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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回孙权弟承兄位,刘琮子夺父业

    孙策率军北上,欲杀陈登而后快,兵由庐江进伐合肥。扬州刺史刘馥以李典为主将,乐进、纪灵为副率军拒之。两阵对圆,射住阵角,太史慈一马当先,横枪于两军阵前。乐进方欲拍马上前交战,只见纪灵早舞三尖两刃刀而出。太史慈与纪灵交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乐进催马前来助阵,策将韩当挺枪来迎。四将捉对厮杀,不分胜负,两边鼓声如雷。相斗正酣,太史慈一声大喝,纪灵顿吃一惊,双手一颤,刀被震落于地,灵拨马便往回走。乐进见了,亦虚晃一枪回阵。孙策挥军掩杀,李典亦率兵迎战。两军混战,各有死伤,撤回营中。

    李典乃与乐、纪二人言道:“吾军兵少,当防敌军劫营。”

    典又密语如此如此,二将以为然。当夜孙策率军前来劫营,杀掉岗哨,踏入营中,但见寨内无人,方知中计,急欲撤军。正此之时,忽听擂鼓大作,左有乐进,右有李典,前有纪灵同时杀出,策军大乱。乐进于乱军丛中撞见雷薄,一枪刺死雷薄。曹军正喜,忽有一军由外冲杀而来,却是周瑜引后军至,由外围住曹军。曹军大骇。策军士气大盛,奋勇拼杀,曹军不能挡。李典、乐进、纪灵三人努力杀透重围,引残军撤回合肥城中。孙策乃进至城外十里处扎寨,而后引军至城下挑战,曹军只是不出。策大怒,遂率军攻城,数日下来,双方各有死伤,城不能克。如此相持半月有余。广陵陈登闻知孙策率军又犯,又生一计,乃聚旗下三人至前。

    登道:“孙策骁勇,然轻而无备,喜于狩猎。丞相遣汝等至此,实欲趁其不备图之。汝等可自称‘许贡门客’,倘其事若成,一则保徐、扬二州久安,有功于社稷;二则如古之专诸、要离,名垂千古也。”

    三人慨然领命。会孙策久攻合肥不下,撤回江东,三人化作百姓随往。孙策至江东,率军狩猎于丹徒西山。军士于林中赶出一只大鹿,众人逐之。策马有驰骤烈风举帆之疾,人称惊帆,其马快如闪电,众皆不及。策驰奔多时,转眼不见了大鹿,方欲寻找,忽然丛林中射出弓箭数只,策措手不及,用弓遮挡,不料面颊仍中一箭。孙策就把面上箭,回射之,一人应声而倒。丛林中二人跳将出来,自称许贡门客,欲为许贡报仇,举枪便刺孙策。策大惊,一手取佩剑从马上砍去,一手用弓遮挡,尽斩二人于马下。是时程普方因数骑而至,见如此情形,慌以刀割袍,裹其伤处,扶策回吴。策于床上修养数日,请医官无数,不能治,策创痛更甚,料将不久于人世,乃召张昭等人至榻前,托以后事。

    孙策道:“中国方乱,夫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足以观成败。公等善相吾弟!”

    又召孙权至,授以印绶,道:”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权哭拜于地。

    策告母道:“儿天年已尽,不能奉慈母,今将印绶付弟,望母朝夕训之。父兄旧人,慎勿轻怠。”

    母哭道:“恐汝弟年幼,不能任大事,当复如何?”

    策道:“弟才胜儿十倍,足当大任。倘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恨周瑜不在此,不得面嘱之也!”

    又唤诸弟嘱道:“吾死之后,汝等并辅仲谋。宗族中敢有生异心者,众共诛之;骨肉为逆,不得入祖坟安葬。”

    诸弟泣受命。策思及功业未成,中途将夭,心中不甘,大呼“功业未立,妄负一生”,又怒吼数声而亡。

    周瑜于巴丘闻之孙策已故,数度哭绝于地,遂星夜赶回吴会奔丧。孙权接着周瑜,二人又是一场痛哭。孙权以策临终嘱托告于周瑜。

    孙权道:“吾尚年幼,今得父兄之业,将以何计守之?”

    瑜道:“自古得人者昌,失人者亡。为今之计,须求高明远见之人为辅,然后江东可定也。”

    乃荐临淮东川人,鲁肃,字子敬。瑜召鲁肃至,权与之语,甚为喜爱。鲁肃又荐一人于孙权,乃琅琊南阳人,覆姓诸葛,名瑾,字子瑜。时曹操闻孙策已死,欲起兵下江南。

    侍御史张纮谏道:“乘人之丧而伐之,既非义举;若其不克,弃好成仇:不如因而善遇之。”

    操然其说,乃即奏封孙权为将军,兼领会稽太守;即令张纮为会稽都尉,赍印往江东。孙权大喜,又得张纮回吴,即命与张昭同理政事。张纮至江东,又荐吴郡吴县顾雍,字元叹。顾雍又劝孙权于吴会设招贤馆,以延接四方宾客。权皆从之。适时孙策死讯已遍布江东,山越多叛,强族并起,会稽郡洪明、洪进等聚兵五万据着数县以叛,其势最大。权乃召鲁肃商议。

    鲁肃道:“会稽山阴人贺齐,字公苗,现为南部督尉,素有威名,且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使其率兵讨之,必可破也。”

    权乃召贺齐至,道:“今欲遣汝领兵往讨逆贼,汝需人几何?”

