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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魔术师(修)

    孟双朗投下两道迫不及待的目光,连珠炮似的向莎秋莉问问题。就像参观天文馆的人,总绕不开宇宙大爆炸、外星人,以及黑洞那样,他也有几个问题,必须问一问,否则绝不善罢甘休。

    你是灯笼师吗?邪兽你打过交道吗?灯笼师学院什么情形,那些灯笼师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厉害?

    面对孟双朗的急切,莎秋莉不禁莞尔。

    “不,我只能算准灯笼师。”她答道。

    但凡合格的灯笼师,都足以召唤灯灵,只有拥有这项本领,才能够真正地称为灯笼师。莎秋莉现在还做不到。不过她告诉他,灯笼师学院的那些老师,却个个可以做到使唤灯灵,得心应手。说到这儿,莎秋莉环顾四周,拉着孟双朗的手,走到一家卖瓷器的摊位侧边。遮蓬挡住人流视线。孟双朗感受到那只手传递来的温度,心儿直跳,惹得小童萤揪他一把。他睁大眼睛,盯向莎秋莉摊开的掌心。

    那儿,蓝色光芒正在凝聚。随后,周围空气陡然一冷。

    一个冰晶,映入眼帘。

    开始只有指头大小,渐渐壮如婴儿拳头。

    但等到大过她掌心范围时,那冰晶一下失去光芒,黯淡下来。莎秋莉及时一抽手,那冰晶立马掉落在地,碎成冰渣。

    “你看见了,”莎秋莉对吃一惊的孟双朗道。“我现在的灵力还太弱,还不足以召唤灯灵,供我驱使。实际上,我这届的学生中,鲜有人年纪轻轻,就拥有那种天赋。当然,还是有那么一两位天才的。”

    她眼前,闪过一把梳子,在那夸张的金色头发上左梳右梳。

    “至于邪兽,活的我是无缘相见,也不想这么快,就结下那种危险的缘分。实际上,即便是学院老师,面对它也不会轻松。迄今为止,除了在书本上,我仅仅在展览室,看到过标本。你知道,邪兽是怎么来的吗?”

    孟双朗险些脱口而出,爹妈生的。邪兽生邪兽呗。

    “邪兽,是邪灵附身后的产物。”

    莎秋莉说,“你是不是要问我,邪灵是打哪儿来的?”

    孟双朗使劲点头,她猜得完全没错。怀里,童萤抿紧嘴唇,小脸笼罩在一片阴影中,沉睡前的记忆如软木塞般浮上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就连学院里的老师,也没有搞清楚邪灵的来源。甚至,也不明确它们的真实目的。现有的了解是,邪灵通常会附身,在其他生物身上。长久寄居,那些生物就会转化为邪兽,变得暴躁无常,且极具攻击性,经过变异后的利爪轻易即可碎石断金。不仅人类,其他种族也无法置身事外。甚至有资料显示,历史上的某些种族,因为邪兽,惨遭屠戮,消失在时间长河中了。”

    “那人类呢,人类可以被邪灵附身吗?”

    莎秋莉微笑道,“你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我这点学识都不够用。要是艾得在这儿,就好了,他是长两条腿的书。这方面,他可是一位专家。”

    “哦,就是你那个博学的朋友。”

    孟双朗意犹未尽,他知道已经耽搁不少工夫,却实在不忍放过这样绝佳的机会。是啊,这机会很难得。何况,对方又是这样漂亮的女孩子。

    “原谅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孟双朗说。“那些大灯笼师,很厉害很厉害的灯笼师,真实生活中和传闻中说的,一致不一致?”

    孟双朗期待着回答。

    出乎意料,莎秋莉并没立即让他如愿以偿,两道眉毛微微蹙起,她反问了一句,他心目中的灯笼师怎生模样?

    “有邪兽作祟,就有灯笼师拯救,他们当然是英雄!”

