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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抽死这个逆子

    刘据是真心不希望卫青牵扯进来。

    不是因为卫青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是因为担心卫青加入会对自己有所限制,更不是因为怀疑卫青庇护自己的决心。

    而是因为如今刘彻与卫青之间的微妙关系。

    史书中并未明确说过刘彻与卫青之间存在什么尖锐的矛盾。

    但种种迹象表明,自定襄北之战之后,刘彻便已经在有意无意的限制卫青,分化削弱他在军中的权利和地位。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事情还不能说明问题。

    那么“酎金夺爵”呢?

    如果刘据没有记错,历史轨迹也并未彻底改变的话,“酎金夺爵”事件差不多就快发生了。

    后世许多人认为,“酎金夺爵”是刘彻用来打击王侯势力的一项举措,为的是进一步加强了中央集权,结束汉初以来诸侯王割据的局面。

    诚然,刘彻的确在“酎金夺爵”事件中剥夺了一部分老牌列候和封地,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其中就包括三国刘备的先祖。

    不过《史记》中并未给出详尽的名单,唯有少数人的传记中提到了这段经历。

    在刘据的印象中,这些人就包括公孙贺、韩说等人,这些人都是卫青的老部将。

    除此之外,还有卫青的次子卫不疑和三子卫登,至于卫青的长子卫伉,则早在几年前便以一场语焉不详的“矫制不害”被夺去了候爵。

    自此,卫氏一门五候的显贵神话不复存在。

    卫氏上下只剩下卫青一人还是长平侯,并且至死都再也无所作为……

    另外。

    通过此前的一个小细节,刘据也能察觉出刘彻与卫青之间的问题。

    他清楚的记得从南越国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那时他先是被刘彻软禁在博望苑,后来又被打入了诏狱。

    而在这个过程中,卫青又在哪里?

    卫青第一时间就被刘彻召进了宫,软禁在了尚冠里,直到刘据随着大赦天下被特赦,卫青才得以出宫……

    因此刘据有理由相信。

    现在刘彻只想要一个安分守己,与世无争的卫青,如果卫青忽然活跃起来,很有可能便会打破目前他们君臣之间维持着的微妙平衡和默契,从而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并且极有可能以悲剧收场。

    毕竟,卫青不像自己,他不是挂逼。

    “什么别介?”

    卫青不解的望向刘据。

    “舅父,这件事我肯定能办好,也不会惹出什么***烦,你就别跟着一起掺和了呗,权当给小辈一个成长的机会。”

    刘据只得用打屁的方式劝说卫青。

    在他心里,卫青应该不是这么容易冲动的人。

    这回八成也是受到了“穿越福报”神秘力量的影响,毕竟目前的情况的确对他有些不利,已经影响到了太子之位。

    不过说起来,要是卫青果真出手,他还真就立马无敌了。

    如今大汉有两个男人最强,一个是便宜父皇刘彻,一个是便宜舅父卫青,得一便可无敌于天下。

    当然,若龙虎相争的话,就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现在的刘据还并不知道,外人也不知道。

    其实在这件事上,他已经同时得到了刘彻和卫青两人的共同支持……

    “你真是这么想的?”

    听到这话,卫青果然冷静了不少,凝神审视着刘据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出他接下来的计划。

    “我现在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如果不尽快成长起来,难道要永远活在舅父的庇护之下么?”

    刘据嘿嘿笑着反问。

    卫青沉吟片刻,目光流转之际似乎已经仔细权衡了许多方面的事情,终是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既然如此我便暂时先不插手,观察局势再谋后动。”

    “不过你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年轻人的确需要多加历练,尽快成长起来,否则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又由谁来庇护他们?”

    “既然如此,这些日子便让你那个不成器的表兄随你一同历练吧。”

    “他虽虚长了你几岁,但许多方面皆不如你,远甚。”

    “偏偏这逆子还时常以为有我这个父亲在,又有你这个太子保底,日后你继承了大位,他此生亦可富贵无虞,因此终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将你那两个表弟都带坏了。”

    “就让这逆子来好好看看,你是如何做事的,让他知道自己究竟差在何处。”

