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哭的市川和三郎
除了唐主任声名远扬，偶尔有外地患者慕名前来就医外，京医五院其余诸医生接诊的患者，最远也不过是隔壁的行政区，坐公交绝不超过五站路就能到达。
社区医院嘛，主打的就是方便。
来自南极的患者……胡院长等人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三分自卑六分嫉妒还有一分羡慕。
“九岁的小男孩，就跟着父母去南极旅游？这就是土豪的生活吗？”秦商嫉妒的角度跟别人有些不一样。
“不全是，至少我不去，太冷了。”真·土豪林闲现身说法，“有时间多读一些书不是更好吗？”
此时中古健志已经快速地鞠了几个躬，凑过去点头哈腰地将这群不速之客的身份讲明了。
学习交流的同行这种身份并没有带来什么便利，樱岛那边身份最高的前川德次站起来，先弯身一礼，接着不悦道：“客人，请不要随意翻阅病历，我想在东临州的医学界，应该也会将此视为不礼貌的举动吧。”
教授专家的身份可不低，对方先行礼了，胡院长等人慌忙跟着回礼。
林闲见到樱岛这一套简直头都大了，也不管这些俗礼，指着秦商手里的病例道：“你们这样做鉴别诊断，错了。”
这就不光是失礼了，简直就是上门踢馆了，胡院长等人连忙拽着他赔不是。
“呵呵，年轻人锋芒毕露是好事。”内田吉充冷笑道，“我便要听听你对这个病例有什么看法。”
“暂时没有。”林闲真没有，刚扫了一眼病例，什么检查都没做，病人都没见到，哪能得出什么专业的看法？
不过这不妨碍他指点江山：“不过鉴别诊断不是这么做的。你们几位各有擅长的领域，身份差异又不大，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以谁的看法为准？”
内田吉充不屑道：“自然是谁说得对听谁的。”
“那说明你完全不懂诊断，真正的诊断，是从千丝万缕的信息之中找到唯一一条有用线索，期间必然伴随着猜测、尝试和判断。如果没有一锤定音的人，遇到关键时刻，你们只会延误病情，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
“你不过是诡辩罢了。”前川德次驳斥道，“照你这么说，最关键的是要去找一个擅长所有类型疾病的超级医生，才能在各个不同的领域压服其他人的意见，但是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
京医五院的众人瞪大眼睛望向林闲，心道你该不会这时候蹦出一句“我就是咯”吧，那样简直太不要脸了。
好在林闲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拿过病历道：“如果是我的话，现在会给患者口服氢化可的松，这种药是常备药，南极应该也有。”
从病历上得知，九岁的患者自小就有轻微的发育迟缓，智力是否异常不明显，无法判断，因习惯性呕吐家长曾选择就医，但初步诊断认为是贲门发育不良。
贲门发育不良指食道贲门处的肌肉发育不成熟，是婴幼儿阶段的常见病，大多数会随着年龄增长而痊愈。
这个诊断有其合理性，并且能够解释患儿发育迟缓和呕吐的症状，而家长在后续发现孩子出现胃食管反流症状时，也认为这是由贲门发育不良导致的。
但当患儿被父母带往南极后，接连出现了视神经萎缩、全身性低血糖肌阵挛、严重呕吐等症状，而因为气候原因，他们至少需要一个月后才能返回樱岛。
不得已之下，他们才选择了远程求医的方式。
“氢化可的松吗？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一直没说话的藤村一郎沉吟着点头，居然附和了林闲的说法。
“那是因为跟你的艾迪生病判断类似啊混蛋！”内田吉充急得弹舌音都出来了，“要是患者有库欣病，他本来就有过量的糖皮质激素，再服用氢化可的松会加重症状的啊！”
林闲笑道：“那不是正好吗？如果症状减轻，那就佐证了艾迪生病的判断，如果症状加重，那就说明库欣综合征更有道理，双赢。”
“那如果是胶质母细胞瘤呢？”前川德次问道，浑然不知节奏已经完全落入林闲的掌控之中。
“反正他在南极，诊断出来胶质母细胞瘤也治不好，而且这玩意短时间内也不会恶化至死，所以可以先不考虑。”林闲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
见三人一时间想不到如何反驳，林闲继续说道：“你们看，这就是我说的问题所在，诊断是要承担责任的。当有多名主导人出现时，遇到需要承担风险的判断，就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出决断，最后只能一拖再拖。像这个案例，如果我不过来，你们讨论到下个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说到底，不过还是小聪明罢了。”前川徳次反应很快，“你不是这里的医生，不需要对患者负责，自然可以说得轻松，实际上根本没有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林闲正等着他这句话：“要更多意见也可以啊，至少得让我先见见病人吧。”
几分钟后，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大会议室，早有几个后勤人员将投影调制好，随时可以接通患者那边。
