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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乱世

    说走就走。

    杨戬没有犹豫,收拾了两件替换的衣物,就准备离开青牛村。

    离开之前,他告知了杨天保一声,他想要带走青牛。

    对此,杨天保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相处多年,虽然对这孩子谈不上喜欢,但终究有点感情在。

    王巧芳虽不是很乐意,但畏惧于杨戬的武力,也没说什么。

    她也想开了,牛没了就没了,全当是破财送灾星了!

    于是,杨戬便牵着青牛,带着这段日子狩猎得来的兽皮,赶车前往灌江口。

    ......

    坑坑洼洼的泥土小道上,一辆无人驾驶的牛车缓缓行过。

    车上铺满了一层层厚厚的兽皮,一个粗布麻衫的少年端坐其上。

    少年嘴巴叼着一根稻草,腰间挂着一柄刚磨好的柴刀,气势彪悍,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这少年,正是杨戬!

    此刻,太阳已经过了十二点方向,正是热的时候。

    天空上的烈日灼灼,土地上的热气蒸腾,迎面而来的空气都黏糊糊的。

    杨戬下意识的擦了擦头上的热汗,又看了看道路两旁那一望无际的枯黄杂草,脸色有些复杂。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到底是有些欠缺考虑,就连关键的地图都忘带了。

    “牛哥,你不会是迷路了吧?”纠结了许久,杨戬终于忍不住了。

    这都走了一路了,怎么一个人都没看到啊?

    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

    青牛没有理他,只是翻了个白眼,随后又如同一头凡牛一般,老老实实的赶路。

    “哎,行吧。”杨戬叹了口气,无奈的收回了目光。

    他现在才明白,牛哥早上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它说这一路上要当一头普通的牛,那就真的当一头普通的牛了!

    一头普通的牛又怎么会说话呢?

    杨戬不理解。

    他压根没打算让青牛拉车,但青牛自己却有些跃跃欲试,毫不介意做一头普通的拉车牛。

    不过,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要不这一车的兽皮运输起来可就麻烦了,丢在青牛村也不行,毕竟是他所有的积蓄,也是他今后在灌江口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的目的是换钱,可小村里哪有人能吃下这批货?所以只能去灌江口。

    人无钱财不如鬼,他以后的小日子可全指望这批货了!

    杨戬一阵唉声叹气,但很快他就顾不上苦闷了,因为天色忽然变了,几道雷声轰隆响起。

    要下雨了…

    杨戬有些怀疑人生,四处打量一番,荒郊野外,无处躲雨。

    贼老天,难道欲亡我乎?!

    濛濛细雨说下就下,淋的杨戬全身湿漉漉的,仿佛穿了一身湿皮。

    毫无疑问,他的心情已经低沉到了谷底。

    好在他们没走多远,就在路上见到了一处荒废的凉亭。

    “牛哥,先休息会。”招呼了一声,杨戬率先起身蹿下了车,踩着泥泞地,伴着飞溅的泥水,向着凉亭下小跑而去。

    青牛虽不言语,但也知道雨天不适合赶路,拉着牛车跟了上去。

    ......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从万丈高空倾盆而下,整个世界都被蒙蒙的水气遮盖住,热气消散了不少。

    四五米之外,不可视物,泥土的味道,不断袭来。

    凉亭不大,刚好可以容纳下牛车,让他们不用担心受到雨水的侵袭。

    杨戬站在凉亭里,看着瓢泼大雨,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拧干收了起来,然后拿出兽皮下的干衣服,换到身上,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做完这些,他也不忘给牛哥擦擦身子。

    如此恭敬的态度,自然让青牛极为满意,看向杨戬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在这个过程中,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引起了杨戬的注意,他不由扭头望了过去。

    只见一名手持刀刃的男人,正冒雨追着三名同样手持刀刃的男人,手中的刀不断挥砍。

    追击者虽然只有一人,但其身材高大、步伐矫健,且身着官兵布甲,武艺不凡,堪称势不可挡。

    而被追击者,虽然人多势众,但全身便装,精气神皆是不如官兵。

    被追的三人容貌极其猥琐,一看就是老牌的盗匪!

    杨戬想都不用想,笃定官兵一定是最后的赢家。

    众所周知,无论多么老练的盗匪,都只能打打顺风局,一旦逆风,那就是树倒猢狲散。

    盗匪本身武艺就不行,还不够勇武,官兵一人自然就把他们打的如同落汤鸡一般。

    “大爷,我错了!”