    听到这话,刘据再次怔住。

    赶紧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主的记忆,很快想起卫青说的这位表兄究竟是谁。

    他的脑海中随即出现了一张始终懒洋洋的、仿佛从来就睡不醒、对任何事情都毫无兴趣的白皙面孔——卫伉。

    卫青总共就三个儿子,长子卫伉、次子卫不疑、三子卫登。

    其中卫伉比他大了几岁,二十岁出头。

    而卫不疑和卫登则比他小了几岁,尚处舞勺之年。

    因此卫青提到的这位表兄,一定就是卫伉。

    据他所知,卫伉在年幼时就因卫青的战功,与两个弟弟一同被封侯,三年前却因“矫制不害”被刘彻夺去爵位。

    后来卫青逝世,卫伉身为长子,又继承了卫青的长平侯。

    不过同样没过几年,便又因没有携带符籍私自入宫,再次失候。

    在那之后,卫伉依旧没有任何作为,史书中也没有多余的记载,直到巫蛊之祸发生时,受到牵连身死……

    想着这些史料,刘据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对了舅父,我这表兄三年前因‘矫制不害"被我父皇下令夺去爵位,具体究竟是发生什么事?”

    这件事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没什么印象,卫青和卫子夫也从未与他详细说过,只是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

    “哼……”

    卫青闻言胸腔立刻有了较大的起伏,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骂道,

    “我欲命这个逆子进入军中历练,因此上疏陛下为他求了个军候官职赴五原屯兵,陛下的诏书都下来了,哪知这逆子竟死活不去,还满嘴歪理邪论!”

    “若非陛下看我的情面上,又怎会只是矫制不害,宰了这个逆子都不为过!”

    “……”

    刘据也是开了眼界。

    后世常有人说卫青的三个儿子太过平庸,因此才没能延续大将军的荣光……如今看来,似乎并不只是平庸那么简单。

    “后来呢?”

    刘据又问。

    “后来便是我亲自向陛下告罪,请求陛下夺去了这个逆子的爵位,又将他抽了个半死,关在府上禁足了半年。”

    卫青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就算如此,这逆子依旧不曾接受教训,还时常向两个弟弟传播他的那些歪理邪论……我怎生了这么个逆子!”

    “这……可否请舅父说说我这表兄具体说了些什么歪理邪论?”

    刘据更加好奇的问道。

    “无非就是什么,今生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

    “什么他什么都不做,不是消极与逃避,而是积极的调整,从另一个角度审视人生。”

    “什么大道无为,只要什么都不去做,便可趋利避害。”

    卫青越说越来气,脸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你说说,这都是些什么歪理邪论?”

    “我大骂怎么生了他这么个废物,这逆子竟还反问我,这世上总有人要当废物,那废物为什么不能是他?”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怎么到了我身上就不灵了,生了这么个逆子?”

    “我的脸面,都被这逆子给丢尽了!”

    “唉……”

    说到这里,卫青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连叹息的声音都沙哑无力起来:

    “这话也能就与自家人说说,若是教外人听了去,岂不教人笑掉大牙,我这张老脸也无处可放了,真是造孽啊……”

    “……”

    听到这里,刘据总算明白了始末。

    敢情这位表兄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摆烂星人,自始至终都在将躺平摆烂贯彻到底?

    不过仔细想想。

    他要是成了这位表兄,而不是危机四伏的太子的话,他八成也会选择摆烂躺平,舒舒服服的享受生活。

    毕竟含着金汤匙出生,年幼时就有宜春侯这样的一千三百户候。

    等父亲死后,还能够继承更加衣食无忧的万户侯,这已经不仅仅只是上岸了,而是登上了珠穆朗玛峰,天底下还有什么值得努力的东西?

    再努力,可就只剩下夺权篡位了……

    更何况有卫青这位父亲的前车之鉴,贵为大将军却依旧要每日如履薄冰,是因为他不够努力么?

    这不免教人怀疑努力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于是感同身受了一番,刘据又笑了起来:

    “舅父,我倒觉得人各有志,表兄会这么想自然有他的道理,舅父没有必要过于勉强,一切顺其自然或许也会有不错的结果。”

    “那怎么行,想我卫青戎马一生,从无到有奋力拼搏,才终于创下了卫家今日的家业,世人无不敬仰佩服。”

    卫青依旧忿忿不平的道,

    “我的儿子怎能是废物,我丢不起这个人!”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稍后我便命人将这个逆子送来博望苑。”

    “不要将这逆子当做你的表兄,自今日起他便是你的随扈,听凭你指派。”

    “他若敢不听,你便命人来报我,我抽死了这个逆子,就当从未生过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