樱岛的医生权力似乎很大，这种事也不需要由医院协调，自己打个电话就能安排到位，看得京医五院的一众医生非常羡慕。
医生都习惯了快节奏工作，刚入座，屏幕就被点亮，小患者和他父母出现在视频中。
为了避免对方惊慌，负责沟通的依然是京都大学病院的医生，前川德次耐心地再一次询问了患者的病情进展，顺便确认了那边是有氢化可的松存货的。
林闲则凝神观察着患者，同时喃喃自语道：“身高偏矮、但不明显……脸型……圆，但依然不明显……”
待前川徳次问完，林闲接过话筒问道：“孩子有出现嗜好咸食的情况吗？”
内田吉充嗤笑道：“你当我们是外行吗？这一点早就确认过了。”
艾迪生病会出现嗜咸食的症状，不过确实如内田吉充所言，孩子虽然有些想要吃咸食，但似乎表现得不太明显，算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状态。
考虑到南极那边的饮食条件，孩子想要额外吃一点重口味的食品也很好理解，不能作为判断依据。
“能走路吗？没事走两步。”
在林闲的要求下，父母搀着孩子艰难地在室内走了一圈，还勉强做了些动作。
然而以患儿目前的状态，很难确认是疾病导致的乏力，还是激素异常引起的运动能力丧失。
“等等，你让他靠近镜头。”
林闲突然发现了一些异样，指挥父母用手电照射孩子的双眼。
“瞳孔不等、右眼瞳孔光反应减弱……”这两个症状是新发现，前川徳次不由对林闲高看一眼，安排人将新发现的症状写在黑板上。
“前川阁下因为发现患儿有近视和会聚性斜视，所以考虑视神经萎缩是由肿瘤引发，这两条虽然是新症状，但说明不了什么。”内田吉充依然提出了反方意见。
“确实说明不了什么。”折腾一番后，患儿已经开始大口喘气，显然无法再做进一步的检查了。
林闲下了决定：“还是选择使用氢化可的松吧，如果注射的话，效果会很快出现，而且这种药物代谢很快，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很小。”
患儿母亲闻言立刻红了眼眶，前川徳次已经向他们解释过接下来可能要进行尝试性诊断，是有一定风险的。
林闲见孩子有些可怜，难得出言安慰道：“小朋友不要害怕，也不要哭，很快会好起来的。”
患儿父亲骄傲道：“和三郎从小就很勇敢，从来都没有哭过，我们不哭的市川家族在筑紫岛可是很有名的。”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远在南极的医生将氢化可的松注射液准备好，就要往和三郎的手臂刺下去。
林闲忽然像想到什么一般喊道：“等一下。”
在所有人不明就里的目光中，林闲望向屏幕问道：“你是说，你们家里的人从来都不哭？这是个夸张的形容，还是生理意义上的……确实就不哭？”
社区医院嘛，主打的就是方便。
来自南极的患者……胡院长等人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三分自卑六分嫉妒还有一分羡慕。
“九岁的小男孩，就跟着父母去南极旅游？这就是土豪的生活吗？”秦商嫉妒的角度跟别人有些不一样。
“不全是，至少我不去，太冷了。”真·土豪林闲现身说法，“有时间多读一些书不是更好吗？”
此时中古健志已经快速地鞠了几个躬，凑过去点头哈腰地将这群不速之客的身份讲明了。
学习交流的同行这种身份并没有带来什么便利，樱岛那边身份最高的前川德次站起来，先弯身一礼，接着不悦道：“客人，请不要随意翻阅病历，我想在东临州的医学界，应该也会将此视为不礼貌的举动吧。”
教授专家的身份可不低，对方先行礼了，胡院长等人慌忙跟着回礼。
林闲见到樱岛这一套简直头都大了，也不管这些俗礼，指着秦商手里的病例道：“你们这样做鉴别诊断，错了。”
这就不光是失礼了，简直就是上门踢馆了，胡院长等人连忙拽着他赔不是。
“呵呵，年轻人锋芒毕露是好事。”内田吉充冷笑道，“我便要听听你对这个病例有什么看法。”
“暂时没有。”林闲真没有，刚扫了一眼病例，什么检查都没做，病人都没见到，哪能得出什么专业的看法？
不过这不妨碍他指点江山：“不过鉴别诊断不是这么做的。你们几位各有擅长的领域，身份差异又不大，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以谁的看法为准？”
内田吉充不屑道：“自然是谁说得对听谁的。”
“那说明你完全不懂诊断，真正的诊断，是从千丝万缕的信息之中找到唯一一条有用线索，期间必然伴随着猜测、尝试和判断。如果没有一锤定音的人，遇到关键时刻，你们只会延误病情，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
“你不过是诡辩罢了。”前川德次驳斥道，“照你这么说，最关键的是要去找一个擅长所有类型疾病的超级医生，才能在各个不同的领域压服其他人的意见，但是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
京医五院的众人瞪大眼睛望向林闲，心道你该不会这时候蹦出一句“我就是咯”吧，那样简直太不要脸了。
好在林闲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拿过病历道：“如果是我的话，现在会给患者口服氢化可的松，这种药是常备药，南极应该也有。”
从病历上得知，九岁的患者自小就有轻微的发育迟缓，智力是否异常不明显，无法判断，因习惯性呕吐家长曾选择就医，但初步诊断认为是贲门发育不良。