    “好汉,给条活路!”

    “狗官,这是我凭本事偷到的钱钱!”

    “......”

    三名盗匪一边快速逃命,一边扭头呼喊。

    “你娘的,连本大爷的钱都敢偷,活得不耐烦了吧?!”官兵奋力追着,抬手一刀,直接把一名求饶的盗匪砍翻在地。

    一击得手,官兵再接再厉,挥手又是一巴掌,将另一名服软的盗匪生生拍倒在泥水地上。

    “啊!!!”

    盗匪声嘶力竭,躺在水坑中,半晌起不来身,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

    看样子,肋骨少说也断了七八根!

    出言挑衅的那名盗匪见势不妙,急忙求饶:“大爷,俺刚才错了,俺...”

    “屁话少说,有种别跑!”官兵怒喝一声,奋力追赶,显然已经杀红着眼,挥刀就要再砍,誓要杀绝盗匪。

    “大爷饶命,我把钱还给你好了!”盗匪见实在跑不过,横刀挡了一刀,然后弃刀跪下,狠狠地朝着自己脸上扇起了巴掌,动作熟练且丝滑。

    “呸,没骨气的东西,你该死!”官兵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瞪了不断忏悔的盗匪一眼,朝他脸上啐了口唾沫,抬手朝着对方脖子就是一刀,直接结果了他。

    这一幕,刚好发生在凉亭正前方...

    长刀落下,盗匪尸体无力的倒下,血渍伴着雨水四处飞溅,落到地上…

    血迹很快就被雨水冲走,但杨戬却被吓得头皮发麻,全身一个激灵。

    动物他杀过不少,可杀人他连见都没见过,今天属实是开眼了!

    面不改色的杀掉这名盗匪,官兵自顾自的收起刀刃,抹掉脸上的雨水,毫不客气的走进凉亭避雨。

    杨戬见他靠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手掌握住了腰间的柴刀。

    官兵只是瞥了杨戬一眼,然后坐到牛车上,无比淡定的从怀里掏出面饼,看着凉亭外的大雨,狠狠啃了起来。

    见对方没有敌意,杨戬这才松开手,但还是保持着安全距离。

    “小子,算你走运,我这里还有一个面饼,拿着吃吧!”吃完面饼,官兵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面饼,随手丢了过来。

    杨戬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然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官兵。

    官兵没有在意,伸手向老天借了点雨水,一口喝下,润润嗓子,然后起身,自顾自的看了眼雨势,冒着大雨独自离开了。

    整个人豪迈且洒脱…

    等他走后,杨戬将面饼收了起来。

    作为一个经验不足的江湖小白,他能做的,只有谨慎再谨慎,像这种外来的食物,能不吃就不吃。

    况且面前死了三个人,他也吃不下去。

    不过,直接丢了也不合适,毕竟不能浪费粮食...

    雨势很大,不便赶路。

    正常情况下,发生了这事,杨戬早就离开此地了,可现在也只能忍着不适,呆呆的呆在此地。

    看着三具还未凉透的尸体,那汩汩冒出的血液掺杂进浑浊的泥水里,仿佛昭示着这浑浊的世道。

    ......

    夕阳西下。

    雨势停了,天色也渐渐黯了下来。

    坐在牛车上的杨戬,终于在乌鸦不厌其烦的叫声中,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地界碑标志。

    一米高的地界碑上,明晃晃的刻着‘灌江口’三个大字。

    杨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可算是到了,这一路可真折磨人啊!

    虽然他不怕鬼,但是野外的夜里,指不定会有野狼出没。

    狼从众,一旦出现一头,必定就会很快出现一群。

    夜里四面八方都是野狼嚎叫的感觉,他可不想体验,想想就后怕。

    牛哥出手还好,不出手,真要夜里遇上了狼群,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毕竟他伤不起,任何伤口对他来说都很恐怖。

    说到底,他身怀九牛二虎之力,强横过人自然没错,但战斗这个东西,考验的是综合能力,并不是单纯的力量大小。

    一头狼他能吃定,但群狼也能狼将他吃定!

    “看到地界碑,那么距离郡城应该就不远了。”杨戬满脸的轻松,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么期待。

    青牛依旧如同老牛一般默默赶路,它没有理会杨戬,只是表情隐隐有些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