藤的束缚,让大狗后继乏力,最终化成沙土,无力地洒落。

    五行相生相克,年老的身影不愧老辣,充分利用五行之中木克土,用木系玄术压制对方的土系玄术,果然达到了一定的效果。

    就在年老的身影解决完眼前的大狗之际,徐均剑已经悄然间近身来到了他的背后,蓄势一拳轰出。

    年老的身影时刻提防着背后偷袭,他转身接下此拳,并立即给予反击。

    两人近身相互缠斗,你来我往,徐均剑的一招一式都蕴含着强烈的杀机,而年老的身影却留有余力。

    每一次交手,徐均剑皲裂的沙之铠上的裂纹便会愈合一道,而随着每一道裂纹的逐渐愈合,他所展现的气力就会增强几分。

    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年老的身影灰白色的眼睛,但对于徐均剑愈战愈强的态势,他却是无计可施,只能是当机立断,采用水系玄术加持在自己的双掌上,与其对掌,利用自身远超对方的磅礴玄气来隔开对方。

    “呵呵,这种程度的玄术可难以让你报仇雪恨啊!”年老的身影倒退后立定,出言讥讽道。

    “哼!老贼,你不过是仗着修为境界比我高而已!若是你与我同境,你又能如何抵挡?”徐均剑立定后喘着粗气反唇相讥道,但他的双手并未停歇,而是在疯狂地掐印。

    “玄之一道,开创不过数十年,老夫精修此道,如今恐怕已有‘圣人’之境了吧!”年老的身影摇了摇头驳斥道,“你我皆乃同辈中人,始点同线,但你却半步落于我,如今患其不公,当真可笑!”

    多说无益,随着徐均剑的手印落下,一道道土黄色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朝着年老的身影嘶吼着,咆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而徐均剑却不打算以大狗混淆视听从而近身缠斗,而是让沙之铠上为数不多的裂纹彻底愈合,身形则隐入大狗群之中,犹如暗处的毒蛇,寻找破绽,发出致命一击。

    旁边的众人望着沙地中不断浮现的大狗,神情肃然,伴随着大狗的怒吼,所散发出来的威势令他们头皮发麻。

    年老的身影望着底下不计其数的大狗,面容严峻,他深知对方已经拿出了杀手锏,因此,在接下来的战斗他不能像之前一样小心翼翼地被动防御,而是要毫无保留地主动应战,同时他也在暗暗庆幸,自己不断逼迫徐均剑施展自创的玄术,到现在其中的奥秘他已窥得十之七八,剩下的他大可以自己推衍出来,所以徐均剑存在的意义已经显得不是特别重要了。

    大狗接二连三地跳起,张舞者利牙,形成围攻之势,年长的身影以攻代守,双手各持一根树藤,不断上下飞舞,宛如一条条银龙,狠狠地抽在跳跃的大狗身上。

    大狗应声溃散,化作黄沙流落在地上,而后重新凝结,仿佛不死不灭。

    年老的身影十分清楚,大狗虚虚实实,也许下一击就突然冒出徐均剑的最强一击,不过他的眼睛洞察秋毫,所以仍游刃有余。

    不知抽散多少大狗,见底下的徐均剑仍没有动静,年长的身影突然放声大笑道:“徐均剑,老夫不得不承认你自创的玄术十分高明,以耗费极少的玄气获得强大的力量,如此逆天之举又岂会没有弊端?”

    藏身于大狗之中的徐均剑心头一凛,难以置信,对方究竟是如何窥得他玄术的奥秘?

    “徐均剑,你畏首畏尾,软弱无能,纵使你有着天大的才情也被你怯懦的心性所束缚,徐家一百一十七口人不正因此而丧命的吗!”

    “所以其实相比起精妙的玄术,老夫更不愿意看到一个有着天纵才华资质的才俊,却毫无上进可言,这才是最痛心疾首的。”年长的身影呜呼哀哉道,但眼神中并无任何可惜之意,反而充满了戏谑之色。

    徐均剑听闻此言,杀机凛然,到此刻他才明白对方绝不是为了他自创的玄术而来,而是冲着己身而来,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自创的玄术的弊端已经慢慢浮现,徐均剑自知时间所剩无几,若是以玄力比拼,再耽搁下去,己方将毫无胜算,他目光森森幽动,将视线投向了在一旁观望的围观众人。

    继续指挥着大狗冲向年老的身影,而徐均剑则藏身于一条大狗的嘴中,蓄力在右掌之上,化掌为刃,积势待发。

    承载着徐均剑的大狗与其他的大狗一起从地上冲出,向上跳跃,朝着年老的身影袭来。

    大狗越来越近,年老的身影灰白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承载着徐均剑的那条大狗,他迅速收敛心神,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就在他准备与之一战时,那条大狗突然一个鹞子翻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过身来,后蹄重重地踏在身旁的另一条大狗上,借力用力,犹如离弦之箭飞扑而出,朝着围观的众人而去。

    “竖子,尔敢!”年老的身影瞳孔急剧收缩,立刻明白了徐均剑的意图所指,他惊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挪动,来到了双方的中间,双手飞快掐印,连忙施展防御手段。

    “土阵壁!”

    “水幕流华!”

    “金盾!”

    “树界降临!”

    旁边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土墙、水墙、铁墙、树墙就依次排开,牢牢占据在年老的身影和他们的面前,以绝对防御的姿态阻挡着徐均剑的攻势。

    大狗张开嘴,露出了藏身于此的徐均剑,徐均剑重重一踏,弹跳而出,脚下的大狗瞬间化为齑粉,消弭于半空中。

    “均剑!”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自沙之铠内传出,一股磅礴的气息晕开,徐均剑整个人犹如海上劈波斩浪的战舰,势不可挡,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被犁出数丈的沟壑。

    徐均剑右手掌刃向前一递,仅仅只是这一个举动,土墙瞬间就土崩瓦解,然后依次是水墙消散,铁墙被破开一个大洞,树墙则应声折断。

    电光火石间,徐均剑连破四道防御来到年老的身影面前,年老的身影仓促之下只好挥拳应敌。

    “啪!”肉与肉之间的碰撞,两人交汇的中心犹如一个漩涡,鼓荡的气机令天地变色,年老的身影迎敌之拳在徐均剑的掌刃下寸寸瓦解,紧接着整个手臂也随之分崩离析。

    残余的气机宣泄在年老的身影的身后,磅礴的伟力四处溢散开来,摧枯拉朽般席卷了年老的身影整个身后,他身后的众人连同不远处的徐家尸首全都无一例外地受到了气机的侵袭,肉身消散,化作了尘埃。

    “哈哈,区区‘圣人’之境,也不过尔尔!”徐均剑重重地摔在地上,言语中尽是大仇得报的快感,“半步敌圣当仇报,世间仅我徐家郎。”

    说完,徐均剑气息全无,整个人如沙堆般坍塌,微风轻抚,随风飘扬。

    积蓄的热量难以排出,徐均剑是被沙之铠活活热死的,这就是此玄术最大的弊端!

    年老的身影自是了解的,此玄术的奥妙他已尽得,但是却提不起半分喜悦,全族的精锐全聚于此,年老的身影却没能保护住,他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过于昂贵了!

    年老的身影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和零星遗留的宝物,血气翻涌,一个踉跄,险些支撑不住,原本苍老的面孔更加显得颓废,他内心中的创伤远比他身体上的伤势更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