    贺齐道:“贼寇不过乌合之众,只需兵五千,便可尽破也。”

    权大喜,遂传命县令、县长出兵五千,由县令、县长率领,统归贺齐指挥,往讨贼寇。贺齐领命而出,兵进至余汗,贼将洪明引兵万余来犯,贺齐阵斩洪明,而后率兵长驱直入,数破贼寇,贼军胆寒,多望风而降。贺齐又转战诸县,皆平,山越名将俘虏殆尽,收编精兵万余方回。

    话分两头。颜良引军至樊城,便欲率军攻打新野。

    于禁谏道:“刘备,雄杰也。更有关、张,皆万人敌为之爪牙;谋士陈宫,急智之士为之谋主。不可轻视也。”

    颜良道:“织席贩履之辈,屠猪护院之徒,何足道哉?”

    于禁又谏,颜良不听。

    禁道:“丞相欲将军守樊城,今猝然兴兵,倘危及樊城,如之奈何?”

    良道:“似此跳梁小丑,吾率本部人马五千,旦日即可破之。留兵五千,与汝守城。”

    禁见说之不动,便自引五千人马进樊城,高览恐颜良有失,随颜良率人马星夜渡河往新野。

    探马报入新野,说有曹军五千率兵而来,统军大将乃是河北上将颜良。刘备乃聚文武出城迎战。两军一字摆开,列好阵势。只见颜良脚踏赤兔马,手握长柄大刀,立于阵前,煞是威风。

    颜良喝道:“刘备小儿,丞相厚待于汝,不思报效,却临阵脱逃,斩关而去。忘恩负义之徒,可速来阵前受死。”

    关羽手提青龙偃月刀而出,口中大喝道:“背主之徒,何谈恩义?”

    关羽举刀便砍颜良,颜良横刀挡之。二人你来我往,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相斗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忽然鼓声大作,左有张飞,右有赵云率军同时杀出。高览大惊,慌忙迎战。颜良料不能抵,虚晃一刀,策马而走。关羽欲赶,怎奈颜良赤兔马快,赶之不急。颜良、高览大败而回,所引兵将,多被刘备斩获,只引数十骑渡河而还。

    颜良见了于禁,惭愧道:“悔不听君言,至有此败。”

    于禁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切勿介怀。”

    遂共守樊城不提。

    却说自刘琦往领江夏太守,刘表身体每况愈下。蔡氏乃密召蔡瑁商议,欲立刘琮为嗣。

    蔡氏道:“景升常念刘琦,不欲立琮。今彼病重,医者曾言时日无多,吾欲假写遗嘱以立之,可乎?”

    蔡瑁道:“勿使刘琦回襄阳,事方可成也。”

    蔡氏以为然,遂令蔡瑁引军防务襄阳。蔡瑁就命副将张允率亲信于襄阳守备,但见刘琦,勿使入城。是以刘琦自江夏回探刘表多次,均至城外而不得入,琦每自立于城墙之下,大哭良久,至眼中泣血而去。

    建安七年二月,刘表病死。蔡氏乃召蔡瑁、张允入内,假写遗嘱,立次子刘琮为荆州之主,停柩于西厢偏房多日,未曾下葬。

    刘琮乃聚众言道:“吾父弃世,吾兄现在江夏,更有皇叔玄德在新野。汝等立我为主,倘兄与皇叔兴兵问罪,如何解释?”

    从事中郎韩嵩道:“主公可先秘不发丧,遣使书信曹丞相,约其趁其不备,共伐新野。刘皇叔既亡,则大公子必不敢兴兵犯境也。”

    众皆以为然,刘琮方领荆州。蔡氏宗族,分领荆州之兵;又命治中邓羲、别驾刘先守江陵,以防刘琦、刘备。而后方密葬刘表之柩于襄阳城东汉阳之原,刘琦、刘备至此尚且不知。刘琮遣部将宋忠馈书往许都,操得刘琮书信,方知刘表已然病故。乃使宋忠先回馆舍,聚众文武商议兴兵南下。

    刘晔谏道:“刘备乃枭雄也,兵少不足以克之。倘若大兵南下,刘备不能迅克,北方袁绍又得喘息之机,兴兵来犯,则吾腹背受敌也。为今之计,当聚重兵以图袁绍,北方即平,则天下丞相十有其七也。至于荆襄,可益兵樊城,寻机而动,坐收渔翁之利可也。”

    曹操乃重赏宋忠,使其好言回复刘琮,曹军必为后应。宋忠欣喜辞曹操而归。返回途中,宋忠正是春风得意,忽见一彪人马拦住去路,为首大将,乃是张飞,吓得魂不附体。张飞见了宋忠,喝问往哪里去,宋忠惧,不敢应。飞疑其不轨,遂拿宋忠往见刘备。刘备因问其故,宋忠如实答之,方知刘表已身故多时,刘琮已投降曹操,约会曹操共取新野。备大惊失色,忙问计于众人。正商议间,忽报刘琦遣使者至,刘备请入。人未至而哭声先至,诸人视之,乃是伊籍。伊籍进厅望刘备便拜,更恸哭不已,众人错愕,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