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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灰色之恋(9)再次相亲 弯刀切瓢

    王运鸿说干就干,他进了一批钢材和旧汽车轮子焊起了拖车。由于临近午收,前来订货的人很多。他日以继夜地工作,连午收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这下可苦了马氏,收、割、拉、打全靠她一个人。

    她每天天不亮就拉着架子车下地,中午收工顺便拉一车麦子回来,下午干到天黑,还要拉一车麦子回来。有时天气不好,晚上还必须把麦子码成垛,要干到半夜,第二天若出太阳,还得把麦子再搬开晾晒,倒来倒去,把人累得半死。

    打场时,她赶着牛在场上转,由于劳力透支浑身乏力,转着、转着就瞌睡起来,两腿一软便跌坐在场上。清醒过来后,揉揉眼睛又继续打场……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从早晨放场、打场、翻场、起场、扬场全自个干,一天下来累得浑身骨头都疼。

    有一天她起完场,正要扬场,可此时风力却不正常——时有时无,时强时弱。为了感知风力、风向,她光着膀子等待“风婆婆”给力……突然从侧面吹来一阵凉爽的风,她连忙趁风而动……

    邻居高老大(高现华父亲)出门去方便,看马氏如此“清凉”,便说道:“我看你真是想疯(风)了。”

    他抓起一把麦糠从背后塞到她的裤子里。

    马氏又急又气举起木锨就砍,高老大转身跑了。

    吓跑了高老大,由于麦糠作祟,她只好回到屋里去清理。回到场上一看,高老大正在给她扬场。她并不领情,骂道:“你这个老炮冲的,老不死的,快滚!谁稀罕你给我扬场?”

    “眼瞎吗?人说‘风来到,雨要闹。’你看这天,马上要下雨了,还不快点搭把手!”高老大回敬道。

    马氏举头望天,只见天空黑沉沉的,像一口大锅倒扣在地面上,云层似乎随时都有塌下来的可能。她心知不妙,这才赶紧给高老大打下手。

    两人一个扬场,一个清理,很快将麦子扬完。他们刚把麦子弄到屋里,雨便“哗哗啦啦”下了起来。

    雨下得很大,高老大没法走,也不想走……他们望着穿不透的雨帘——雨声从门外传来,寂廖向雨中散去,羞色的蜜意从心中泛起,忽略了疲惫,共同捡起值得骄傲的眷恋——她用所有的等待与梦幻为他打开那座用青春与真情守护着的空城……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只有经历过的让人忘不了的平淡流年。

    ……

    高老大走后,她一下子瘫倒在粮堆上——睡在那儿一动不动,没人给她端水,没人给她做饭,没人陪她说话,一种凄凉孤独之感萦绕在心头:她是那个“老不死的”高老大相来的。她喜欢高老大——是看了一眼就喜欢的那种。可却嫁给了她看到就恶心的王麻子。年轻时本想一了百了,不料却怀了孩子。孩子的诞生,家庭琐事的缠绕,她只能在时光的长河里随波逐流。王麻子死后,她想让高老大娶她,可他却放不下他的女人和孩子……

    真该死,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不正经?她摸摸脸颊有点火热——闲心荒了长了草……要是有个儿媳妇陪伴着就好了,收完麦子,我一定要给儿子张罗一个。

    第二天,雨还在下,马氏没法做活,便带着五十块钱去找“小白鞋”。

    ……

    “姐,不是我不想帮你忙,你那儿子也太不济了,不仅人长得憨相,也不机灵。那天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穿着女人衣服去相亲。”“小白鞋”推辞道。

    “那时候不是因为穷吗?孩子没衣服,借衣服时没注意拿错了。”马氏陪着笑脸,故意显摆道,“现在我儿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干电焊一个月有好几百块钱收入,再也用不着借别人衣服了。”

    “这我知道。”“小白鞋”冷笑道,“你看,这还没有几个臭钱人就变坏了,谁都知道他在桥头把渔业社一个黄花闺女给糟蹋了,再加上他在东王庄那一出,名声在这片可臭啦。谁家姑娘不计较这些?对不起,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了。”

    “我说大妹子,这事你可一定要帮帮我。”马氏着急道,“你是俺们这儿有名的大媒婆,大伙都信你,你要不帮我还找谁去?这五十块钱你先拿着,去给我儿子张罗张罗,成与不成这钱我都不要了。”

    “这不合规矩啊?哪有没保成媒就收人家钱的?”“小白鞋”不好意思地说。

    马氏倒是很大方,“拿着吧,我儿子现在有钱了,不在乎那三十、五十的,就当给你跑腿费了。”

    “小白鞋”接过钱,心里美的没说的,“姐,你放心吧,收完麦子,我一定给你儿子张罗一个。”

    ……

    刚收完麦子,“小白鞋”又开始奔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走村入户,摸底排查,为王运鸿寻找配对人选。

    一天,她来到“上尹家”开始排查,问一位正在奶孩子的妇人:“你们庄可有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没有找对相的?”

    那妇人看了一眼“小白鞋”,问道:“你是说媒的吧?”

    她感到很自豪,“是的,你也认识我?”

    “这一带人谁不认识你啊?。”那妇人说,“有,今年就二十三了,就住在前面一行,东头第三家。”

    她感到很诧异,问道:“怎么这么大年龄了还没找婆家呢?”