贲门发育不良指食道贲门处的肌肉发育不成熟，是婴幼儿阶段的常见病，大多数会随着年龄增长而痊愈。
这个诊断有其合理性，并且能够解释患儿发育迟缓和呕吐的症状，而家长在后续发现孩子出现胃食管反流症状时，也认为这是由贲门发育不良导致的。
但当患儿被父母带往南极后，接连出现了视神经萎缩、全身性低血糖肌阵挛、严重呕吐等症状，而因为气候原因，他们至少需要一个月后才能返回樱岛。
不得已之下，他们才选择了远程求医的方式。
“氢化可的松吗？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一直没说话的藤村一郎沉吟着点头，居然附和了林闲的说法。
“那是因为跟你的艾迪生病判断类似啊混蛋！”内田吉充急得弹舌音都出来了，“要是患者有库欣病，他本来就有过量的糖皮质激素，再服用氢化可的松会加重症状的啊！”
林闲笑道：“那不是正好吗？如果症状减轻，那就佐证了艾迪生病的判断，如果症状加重，那就说明库欣综合征更有道理，双赢。”
“那如果是胶质母细胞瘤呢？”前川德次问道，浑然不知节奏已经完全落入林闲的掌控之中。
“反正他在南极，诊断出来胶质母细胞瘤也治不好，而且这玩意短时间内也不会恶化至死，所以可以先不考虑。”林闲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
见三人一时间想不到如何反驳，林闲继续说道：“你们看，这就是我说的问题所在，诊断是要承担责任的。当有多名主导人出现时，遇到需要承担风险的判断，就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出决断，最后只能一拖再拖。像这个案例，如果我不过来，你们讨论到下个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说到底，不过还是小聪明罢了。”前川徳次反应很快，“你不是这里的医生，不需要对患者负责，自然可以说得轻松，实际上根本没有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林闲正等着他这句话：“要更多意见也可以啊，至少得让我先见见病人吧。”
几分钟后，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大会议室，早有几个后勤人员将投影调制好，随时可以接通患者那边。
樱岛的医生权力似乎很大，这种事也不需要由医院协调，自己打个电话就能安排到位，看得京医五院的一众医生非常羡慕。
医生都习惯了快节奏工作，刚入座，屏幕就被点亮，小患者和他父母出现在视频中。
为了避免对方惊慌，负责沟通的依然是京都大学病院的医生，前川德次耐心地再一次询问了患者的病情进展，顺便确认了那边是有氢化可的松存货的。
林闲则凝神观察着患者，同时喃喃自语道：“身高偏矮、但不明显……脸型……圆，但依然不明显……”
待前川徳次问完，林闲接过话筒问道：“孩子有出现嗜好咸食的情况吗？”
内田吉充嗤笑道：“你当我们是外行吗？这一点早就确认过了。”
艾迪生病会出现嗜咸食的症状，不过确实如内田吉充所言，孩子虽然有些想要吃咸食，但似乎表现得不太明显，算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状态。
考虑到南极那边的饮食条件，孩子想要额外吃一点重口味的食品也很好理解，不能作为判断依据。
“能走路吗？没事走两步。”
在林闲的要求下，父母搀着孩子艰难地在室内走了一圈，还勉强做了些动作。
然而以患儿目前的状态，很难确认是疾病导致的乏力，还是激素异常引起的运动能力丧失。
“等等，你让他靠近镜头。”
林闲突然发现了一些异样，指挥父母用手电照射孩子的双眼。
“瞳孔不等、右眼瞳孔光反应减弱……”这两个症状是新发现，前川徳次不由对林闲高看一眼，安排人将新发现的症状写在黑板上。
“前川阁下因为发现患儿有近视和会聚性斜视，所以考虑视神经萎缩是由肿瘤引发，这两条虽然是新症状，但说明不了什么。”内田吉充依然提出了反方意见。
“确实说明不了什么。”折腾一番后，患儿已经开始大口喘气，显然无法再做进一步的检查了。
林闲下了决定：“还是选择使用氢化可的松吧，如果注射的话，效果会很快出现，而且这种药物代谢很快，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很小。”
患儿母亲闻言立刻红了眼眶，前川徳次已经向他们解释过接下来可能要进行尝试性诊断，是有一定风险的。
林闲见孩子有些可怜，难得出言安慰道：“小朋友不要害怕，也不要哭，很快会好起来的。”
患儿父亲骄傲道：“和三郎从小就很勇敢，从来都没有哭过，我们不哭的市川家族在筑紫岛可是很有名的。”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远在南极的医生将氢化可的松注射液准备好，就要往和三郎的手臂刺下去。
林闲忽然像想到什么一般喊道：“等一下。”
在所有人不明就里的目光中，林闲望向屏幕问道：“你是说，你们家里的人从来都不哭？这是个夸张的形容，还是生理意义上的……确实就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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