    “哦,所有的都是吗?”莎秋莉别过头,眸子黯淡下去,“灯笼师也是人,自然也有善恶之分,不过大多数都位于中间的灰色地带。他们没有干大恶,小恶却犯下不少,美其名曰,不拘小节;认为自己讨伐邪兽,理所应当有些特权。可其中又包括什么特权呀?

    “如果人生病了,就该吃药。但顶好,既没有药,也没有病。

    “所以我更希望,既没有灯笼师,也没有邪兽。”

    孟双朗一时间无从作答,试图消化刚才那番话的含义。两人继续并肩而行,将瓷器摊抛在身后,但两人间的气氛较之先前,却走了味;如同一艘正在漏水的船,沉重的感觉涌进来。本来,莎秋莉拉他手的那会儿,他心头多么激动。转眼间,就从天堂跌入地狱。忽然他灵机一动,欲给时间破冰。怀里的童萤,不齿地瞧着他那个动作,暗骂一声双标的混蛋。原来,他递出那包幸运签饼。

    受邀的莎秋莉没有拒绝,她捏出一枚咬碎在嘴里。孟双朗自己,也尝了滋味,双方前嘴跟后嘴地抽出那字条。

    童萤一看更火了——哼,姑奶奶睡觉去。

    孟双朗倒惊奇地高呼一声:“我们俩的运势一模一样,真妙。”感觉这东西确实很奇妙,和特别的人在一起,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变得特别起来。

    “嗯,不过上面写得什么意思呢?”

    上面写道:不久,你将会度过一场改变命运的奇幻之夜。

    孟双朗和莎秋莉你望我,我望你。这句谜一般的话,令莎秋莉皱眉思索,她并未像他盼望的那样,兴致陡然高涨。她喃喃自语,这奇幻之夜,是否指明天的盛宴节的晚上,抑或其他时节。接着,有些闹小脾气似的自问:今夜改变命运,难道就不可以?孟双朗目睹这副表情,有些惋惜,她不会把它当垃圾丢掉吧,在他眼里,那仿佛是一张珍贵的邮票。

    “你打算将它丢掉吗?”他忍不住问道。

    “不,”莎秋莉愣了愣,随后嫣然一笑,“我先留着,如果不灵,等耐心耗尽完,再丢掉也不迟。”

    “既然如此,那我也留着吧。”

    孟双朗快活起来,他意识里,这两张一模一样的字条,具备某种纪念意义。双方还各持有一份,就像某种契约。他手心一合,想将字条收起来。人流却陡然变得迅疾,而且照穿不误。他胳膊犹如树枝般一颤,那字条便雪块似的抖落下来。嗨,我的字条。他险些叫出声,只能眼睁睁地望见,那字体掉在地上,又黏附在谁的脚底下融化了,消失了。

    可恶,究竟是谁?

    不管那人是谁,男也好,女也罢,此刻都涌向同一个方向。他的火气无处发泄,莎秋莉的兴致却因这一现象,受刺激、变鲜活,先前幸运签饼,没有冲淡的发红的、苦涩的气味,此刻却消退了。那些家庭记忆消散了。她说,前边不知发生什么热闹。走,她们去瞅一眼。孟双朗遗憾地拍打一下自己那只不够谨慎的手,紧上她的脚步。

    拨开人群,原来,是一个魔术师。

    孟双朗猛然记起,给孟悠表演过的马多克斯。意识中,他不免将两人的脸,做一番比较。马多克斯叔叔的头发,是深褐偏红的。而眼前这个人,头发乌黑,眼睛乌黑,戴的高礼帽,围的长披风,两者皆是桑椹般的紫色。他手一扬,一只柔软发亮的紫色蝴蝶,便在空中翩翩起舞。

    “诸位,请瞧仔细了。”

    头发齐肩的男人露出微笑。没错,孟双朗得出结论,他们最大的不同在于笑容。马多克斯叔叔也可以,笑得这样温文尔雅,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却绝不会,显出这种令他心里发毛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