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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树屋中的囚犯(修)

    小岛监狱,地下一层。

    空气中飘扬着花香,野草青青,灌木丛生,这儿和上一层简直天壤之别。孟双朗环顾四周,植物茂密得遮住视线。身处这片热带丛林,尽管它不可能真的是热带丛林,即便解除隐身法也无妨了。

    他拨开一片硕大无朋的叶子。

    “这儿也是监狱?”孟双朗说。

    “你在问我,还是问你自己。”童萤说,她扇动两对细而长的翅膀,调息一下灵力。“反正没迷路,你顺着光的指引就行了。”

    “噢。”

    那地面犹如软毯。植物又多又大,遮住视线,他像在齐腰深的雪地中跋涉,速度堪比蜗牛。但不管怎样,比面对那两个丑八怪强多了。

    那些囚犯呢,他们又关在何处?

    孟双朗思忖道。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你听见什么没有?”

    “什么啊。”童萤没好气地说。

    她正站在一根枝条上,嗅着叶子的芳香。“这地方,倒挺像我们萤火族生活的部落的。”

    两人继续前进。

    “瞧瞧那上边。”童萤指着手道。他仰头望去,高大的树上,有一间树屋,屋门向外洞开,他疑惑地盯看。身后,一根藤蔓悄悄爬行。逐渐逐渐,它接近了那入侵者的脚跟,只待三步、两步、一步。

    “小心!”

    不知打哪儿,传来一道警告声。

    孟双朗惊讶间,退后一步,踩在那藤蔓之上。他低头一瞧,那藤蔓如森蚺一般,扭动身体,那力道,让他踉踉跄跄,倒向树屋的那棵树边。

    还没结束,藤蔓迅速地鞭过来。

    一根枝棍绊到他,本该击中他胸口的藤鞭,打在树上。那树皮如遭斧凿一般,一个深深的口子。

    又两根藤蔓冒了出来。三根齐上,他又不能像童萤那样会飞。

    “快上树屋!”

    那襄助之声再度于耳畔响起。

    孟双朗手脚并用,凭借采药时锻炼出的身手,猿行而上。那藤蔓在脚底下,穷追不舍。

    一只手扒上了树屋的门。同时,一根藤蔓缠上他的脚踝。不好!孟双朗心里一惊,就在童萤举起一只手,掌心萤火磅礴欲发的当口,一枚飞镖,应该说,一颗尖利的石子射出,那烦人的绿色触手立马断裂。

    在另两根紧随其后,跟上来时。孟双朗总算爬上那树屋,坐在里面,大口地喘着气。说来也怪,他一进来,那些藤蔓似乎有所顾忌,吓唬地比划两下就退走了。

    孟双朗探出脑袋,确实不见踪影了。

    他这才昂起头,喊道:“前辈,多谢前辈出手相助。还请前辈现身,晚辈好当面道谢。”

    好似地震一般,树屋摇摇晃晃,支撑底座的枝干,他还以为会断裂。原来,一道身影,天降在树屋的斜屋顶上。先前,这襄助孟双朗的人,就躲在这棵树的最高处,那密密的树冠里。

    孟双朗像把贴在桌上拨弹的戒尺。

    他总算稳定下来,然而一转头,就与那俯首的、扛网袋的男人面对面。这实在不是谈话双方,该有的情景。“这个,要不咱们进屋再聊。”孟双朗咽口口水,发出邀请。

    树屋内,一见到这位前辈,树叶遮身的造型,那几乎全裸的模样,臊得童萤捂住眼睛,收拢翅膀背贴他的脖颈,躲在那儿不肯出来。童萤这个小人,这副有趣的表现,吸引了这位泰山的注意力,他皱起眉头也许在思索着,她是哪一种族的女娃。孟双朗倒可以肯定,他绝对是人族的。

    他个儿不高,但很壮。肩膀很宽,四肢发达肌肉结实。由于盘腿而坐,那两只光脚板一览无余,尽是硬茧。他一定在这一层很长时间了。

    问问他,打听打听。

    “前辈,你……”

    “叫我泰山吧。”还真叫泰山。

    “泰山前辈,您对童萤她很好奇?”孟双朗咳嗽两下,“巧了不是,我也对这一层有很多问题,想请教请教。”

    “小子,你倒跟我做起买卖来了。”

    “晚辈岂敢,如果前辈不愿意说,我仍对前辈刚刚出手相救心怀感激。”

    “得了,我知道你不是关在这儿的人。”那泰山从头发里捉出虱子,往嘴中嗑,嘣脆嘣脆地响。“你来干嘛,还带着那个小女娃。”

    童萤在他脖颈后哼了一声。

    泰山又忍不住朝那儿瞧瞧。

    孟双朗挠挠头,不大好意思,“前辈说得多,我此次来,只是寻人,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关在这座监狱里。”

    “是嘛,”泰山道,“不过你可能一无所获,他或许已经阿弥陀佛了,就像屋角里的那家伙一样。”

    对屋角,孟双朗扭过头。

    他喉结动了一下,将那堆破布里的东西翻过来。那居然是尸体,一个干瘪的死人。

    “他是饿死的,”泰山说,举起胳膊一挥,把整个地下一层囊括进来。“这些树屋就是监牢,没有门,但许多人都不愿出去,因为一到外面,就会遭到袭击,哪怕维持生命的食物,只能在凶险的外界获得;刚刚袭击你的,只不过是最低等的藤蔓罢了。若是遇上这一层的那个两灯灵——”

    他冲着孟双朗,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再说,这所监狱,每一扇门后都自成空间。地上那一层,有一个传送门,通往这地下第一层,等到这里,有三个传送门。”三个,孟双朗吃惊不小。“对啊,三个。这三个传送门,又与其他门的空间相连。而到那儿,又是传送门,路分岔再分岔,就像人生中做出的种种选择,每一个选择,都可能通向截然不同的大道。总之,整座监狱宛如迷宫,寻常人根本出不去。守卫出入,也必须拥有监狱的令牌。”

    “那如果……”

    “没有如果,灵力无法解冻,那碗该死的黄泉汤;你连灯器也用不了。守卫通过令牌,驱遣灯灵,以凡人之躯与灯灵硬碰,那简直自投地狱。但别说,还真有忍受不住这种日子,甘愿自寻死路求解脱。

    “我自己就试过,原来我并不关在这儿。我盲目乱闯,结果于上一次的空间,差点儿丧命,与那儿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

    末了,他叹口长气。

    “小兄弟,进来容易出去难。我看你呀,等守卫来了,乖乖就范。定罪的时候,对方看你还是小孩,也并非灯笼师,会对你从轻判。毕竟这儿可是为灯笼师量身打造的监狱。”

    看来,这个泰山心肠的确不坏。此外,那最后一句话,倒让孟双朗证实了心里的想法,既然父亲关在这儿,他一定也是灯笼师。那么自己和孟悠,不仅是罪犯的后裔,还是有罪的灯笼师的后裔。他心乱如麻。获得这么多父亲的信息,他非但没轻松,没有云开之感,反而心头的疑雾愈来愈浓。

    那泰山估计以为他被吓坏了。

    “别太担心,小子。你擅闯监狱只是小过,至少和我相比是这样。虽然,”他顿了顿,“我为我的大过而深深自豪。”

    孟双朗本就好奇,这人究竟犯下何罪,才关进来。

    大概关久了,很长时间没和人,这么愉快地谈话。那泰山拖长调子道,“我犯下的罪名,是阴谋反对国王,”孟双朗的心揪紧了。“十多年前,我和我大哥,还有几个朋友,一块儿筹划的。”该不会那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