    那妇人摇摇头,“不知道,你还是去她家问问吧。”

    “小白鞋”掏出一对小镯子,把它戴到妇人怀里的孩子手腕上,说:“这小镯子挺好看的,就送给孩子戴吧。”

    那妇人有些忸怩,“多少钱?我给你。”

    “我不要钱,就想跟妹子讨个实情。”她小声说道,“我是说媒的,首先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才能把媒保成。”

    那妇人羞涩一笑,悄声说:

    “她作风有问题,其实我们这一带人都知道。自从被生产队长儿子‘失了身’以后,她再也管不住自己身子,给钱不给钱她都跟人家‘做’。后来她在电影场遇到了皮条位家开汽车的位守御儿子——‘老实头’,电影散场后,他把她带回了家。

    她可真水性,有一次‘老实头’姐夫去她家,她趁‘老实头’去买菜的功夫,就把‘姐夫’勾上了床。从那以后,‘姐夫’便三天两头往她家里跑。由于她进门两、三个月没怀上,位守御怀疑儿子‘不行’,就耷拉着眼皮让女婿和儿子一起‘上’。尽管如此,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没怀上。位守御以她作风不正为由,将她赶了出去。所以她就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

    “小白鞋”听罢心中暗喜,这么一对也算是“天作之合”: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喜欢找王八。

    好配好,赖配赖,漏锅配个筛子盖。

    瘸驴驼条破口袋,弯刀对着瓢切菜。

    山珍唯有拌海味,萝卜只能炖白菜。

    ……

    “小白鞋”刚走到那户人家门口,女主人连忙搬着凳子迎上去,“哦!你不是说媒的吗?快进来坐会儿吧!”

    男主人忙不迭地给她敬烟、倒水。她从他们的热情中领悟到要嫁女儿的迫切性,便问道:“我能见见你家丫头吗?”

    “不要急,一会儿收工就回来。”女孩父亲说,“今天中午你就在这吃饭。”

    她也不客套,“反正我又不带锅碗盆瓢,走哪吃哪。”

    快到中午时分,一个风华已逝,脸上漂浮着幽幽的岁月沧桑,看上去并不显得年轻的女孩走进了屋子,放下锄头,显得有些忸怩作态,问道:“妈,这是俺家什么亲戚?”

    母亲露出几分喜悦,“这是你孙姨,来给你说婆家的。”

    女孩无法掩饰内心的兴奋,讪笑道:“阿姨,您好!”说完便慌慌忙忙向后屋走去。

    约莫十来分钟,她又从后屋走了出来,换了一身较入时的服装——上身是一件水红色的短袖衫,下身穿一条蓝色裤子,脚上一双黑布鞋。头发显然刚刚沾着水,精心梳理过——每一根都笔直的从头顶垂下来,嘴唇上涂着鲜艳的口红,微黑的面部镶钳一对宛若秋水的大眼睛,两道眉毛一挑、一挑地颤动,流露出几许不安分的神色。

    ……

    吃饭的时候,“小白鞋”把王运鸿的情况向他们一家人作了简单地介绍。当听说王运鸿每个月有上千元收入时,女孩的父母表示同意,下午便让女儿留下来陪媒人交谈。

    “丫头,叫什么名子?今年多大了?怎么到现在没找婆家?”“小白鞋”温和地问。

    “俺今年二十三了,叫尹束华。”她腼腆地答道,“还没有碰到合适的。”

    “什么样的人你才中意呢?”“小白鞋”看着她,问道,“我给你介绍的这一个你认为怎么样?”

    她心有疑虑地说:“会手艺,能挣钱,这当然很好。但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

    “你到时去看看就清楚了。”“小白鞋”明朗率直地对她说,“我保媒都是不隐瞒对方实际情况的,一是一,二是二,让你们互相了解,敞开地谈。成就成,成不了就拉倒,免得以后翻脸。所以我问你什么,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你问对方的情况,我也如实回答你。”

    尹束华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阿姨,您想问什么?。”

    “小白鞋”两眼故意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问:“你有过男女之间的事吗?”

    “没有。”尹束华目光躲躲闪闪,轻声说,“阿姨,您问这干什么?”

    她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我要了解情况,到时好为你遮掩啊。——这事你连我都瞒不住,将来怎么瞒住他?”

    “阿姨,您真厉害,这事也能看出来?”尹束华的心立马慌乱起来。

    她的目光愈加幽邃,语言也更加犀利,“干我们这行的就得有这样眼力。你不仅有过,而且不止一次、两次。老实跟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束华犹豫了一下,问道:“姨,您也跟我说实话,那个王运鸿也有过这事吗?”

    “有,他曾经跟一个女孩好过,但最终还是分手了。”她毫不掩饰地说,“原因是那女孩父亲不想让他女儿嫁到乡下去。他的情况就是这样,你把你的情况也说说,到时我会给你遮掩的。”

    “姨,我可是被逼的,”她迟疑片刻,说道,“您可要给我保密啊。”

    “小白鞋”郑重地点了点头,“孩子,你就放心吧,我会维护你的。”

    尹束华怔怔地望着门外,令人难以启齿的往事涌上心头,于是向她说起了那件不可告人的羞耻阴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